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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霁
裴家公子也不是个会乱发善心的人,世上众人各司其职才有秩序可言。
若见到随便什么人日子过得艰辛便出手相救,那反倒是害了人家。
只是眼前这丫头看起来实在吃力,一双手红了个彻底,弯腰起身之间并不稳当,摇摇晃晃的像是随时会摔倒,可明明春深不是个矮小纤细的姑娘,若不是看起来真的惨烈,裴公子也不会生出恻隐之心。
“还是让在下……帮你吧。”
裴家公子又说了一声。
方才人家说要帮自己的时候春深只觉得对方是客气,可现在对方又提,那就不得不怀疑其目的了。
春深疑惑地看向那裴公子,四目相对,一个热忱,一个困惑,双方都被对方眸中的情绪吓了一跳。
一个想着小丫头都这么辛苦了,怎么没点想转手的意思。
另一个想着这好好的裴家公子干嘛非得抢自己的活儿。
春深想不出缘由,又觉得人家是外男,还是戒备着点好,因此还是抿起嘴对裴公子笑笑:“多谢公子有这份心,只不过这本就是奴婢的份内事,哪有让公子动手的道理,且再等我一会儿,便快好了。”
裴公子张张嘴,还想说点什么,但看小姑娘如此坚定地拒绝,只能由她而去。
……
春深边扫雪边想着对方两番想帮自己的原因,最后还是想明白了。
定是这天寒地冻的,裴公子不愿意在外头多待。
而自己又说了要引他进府,他不好拒绝,因此也只能等着。
等便等罢,偏偏自己一个女孩儿扫起雪来费劲又缓慢,人家怕是等不下去了所以才用那种法子催促自己呢。
春深越想越觉得有理,心里泛起一丝歉意,让人家无缘无故等在雪地里确实不太合适,连忙加快了自己扫雪的动作,唰唰几下便到了裴公子站着的巷口。
一扫完,春深也顾不上自己休息,忙扮上得体的笑,对人恭敬道:“让公子久等了,奴婢这便引公子去见我家少夫人。”
裴公子脸上无半分不耐烦的意思,甚至还在为方才春深横扫千秋的那几下感叹,这姑娘干起活来还真是利索。
春深手已冻得通红,除了简单的抓握并不能再做些什么。
因为觉得冷,所以下意识把手放到嘴边呼了呼——虽然此时手也不能感觉到什么暖意。
来不及多暖一暖,春深又弯腰抱起盐罐,对裴公子略一点头,示意对方跟上自己的步伐,而后便往关府里头去了。
裴家公子原本还想帮人提下盐罐子,可看人家这样,多半也是不愿自己帮忙的。
想着还是算了,这姑娘坚韧,怕是鲜少求于人的。
……
春深便这样把裴家公子带进了关府。
一个是挽起袖口手脸都被冻得通红的丫鬟,一个是长袍斗篷文质彬彬的公子。
许静茹见那两人一前一后进院,倒觉得眼前这画面十分鲜活。
她不自觉地勾起嘴角,也不知自己在笑些什么。
春深在看见她家姑娘的第一时间便扬起笑脸跑了过去:“姑……少夫人,这是城东裴大夫家的公子,因外头积雪,裴大夫行动不便,便由裴公子来送药了。”
许静茹点点头,对裴公子笑得端庄:“有劳裴公子了,药给院中丫鬟便可,只是我听说杏儿高烧不退,此时还晕了过去,不知裴公子可会看病,能否帮杏儿瞧瞧?”
原本许静茹派人去差裴大夫时便说了想让人来看看,谁曾想裴大夫只是让其子送来了药,也不知道这文弱的白面裴公子是否也懂医术。
裴公子作揖行礼:“在下不才,跟着父亲学过些杏林皮毛,若杏儿姑娘当真高烧昏厥,便让在下看看罢。”
许静茹点头,给了春深一个眼神。
“春深,你带裴公子去看看。”
春深福身:“是。”
春深早已放下笤帚和盐罐,松了袖子,凑到裴公子身边,接过他手中的药,随后引道:“公子,请跟我来。”
裴公子朝许静茹行礼告别,而后跟着春深往杏儿所在的下人屋里去了。
……
一路上,裴家公子都在念方才从关家少夫人那里听到的名字。
春深。
倒是个精巧别致的名儿,不像是安在粗使丫鬟上的,更像是安在贵族小宠身上的。
他忍不住看看那丫头的背影,去了笤帚盐罐,松散下袖子后,看起来倒还文静,不像方才似的豪迈了。
配上“春深”这名字,颇有点伊人的意思。
只是那丫头方才通红着手扫雪的样貌实在令人印象深刻,此时再说什么也多不出旖旎的味道。
春深引人进了杏儿房门,遣开扫完雪正休息着的小丫头们,另叫了一人拿药去煎,随后站到已然开始号脉诊断的裴公子身边。
“裴公子,杏儿她如何了?”
裴家公子没有立刻回话,等望闻问切都做了一遍,心中有数了才道。
“只是受了风寒,高烧不退,其余并无大碍,待她醒来,服下药,吃点清粥之类的补补体力,多注意休息便可。”
春深点点头表示明白,又循着礼数讨教了几句便没再多问。
……
毕竟也只是看个下人的病,裴公子并没有在关府多做停留,看完杏儿便去少夫人那里回了话。
裴家公子去向许静茹回话的时候,顺便还帮她看了看胎儿的情况。
趁这点工夫,少夫人怕春深被寒气侵扰,让她下去换身干净的衣裳。
等她回来的时候,裴公子和少夫人已经起身,准备送客了。
裴公子离府,也是由春深引着。
换了身衣裳的春深气质更显娴静,没有半分粗使丫鬟的样子,裴公子想到少夫人对着丫头如此上心,连换衣裳都念及了,想来对方也不是什么真的粗使丫头吧。
莫不是被罚去扫雪的?抑或是被人捉弄?
多多少少,裴公子对这丫头有了些许好奇。
春深能感觉到裴家公子时不时飘来的目光,莫名觉得好笑。
这裴大夫家的公子,明明看着就是个知礼数讲道理的人,怎么还会被自己发现偷看的小辫子呢。
她心中觉得好奇,刻意缓了脚步,和人并行。
两人都是做完差遣十分放松的时候,因此对于同行也并不感到紧张。
春深又是个心大外向的,她瞥了身边裴公子那张俏脸几次后,说道:“此次,辛苦裴公子了,外头新雪初霁,过来可是艰辛。”
裴公子浅笑:“春、深姑娘言重了,只是过来送个药,无甚辛苦。”
他记得春深的名字,特地唤了一声,只是乍出口有些生涩,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对方的声音清清朗朗,带着独特的温雅气质,春深自对方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心弦一紧,耳根莫名就红了。
幸好这天够冷,没人会怀疑她那红了耳朵是为甚。
春深为了破开这莫名的情绪,刻意拣了些话来闲聊。
“往日我和少夫人在许家,倒是常请裴大夫来看病,偶尔也去医馆亲自拜访,倒是从未见过公子,也未听裴大夫提起过。”
“在下小时候常跟着父亲问诊,往来熟络的大抵都记得我,只是后来我离家求学,这一别也近十年了,姑娘没见过我也很正常。”
春深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为何又回来了?”
“来年……是科考的年份。”裴公子话说得很轻,似乎有些为难。
两人之间并不相熟,说这些显得太过热切。
春深听出对方的意思,连忙止了话头,转而问了一个让对方更为尴尬的问题。
“那裴公子,你那位表妹近来情况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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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春·查户口·深:了解一下未来丈夫的情况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