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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学士服拍毕业照的这天，程安因为工作去的晚。
文晓迪给她说，她也要过来看。
这天，校园里穿梭着全是大四的学生。宿舍楼下有收旧书的大爷，一捆一捆的旧书堆放在花坛的边上。大爷把书放在电子秤上，对旁边站着的女孩说了一个数。
程安也把自己的旧书搬下来卖掉。
文晓迪拍拍手：“这些书不留几本当回忆吗？好歹上了大学不留点什么。”
程安与大爷边说边回文晓迪：“这些书用不上，带着不方便。回忆有脑子和照片就行。”
文晓迪笑。
程安工作了一段时间后，做事也比之前干练。
“最近阿姨和叔叔给你打电话了吗？”
程安有些僵硬地点点头。
文晓迪一眼看明白：“他们找你要钱了？”
“我没钱。”大爷看了她一眼，程安压低了声音：“而且，我对我哥没义务。”
文晓迪没有说话。
她和程安一起长大，这些事情对她来说并不陌生。程安有义务养自己的父母，但对她哥，她没有任何责任。
“谈个男朋友就好了。”文晓迪从台阶上跳下来，语气轻快：“你需要有一个男朋友。”
“替我分担经济压力？”程安开玩笑。
文晓迪摇头：“把你从生活中乌七八糟的事情中拽出来。”
程安要说什么，手机这时响了起来。
对面男生宿舍楼不止是谁在呐喊毕业快乐，有个宿舍窗口放出来一张红色条幅，赫然的几个大字，惹来了不少学生注意。
［祝贺503蔡xx大学四年还没有脱单。］
文晓迪笑出了声。
她想叫程安过来看，又想她在接电话现在应该不方便。
文晓迪偏头，奇怪地看见程安已经从树下回来。
“谁打的？这么快就说完了？”文晓迪问道。
程安略微移开视线，看着手上的书，淡淡地说：“打错了。”
文晓迪“哦”了声，没再多问。
程安无意识地攥紧手里的书，低垂着眼。
手机这时响了一声。
程安草草看了一眼，锁屏。
“我听温璐说最近有个男生追你。”文晓迪看向程安，走近拍了下她的胳膊：“你不喜欢人家。”
程安有些心不在焉：“嗯，不喜欢。”
“你们学校的吗？”文晓迪好奇，进而又问：“还是同一个专业？”
“晓迪！”程安的声音叫她。
“啊？”文晓迪吓了一跳：“怎么了？”
“没事。”程安侧着身子，将书给大爷后，让文晓迪回宿舍等她，说：“我有事先出去一趟，你等会我。”
文晓迪看她风风火火的背影，有一会没缓过神。
大爷摇头笑了笑，煞有介事地说：“小姑娘这是去见男朋友啊，跑的那么快？”
“大爷，她单身。”文晓迪又说：“刚才我还劝她找个男朋友呢。”
“小姑娘这么漂亮没男朋友？”大爷有些诧异。
文晓迪乐呵呵地说：“她脑子缺根筋。”
大爷笑笑没说话。
*
程安赶到博文楼时，正赶上别的年纪学生下课。
蜂蛹的学生从前门和后门而出，将两个门堵的严严实实。
程安站在墙根，有些气愤又有些无奈地打字。
［你在哪？］
［206］
程安顺着人群，像上班族挤地铁，慌乱又着急。
路过的学生看她，只觉得这个人一定是有急事。于是很体贴地往一侧挪动，给她让出一个可供穿行的位置。
程安上了二楼，见到在教室外站着的陆绍白，那股愤然才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她因愤怒而憋的两颊泛红，显得生动灵气。
陆绍白就这么看她浑身带着掩盖不住的愤怒而来，饱胀得像一只吹饱的气球。
他笑了笑，然后在程安走到他面前只有一步距离的时候，蹲下了身。
程安呆怔如一尊石化的雕像。
陆绍白修长的手指拿起她散乱的鞋带，拿笔签文件一般，细致地将她松散的鞋带重新系好。
程安能感受到鞋口因鞋带的拉扯一松一紧。
她胀满的愤怒也随着这一松一紧，缓缓地松开了一道口子，渐渐变为干瘪。
“绍白，这是你女朋友？”从教室里出来的齐教授和蔼地笑着，见到给程安系鞋带的陆绍白，一时感到诧异。
齐教授与陆绍白的父母认识，两家之前还做过邻居，这些年逢年过节陆绍白也会打电话问候或是找时间聚一聚，所以关系不错，有些亦师亦友。
陆绍白今天来找程安，顺带也来看一看齐教授。
他站起身，看一眼还没反应过来的程安，笑道：“齐伯伯取笑了，还没追上。”
齐教授微诧，到底年轻人现在谈恋爱不似他们那时候了。
不过，能让陆绍白吃瘪的他倒是没见过几个。
齐教授仔细看了看低眉顺眼的女孩。
漂亮是漂亮，只是性子看起来有些冷。
齐教授温和地笑道：“丫头是我们学校的？”
程安抬起头，礼貌地回应：“是的，我还上过您的选修课。”
“是吗？”齐教授笑容扩大，也有几分难以置信：“我的选修课选的学生一向不多。”
程安从那阵无措中抽身出来，以平静的语气回答道：“您讲的课其实实用性很强，不只是单纯的理论知识。”
“你不觉得我讲课无趣吗？”齐教授眉眼一片宽和。
程安说不，“静下心来听，获益匪浅。”
齐教授挑眉，看了看陆绍白。
陆绍白的视线一直放在程安身上，不过后者没有察觉到。
“晚上有空吗？你们俩来我家吃个饭吧。丫头，你挺合我眼缘。”齐教授先是对程安笑了笑，随后又对陆绍白讲：“你伯母前两天还念叨你。”
程安想拒绝，但对于这样德高望重的长辈，她实在无计可施。
不管拒绝的理由是否无懈可击，在长辈的邀约下都有失妥当。
程安点了点头。
没几秒，她听到陆绍白答应下来。
拍毕业照的时候，陆绍白就坐在树下的长椅上，静静地看着他们这群毕业生一波又一波地上台拍照。
程安有时看过去一眼，总能和他的视线相撞。
她强自镇定地移开，回忆出博文楼时她说过的话。
当时她应该是有些乱了，也不管话重不重，她只知道这样不对，她让陆绍白不要这样纠缠。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且也不会有结果。
而陆绍白有一分钟没有说话。看着前面若有所思。
程安知道再这么迂回下去，窗户纸永远捅不破。那陆绍白就会为了达到目的一直纠缠。
这是占有欲，也是他这样浪荡子寻求刺激。
程安不想卷入进去。
陆绍白过了那阵沉默，忽然说：“程安，你太压抑自己。”
程安眼睫轻动。
陆绍白的手掌轻抚过她冰凉的指尖，感受到了她的退缩。
他牵起唇角：“你的心乱了。”
程安前一段时间删了他的微信，也时常拒绝温璐的邀请。
她将被陆绍白砸开的墙缝重新补上，很快又恢复成了一堵完好无缺的高墙，甚至比从前还要结实和牢靠。
而对方从那之后也再没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直到今天这通突如其来的电话和短信。
陆绍白肯定调查过自己，或许，她在哪住，在哪个公司上班，身边有哪些朋友他都清清楚楚。更不要说她一团乱的家庭背景。
程安觉得可怕，又觉得匪夷所思。
她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陆绍白花的心思太多。
程安甚至开始审视她是不是有更大的价值，值得他这般费心思。
陆绍白手肘撑在膝盖上，出众的长相和气质吸引了不少的学生。
文晓迪窜到程安的身边，在她耳边说：“你看那个男人，帅不帅。”
程安刻意不往那看，敷衍地应了声。
“他是不是你们学校的老师啊”文晓迪抓着程安的胳膊，兴奋不已道：“我怎么觉得他在看我们这。”
程安一怔，带着躲逃的意味转过身，又拉过文晓迪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几个男生的前面，挡住了后面灼人的视线。
“你走什么。”文晓迪不甘心：“我还想多看帅哥一会。”
“一会拍毕业照了。”程安囫囵找了个借口挡过。
偏偏刘佳佳这时又过来，也兴奋地对她说：“安安，我觉得那个男的有点眼熟啊，咱们是不是出去玩的时候在哪见过。”
程安有些头疼，当初在地铁上随手拍的一张照片，倒像是给自己弄来了一颗定时炸弹。
她想办法转移话题：“导员来了吗？”
“搬东西呢，还得等一会。”刘佳佳的目光仍放在陆绍白身上。
文晓迪：“我看到有女孩找他要微信。”
“这么好的苗子，不会被这个妖艳贱货给拔走了吧。”刘佳佳声音拔高，密切关注着那边的动静。
程安被她们俩不时提起的人扰得心烦。
她往前走，想到班里这几个女生那里。
文晓迪“啊”了声。
刘佳佳不知道哪根筋突然通了，忽然回头冲程安喊：“那不是地铁上你拍的那位帅哥吗？”
程安脚下加快。
刘佳佳：“他走过来了。”
程安鞋硌着了石头，脚下踉跄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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