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飞升

　　悠游峰。

　　明煜召集弟子，“明日里比试，我们峰里，谁愿意去，都可以去；到你们乔师兄那里报一下名字即可。”

　　说完，便走了。还叫走了唐若鱼。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嗯，师尊，峰主，不给我们讲讲……嗯，那个，白玉丸什么的？

　　乔洛枫环视了一圈。

　　莫修染第一个打破沉默，“师兄，我报名！”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乔洛枫身边顿时热闹起来了。

　　林轻尘在乔洛枫耳边轻声细语，“洛枫，我跟师兄……能去么？”

　　乔洛枫一怔，“怎么不能？往常不也去过？”

　　飞仙门并没有对林轻尘和姜遇琦特意地区别对待；出任务，每年的门内比试，等等，都不会针对他们有什么特意说明。

　　他们要去，便视同门下弟子；不会故意刻薄，也没有什么特别优待。

　　他们若不去，也不会派人来邀请。

　　林轻尘还好，自家媳妇儿；姜遇琦的位置，就有些尴尬。

　　林轻尘：“……这次的奖励，太贵重了啊。”

　　她知道自己可以参加；她更是替她师兄姜遇琦问的。

　　姜遇琦的资质，可能真的不算出众；有了君临天的毕生灵力，还是只堪堪跨过了筑基后期的门槛，摸到了筑基大圆满的边缘。

　　林轻尘有了神隐诀，也触及到了筑基大圆满的阶段。

　　若是白玉丸这么有效，岂不是她跟师兄两人，很快就都是金丹境了？

　　修真界的修士，谁都知道跨大境界的艰难，境界愈往上愈难。

　　就这么沾飞仙门的光，不太好吧？

　　乔洛枫也犹豫了，“师尊……也没说不可以吧？”

　　“师尊不是说，‘我们峰里，谁愿意去，都可以去’吗？”

　　“你跟姜师兄，不算我们悠游峰的人？”

　　林轻尘红了红脸，“我自然是。姜师兄……”

　　乔洛枫：“没事的。让姜师兄去吧。一百颗白玉丸呢，姜师兄能得一颗也不错。”

　　林轻尘感动道：“洛枫，谢谢你。”

　　乔洛枫笑了，“这谢我做什么？师尊若是拦着，我也不敢让他去。”

　　林轻尘：“起码你心中没有芥蒂，我还是要谢谢你。”

　　乔洛枫轻笑道：“好了，不是有你在吗？我就是信不过姜师兄，也不会信不过你啊。”

　　两人正说着，蒋如意带着沐瑶，走了过来，“师兄，师嫂。”

　　林轻尘笑着打招呼，“蒋师妹也来报名啊？”

　　蒋如意面色一红，嗫嚅道，“就是不知可不可以。”

　　乔洛枫对这个师妹心有怜惜，她姐姐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比她自信、阳光多了。

　　这个如心师妹，性子似乎有些阴郁、内向。

　　乔洛枫有时候会觉得，看不透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也是，家遭大变，难免影响性情。

　　乔洛枫笑道：“怎么不可以？师尊不是说了，谁愿意去都可以吗？”

　　“我这就记下你的名字。”

　　蒋如意闻言面色一喜，“多谢师兄。”

　　便带着沐瑶走了。

　　林轻尘望着她的背影，轻声对乔洛枫道：“这个蒋师妹，有些不合群。也怪可怜的。”

　　“明师尊对她，好像……”

　　好像淡淡的。不像正常师徒。

　　乔洛枫：“莫闲谈。你若怜惜她，有时间多去看看便是了。”

　　林轻尘脸一红，“知道了。”

　　搞得好像她成了个长舌妇一般。

　　蒋如意带着沐瑶离开，心情很不错。

　　往年的门内比试，她每次都能参加；可自从从凡界回来之后，这两次的年比，她都未能参加。

　　倒也不是明煜不让她参加。

　　是各峰都有名额限制。

　　虽然三十个名额，听起来不算少，尤其对只有一百来人的悠游峰来说；但是飞仙门复兴，招了不少资质佳、修为高的新弟子。

　　悠游峰也不例外。

　　蒋如意一个筑基初期，就显得很有些不够看了。

　　连刚进宗门一年的莫修染，都已经是筑基后期了。

　　是以，蒋如意能参加这次比试，心里很高兴。

　　沐瑶看蒋如意心情不错，自己也跟着高兴起来，“蒋师姐，明儿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呢。”

　　蒋如意笑道：“我都可以去了，你是我的侍女，自然可以跟着一起去。”

　　沐瑶兴奋道：“那真是太好了！”

　　这还是她进飞仙门以来，第一次出悠游峰。

　　蒋如意摸了摸她的脸，笑道：“你啊，这就高兴成这样了？等我以后年年去参加内比，你年年都可以跟着我去。”

　　“只怕到时你都烦了。”

　　沐瑶：“不会的。我巴不得出去看看呢。”

　　她在这里，蒋如意去哪里，她才敢跟着去哪里；蒋如意不去的地方，她是不敢独自去的。

　　每天就那几个地方，连悠游峰她都没有看遍。

　　一开始，沐瑶倒也没有这么的谨小慎微，全赖蒋如意的提点。

　　“你想啊，你兄长是让你在这里避难的，自然是知道你的人越少越好。”

　　“这人来人往的，你若是被人看到了，让哪个不小心说漏了去，可不就给你兄长，还有飞仙门添麻烦了吗？”

　　“不若谨慎着点，等以后消停了，你有多少地方逛不得的？”

　　沐瑶深以为然。

　　等蒋如意从妖界回来，知道沐瑶口中的兄长就是沐阳时，就更加对她耳提面命了。

　　“阿瑶，沐阳可是南宫世家和定天宗的人！”

　　“你怎么没跟我说，你兄长就是他？”

　　“小师妹知道吗？师尊知道吗？”

　　沐瑶赶忙连连点头，“知道的，知道的。唐师姐知道的。就是她跟我兄长说好的，让我来拜入飞仙门。”

　　“蒋师姐可以去问她，我不敢撒谎的。”

　　蒋如意闻言一怔，又道：“可你拜入飞仙门了吗？你没有。你不过是我的侍女，不是飞仙门的弟子。”

　　“小师妹根本不放心你。”

　　“你在这里，要更加谨小慎微，小师妹防备着你呢。你可跟我跟紧了，别让她抓到把柄。”

　　沐瑶又是一怔，不会吧？她都见不到唐若鱼的面儿。唐若鱼也不怎么在悠游峰里晃。

　　每次听到有人提起她，不是出任务，就是闭关。

　　蒋如意苦口婆心：“阿瑶，在这峰里，这飞仙门里，除了我，还有谁会真心对你好？”

　　“你要记住了，我们两个是绑在一起的，你是我的侍女；只有我好，你才能好。”

　　“不信，你明日里独自出去，看有没有人看你的眼神不对劲儿？”

　　沐瑶在第二日，替蒋如意跑腿的时候，果然就察觉到周围异样的眼神。

　　吓得她赶忙紧走几步，一路小跑回来了。

　　此后，更是须臾不离蒋如意左右。

　　其实，沐瑶没注意到，就在她跑走后，那弟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跑什么？见到他就跑？他长得丑，还是长得可怕？

　　平日里都跟蒋如意形影不离的，今日突然就她一个人出现了，谁不会多看一眼呢？

　　这个弟子，也就多看了那么一眼。

　　沐瑶就风声鹤唳了。

　　沐瑶更没有看到，身后不远处的屋角，转出了一个她这一年来，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从此，沐瑶开始谨小慎微到战战兢兢；蒋如意一不见，她就只好躲在自己的屋子里。

　　这次，居然能跟着蒋如意正大光明地出峰去，她自是高兴不已。

　　蒋如意：“没关系，你若是长临峰看烦了，到时候我出任务，你跟我一起去。”

　　“我找个又热闹又安全的地方安顿你，出完任务，再接你回来。”

　　沐瑶：“这真的可以吗？”

　　蒋如意：“当然可以。我说可以便可以。”

　　沐瑶还没等高兴，忽然想起来道：“蒋师姐，不是说筑基后期才能出去历练吗？”

　　因正魔之战后，飞仙门与月华宫的矛盾渐渐浮出水面，为避免不必要的碰撞和损失，风瑾年让弟子们进了筑基后期，才能接任务下山。

　　蒋如意现在还是筑基初期，待她等到蒋如意能带她出去，估计她的坟头都长草了吧？

　　蒋如意闻言，神色有些不虞，“我很快就能拿到白玉丸，吃了白玉丸，就可以提升一个大境界。”

　　“到时，还说什么筑基后期，我都成为金丹修士了！”

　　沐瑶满眼羡慕，“哇，那真是太好了！”

　　“可是，”沐瑶突然又想起来道：“要进前一百名哎。”

　　蒋如意脸上的神色有些微的不自然，转瞬即逝，“那你就明日里去好好给我打气。”

　　“好了，咱们别说这些了。已经很晚了，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早起。”

　　沐瑶赶忙住了口，给她铺床去了。

　　灵脉小筑。

　　明煜：“这几天怎么了，没精打采的？”

　　唐若鱼耷拉着脑袋：“没怎么。”

　　明煜：“……那你去那边打坐，静静心。”

　　小鱼苗还没有不跟他说的话呢。

　　唐若鱼坐在他旁边，不挪窝。

　　明煜不理她，自顾看起书来。

　　唐若鱼期期艾艾了半晌：“师尊。”

　　明煜眼皮都未抬。

　　他现在要表示关注，小鱼苗保准把话又咽回去了。

　　果然就听唐若鱼接着道：“师尊你说，你若是有一个你非常信任的人，他说什么，你都相信。”

　　“可是，突然有一天，你发觉，好像他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可信……”

　　“师尊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儿？”

　　明煜的手停在了要翻动的页面上，沉吟片刻，道：“如果是我，我会先去确认一番，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如果不是误会，我会接着去弄清楚他欺骗我的目的。”

　　“如果我更深入地了解了这个人之后，觉得他不是可以相交之人，那我会干脆利落地与他割袍断义，绝不拖泥带水。”

　　更严重的话，那就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小鱼苗显然不属于这种情况，明煜就没提了。

　　“最忌讳的，就是我不去证实，只是自己在这里猜测和苦恼，甚至于妄下断论。”

　　“前者，是最没有意义、最浪费时间和精力、也是最被动的行为。”

　　“后者，则是最容易犯错、最容易让我做出后悔行为的举措。”

　　唐若鱼若有所思：“……哦。”

　　片刻后。

　　明煜抬头瞥了她一眼，“可以去打坐了吗？”

　　唐若鱼冲他一乐，神情明显轻松了，“是，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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