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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不夜城里让人神魂颠倒的多巴胺和肾上腺素持续分泌着，周奕亦步亦趋地跟在身穿防护服的女助理后面。
没人能想到，纸醉金迷的“寐里”底下竟藏着这样一个灯火辉煌的地下迷宫。不知穿过多少过道和拐了几个转角，前面的人终于站定。
说来实在嘲讽，进行肮臜交易的场所反而比别处更为亮堂。
“衣服脱了躺上去。”
那人抬手指了一下摆在中央的手术台，语气冷漠。从始至终仅有这一句交流。
头顶上方超大伏特手术灯骤然亮起的瞬间。周奕被这一下戳得双目发疼，刺辣辣的白灯让她没法睁眼。觞筹交错之际，宛若瞥见了迤逦极光。
泛着寒意的针管高高举起，转而又毫不留情的狠狠扎下。一剂局部麻醉入体，密密麻麻的别样感触席卷着滚烫的血液涌向四海。七魂被抽离走六魄。
周奕想象着自己张开嘴大口大口呼吸的模样，会不会像一只濒死挣扎的骆驼...
神思飘渺中，耳畔响起一阵干净有力的脚步声，从无穷尽之远方缓缓移来。皮鞋跟大肆扣击着石英地板，好似宣誓主权般释放空旷回响。
啪嗒...又啪嗒......少女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在矛盾中被拉扯的鲜血淋漓。
来者何人？
来的是谁？
──是从天而降的英雄。
也是她点名道姓求来的刽子手。
周奕默默问自己后不后悔？......战栗的皮肤下迟迟未等来心脏的回答。
说起来，谢抿不是第一次动这样的手术。刀口开几寸、伤口缝几针、哪一块皮肤组织最薄弱，要划开多少脂层才能寻到鲜活动脉......所有这些。他的手永远比脑袋更能洞悉一切。
少女细腻的肌肤在强劲的手术灯下被晕染出一圈淡淡的乳白。遥遥望去，恍若天使遗落人间的宝物。小小的胸脯随着呼吸起起伏伏，纤细羸弱的脖颈只需轻轻一掐......
谢抿一进门便瞧见了这幅光景。
他敛眉，匿下翻滚于眼底几不可察的暗涌，常年行走在深渊的夜行者，对待所有向阳而生的明媚事物，绝无半分怜惜。
冰冷的手术刀被游刃有余地捏在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里。谢抿压着刀背，从女孩的锁骨一路向下，挤开小小的黑痣，跨越连绵双峰，迈上平坦小腹，最终寻到一处，方才堪堪落住。
刀尖压在凝脂玉露的肌肤纹理上，陷出一窝浅浅凹面。
只要轻轻一拉，便可看见源源不断的鲜血喷涌而出。他突然有些魔怔，迫切地想瞧一瞧天使陨落的模样。
手中暗暗发力。血珠渗出皮肤的瞬间，刀下传来一阵剧烈的颤抖，旁边的女助理连忙上前摁死周奕的身体，神情冷漠，如同对待一头牲畜。
理智的野兽回笼。谢抿微微蹙起眉头，有些怪异方才的走神。他盯着手术台上待宰的羔羊，唇角不由勾起一抹冷笑。
“小姑娘，早说过了我不是好人。你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话里话外，是不加掩饰的讥讽和鄙夷。周奕听得胸腔发疼，她挣扎着眯开眼睑。无声的凝望着床边的男人。
四目相对的刹那，有一道天光轰然从脑海中爆裂开来！
谢抿透过那双湿漉漉的黑眸，一下就看清了害怕却故作镇定的倔强，不甘又无能为力的悲凉。
他抬头，迎面对上光源。强烈的刺痛之下，世界都变得模糊起来。他想起那些年里为了一口饭当牛做马的自己，过往的每一帧画面都变得飘忽起来。
“小仔莫怕，二爷罩你！”
“小仔你一直不说话，莫不是个哑巴？不如我唤你阿抿如何？”
“没有人生来就是为了作恶的阿抿！”
“杀了我吧！求你！求你了小仔”
“阿抿，我们下辈子还要拜关公...”
上世纪的香港古惑仔，拜了关公就是“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的亲兄弟。
“哐──”刀柄离手。情到悲处，却勾起了铺天盖地的仇恨。谢抿双拳攥紧，指骨泛白，无声的威压四下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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