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赤月孤

　　梅长苏再次醒来，所处之地已是不同昏睡前看到的场景，亦或者说，他只是从荼岚带他去的那处陌生的大殿中回到了熟悉的房间里。

　　除了自己，没有人发现不对，蔺晨和飞流都以为自己是在房间里接受荼岚治疗的，可是，事实上，荼岚带他去了不知名的地方，并且没有惊动任何人。

　　梅长苏不确定短短的一个上午荼岚是怎么做到的，他只是心里对荼岚的能力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识。

　　好奇早就埋在了心里，梅长苏知道荼岚不是普通人，却无法判断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若真的只单单是善施蛊术，操纵蛊虫的苗族族长为他施救，梅长苏并不觉得自己几次险入鬼门关都能安全无虞的回到人间。

　　所以说，荼岚救他肯定还用了别的手段，而这手段关乎荼岚未告知世人的秘密，梅长苏置身在对方欲牵引出自己的秘密让他探究的情况下，心里颇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不探究彼此的秘密是他们之间不用言说的默契，可现在，这种默契好像正在被打破。

　　自荼岚那夜出现，他们的关系便开始有所变化，再加上先前那个吻，梅长苏深知荼岚已是要打定了主意把情爱之意放在自己身上了。

　　对此，梅长苏说不出来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他只是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逃避行为很不负责任。

　　如今，荼岚已算是在他面前打开天窗说了亮话，仔细想想，他也应该认真起来正视荼岚对他的情谊。

　　想通了感情上的事，梅长苏的脸上终于挂上了轻松的笑意，荼岚端着药进来时，就见寂静的屋内那人置于从窗外映来的柔和光束下，脸上的表情是难得的轻松惬意。

　　见此情景，荼岚有一瞬间呆滞，下一刻他就恢复了正常走到了梅长苏身边。

　　一边将端来的东西放到矮桌上，荼岚一边笑问道：“长苏可是心情不错？”

　　“尚好！”梅长苏答着，神情颇有些自得其乐，只不过，当他看到荼岚端过来的东西时，他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果然，下一刻荼岚就笑眯眯地让他喝药，梅长苏装模作样拒绝无果后，无奈只能选择接受。

　　在荼岚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梅长苏接过了药碗，他眸光稍低，只见那碗中褐色的药汁虽泛着热气却并不烫手，显然这碗药是荼岚熬好后晾了一会儿才端过来的。

　　梅长苏端着手中这正适宜入口药左看右看就是不喝，荼岚见到，他只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盯着，也不着急催促。

　　虽说已经习惯了荼岚在他墨迹着不想喝药时的严肃，但屡屡被这样的眼神盯来，他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狠了狠心，梅长苏苦着脸将碗里的药一口闷了，喝完后，他还没将碗放下仔细回味药汁的滋味儿，荼岚就给他捧过来一杯糖水。

　　梅长苏喝了糖水，瞬时口中苦涩的滋味儿淡了下去，再一口抿进口中，那先前充斥着味蕾的苦已是化成了甜。

　　梅长苏喝完了糖水，双手捧紧怀里的手炉的同时对着一旁的荼岚好一顿吐槽。

　　“我说荼大夫，您熬的药可真是世间独一份的苦，我喝了那么多药，就只有出自您手的最苦。”

　　“幸好有这齁甜的糖水解苦，要不然我喝您的药到现在，一定变得比黄连还苦。”

　　梅长苏玩笑般地怨怪着，荼岚看着面前人孩子气的表现，也只是宠溺笑笑，并不搭话。

　　待将只残留着一点汁液的碗具收进盘子中后，荼岚唤来人，将盘子端了下去。

　　等到室内只剩下他和梅长苏时，荼岚一边检查着距梅长苏身前不远处燃着的炭火，一边开始聊起天来。

　　“长苏，说来你方才没有说错，我那药，还有那糖水，一苦一甜还真是世上独一份的。”

　　“你若是想听，我可以给你讲讲，”荼岚给火炉中添了一些金丝炭后，便顺势隔着炉火坐在了梅长苏面前。

　　透过炉火，荼岚见着对面之人表情有些怔愣和讶异，随即而来是几息的沉默，荼岚静静等着梅长苏出声，他镇定自若的面庞上一点都看不出他自己希望梅长苏如何应他。

　　表面如此，实则荼岚内心却不平静，他知道梅长苏认为他身上有秘密，往常的表现再加上先前带梅长苏去自己的戒子空间，想必在梅长苏眼里，自己已经是个很奇怪的人了。

　　虽说照着彼此的默契，梅长苏不会询问过他身上展现的奇特行为，但是对于已经把心放在梅长苏身上的荼岚，他还是期望着对方能够愿意了解他。

　　当然他不止这一个目的，他最根本的目的是想判断自己先前偷吻挑明自己的感情后，对方的态度究竟如何。

　　梅长苏虽不知荼岚所想，但他还是很敏锐的从荼岚隐隐的重视中察觉了一些东西。

　　凭着对对方的了解，梅长苏不用细想也猜到了荼岚的目的，无非是想着以此来试探自己究竟对他愿不愿意更进一步了解罢了。

　　其实说真的，荼岚身上的秘密梅长苏还是有些好奇的，只是好奇归好奇，他从来没有探究过，这不光是对对方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警醒。

　　很久以前，他就深知有些东西过界了，便再也不会回到最初的样子。

　　不过，对于荼岚，他其实愿意更进一步了解的，从以一个将死之人的身份认识对方，到对方在江左盟那三年的日夜陪伴照顾，毫无疑问，自己依赖过对方。

　　那种依赖，许是因自己将所有雪冤的执念和濒死的狼狈都展现在了对方眼中。

　　不得不说，进金陵前与对方的那场争执他是后悔的，他那时其实就已经初初察觉到了对方对自己的一些特殊之处，只不过他因为满心雪冤，所以处处逃避，由此，荼岚一气之下离开了江左盟。

　　后来金陵三年，对方不在身边，梅长苏偶尔想起荼岚，想起自己对对方的利用时，难免感到愧疚。

　　喝着那苦涩的药汁，感受着自己越来越糟糕的身体，梅长苏时常会想自己的雪冤之路什么时候是个头儿，也会偶尔想到与荼岚定下的约定自己有没有机会履行。

　　现在看来，定是上苍祝福过他，所以他的心愿完成，同时，他也要为着自己答应的事做出回应。

　　不管荼岚求的是什么，是他的人还是他的情，梅长苏都愿意交付，那本就是他该付的代价。

　　想到这儿，梅长苏抬头看向荼岚，然后摆出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模样开始准备倾听起来。

　　荼岚见梅长苏不仅没有拒绝，反而还很是兴致勃勃得样子，不由心里暗舒一口气的同时，脸上挂起了缱绻的微笑。

　　也幸好他没读心术，要不然等他知道梅长苏的心路历程，便会明白自己的心意被曲解的厉害，明明他把那所谓的约定还有代价什么的都抛在脑后不提了，可那人还是一根筋的不明白他的真正所求。

　　正高兴的荼岚尚未意识到这些，他只以为自己得到的回应是梅长苏完全理解他的心意后作出的，殊不知两人所想的还是有些偏差的，但好歹最终的结果还是符合荼岚心里期望的。

　　就这样，荼岚由着那独一份的一苦一甜作为引子，开始向梅长苏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一边讲着他一边观察着对面梅长苏的反应，待发现对方并没有对自己所讲的东西生出厌恶反感时，他这才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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