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陆小凤]花游天下

　　第十五章

　　树林

　　二人一路追逐着那抹青色身影来到树林中，直到后者站定在一块略带血腥味的空地上，“下来吧！”果然是温客行，他摇着手中折扇，从容地招呼着与他一同下来的周絮他们。

　　“多谢阿絮为我拦住那两位仁兄，我们阿絮平时这么爱欺负我，没想到对上外人，还是分得清亲疏远近啊！”温客行含笑凝视着周絮的侧脸。

　　我欺负他？温客行这张嘴果然惯会颠倒黑白，周絮强忍快要涌上眉间的烦躁，低沉着嗓音说道：“温兄不愿做座上宾，倒做梁上君子，所欲何为啊？”

　　温客行保持着嘴角的弧度，反驳道：“你们同我不是一样吗？”见周絮语塞撇开眼睛，忙找补着解释自己也是为了张成岭安全着想，这才想调查琉璃甲的来龙去脉。

　　“好了，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成岭好，不必多言”花满楼拍了拍手，温声调解二人“阿行是故意把我们引到刚刚那两人逃离的方向上的吧？”

　　“知我者，七童也”温客行赞许地应下花满楼的说法，周絮顺势转移了话题，严肃着脸：“我一路过来都见到有打斗的痕迹，到附近才消失了”

　　花满楼也肯定地点了点头：“此处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想必他们是在这进行了一番争斗。”

　　周絮刚想往前察看情况“小心！”温客行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定睛一看，树丛中竟然布满了白色线絮。“缠魂丝阵”周絮略微惊讶，喃喃道“这回真的是吊死鬼。”

　　花满楼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可是之前我们在破庙遇见的敌人？”温客行也补充：“那阿湘杀得吊死鬼是假的了？”

　　“这话七童问得，温兄，你还不了解？”周絮轻挑双眉，若有所思地问询温客行，见他面上的微笑假面没有松动的痕迹，才为花满楼解释起来“薛方成名近三十年，要是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收拾了，折在他手下的恶鬼，岂不是连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温客行欣赏他的聪慧，面上却是不正经地笑了下，语带抱怨道：“阿絮，白天不谈人，夜里不说鬼，你怎么这般百无禁忌？”又故作顿悟的模样，坏笑着向他下半嗯哼（为了过审）看去“哦，我懂了，你是童男子不怕鬼，是不是？”

　　花满楼本来跟着周絮在缠魂丝阵边寻找蛛丝马迹，听闻此言，忍不住闷笑了一下，惹得周絮斜睨过来，当然，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温客行早就千疮百孔了。当事人似乎毫无所觉，心理素质极强地保持着微笑。

　　突然，几滴血液从高处落下，被转移了注意的花满楼二人躲闪不及，衣袖上皆沾染了血迹，刺鼻的味道引得花满楼皱起眉头，周絮更是迅速地向后退去。

　　温客行却被二人的窘态逗得哈哈大笑：“阿絮，七童，你们不会是怕血吧？”周絮不悦出声：“只是厌恶。”花满楼的表情也是说明了一切。

　　温客行还是大笑：“你们两个江湖上难有的高手，竟然怕血，笑死我了，太滑稽了。”花满楼无奈地听着他的嘲笑，周絮更是面色黑沉，温客行见好就收，停下笑声：“别气，别气，我来替你们弄干净”话音未落，唰唰两声，周花二人的衣袖就被他斩断一截，“这样就方便了许多”温客行语带骄傲地向二人邀功。

　　花满楼自小饱读诗书，虽行动不便，但蒙受爹娘宠爱，请来的教书先生皆是当世大儒，对于哀帝董贤之间的故事自然有所耳闻，没想到今天却以这种奇特的状况效仿了古人的举动，一时哭笑不得。

　　旁边的周絮当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惊愕地看向自己被截断的衣袖，神色复杂，这温客行又蹬鼻子上脸地故意戏耍他们，却又不好发作，毕竟他也是“一片好意”。周絮只得从鼻间呼出一口气，定眼望向血迹的来源，温客行见状也加深了笑意，跟着看过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阿絮你要不要跟我赌一把，挂在上面的是谁？”周絮自然是不想理会这个刚刚才惹怒他的人，径直走上前去，狠狠甩开温客行阻拦的手臂，是于天杰！

　　温客行也慢悠悠地揭开了谜底，微微低头，贴在周絮耳边宣告自己的胜利，直叫周絮汗毛倒竖，不厌其烦，大步向前朝着远处的另一具尸体走去。

　　“阿絮，你去哪儿啊，等等我！”温客行还在后面喊着，纠缠周絮，花满楼听见了，也长舒一口气，可怜后者的遭遇。温客行可没放过这声长叹，又缓步走到花满楼面前，效仿刚刚的动作“七童要不跟我赌赌那个蒙面人是谁？”

　　花满楼早有准备，微微弯腰，侧身运起轻功，向周絮离开的方向飞去，“花某可没有阿行如此雅兴，你还是自便吧”

　　温客行轻笑两声，装作惊慌的模样“哎，你们两个怎么都走了，等等我啊。”

　　待到他赶到尸体边的时候，周絮已经揭开神秘人的面罩，“果然是宋怀仁，高崇送到三白山庄的弟子，他就是赵敬口中的内奸”虽然花满楼此前已经做过推论，周絮还是感到略微惊讶，“看来这五湖盟内部的确是暗潮汹涌”花满楼轻蹙双眉，心里不由得为成岭担心。

　　温客行看着两人凝重的神情，觉得应该说点什么缓和气氛，这时耳边传来猫头鹰的叫声，他顿时展颜一笑，语气变得恐怖阴森：“阿絮，七童，你们有没有听到猫头鹰在笑？”

　　见两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又继续道：“俗话说不怕猫头鹰叫，就怕猫头鹰笑，它一笑啊，便要死人！”还说了个不知道是编造的还是真实的屠村故事。说到最后，还轻轻地凑到二人中间，幽幽地吹了口气。

　　周花二人立马起了鸡皮疙瘩，当下一同前进一步远离温客行。温客行则是满意地看着两人染上红色的敏感耳朵，但笑不语。

　　周絮习惯了这人危言耸听，厚颜无耻的本性，只是淡淡开口：“人人都是蝉，那谁是黄雀，谁是螳螂啊？”温客行勾唇一笑，展开折扇，慢悠悠地解释起来，字里行间皆透露着自己作为执棋之手的傲气。

　　周絮不由得嘲讽一笑，拉着花满楼朝前方探去，把他抛到身后。温客行故作柔弱：“你们去哪儿啊，大半夜的，我这只小蝉蝉怕鬼呀！”

　　花满楼摇摇头，这阿行真的是每时每刻都在更替别人对他的印象。旁边的周絮看到他这副作派，轻嗤一声“你还没习惯他没皮没脸的样子？”惹得追上来的温客行又是一阵不满。

　　三人就在吵吵闹闹下（只有温客行）来到了一处破落的义庄。

　　赵氏义庄

　　“赵氏，义庄”周絮低声念着牌匾上的名字，暗暗记下，又上前猛地推开大门，铺面而来一股腐朽的气息。不，不对，还有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一种奇特异香，花满楼细细分辨着空气中的气味，低声提醒周絮他们，三人都暗自提高了警惕。

　　温客行试探性地拨开门帘，迈出第一步，周絮和花满楼都捕捉到了急速的破空声，“小心！”二人一左一右拉下温客行的身体，弯腰避开迎面而来的丝网，丝网顺势割碎门帘，向上而去。

　　死里逃生的温客行感概这布置的毒辣，花满楼面色严肃，出声赞同：“此间主人是想取走所有闯入者的性命。”周絮冷哼一声：“上不了台面”心中也思索着布置机关者的来历。

　　温客行又耐不住性子，探究地询问周絮的来历，“还有七童，你身上的谜团可不必阿絮的少”花满楼还未开口，周絮就打断了他不知趣的追问，四两拨千斤地将话柄丢了回去，凑到他身边，低沉地问道：“你又是谁？”

　　“好人啊”温客行眼波流转，瞬间又眯起笑眼，藏匿情绪“我来的地方，世人都叫我温大善人”
　　花满楼轻笑一声，没有揭穿他的胡说八道，毕竟在场的三人各自身怀秘密“好啊，那温大善人可愿意与我们一起走？”说话间，已经默契地跟周絮向前走了数步。“幸何如之”温客行笑眯眯地紧紧跟随二人。

　　略过排排棺材，三人终于进入祠堂内部，只是那股异香却愈发浓郁，可感官敏锐的三人却浑然不知，罕见地没有发现这个情况，兵分三路在祠堂内部探索起来。

　　花满楼推开一扇陈旧的门，打开后却没有预想中的刺鼻气味，而是淡淡的草木香。这，这是！花满楼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是的，看着，经过了十余载的黑暗后，他不能视物的双眼竟然重新迸发了光亮。花满楼呆楞在原地，大脑还在处理着目前的情况。

　　突然，孩童的欢笑声与年轻男女的交谈声传来，花满楼循声看去“七童，快来玩啊，轮到你抓人了！”正在花园中玩耍的六个小童中最大的那个挥手召唤着他，是小时候的哥哥们！花满楼眼角微红，缓慢扫视着六位小童，又停在了出声小童的身上，当年，大哥最为照顾他这个幼弟了……

　　“七童，怎么了，怎么不跟哥哥们去玩？”□□眼含关心，缓步向他走来，身后还站着一个面露微笑的锦衣男子：“可是身体不舒服？”爹！娘！花满楼用眼神细细描绘着自己爹娘年轻时的样子，当年，爹娘的身体都还是如此康健……想到去年过年回家时，娘亲时不时的咳嗽声和爹爹难掩老态的声音，花满楼眼中的泪水缓缓滑落，沿着白皙的脸颊掉落到地面上。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回到从前？十余年寻医问药都没有治好的眼睛，怎么可能在瞬息间恢复光明？花满楼苦涩地笑了下，静静地看着走进的爹娘与兄长们，手指微微抖动，任由泪水倾泻而下，贪恋地最后望了一眼记忆中的家人们，狠狠握拳打向自己腹部。

　　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折叠，慢慢褪色，直到消失不见，我终究还是回归了黑暗吗？花满楼怅然若失。但让人毛骨悚然的危险气息从四面八方传来，花满楼迅速调整好心情，躲过迎面而来的一击，挥袖击退敌人，飞身前去寻找极有可能中招的温客行和周絮。

　　还未赶到祠堂门口，就听见可怖的嚎叫声与刀剑游走的鸣叫声，是阿絮！花满楼加快速度，飞身略过敌人的包围圈，跳落至周絮身旁。“这些敌人似乎与以往不同？”花满楼听着周围不断的嚎叫声，疑惑地向周絮问道。

　　周絮看到了花满楼脸上未干的泪痕，心知他也着了醉生梦死的道，体贴地没有过多询问，开口解释：“是药人，这些是被人活活用各种毒药炼制而成的药人，力大无比，身怀剧毒”想了想又补充了一下“与之前遇到的丐帮众人不同，他们已经不算是人了，七童不必手下留情，万事小心。”

　　花满楼没想到世界上居然还会有如此惨绝人寰的手段，心头涌上从未有过的强烈愤怒感，痛斥道：“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这样下作的人！”激烈的情感唆使着他用上了极少使用的侮辱性词汇。
　　“嚓——嚓——”温客行突然从他们身边出现，只是状态似乎不对“不许碰他们，不许欺负他们！”说完还双手叉腰，瞪着药人们，那幼稚的样子是他平时想要装也不能装出来的。

　　“老温，快醒醒，这是幻觉！”周絮明白温客行定然是沉浸在幻觉中，急声提醒对方，可温客行却傻笑着回答道：“哎，在呢。”

　　花满楼用上十成的力道力道击飞了扑面而来的药人们，苦中作乐地与周絮开玩笑道：“要是阿行清醒了的话，不知道会对自己现在的情态作何感想？”周絮轻哼一声，“他？”旋身迎击正要偷袭温客行的药人，那矫健的身姿惹得温客行一阵欢呼，大声回答道：“他只会没脸没皮地将错就错罢了！”

　　温客行打开折扇，掩耳盗铃般的挡住脸，只留一双怯弱的眼睛盯着这惨烈的一幕。周絮嫌弃的看着被药人污染了的衣摆，挥剑斩下，没想到，我会自断衣袖，周絮自嘲一声。

　　“你怕血，哈哈，笑死人了！”幼年版温客行居然说出了与之前同样的话，还不住得在一旁鼓掌，看来，他是真的觉得这件事好笑，周絮无奈地想着，上前打开醉生梦死的解药，要求温客行喝下它。

　　“什么，甜的啊？”温客行眨巴着他那双天真的眼睛，期待的看着周絮。周絮看着他这幅难得的模样，心下一片柔软，但还是哄骗称是，更是伸手捂住喝下药后发现受骗的温客行的嘴，强迫他将药喝下。

　　“周子舒你骗人，我告诉我娘去！娘！”温客行愤怒地大喊，朝着花满楼的方向走去，徒留周絮，不，周子舒呆愣在原地：他刚刚叫我什么？他何时知道了我的名字？身后的药人却不给他思考的余地，再次袭来，周子舒只好迎击。

　　这边花满楼听到温客行边喊娘边走到他这边，手上动作不停，解决掉了最后一个药人，转头无奈地向他说道：“阿行，花某可不记得什么时候生了个你这么大的儿子，再说，我也生不了啊！”

　　温客行呆呆地注视着他的样子，半晌，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是美人，大美人！”说着，作势要向他扑来。花满楼无法，接住了他扑来的身子，失笑道：“没想到失了智后，性子也是一点没有变化，怕是随便来个好看的人，都能把你拐走。”

　　“谁，谁说得！美人你这么好闻，我就要美人你！”温客行听懂了花满楼的话语，大声反驳道，脸还时不时地蹭蹭花满楼的腹部，耍着流氓。

　　也解决完最后一个药人的周子舒走到二人身边，暂时藏起心中疑惑，看着硬是把自己缩成一团，窝在花满楼怀里撒娇的温客行，嫌弃开口：“真是三岁看到老，这温客行小时候就一副不正经的模样。”

　　“嘭！”一个棺材板应声而落，打破了三人“温馨”的气氛，一个矮小的鬼衣男子跳到棺材顶部，不知为何，看到三人时瑟缩了一下，后又扬起气势，嘀咕着什么迷香果然管用，摇起手中铃铛，
　　成群的药人便从成排的棺材里倾巢而出，扑向三人。

　　花满楼忙哄得温客行放开他，与周子舒将其护在身后，二人背对背，默契地清理着左右而来的敌人，后面的温客行小朋友也有模有样地挥舞着此时毫无杀伤力的折扇，学着二人动作。

　　突然，花满楼又听到了熟悉的一声“咳！”周子舒的动作一滞，口吐鲜血，强撑着踢飞一个正咬着自己肩膀的药人。“阿絮！”花满楼顿时明白了他的内伤至今尚未痊愈，担忧道，手上更是轻柔地把周子舒推向温客行，纳入保护圈，独自迎击药人。

　　周子舒还是想要上前支援，却在此时一把被温客行纳入怀中：“娘背我，娘的蝴蝶骨最美了！”他娘的，温客行，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你的蝴蝶骨！周子舒眼看着花满楼身上又多出几道伤口，狠狠地给了温客行一剑：“老温，醒醒！”希望疼痛能早点唤醒他吧，周子舒心想，手上挣脱开吃痛的温客行的束FU，刺向花满楼无暇顾及的药人。

　　花满楼本想厉声呵斥周子舒不知轻重，可是结队而来的药人实在力大惊人，他根本无暇他顾，只得加大力度，希望早点解决他们，再去好好说道这不顾自己身体的周子舒。

　　“嘭！”周子舒被一个药人狠狠撞倒在地，白衣剑死死抵住对方，才避免了被啃咬的后果，可药人们还是前仆后继地向他袭来，他闷哼一声，自嘲地想着：没想到，我最后死得这么难看……

　　一直关注着周子舒这边动态的花满楼察觉不妙，可自己的双袖也被好几个药人钳制着，虽然能够挣脱，但瞬息间又被锁住，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前去帮忙，“阿絮！”花满楼焦急地喊道，可惜分身乏术。

　　忽然，一把折扇带着强劲的力道掀翻了围绕着周子舒的药人们，是终于苏醒过来的温客行！只见他嘴边又挂着与往常一样的弧度，双目含情地注视着周子舒。目光略过他身上的伤口后，周身气势顿时一变，转头幽深莫测地最后看了摇铃人一眼，猛然出扇，解决了敌人性命，还顺带取回了一个金属盒子。

　　失去控制的药人瞬间失去行动能力，僵直立在原地，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办，花满楼才脱离包围，因为挂念周子舒的伤势，急切地向二人走来。

　　倒地的周子舒看事态平息，不爽地叫着眼前毫发无损的人：“温客行！”“哎，在呢，你叫我的名字，怎么叫得这么好听啊？”温客行调笑着看着他，周子舒继续大喊：“你个鳖孙儿！”温客行哈哈大笑，上前拉起他。

　　花满楼听着周子舒中气十足的声音，长舒一口气，平复自己狂跳的心脏，这才温声开口：“看来阿絮应当是没伤到根本，如此便可放心了。”

　　周温二人却将目光投在了他身上繁多的伤口上，毕竟他刚刚承担了大多火力，早已一身狼狈。温客行轻轻取下他头上的一根枯枝，温柔地注视着他：“刚刚真的是多谢七童了。”

　　花满楼微微一笑：“毕竟是为了保护”停顿一下，越发凑近温客行，脸上浮现几分促狭“我家的好儿子嘛。”旁边还被搀扶着的周子舒也低低一笑，显然是想到了刚刚温客行的傻样。

　　温客行面色不变，任由二人笑完，这才缓缓开口：“大美人说什么都对。”说完还作势要再次钻入花满楼的怀抱，显然是记得发生的一切。

　　花满楼忙后退一步，无奈地跟周子舒说道：“阿絮说得对，阿行这脸皮，举世无双啊。”惹得周子舒大笑起来，不幸扯动到伤口，才堪堪止住笑声。“大美人说什么都对咯”温客行重复着刚刚那句话，只是神情却更加轻松惬意，花满楼但笑不语，不再接茬。

　　旁边的药人们见久久没有指示，顺从本能想向三人扑来，他们这才运起轻功，逃离了现场。

　　就在他们走后没多久，一个气质邪魅的黑衣男子走进义庄，看着满地狼藉，目露深思，良久，勾起唇，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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