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红的卷心菜

　　下午三点，校内篮球赛正式打响了。

　　篮球队的高一成员分成两组，互为对手。

　　顾予和7班的尹昭臣一队，穿着红色球服，陆彦宇和12班的简亦笙一队，穿着白色球服。
　　还有其他班的六名成员，以及两位替补。

　　红队的板凳球员是梁园，坐在场外休息区旁边的替补席位上，身边坐着1班的关舒砚，对方穿着白队球服，与梁园一样，同为替补队员。
　　身为篮球队的正式成员，关舒砚高高瘦瘦的，戴着眼镜，不像个打球的，反倒像个学霸。

　　很快，双方成员准备就绪。
　　哨声一响，篮球被裁判高高抛起，又飞速下落。

　　简亦笙凭借着优越的身高，一个原地起跳，便将球勾到了手中。
　　紧接着，体育馆内只听见一阵阵鞋底在球场上摩擦跑动的声音，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林卷对篮球赛没有兴趣，也看不太懂。
　　她坐在座位上，不时低头刷刷手机，吃着零食。

　　胡姣倒是资深篮球迷，还经常跟她哥一起飞去国外现场看比赛。
　　没多久，简亦笙和顾予这两人逐渐展现出的出色球技令胡姣颇感惊讶。
　　——完全超出了高中生的水准。

　　简亦笙的球风非常美式，技巧高超，很有些街头风格，略显花哨。
　　而顾予打球的风格则相当直白，跟他这个人很像，干净利落，爽朗中又透着股狠劲。

　　这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身体的碰撞，赛场的追逐，一次次带球突破，卡位，传切，挡拆，三步上篮……少年们认真的表情和出乎意料的实力令胡姣兴致大涨，她情不自禁坐直了身体，专心看了起来。

　　旁边的林卷也被体育馆内的少年们渐渐吸引住了视线。
　　不知何时，她停下了往嘴里塞薯片的动作，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赛场中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队的比分不相上下，场上的态势愈发胶着。
　　只剩三分钟上半场就要结束了。

　　红队成员投篮不中后，简亦笙抢到一个防守篮板，有人迅速拦截。他看也不看，反手一丢，一个quick pass便传给了紧跟在身后的陆彦宇。
　　陆彦宇接过后，尹昭臣跟另外一个队员上前阻拦，陆彦宇强行突破，一路跑至三分线前，却被早已等在那里的顾予一个假动作抄截抢断。

　　顾予拿到球后，迅速绕开人群，一路快攻，换手运球、背后运球轮着来，紧跟在他身后的简亦笙转到他身前，高大的身躯与他碰撞了两下，肩膀互相摩擦，防守得无懈可击。

　　顾予顿了顿，一个长传，将球传给了另一名已经切入对方篮底的红队成员。

　　陆彦宇跟另外一个白队球员防守夹击，意图阻止他投球，然而对方只是做了个射球假动作，虚晃一枪，又把球传给了三分线外的尹昭臣。
　　尹昭臣原地拍着球，前面只有一位防守球员格挡，他抬臂竖起食指，与几步开外的顾予默契地对视一眼，快速运球转身，下一秒，背后传球。

　　此时简亦笙已经稍稍拉开了跟顾予的距离，出现了防守空挡，顾予趁机溜空转身脱离，接过队友的传球，迅速跑至篮底。
　　简亦笙暗骂了一句：“Cross ground pass！！F*ck!”

　　顾予一个健步上前，起跳，简亦笙紧追其后跟着跃起试图盖帽，然而并未成功。顾予的拉杆式投篮也没有投中，球砸在篮框上，他紧接着起跳抢到篮板，停顿变招后，反手把球传给了左后方的尹昭臣。
　　简亦笙顺着球看去，发现尹昭臣已切入罚球线内，逼近己方篮底。
　　他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

　　果然，对方一个空中接力，高高跃起，把球狠狠扣进了篮框。

　　“砰——”
　　篮球撞在篮板上，穿过篮网，落地弹跳了两下后滚远，随后静止不动。

　　几秒后，裁判吹哨，上半场结束。
　　观众席掌声如潮，夹杂着男生的欢呼和女生的尖叫——

　　“Alley-oop！！！一号位和五号位，牛逼！”
　　“红队的PG控场太强了，绝！”
　　“中锋也不错啊，配合打得很好。”
　　“全员默契在线，看得太爽了！”
　　“啊啊啊啊啊——！太棒了！！”

　　“红队最后扣篮的那个是谁？有点帅啊。”
　　“7班的尹昭臣吧，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成绩很差，看不出来他打球还挺厉害的。”

　　“顾予对面那个白队4号就是12班的简亦笙吗？好高啊！明明是硬汉身，却长了一张美人脸啊，反差萌萌死我了！嘤嘤嘤，疯狂心动！”
　　“醒醒，朋友，人家已经有女朋友了。听说还是校花级别的大美女。”

　　“哦，我知道！12班的宋别念是不是！我在老罗办公室经常看见她，真的巨漂亮！又A又飒，长腿细腰，我一个女生看着都无敌心动，哎，谁能不喜欢美女呢？”

　　“……看来我还是太年轻了。我以为你对4号有想法，没想到你是对人家的女朋友有想法。果然，没有人能逃得过NTR的诱惑。”
　　“嘿嘿。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美女故，两者皆可抛！”
　　“有道理，我们学校美女好像是挺多的。质量还都特别高。哎，帅哥呢？帅哥怎么就那么几个？太不公平了！”

　　“其实帅哥也是有的，只要不跟顾予站在一起，就能找到很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夺笋哪，山上的笋都被你夺完了。男生们实惨。不愧是大魔王。”

　　“哎？顾予是不是还没女朋友？我听说1班和8班有两个妹子跟他告白被拒了。
　　“正常操作。他初中拒绝过的妹子更多。”

　　“你不是很喜欢他的脸吗？要不你去试试？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姐妹，试试就逝世。说真的，你怕不是想我死，好继承我摩尔庄园的账号。”

　　“？？？怎么？他很凶吗？”
　　“凶倒是不凶，但是……比单纯的凶还要可怕一万倍。你以为顾予大魔王的称号那是随便说说的吗？那就是个冷漠无情的钢铁直男！！杀人不眨眼的那种。”

　　“……有这么夸张吗？”
　　“你不知道，我跟他初中一个班的，他初二的时候把别的班的班花给他的情书还到了人家班上，还说了句‘别再给我写了，好麻烦，不想看’，结果惹得人家女孩子被一大群人围观，哭得那叫一个惨烈。啧啧，简直噩梦啊，杀人诛心！当年好多女友粉都脱粉了，直接粉转黑。说实话，他初中要不是靠那张脸和篮球队正选的身份，还有年级前十的成绩撑着，早就被人打死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改过自新。”

　　“……现在应该好多了，据说那两个女生被拒绝之后也没哭，还转职成了妈粉……？”
　　“……妙啊！！妈粉多好啊！养崽多快乐啊！养成系他不香吗？”
　　“好的，今天开始，我也是个妈粉了。尹昭臣，加油！妈妈爱你！”
　　“简亦笙！简崽！不许输！！妈妈也爱你！”

　　……

　　顾予停在原地，不住喘息着，汗水顺着下颌滚落进球服的衣领中。他撩起一截衣角擦了把汗，球衣上滑，露出清瘦又肌肉分明的腹部线条。

　　简亦笙站在不远处，咬牙狠狠|撸|了一把头发。
　　即使万分不情愿，他也不得不承认，顾予最后跟队友打的几个配合堪称绝妙，然而上半场输掉之后，心里总归还是憋着一股气，不痛快，也不甘心。

　　于是他扯了扯嘴角，朝顾予比了个中指。
　　挑衅意味十足。

　　顾予看到后，擦汗的动作顿了顿。

　　他走回休息区拿起一瓶水，抛给简亦笙。
　　然后抬起双手，缓缓朝对方竖起两个中指。
　　附赠一个嚣张至极的笑。
　　他张嘴，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水货。”

　　“……靠！”简亦笙气得差点把矿泉水瓶捏爆。

　　*
　　观众席上，大家还在兴致高昂地讨论着刚才上半场的比赛。
　　女生们大多是在讨论哪个男生最帅，哪个投篮动作最酷，而男生们则主要讨论的是上半场的最佳进球，一边分析战术，一边猜测下半场哪支球队会赢。

　　林卷全程看得目不转睛。
　　有时还会跟着提心吊胆。

　　顾予那一球没投中时，她紧张得把薯片包装袋都给捏皱了。
　　胡姣给她解释了一番上半场球员防守方与进攻方的推拉战术。
　　但她依然没懂。

　　胡姣扶额，“算了你不用懂了。说来说去，那一大堆的专业术语，无非都是在说顾予玩了个配合，送了个助攻，控场节奏快，应变灵活而已。其实你只要知道他狠挫了一番白队的士气就行了。不知道下半场简亦笙他们怎么应对，我倒是蛮好奇的。”

　　林卷“哦——”了一声，“我懂了。”
　　总而言之，篮球很难，但顾予牛逼！
　　请把“顾予牛逼”四个字打在公屏上，谢谢。

　　林卷星星眼地盯着球场上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目光一瞬不瞬，心中有热血沸腾。
　　许是被体育馆内当下热烈的气氛感染了，高昂的情绪影响着她，促使她强行拉着胡姣一起坐在观众席上大声喊道：
　　“顾予你超帅——！！！”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他听到。

　　顾予正坐在椅子上喝水，闻言一个不小心就被呛到了，咳了好几下才缓过神来。
　　他擦了擦嘴，循声朝场外看去，心想：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傻逼叫的口号。

　　然而，等他抬头与林卷闪亮亮的目光对视后，他突然觉得，自己才是傻逼。
　　他愣在那里，对方笑着朝他小幅度挥了挥手，然后又将手拢在嘴边喊了一遍——

　　“顾予你超帅——！！！”
　　“——全世界最帅！！！”

　　顾予：……！！！！！！

　　……操。
　　好像在被她崇拜。
　　他好喜欢她的崇拜。

　　一时间嘈杂笑闹都远去，世界倏地安静下来。
　　她坐在观众席上，为他雀跃欢呼。
　　他维持着仰望的姿势，一动不动，任由擦汗毛巾从肩头滑落。

　　“扑通扑通——”
　　有一百只蝴蝶在胸腔里飞越、扑腾、翻滚。
　　最后燃烧。

　　越烧越旺的火光烫得神经末梢都发麻。
　　他只剩下一种本能。
　　——从很久以前开始，他的眼里就只能看见一个人。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看过来了看过来了！啊啊啊啊啊啊他笑了他笑了！！！”
　　林卷一把揪住胡姣的袖子，正襟危坐。面上神情却淡淡的，看不出一丝狂热。

　　胡姣无奈地任由她拉着，想起自己初中毕业时和小姐妹一起去蓝莓音乐节狂欢了整整三天三夜的情形。
　　对方也是这样一边扯着自己的袖子，一边全程冲着台上的贝斯手挥舞荧光棒，嗓子都喊哑了。

　　她俩唯一的不同点大概就是，初中的姐妹早已放飞自我，而林卷这人即使让她挥舞荧光棒，也能挥出女神的气质，毕竟她的偶像包袱有两百斤那么重。
　　胡姣突发奇想，问道：“卷，我看你转发的那些吴世勋相关的应援微博，一连串的‘啊啊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还有什么‘男朋友的腰不是腰，是春日美梦的监牢’，‘看看这背部线条，想摸。还有这八块腹肌，想日’，打出这些字的时候你不会还是面无表情吧？”

　　林卷：“有时候是，但有时候也会情不自禁露出姨母笑。嘿嘿。”
　　胡姣：“……好，可以了，stop，我不想再看见你顶着一张白月光女神脸却露出憨批一样的笑容了。请你保持形象，不要再让我幻灭了好吗亲爱的。”

　　林卷乖巧点头，“好的。”
　　下一秒，提起唇角，微微歪头，轻笑。

　　胡姣：“……靠！”
　　好一朵做作不妖艳的柔弱清纯白莲花。
　　糟了，是心动的感觉。

　　……

　　下半场还有几分钟就要开始了。
　　裁判已经就位。
　　球员们正在场边热身，两队队员均有了细微的位置变动和人员调整。
　　之前坐在替补席位上的高瘦眼镜男换下了白队的二号位，而红队则由梁园替换下了五号位的尹昭臣。

　　尹昭臣跟梁园击了个掌，道了句加油，便拎着水杯在替补区的板凳边坐下。
　　梁园上场时，正好经过休息区，他看了一眼还坐在椅子上的顾予，疑惑地问了句：“你干嘛呢？要上场了。”

　　顾予闻言放下水瓶，站起身，“走吧。”

　　梁园盯着他看了会儿，发现有些不对劲，“你耳朵怎么这么红？很热吗？我看你之前好像出了很多汗。”

　　“……”
　　顾予一掌按在对方后脑勺上，力道之大，直接把梁园推了个踉跄。
　　他强硬道：“你看错了。”

　　梁园灵活又迅速地稳住身子，“看错就看错呗，我又没说什么。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在恼羞成怒哎阿sir。”

　　“……”神他妈恼羞成怒。

　　顾予转了转手腕，瞥他一眼，“该我们队上场了，好好发挥，别废话。”
　　梁园摸摸鼻子，“知道了。”

　　顾予伸出手，跟他击掌，彼此肘弯处轻轻一碰，“加油。”

　　梁园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小麦色的面孔显得分外阳光。
　　他比了个OK的手势，“好嘞。”

　　*

　　“嘀——”
　　一声哨响，下半场比赛正式开始。

　　换人之后，白队成员的默契度明显上升了，战术也随之调整，节奏越打越快，一改上半场的稳健风格。但也不只是一昧的快攻和猛攻，有简亦笙这个四号位优势在，防守力度依然很强。

　　与上一个二号位不同，关舒砚的球风明显野蛮很多，与他斯文的外表严重不符。别看他瘦，爆发力却很强，反应也很快，且投球命中率极高。一号位陆彦宇的助攻基本都往他那里送，全场都在绕着他打配合。

　　五分钟过去，白队场上得分已经反超红队，其中一半都是关舒砚拿下的三分球。
　　红队上半场的优势已然不在，顾予的体力逐渐下滑，运球的动作都有些滞碍缓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红队球员们的脸色愈发凝重。
　　中途短暂的两分钟休息时间，双方队员们各自围在一起，抓紧机会争分夺秒讨论着应对战术。

　　梁园忍不住插了一句：“我就知道他们没安好心！关舒砚那蛮牛专门放在下半场，谁能跟他比体力？艹！”

　　顾予拧着眉，“没办法，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他拿到得分点。李维齐，最后十分钟，你负责一对一盯人，一定要牵制住简亦笙。陆彦宇那边就不要管了，随他去。”

　　“OK。没问题。”
　　“接下来，所有的助攻都给钱野，朱子冀配合挡拆。梁园跟我盯着关舒砚，就这样。Ok吗？”
　　“OK。”
　　“没问题。”
　　“好，加油。”

　　……
　　很快，比赛继续。
　　调整战术后，红队球员们明显重振了士气，不再像之前那样手忙脚乱，而是一路稳扎稳打，配合默契，逐渐又找回了优势。

　　时间在球鞋与地板的摩擦声中不断流逝，终于，只剩下最后一分钟。

　　关舒砚运着球迅速转身，拉开与顾予的距离。
　　他一路突破，撞开红队的防守圈，站定后，一个后仰跳投，“哐当——”三分命中，此时计分器显示58:57。
　　白队领先一分。

　　梁园从简亦笙手中成功抢到篮板球，他带球连过三人，一路快攻，直到被陆彦宇拦下后，反手一个长传，把球传到了钱野手中。

　　此时，倒计时十五秒。
　　十五、十四、十三……
　　钱野体力已经临近界点，他左右突击，都无法摆脱关舒砚的纠缠，只好原地投射，篮球远远地飞了出去。
　　所有红队球员都在心里念叨着：一定要中啊……
　　然而事与愿违。篮球砸在了篮框上，立刻反弹出去，简亦笙一个起跳，便抢到了篮板。

　　倒计时十秒。
　　十、九、八……

　　简亦笙运着球刚想绕开李维齐，却被身后神不知鬼不觉靠近的梁园从斜旁抢断。

　　顺利截抄到球后，梁园迅速转身切入篮下，两分线内，起跳，投篮。
　　在场所有人都盯着这个球，心脏一瞬间提起。

　　篮球在篮框上磕磕绊绊绕了两圈，不中。
　　此时，倒计时三秒——
　　三、二……

　　顾予一个大跨步上前，高高起跳，空中接球，手腕下压，狠狠一个暴扣。
　　“哐当——”
　　中了。

　　“嘀——”哨声吹响。
　　58:59。
　　压哨绝杀。

　　……

　　比赛结束。
　　红队球员欢呼着上前拥抱在一起，梁园狠狠地搂了一把顾予的肩膀，激动不已，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尹昭臣拍了拍顾予的肩膀，神情亦是无比兴奋。

　　此时无声胜有声。
　　观众席上的同学和老师们都情不自禁站了起来，男生们吹起了口哨，女生们则挥舞着小旗子，热烈如潮的欢呼声与尖叫声一波又一波涌上来，整个体育馆都仿佛被高昂的情绪淹没。

　　顾予渐渐回过神，第一时间下意识地看向场外2班的位置。

　　梁园顺着他的视线，也朝观众席看去，只见乌泱泱的一片人，看的他眼花缭乱。
　　他不免纳闷：“你在看谁？”

　　顾予目光顿了顿，与一双弯弯的笑眼对上。

　　——“你在看谁？”
　　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呢。
　　顾予远远望着站在台阶上不断朝他挥手的少女，笑了下。
　　“——保密。”

　　他高高举起右手，竖起食指。
　　随着他这一动作，观众席上女生们的尖叫声几乎要掀翻整个体育馆。

　　这球场内，人潮如织，声潮如浪。
　　有人嬉笑，有人怒骂，有人狂欢，有人遗憾。

　　形形色色，纷杂缭乱。

　　此时此刻，相关的、或不相关的人堆都成了背景板，只有那个穿着10号红色球衣的少年，是唯一鲜明的色彩。
　　他站在球场中央，远远地看着她，少年意气，神采飞扬。

　　林卷朝他挥手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
　　她感受着胸口不断鼓噪的心跳，眼睛越来越亮。

　　怎么办。
　　她想独占这个人。
　　让他只做她一人的阿波罗。

　　为她从生到死，火光燎原，永不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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