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曲断章

　　也许人类也如很多动物一样，喜欢冬眠，只是迫于应该对得起我们人类所拥有的智慧才不得不在冬季时像其他季节一样努力工作。随着文明的进步，现代社会的大部分人类应该不是为了切合“高智商生物”而再去努力了，而首要影响要素应该就是金钱。

　　可金钱也未必能战胜自然规律，春天总让我又想起来赵忠祥老师在《动物世界》里的那句经典台词。我深刻地了解我自己，大部分时间我就是一个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每到了这个时节我都会觉得非常寂寞，夜里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无论是在情感上还是在行动上，都开始躁动起来。

　　进入六月份，我的实习期已经过了，收入也随之增加，工作变得越来越有干劲也更加的得心应手。不仅是我，迟子也总有办不完的案子；老野的饭店也总是满员，当然除此之外老野也有谈不够的恋爱。

　　所以，在最近的一个月里，我都没怎么联系我这两个好哥们，只是会在夜里常常想起舒雅，有时也会想起方媛，有时甚至是小曦。

　　人生总是充满着变数和惊喜，就在我因为工作几乎透支的这里一个月，突然生活发生了一点改变。因为行里的安排，我被借调到其他支行了。刚刚在一个新的工作环境中站稳脚跟，却又立刻换了一个环境，虽然是同行业的同单位，但是又要从新认识新同事，从新搞好人际关系，这是我不想面对的。

　　在我的朋友圈子里，他们公认我是情商高的那一类人，只有我从不觉得自己情商高。

　　迟子曾经对我说过，我这个人情商高是一部分原因，我受人认可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我的真诚和善良。刚接触我的人会觉得和我没有太多距离感，自带天然的亲切感，即使是本质不单纯的人认识时间久了也会不忍心欺骗我。

　　我自己倒是觉得这种性格在同性当中还好，异性就算了吧，大多数女孩子应该喜欢带有神秘感的男人，我这种一眼就看的通透的人只能心甘情愿的得到“好人卡”。

　　最近这一两年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觉得我变了，变得更像刘备了，有时我会拿出我的假仁假义，但是假的又那么真，这可能就是成长吧。

　　凡事都有两面性，工作地点的转变有一点好处就是我回到了市内，这样就不用起早贪黑地去赶通勤车，相比较之前我就会拥有更多属于我自己的时间了。因此，我开始思考我的未来，毕竟我要在这座城市扎根，打算这周回去就和爸妈商量一下买房子的事情。

　　父母对我买房子这件事情一直都是持开放式的态度的，换句话说，只要是我相中的，不是那种奢侈型的，他们基本都能满足我。

　　谈到房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婚姻当中由男方出房子似乎成了北方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就拿学良为例，他结婚的时候全款买了一套一百平米的房子，又给了女方十万彩礼，婚后女方将十万分文不动地带回当做二人的生活基础，除此之外，女方再带回一辆十几万左右的车，当做回礼。这种模式，基本就是我家当地的结婚模式。

　　至于我家，爷爷给我留了一套老房子，这座老房子就是老野和韩雨经常来喝酒的地方，现在也成了我带各种女性回去的处所。

　　大概十年前，父母的房子动迁，妈妈添了一部分钱回迁时和爸爸也住上了九十平米的新房。后来因为我和小曦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爸妈就拿出了全部积蓄又给我买了一套新房，至此我家里不论新旧拥有了三套房子。

　　我这样的条件其实已经优越于我们当地的平均水平了，本来因为工作调动，爸妈还想给我买台新车，但是被我拒绝了。因为爸爸临近50岁的时候工作才有了起色，升了职，接触的领导更多了，这几年出门办事总要有个车来装点门面，我就和妈妈商量给爸爸买了一台新车，爸爸不用的时候我偶尔开开。

　　其实我不是不想买车，只是觉得让老两口把一辈子的积蓄都投在我身上实在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他们年龄也到了应该享受的时候了。而且我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就是将来结婚的时候，希望让让女方带一台车。

　　当初我和小曦刚刚谈恋爱的时候，妈妈嘱咐我不要轻易的露出自己的家底。但是，谁也不是傻子，虽然我那时的工作不是很好，但是平时通过我爸妈花钱的态度，小曦多少能感觉到我家绝不是那种囊中羞涩的家庭。

　　一开始我觉得我自身条件并不好，所以没有太在乎小曦做什么工作，也天真地认为两个人日后如果努力奋斗，即使是打工也可以拼搏出一片天地。但是随着身边的朋友慢慢地成家立业，我的心里就开始有了变化。同类对比，别人提供的物质条件我都能提供给小曦。而别人能提供给男方的条件，小曦未必能提供给我。

　　让我最开始心里起了波动的是我和小曦在一起时发生的一件小事。因为小曦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所以这么多年她的妈妈都是自己生活。小曦的妈妈在城郊有一所一居室，面积不是很大。有一年春节前夕，小曦妈妈家来了亲戚，实在住不开了，小曦就和我商量可不可以把她的妈妈接到我们两个住的地方来，也就是爷爷给我留下的老房子。

　　其实一开始我是有些犹豫的，但是当时和小曦正在热恋期，我就答应了小曦的要求，可是小曦却嘱咐我不让我和我妈妈说。因为小曦觉得，在没结婚之前，就把自己的妈妈接来男方家住，这多少有些丢脸。我也答应了小曦，这件事情一直没有和我妈妈说。

　　小曦妈妈在我家住的半个月时间里，我深刻地感觉到了不方便，因为我这个人平时交际圈子比较广，又加上是春节期间，难免会和朋友们出去聚会，但是家里有了家长我就收敛了很多。除此之外，我还要装出一副好女婿的模样，平时还要照顾她们娘俩的生活起居，想到自己从来都没这般对待我的妈妈，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不过因为我知道小曦的妈妈并不是长期在我家住下去，这半个月我就忍了下来。

　　也是通过那半个月和小曦妈妈的接触，让我发现小曦的爸爸当年和她妈妈离婚其实是有原因的。而且我还知道这些年，小曦的妈妈一直都是自由职业，收入谈不上好，也只是能稳定维持自己的温饱。像小曦妈妈这种自由职业者的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等都是需要自己去缴纳的，每年下来也有不小数目的一笔支出。而对比我的父母，他们都是有正式工作单位的人，五险一金是他们享有的福利待遇。

　　这就是一开始妈妈反对我和小曦在一起的原因，因为妈妈认为，我们这一代人，平均每对夫妻就要赡养四位老人，等到将来有了孩子，面对的压力是非常巨大的。而她和爸爸在物质上不仅能达到自给自足，更能留出很大的空间来贴补我未来的家庭。反观小曦，她的爸爸重组了家庭，拥有自己的生活，暂且不谈，但是小曦的妈妈将来就很有可能成为我们生活的负担。

　　这个问题一开始，我觉得是妈妈过于现实，或者说有点势力，但是当我和小曦妈妈相处半个月之后，我的天平开始逐渐向妈妈倾斜了。

　　然而让我改变心中想法，致使天平倾斜的最后一颗砝码是后来我和小曦的一次交谈。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打着电脑游戏，小曦就在旁边和我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天。

　　“老公，咱妈说将来结婚会给我们十万块钱。”小曦口中的“咱妈”其实指的就是我的妈妈。

　　“嗯，对，我妈是这么说的，其他人结婚也是这样的，咱也不能比别人差。”

　　“那老公，这十万块钱你有什么打算吗？”

　　小曦这么一问，让我当时控制的麦迪立刻投丢了一个球，我知道她这么问我，其实她心里就应该有了自己的打算，但是我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了她：“你有什么打算吗？”

　　“如果你要是没什么用的话，我想给我妈买个房子。”

　　“你妈不是有房子吗？”

　　“是有，可是我觉得住在城郊有点太远了，将来咱两个有了孩子，她过来照顾也不方便，所以我想给她买套新的。”

　　我听了小曦的叙述，心里开始有些不高兴起来，但是我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接着问她：“十万块钱现在也买不了房子啊。”

　　小曦一边漫不经心地摆弄着电话一边回答我：“是啊，但是我妈手里应该有一些积蓄，再加上咱两个结婚时我爸应该也能给我几万块钱，凑一凑买一个二手老小区一居室应该可以的。”

　　小曦的这些话我可以理解为，就是如果未来我们结婚了，她的打算就是把我家出的和她家出的全部积蓄给她的妈妈买房子。

　　在麦迪再一次投丢了一个球之后，我停下了手里的游戏，看着小曦对她说：“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工作挣不了多少钱，我们两个又是都在外边打工，毕竟不是正式工作，都不稳定，所以我想拿出一部分钱做点小买卖，哪管是在路边摆摊也好。”

　　其实我对小曦说的都是心里话，因为光靠打工挣工资是很难富裕的，我一直有个经商的梦想，但是一直都没有尝试。有句话叫做成家立业，得先成家再立业。我一直打算能在结婚稳定之后再搞个副业，这样夫妻之间能互相照应，没准买卖就会越做越好。

　　小曦听了我的话有些不以为然，反而是对我说：“做买卖我觉得太难了，你看我爸的早餐店，现在挣钱不容易，你要是真想做，你不如去我爸的早餐店帮忙，这样没准我爸可能还会感动一下。”

　　听了小曦的话我有些吃惊，吃惊的不是她要用我给她的彩礼钱去给她妈妈置办住房，而是她那句“没准我爸会感动一下。”

　　什么叫做“感动一下”，难道说我和她的婚姻需要我让她的爸爸获得感动才能得到认可吗？或者说，她的爸爸可能因为我的条件不够好而一开始就没有看上我？于是，我在脑海里开始快速地把我们两个家庭做了一个比较。

　　我家里有三套房子，而且无贷款。我和小曦都是打工青年，暂且对掉了。她的父母离异，父亲早餐店虽然收入可以，但是要兼顾自己后组成的家庭；而小曦的母亲卖服装，收入只能维持温饱。再看看我的父母，两口子都是体制内的正式职工，两个人的月平均收入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爸爸因为升职这几年的工作提成也多了起来，年底还有奖金。而且最主要的是，在未来我的爸妈退休之后，有各种各样的社会保障，而小曦的父母想要享受保障都要靠自己去缴纳，即使缴纳之后也未必能达到我爸妈的标准。

　　所以，我非常不理解小曦口中所说的“感动”究竟是她爸爸对我个人的不满意还是对我家庭的不满意。

　　对于小曦的话，我没有再回答，而是继续玩起了游戏。从那以后，小曦也没有再和我提过给她妈妈买房子的事情，虽然我不知道她的心里究竟是怎样想的，但是从那一天起我重新考虑了我们之间的未来。

　　再有就是经过后来的一系列事情，我们最终分手了。

　　这次休息回家，爸妈商量把家里买的新房卖了，然后再给我出部分现金准备在工作的城市给我买一个大一点的房子，还嘱咐我有时间休息的时候就不要总往家跑了，有空在新城市多转转，物色一个好房子。

　　但是因为新到一个工作环境，又有很多新的东西需要接触。之前在村镇工作，很多业务都没有接触过，回到市内意识到自己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所以有的时候即使休息我也去单位转转，看看能有什么学习的，看房子的事情就这拖了能有一个月。

　　时间转眼就到了七月中旬，七月中旬意味着我的生日就要到了。

　　那天正在行里工作，突然接到了以前村镇银行同事的一个电话：“小陈啊，有你一个快递，邮到了咱们单位，晚上我让开通勤的师傅给你捎回去了，你在站点接一下啊。”

　　我在电话这边答应着，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在网上买了东西，也许是妈妈用我的账号买了东西忘了修改地址吧。

　　下班以后我到站点去取了快递，包装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没有错，于是我没等到家就拆开了快递，是一个鞋盒子，打开之后是一双樱木花道同款的“AJ1”。

　　当我看到鞋子的时候，我惊讶的差点把鞋子掉到了地上，不管别人的眼光我直接坐在了马路边就看起了这双鞋子。这是我从少年时代就梦寐以求的鞋子，夸张点说它更是众多篮球爱好者、篮球鞋收藏着、甚至是漫画迷们梦寐以求的鞋子。

　　可问题来了，究竟是谁能送我这样一双鞋子呢？

　　不过，答案很快就解开了。我的手机震动了，传来的消息是：“生日礼物喜欢吗？”

　　消息的发送者不是别人，正是舒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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