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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书院
四周突然安静,心中陡然生起不好的预感。
“什么游戏?”我警惕道。
马文才嘴角勾起,似笑非笑。
旁边一个书生手中捧着一张弓和一筒箭,恭敬递到他面前,他抬手接过。
两个门童噤若寒蝉,全然不复刚才的嚣张气焰。
周围窃窃私语钻进我的耳朵。
“他能不能进书院,马文才说了算吗?”
“老大可是交了二十个学生的束脩费,整整二百两,山长尚要卖他几分薄面”
“他不会被射|死吧”
“老大心怀大善,不会真的对他下杀手。诺,王蓝田前日只不过只擦破点皮,便哭天喊地的。”
“多亏梁山伯祝英台出手相救,不然王蓝田哪有命活?”
一阵风刮过,眼前一片蓝海白浪,衣袍翻飞。
我心中诧异,他们说的梁山伯?祝英台?是人人家喻户晓的梁祝吗?
那我岂不是穿越到了东晋!
“我是去是留,自有山长论断。”我不甘心反驳道。
“山长学务繁忙,顾不得这些琐事。你不如求我,哄我开心了,或许书院能有你一席之地”
“横竖你都会折辱于我,我何必做无用功”回想起那晚他离去时说的话,我心想,这梁子是结下了。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马文才拉满了弓,神情倨傲,弓箭头直直对准我的面部。
“你若能躲过九发羽箭,往日旧仇一笔勾销,尼山书院的大门今日便向你敞开,如何?”
秀长曲直的弓箭,在阳光照耀下闪出冰冷的色泽。
周围人自觉躲在马文才身后,摩肩挤沓瞧热闹,又生怕波及自身。
视线相接,我以为会看到他眼底欲除之而后快的恶意,然而令我意外的是,他眼底一片澄净。
澄明如溪,濯濯如洗。
我无法理解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人,怎么会有清澈的底色。
似乎朝我射箭只是他一时兴起同我玩的游戏,而我恰好是他选中的猎物。
“多说无益,”对上他的眼睛,噼里啪啦的火光一闪而过。
“倒是有骨气,可惜,一文不值。”他挽箭对着我,蓄势待发。
铮——一支箭堪堪擦过我的耳朵,我大惊失色,紧闭双眼,心沉入海底。
铮铮铮,箭矢破空的声音不停,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临。我睁开眼睛,九只箭矢将我围成一个圈,右边袖子下摆撕裂一道口子,身上未伤分毫。
可他方才的样子分明是要置我于死地。
我不解,带着些劫后余生的庆幸,望向他。
他冷哼一声,移开视线。
偏头睨着身旁的蓝袍书生,蛊惑人心的嗓音结了几重冰,威胁道:“王蓝田,看清楚了,你那天能活着,不过是我手下留情罢了。”
蓝袍书生面色不忿,像被人掐住脖子,连连谄笑,眼中却藏不住的蛰伏,如装死趴在地上的蛇,等着趁人不备给人致命一击。
原来我不知不觉间成了他立威的工具。
他缓缓走进我,弯腰俯身,身上萦绕着一息沉着清贵的木质香味。
呼吸贴着我的耳边,痒痒麻麻,气音压的很低,语带警告:“我不管你那天听到什么看到什么,敢说出去拔了你的舌头。”
鬼门关走一遭,我惊疑不定,扭头瞧见他紧抿的嘴唇,点头如捣蒜。
“何人在此喧闹?”
“山长来了,山长来了。”
众人分开一条道,恭敬颔首。
一位长须方脸的严厉长者背手走来,周身气质方正严肃。
门童慌忙迎接“山长,此人今日硬闯书院,行为举止毫无礼数,惊扰山长,我这就赶他出去”
“慢着”山长抬手:“事情缘由山伯已向我说明。山高水远,路上难免会出状况。”
我羞愧难当“弟子未能及时赶到,有失礼数,还请山长处罚。”
山长抚须,道:“你叫什么名字”
“弟子梁远道”
“可曾读过哪些书”
“四书五经均有涉猎”
山长点头,欣慰道“入院考试你若能通过,便留下吧”
“进了书院,师娘自会为你安排住宿”
我惊喜道:“多谢山长开恩”
众人随着山长离开,马文才临走转头看了我一眼,神色复杂。
入院考试并不难,从前老爹硬逼我练书法,练出一首速成的楷书,字形错落有致,勉强称得上一手好字。
韩愈的《新竹》加宋濂《送东阳马生序》节选,一首五言诗一首赋,倒也得山长几句赞叹。
我面上做出一副谦虚之色,内心却十分惭愧。
交了束脩后,银钱已花去大半入不敷出坐吃山空并非长久之计,我便寻思着如何搞钱。
没想到机会说来就来。
进书院的第二天,功课后,王蓝田找到我,开口便问:“你住的单人间能不能换给我?我愿意出二十两”
我心想还有这种好事,假意劝道:“王兄,陋室说小不大,怕您伸展不开拳脚。”
“别废话,我再加十两,不换我找别人。”
到嘴的鸭子怎么能飞呢,于是我们爽快达成交易。
到了晚上,一进宿舍,宿舍烛光照的亮堂,地方又宽敞,我对王蓝田换宿舍的做法更加感到不解。
毕竟我分到的宿舍只是一个小单间,远不及这厢窗明几亮。
当我瞥见墙上挂的弓箭,心中登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熟悉的清凌音响起:“王蓝田,你活腻了?”
听得我拔腿就想跑。
王蓝田这崽种,难怪要斥重金换宿舍,原来是个双人间。
我瞬间感觉自己亏了一个亿。
“是你”马文才掀起帘子,愣了一瞬。
我朝他笑得无比尴尬,手里狠狠攥紧那三十两。“文才兄,以后我们就是室友,多多关照。”
“呵,你算什么东西?”他冷笑一声,转身回到室内。
被他冰山般的态度冻在原地,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索性心一横,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左顾右盼走进里屋。
一张足以容下四五人的大床,纯色的褥被,几张窄桌拼在中间隔开。
马文才坐在床边摩擦配剑,他斜睨着我面色不悦:“和我同住,你很委屈?”
“不不不,不委屈。”
“那你耷拉着一张脸哭丧给谁看?”
“我,我害怕”我眨巴眨巴眼睛,如实招来。
他轻笑出声,烛光摇曳,映衬地面如冠玉。
“你不叫梁山伯,你叫什么?”
“梁远道”
他不置可否“邬山人氏,你母亲人唤织三娘,可对?”
“你怎么知道”我惊疑不定,难道他认识梁远道。
我这厢焦灼不安,提心吊胆,害怕他下一句揭穿我顶替身份的事实。
他那厢闲适得紧,不紧不慢地开口:“书院规定,书生不能带书童。以后你来当我书童,铺床叠被,沐浴更衣,一切琐事都由你负责。”
“我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你没得选,过来宽衣。”
我半是悲愤半是屈从,手忙脚乱为他脱衣。
夜晚,我彻夜难眠。
喜的是,当了书童,小霸王以后不会再刻意为难我。
悲的是,我发现一个秘密,马文才晚上喜欢裸|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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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满脑子gh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