脸红的卷心菜

　　看完电影后，胡姣让司机送林卷和傅景初回了家。

　　玩了一整天，林卷又累又饿，她一边脱鞋一边把背包往玄关的柜台上随手一丢，直接赤脚走进客厅，看见沙发就直接躺倒下去。

　　傅景初换好拖鞋，弯腰把她的凉鞋整理好放进鞋柜，再把她的背包拿起来挂在包包架子上，他拎着她的蓝色凉拖走到沙发前，蹲下身放在地毯上。

　　“阿姨和叔叔可能明后天才回来，你记得穿鞋，不要光脚，小心着凉。”

　　林卷双手抱着蓝灰色大鲸鱼抱枕，有气无力道：“好饿。”

　　“陈姨已经把饭做好了，我热一下就能吃。”说着，他把衬衫袖口挽至肘弯处，打算去一楼洗手间洗个手。

　　林卷突然坐起身，盯着他道：“我想吃吮指原味鸡的鸡小腿。”

　　“……”
　　傅景初无奈地摇了下头，掏出手机，“行吧，我们点外卖。”

　　“好耶！”

　　吃完饭后，林卷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发现胡姣给她发了几张精修过的之前去漫展的照片，都是高清大图。

　　咦——
　　这不是之前那个做糖人的摊主吗？叫什么来着……？

　　她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直到胡姣说出“裴子期”三个字时，林卷才终于有了一点印象。

　　“咦？你俩又面基了？还一起逛了漫展？”
　　“嗯哼，他也是个老二次元了。”
　　“没想到他穿女装戴假发和美瞳一点都不违和哎，好漂亮啊！真好看！”
　　“对吧，虽说是我逼着他穿的啦。”
　　说完，胡姣又补充道：“啊对了，忘了告诉你，我俩在一起了。”

　　“……？”
　　“………………？？？？？？”

　　“哈？？What？！”
　　“Are u kidding me？？？”

　　林卷吓得从床上跌到地板上，她也没心思顾及屁股多痛，一骨碌爬起来，对准手机话筒一字一句口齿清晰地又问了一遍：“是我理解的那个在一起吗？”

　　胡姣轻笑了一声，“是的呢亲爱的。”
　　“卧槽。我竟不知道说什么好。要不，祝99？”

　　“哈哈哈哈哈，你怎么反应这么大。居然连‘卧槽’都说出了口，女神包袱呢，不要了？”
　　“我还要什么包袱啊，我老婆都被人拐走了。”

　　“呵，看来你对自己的定位还不够清晰啊，卷，听我的，不要再自1为是了好吗。”

　　林卷爬上床，盯着手机通话页面，语气兴奋又八卦：“来来来，跟我讲讲你们的爱情故事。”
　　“你要听什么？”
　　“从头到尾！我都要听！包括细节！”

　　“好吧。咳咳，不瞒你说，是我先告白的。哎呀你别急，先听我说嘛！他这人真的有点自卑，可能是家庭原因吧，从小他爸妈身体就不是很好，比普通工薪阶层还要困难一点的样子。他那个糖人摊子是远房亲戚家的，偶尔他会过去兼职赚钱，大学没课的时候他还会去给小孩做钢琴家教，高中的时候还发过传单、当过服务员、戴过玩偶头套当吉祥物，反正我听说之后真心觉得他很不容易。所以对他的自卑我可以理解，钱都没有，哪来的其他胆量和精力谈恋爱呢？而且他总觉得我才十七岁，就更不敢说了。”

　　“不过他以为他藏得很深，其实早就被我发现啦。不是有句话说，世上有三样东西无法隐瞒吗，贫穷、咳嗽和爱。他的喜欢真的太明显了，每次出去玩我一不注意他的目光就盯过来，笑死，被我发现还死不承认，脸都红炸了好吗！”

　　“嘿嘿，他真的好甜好乖啊。还特别容易害羞。第一次牵手的时候脖子都红了。”

　　“后来谈了两个月的时候，不是K站在隔壁市有个线下漫展吗，我不过就是撒了几次娇，他竟然就真的愿意陪我一起穿女装逛展了，啧啧啧，我人生圆满了呀姐妹。”

　　……
　　“总之他真的很符合我的理想型吧，肤白貌美温柔害羞贤惠人妻，我真的爱了。”

　　“哦对了，他还超有才的！他不是S大作曲系的吗，弹钢琴的样子真的好温柔好帅啊。我去他学校社团音乐工作室玩的时候，我俩还一起四手联弹了～他学长还帮我们拍了视频，待会发给你看。他朋友都说我们很配～！嘻嘻，快乐。”

　　“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考S大的戏剧影视文学专业，两年之后，我大一，他大四，还能在一个大学读一年，真不错～”

　　“不过他前不久不知从哪儿知道我的家庭情况了，就突然变得很别扭，你懂的，男人突如其来的自尊心。当时我就直接问，你是不是要分手？没关系，好聚好散。结果我刚准备走，他就哭了。一边哭一边拦在我面前不让我走，也不敢拉我手，就无声落泪。哭得可惨了。”

　　“后来一直哭一直哭，我都跟他承诺了不会走他还不敢松开我的手。第二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给我打电话，说他做梦梦到我爸不同意，给他一千万让他离开他女儿，然后这家伙在梦里也一直哭，醒来打电话就是想确认我在不在，又心酸又好笑。”

　　“明明有胆子打耳洞打眉钉，在脚踝和侧腰纹我喜欢的曲子，却不敢在梦里反驳我爸，只知道一边哭一边发誓会努力上进，做一个配得上我的人，笑死。这就是个傻白甜啊。”

　　“啊，不行了，他真的好可爱。”
　　林卷：“噗，你真的好喜欢他哦。”

　　胡姣理直气壮道：“是啊。”
　　林卷忍不住露出姨母笑。

　　此时，床头柜的电子钟刚好跳到00:58，手机通话时长已经超过一个半小时，电量不足20%的提示弹窗也紧跟着跳出来。

　　林卷下床找到充电宝，一边给手机充上电一边继续听胡姣讲她的爱情故事，嘴角挂着的笑容丝毫不减。
　　“狗粮请再多来点！摩多摩多！”

　　于是，一个通宵过去，第二天两人都起不来了。

　　傅景初中午敲了她房间的门，她也毫无知觉，正舒舒服服地躺在被窝里沉迷黑甜梦乡。

　　他便猜到她前一晚大概率是熬了夜，便把饭菜放进冰箱，等她晚上起来再吃。

　　-

　　接下来的十来天假期便在这些琐碎又悠闲的日常中度过。

　　开学前一天，林卷突然想起她的暑假作业还有个电影观后感和三章读书笔记没写，于是开始疯狂补作业，临时抱佛脚。傅景初帮她分担了八百字的电影观后感，两人坐在书桌前开着台灯埋头苦写。

　　在这兵荒马乱的节奏中，他们迎来了高二第一学期。

　　林卷正式从高一年级毕业，从此迈入高二学姐的身份行列。

　　周三，上午七点半，林卷和傅景初一前一后踏进高二（2）班的教室。

　　新班级，新同学，新老师。
　　身边的面孔大多都很陌生，林卷一时竟觉得有些新鲜，仿佛重回了刚踏入高一（2）班时的那一刻。

　　新学期的座位安排依然是随同学们自己私下决定，林卷自然是跟傅景初坐在一起。

　　她在新班级里只看见了几个原来2班的熟悉面孔，但都不太熟。

　　还有一个貌似是跟顾予一个篮球队的男生，她一时想不起来对方名字了。

　　林卷偷偷打开微信给顾予发消息——

　　【脸红的卷心菜：呜呜呜，我们班都是生面孔，我重度社恐患者极度不适。还好有几个熟人在。我看见你们篮球队的人了，但我记不得他名字了。就是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很瘦，戴眼镜，但吃得很多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第一节课上到一半，顾予才回她消息，一看就是在开小差玩手机。
　　【GY：关舒砚。】
　　【GY：我看你怕不是个傻子.jpg】
　　【脸红的卷心菜：哦对。咦，我要告老师，你上课摸鱼。】
　　【GY：你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大家都是摸鱼人，何必呢？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脸红的卷心菜：喔唷，居然会引用典故了，不错，你下次语文说不定能考110。】
　　【GY：是吗？借课代表吉言，我能上一百就谢天谢地祖坟冒烟了。】
　　【脸红的卷心菜：分班之后我就不是课代表啦！你们现在的各科课代表定了吗？】
　　【GY：嗯……】
　　【GY：流泪猫猫头.jpg】
　　【脸红的卷心菜：噗，怎么啦？难道……你被选上了？】
　　【GY：流泪猫猫头.jpg x10】
　　【脸红的卷心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
　　【GY：恶龙咆哮.jpg】
　　【脸红的卷心菜：所以你是什么课代表？物理吗？还是数学？】
　　【GY：数学。】
　　【GY：超不开心.jpg】

　　“噗嗤——”林卷看到他发的表情包，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她赶紧捂住嘴，做贼心虚地迅速从桌洞里抬起头看了眼讲台上的老师，还好，对方正在激情讲课，并没注意到她。

　　傅景初倒是知道她在摸鱼，但也没说什么，反而主动替她望风。

　　-

　　第一节课后，林卷趴在桌上闭目养神。
　　昨晚补作业补得她心力憔悴，急需休养生息。

　　然而没多久，便听见走廊一阵骚动，似乎有人喊了顾予的名字。

　　她耳朵一动，下意识直起身，一转头，正好撞见少年越过窗台而来的视线。

　　顾予一见她就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Hello，林同学。”

　　他态度自然地朝她招招手，毫不在意其他人看八卦似的眼神。
　　“新班级怎么样？适应了没？”

　　林卷想了下，“还不错？”

　　她隔着两组同学，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自己的回话，只见他抬手晃了晃手机，屈指敲了两下屏幕，口型无声道：“记得看微信。我先撤了。”

　　说着，他又挥挥手，带着一大帮兄弟离开了，来去如风，2班走廊门口瞬间空荡了不少。

　　林卷趴回桌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心中念头百转，就是搞不清他到底是来干嘛的。似乎从隔壁班跑来就只跟她讲了一句话，还是毫无意义的客套话。

　　林卷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一边觉得他莫名其妙，一边又感觉心跳微乱，她把头埋进臂弯里，嘴角弧度悄悄上扬。

　　突然想起他说的“记得看手机”，她猛地抬头，把旁边正在看书的傅景初吓了一跳。
　　“怎么了？”

　　“没事没事，你继续看你的书。”
　　林卷拿出桌洞里的手机，打开微信，发现顾予给她发了两张图。
　　一张是一年一度的社团招新海报，还有一张是篮球队特训营报名表。

　　【脸红的卷心菜：咦，你们要特训了吗？】
　　【GY：对的，两周封闭式训练，第四周就要开新生晚会了。你们舞蹈队也要招新了吧？】
　　【脸红的卷心菜：我不清楚呢，今晚正好社团要开会，可能就是讲招新的事情。】
　　【GY：9.14，期待你的表演哦。】
　　【GY：那就这样说好辣.jpg】
　　【GY：猫猫乖巧.jpg】
　　【脸红的卷心菜：噫，好说好说。不过你们没有演出吗？我记得去年上一届篮球队就有花式篮球表演。】
　　【GY：那个太SB了……我坚决不会参加的。】
　　【脸红的卷心菜：哦？我怎么觉得，人类的本质是真香呢？】
　　【GY：呵，我就是死，从教学楼跳下去，我也必不可能上台表演。】

　　……
　　两周后。社团招新晚会。

　　16：35。
　　林卷坐在后台，看着台上面无表情耍着篮球的男生，低头翻到这一页聊天记录“咔嚓”截了图发给某人。

　　她要用这一血淋淋的惨痛事实告诉顾予——
　　对不起，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然而，不管少年的表情再怎么僵硬难看，台下仍然尖叫声不断。

　　这一届的新生们似乎格外热情，胆子极大，一口一口“学长太帅了！”“啊啊啊啊啊学长我爱你！”“学长你有女朋友吗？介不介意多一个？”

　　篮球队的表演还没结束，顾予的大名就已经在新生群和高一贴吧群里流传开了。

　　随着灯光暗下，幕布收起，在台下几乎要掀翻屋顶的激动呐喊声中，顾予总算可以收工了。

　　他臭着一张脸回到后台，臂弯里还夹着篮球，周身气压极低。

　　直到看到一身演出服的林卷时，表情才好看了不少。

　　林卷冲他晃了晃手机，于是他便看见了那张真香截图。
　　在场的两人似乎同时听见了“啪啪”的打脸声。

　　顾予绷不住表情，猛地转头盯着不远处简亦笙的背影，磨了磨后槽牙，“迟早宰了那家伙。”

　　要不是队长出的馊主意，他会迫不得已上台表演吗？像个猴子似的。
　　可恶。

　　“没事啦，我觉得很帅啊，”林卷笑眯眯道：“好多学妹都被你迷住了呢，学长。”

　　“……”
　　艹，“学长”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竟然莫名的令人心跳加速。
　　顾予老脸一红，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僵硬又别扭地转移话题：“对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们舞蹈队了。紧张吗？”

　　“还好吧，本来是有点紧张的，但是自从看过顾予学长的完美演出之后我就完全不紧张了呢。”

　　“……”
　　艹。

　　顾予下意识抬手想揉一把她的发顶，然而她今天难得化了妆做了演出的造型，太漂亮了以至于他根本下不去手。

　　很快，林卷的队友喊她了——
　　“林卷，快过来，准备上台了。”

　　“哦好。来了！”
　　少女匆匆离去，顾予走回篮球队的休息区把篮球放好，随后趁无人发觉的时候赶紧从后台溜走。

　　他走到观众席某个视野最佳的前排角落，拍了拍学弟的肩膀，对方心领神会地立马让开座位，顾予顺势坐下，他单手支起下巴，目光定格在舞台上，静静地等待下一场演出的开始。

　　“接下来，有请校舞蹈队和街舞社为我们带来一场联袂演出——《时候》。”

　　主持人报幕结束，灯光亮起，九个女生陆续上场，排成规整的队形。

　　随着鼓点声渐急，又戛然而止，旋律进入正题时，所有人都动了。

　　站在最前方领舞的林卷双臂展开，上扬，长发逶迤散落在身侧，她转过脸，缓缓下腰。遥望台下某处时，忽的一笑，纤细的手腕柔柔落下，水袖一甩，腰肢轻摆，长腿一踢，一抬——

　　“哗——”
　　“哇靠——”
　　“好美啊草——”
　　“太强了吧，这柔韧性——”

　　少女们一双双细白长腿笔直又漂亮，坐在台下的高一新生们许多都不敢看又想看。

　　跟随着张弛有度的音乐节奏，表演者们的力度也收放自如，到了高潮时，鼓点骤停。灯光倏地暗下去，一阵脚步声和衣物摩擦声过后，舞台大亮。

　　此时台上只剩林卷和盛佚文两人。

　　一男一女，背对而立。

　　脱下飘逸柔美的长裙后，此时少女身上是一套露肩红色修身短衫以及毛边牛仔热裤，露出一截白皙惑人的细腰和一双笔直长腿，脚底则踩着黑色系带细跟高跟鞋，高高的脚背线条起伏，纤若无骨。

　　而背后的高瘦少年身上则是一件露出大片锁骨的夏威夷风格花衬衫和牛仔破洞宽松休闲裤，裤子皮带上绞着两条银色金属细链，一枝鲜艳欲滴的红玫瑰别在他的腰间。

　　两个人此时看上去简直像是浪子与渣女的碰撞。

　　——海王遇海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新造型一出，台下安静了几秒后，欢呼声瞬间震天。

　　随着节奏感颇强的口哨声响起，许多人都认出了这是《trouble maker》的音乐，观众席顿时一阵骚动，不少女生开始疯狂尖叫。

　　两个少年男女通过彼此之间的舞蹈动作推拉往来，热烈又性感，无声讲述了一个暧昧又充满了欲望的成年人爱情故事。

　　舞台上，少女被少年一把拉住，他低头看着她，一手放在她纤细裸露的腰间，高挺的鼻梁凑近，从她的手腕滑向她的嘴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没了——”
　　“太绝了太绝了这性张力太绝了！”
　　“艹艹艹这是我免费能看的吗！”

　　就在他快贴上来的下一秒，少女迅速别过头，手按在少年敞开的胸口用力一推。

　　两人分开，又复合。

　　肢体语言如泣如诉，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世界末日般热烈冲动。

　　……
　　耳边充斥着高一新生们的兴奋尖叫，顾予盯着台上少年放在林卷腰间的手，眼神倏地黯了下去。

　　妒忌如同滚烫热油哗啦一捧浇灌在肺腑间，拉扯着少年本就冲动难熬的神经细胞。一方面为她难得一见的热烈撩人心动不已，一方面又为她与别人的亲密互动倍感憋闷。

　　顾予连闷数瓶老陈醋，依然舍不得把眼睛从舞台上挪开。

　　……操！怎么又摸腰！
　　……草！！！
　　还摸腿！草草草，要死吗！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
　　两分多钟的舞蹈很快进入尾声。
　　背景音乐的口哨声再度响起，地上散落着撕碎的玫瑰花瓣，台上少年缓缓蹲下低头埋进膝盖抱紧自己，少女踩着高跟鞋离他而去，舞台灯光逐渐暗淡，一切归于平静。

　　台下静了一秒，随后欢呼尖叫声四起，掌声如潮。

　　顾予又偷偷溜回了后台。

　　后半场的演出对他来说简直煎熬。
　　他心里憋着一股气，酸涩窒闷，亟待发泄。

　　林卷回到后台以后独自坐回角落里，接过傅景初递来的水，咕嘟咕嘟连喝了几大口，中途还呛了一下。

　　“慢一点，别急。”傅景初顺手就想拍拍她的背，结果发现她背后露的有点多，于是赶紧又若无其事地放下手。

　　顾予回到后台，第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林卷。见到她之后，眼里就看不见其他人了，以至于旁边的傅景初都被他忽视了。

　　他快步走过去，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跳得不错。”

　　林卷弯了弯眼睛，有些害羞道：“谢谢夸奖。”

　　“就是我有个问题，”顾予双手抱胸，语速飞快：“舞蹈队难道没人了吗？就不能两个女生一起跳吗？或者两个男的也行啊？？还有，街舞社也没人了吗？搞得盛佚文像块砖一样，哪里需要工具人就往哪里搬。”

　　林卷：“你以为我们没想过吗，我们所有人都试了一遍，最后发现只有我跟他默契度、身高匹配度和完成度最高，所以只能我们上了。”

　　顾予：……神他妈默契度。
　　呵呵。

　　他皮笑肉不笑地挑起嘴角，阴阳怪气道：“哦是吗？原来你们这么有默契啊，还真厉害呢～”
　　“……顾予你给我好好说话。”

　　“好好说话就是你跳得很好看啊，不过盛佚文那家伙整个就拉垮谢谢。所以你下次不要跟他合作了，我建议你找个妹子，我看你们舞蹈队其他妹子就跳得比他好，哦当然，肯定没你好就是了。”

　　林卷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顾予侧头躲开少女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目光，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心想，难道是我嫉妒的嘴脸太扭曲导致被发现了？

　　正当他忐忑不安时，林卷却突然歪头笑了下：“说这么多话你不累吗，喏，送你颗糖吃吃吧，补充点能量。”
　　她从背包侧边口袋里掏出一颗菠萝味的果汁软糖，放在他手心。

　　“好了，你们聊，我先去洗手间卸个妆。”
　　说着，刚准备起身，眼前光线倏地一暗。

　　一件带着柠檬淡香的男式校服外套将她兜头罩住。

　　“走廊冷，穿上。”
　　顾予的声音冷冷淡淡，透着一点别扭。
　　林卷嘴角弯了弯，顺手扯下罩在头顶的校服外套，乖乖穿好，拉上拉链。

　　187的定制校服穿在她身上空荡荡的，显得格外宽松，袖子长了一大截，整只手似乎都可以缩在里面。

　　顾予伸手帮她把拉链拉到脖子以下，衣角一直垂到大腿处，完美地遮住她露出的一截细腰。
　　他上下扫视了她几眼，确认除了腿以外，再没有露出的其他地方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林卷拿上卸妆水和卸妆棉，穿着顾予的校服外套直接往后台洗手间的方向去了。少女纤瘦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转角处。

　　她离开后，后台角落就只剩下两个男生。

　　两人相看两厌，互相对视了几秒又同时撇开脸去，光看彼此神情和紧绷的状态就让人不禁怀疑他们下一秒是否会马上打起来。

　　气氛凝滞又压抑。

　　顾予拆开糖纸包装，把软糖丢进嘴里。

　　良久，傅景初突然开口：“你看上去好像挺生气。”

　　顾予把糖咽下，肩膀往墙上一靠，懒洋洋道：“那当然，我可是超级不爽啊。怎么，难道你不生气？”

　　傅景初摇摇头，语调冷静：“不过就是舞蹈搭档而已，不管尺度如何，都是姐姐用心编的舞，观众理应给予尊重和欣赏。”

　　“哈，装模作样。”顾予“啪”的一下单手撑在傅景初耳边，倾身凑近，嘴角弧度讽刺上扬：“你敢说，看到他差点亲上去的时候，你这里没有一丝一毫、一分一秒的不爽吗？”

　　不等对方回答，他拇指朝内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自嘲道：“我这里可是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燥得很啊。”

　　闻言，傅景初垂放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轻轻蜷曲了一下，他眼皮微掀，面无表情地盯着顾予，没有说话。

　　顾予见状，嗤笑一声，他漫不经心地直起身，把手插进兜里，借助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这貌似斯文清冷的少年，眼中笑意淡去：“所以，请你记着——”

　　“既然要装，就给我装到底。”
　　“别过线，也别动心。”
　　“——弟弟。”

　　最后两个字被他念得平铺直叙，莫名森冷。
　　傅景初瞳孔一缩。

　　远处走廊此时正好传来陆彦宇的大嗓门：“顾予你人呢——”

　　“队内聚会你还来不来啊，都说了不带其他学校的女生，你快来——”

　　男生大大咧咧的嗓音瞬间打破后台角落凝固糟糕的气氛。

　　“来了——”
　　顾予捡起长凳旁的篮球，顺手掂了掂，头也不回地抱着球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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