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肥皂泡［无限流］

　　“他们怎么走了？”江星雨只好去问镇长。

　　镇长脸上露出了一个十分虚伪的表情，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撒谎，不知道暴力能不能让NPC说实话，林集心想，不过眼下没人暴力镇长。

　　其实高矮胖子走了也好，林集本来还担心该怎么和他们交涉买面具的问题。但是与此同时，高矮胖子的反应又绝对不是什么好的信号。原因还是出在那个肉瘤上，俩胖子是看到江星雨长了肉瘤才跑的，它肯定不仅仅是一只寄生虫钻进了身体里，它一定还有别的含义，会是什么？

　　“您知道这个有什么用吗？”林集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刚刚从面具作坊得到的小纸人。

　　看到纸人镇长眼神微微一颤，他很快把视线从纸人上挪开，语气复杂地开了口：“有了这个客人们就可以留下来参加秋祭了，这是千面神的恩赐，诸位可要好好保管。”

　　“如果没有呢？或者弄丢了怎么办？”林集追问。

　　镇长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闷声说：“神明不欢迎那样的人。”

　　林集心里有数，这时候局面又回到了一开始得到纸人的时候，纸人很关键，分配依然是问题，到底谁会失去参加秋祭的资格？失去资格的人大概率会死吧，林集心想。

　　但是，林集现在反倒没有紧张，秋祭还有几天，七个纸人现在看起来不够分，但一定会有够分的时候，他只用耐心等。

　　......

　　吃午饭的时候大家都心不在焉，短短半天之内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

　　好不容易等到镇长放碗，江星雨立刻走向门外，林集急忙赶上。

　　“去镇口找哑巴女人吗？”林集跟在后面问江星雨。

　　江星雨步伐一顿，回过头时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我想上去看看那个阿姨的情况。”

　　林集二话不说：“一起吧。”

　　江星雨停在原地没动，他突然抬起那只长了个肉瘤的手，这个肉瘤最开始只有黄豆大，现在还没过多长时间，林集已经感到它似乎又长大了些。当江星雨抬手去看那个肉瘤的时候，肉瘤又开始诡异地在皮下蠕动，这种蠕动牵扯皮肉想必非常痛苦，江星雨额头瞬间暴起青筋。林集干咽了口唾沫，安静等江星雨开口。

　　江星雨很快放下了手腕，衣袖自然垂落挡住了丑陋的瘤子，这样做应该能让他好受些，至少他的表情马上缓和了。

　　江星雨看了眼林集，招手示意对方跟上，边走边问：“你不怕这黑虫突然蹦出来？”

　　林集觉得很诧异，这不像江星雨的风格，不过转念一想江星雨是有点奇怪了，于是老实回答：“怕啊，不过我是怕黑虫，我又不是怕你。你不是说黑虫不会轻易跑出来？我们现在就去找把它安全弄出来的办法，实在不行，故技重施把它烤死。”

　　不知道是不是林集的错觉，他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身边的人明显僵硬了下。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走到了中年女人的门前，门关着，林集正要敲门，却被江星雨制止：“我想去房间休息一下。”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同时露出痛苦的表情。

　　林集便把伸到一半的手收回来，他神情不变，点头：“好啊，先休息一下。”

　　“你是在监视我吗？”江星雨突然抬起头盯着他。

　　林集心脏直接漏了半拍，他其实感觉自己伪装得挺好，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不过回过神又想起来对方专研心理学的，能看出他的小猫腻实属正常。但自尊心让他还想挣扎一下，于是他嘴快过脑，下意识否认：“没有啊，没有。”

　　太干巴了，江星雨肯定一眼看出来他在说谎。但是他这时候已经冷静了下来，在说完这句话后的两秒间，江星雨只是冷冷看着他，并没有立刻拆穿他，这让他脑海又腾出一丝希望，因为他想到了完美理由，赶在江星雨开口之前，林集飞快接着说：“不是一直强调不要单独行动，我一个人出去找线索害怕，咱俩一起有个照应，我等你休息完，而且你现在是病号，能理解。”

　　一口气说完，林集都被自己说服了。他偷瞄江星雨，却看江星雨脸上表情不大，这让他有些忐忑。还好，江星雨一句话没说走向两人的房间。

　　林集松了口气，连忙快步跟上。

　　房间里除了上午稍微亮堂一些，剩下的时间都非常昏暗，这几天都是如此，林集怀疑面具镇每天都是这样，铅灰色的云层压抑在苍穹之上，看不到云也看不到太阳，难怪这里的植物全都没有生气，灰败萧条。

　　说是休息，其实江星雨回屋后只是在椅子上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林集在走廊站了一会儿，看到女生们也上楼来了，交谈了几句，曹小令便和新霜进房间了。

　　女孩子之间有什么秘密呢？林集想了一下也进屋了，进来看到江星雨还是刚才的姿势坐在椅子上，他有点担心，实在忍不住问：“江星雨，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可以和我说啊。”

　　江星雨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好半天才抬头，脸色很差地冲他笑了笑：“我还扛得住，要是扛不住了，你用这个。”他说着，把一个东西扔到林集脚边。

　　是一把小刀。林集立刻想起来他在厨房见过。

　　“你别吓我，是因为这个虫子吗？”林集吓了一跳，走到江星雨面前一把抓起对方那只长肉瘤的手，那个肉瘤近看实在恶心，紫黑色，他才知道上面全是米粒似的小凸起，密密麻麻长在那个本就丑陋的肉瘤上，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犯了。林集有点不忍直视，还是勉强观察了下，随后被后者拼命挣脱了。

　　看起来和刚才他在楼下看到的没太多变化，那黑虫长速也没有那么吓人，他稍微松了口气。但他马上想到，难道是精神控制？中年女人被黑虫寄生后精神状态也很差，他开始没想那么邪乎，只觉得可能是太疼了。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林集脸色一变，匆忙按住江星雨：“你是不是脑子被虫子控制了？”

　　江星雨被猛按得龇牙咧嘴，苦着一张脸推他：“没有。”

　　江星雨力气很大，一把就推开了林集，不等对方反应就直接站起来往门外走：“外面出事了。”

　　外面出事了？林集第一反应是江星雨找理由要溜，他刚才的注意力全都在江星雨身上，压根没注意到外面的响动。经江星雨提醒，还真听到外面传来激烈的说话声。

　　·

　　还真出事了。

　　林集一出来就发现以曹小令为首剩下的人都站在中年女人房间门口，曹小令抱着一只藤筐，正在砰砰大力砸门。

　　砸了好几次没开后，她开始撞门。让林集吃惊的是，新霜就在曹小令身边，非但没有制止她竟也帮着去撞那扇看起来已经颤颤巍巍的木门。

　　印象里新霜是个极其冷静的人，她行事和许海潮很像，沉着稳重，不会意气用事。所以看到新霜也上手去帮曹小令砸门后，林集马上意识到真出事了。

　　捆绑中年女人的绳索在他们离开前就帮她解开了，不过他们叮嘱了中年女人不要出门，以免发生意外，毕竟她状态看起来不太对劲。中年女人应该是听话没出门，但她却把门反锁了。

　　这个世界都是木质的门栓，在后续赶到的人合力的冲撞下，没一会儿门就被撞开了。

　　房间的窗户全都被密闭着，中年女人甚至把床套拆下来挂在窗户上，窗外本就不够明亮的天光照不进来几缕，屋里就显得更为昏暗。

　　林集走在后面还没搞清楚状况，只见曹小令第一个冲进屋，竟是一把从地上一团脏乱的棉絮上揪起中年女人的领口，中年女人比她要胖，曹小令本来就很瘦小，人根本揪不起来，但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些，她拼命拽着眼前的女人，另一只手把藤筐送到对方面前。声音颤抖地质问：“你是不是碰了思思的面具！”

　　高绵思的面具被人碰过吗？林集终于明白曹小令为何这么失态。

　　中年女人从他们冲进来脸上一直是害怕恐惧的神情，在曹小令不断地逼问下，她的表情逐渐失控，她开始慌张、悔恨、无助，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她的脸上露出极度扭曲的神态。

　　这时新霜上前拉开曹小令。

　　中年女人得以喘息，她默默看了曹小令一会儿，林集在她脸上看到一个温和的表情，她喃喃道：“你知道吗，我女儿和你差不多大，都还是个孩子呢......”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哽咽了下，眼眶里滑出两行泪珠，她屈膝坐好，把背倚靠在歪倒的椅子上。她做完这些又才缓缓说：“她的面具是我弄的，我鬼迷心窍了，以为她死了，我至少能活......千算万算，你们也看到了，我身上被寄生了那种东西，大概是活不长了......今天缺少的一个纸人，就是我的吧......”

　　整个房间鸦雀无声，林集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

　　“你为什么害她！为什么要害她！”曹小令泪流满面，扶在新霜身上几乎站不住。

　　从高绵思遇害后中年女人一直不太对劲，曹小令起初只是疑惑，因为高绵思掉下去的时候她也在场，中年女人和他们都只是普通人没有机会动手脚。直到新霜找她复盘她和高绵思从昨天到今早的经过，再发现高绵思藤筐里的面具竟然被不知名的液体泼了半脸。

　　曹小令当时就蒙了，她一直和高绵思在一起，她自己肯定是清白的。而昨晚他们调查完线索回屋检查过面具，是完好无损，后来她们一起下楼和新霜去路口等许海潮他们，这期间可以排除其他人。时间再往后推，曹小令回忆起来他们吃完饭上楼开会前只有一个人短暂地离开过队伍，中年女人以换衣服为由独自回了趟房间。

　　而她和思思开完会后直接回房休息了，这期间她们没有检查藤筐里的面具，她们没有防备过自己人。

　　直到早上出事后，她也没有去检查过那只被遗忘的藤筐。被新霜提醒后，曹小令思路立刻就通了，所有的蛛丝马迹都指向了中年女人。

　　现在中年女人承认了自己就是凶手，但思思永远回不来了，她到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吧。曹小令心中十分悲凉。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活，谁不想活呢......”中年女人自言自语。

　　“你想活别人不想活吗？你害别人干嘛，现在还没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你这么害人良心不会痛吗？”林集冷冷地看着她。

　　中年女人眼神微微颤动，她突然匍匐爬到曹小令面前，揪住对方的裙摆央求道：“你杀了我吧，姑娘，我罪有应得，我活着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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