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陷落

　　《温柔陷落》盛挽月/2021.7.7

　　盛阳市。
　　七月上旬，烈阳高挂碧空，炙烤万物，连续高温多日，未见半分要降温的意思。

　　办公室内，空调温度开得极低。
　　陈清柔的目光都落在面前电脑屏幕上，画面中，播放着公司这一季最新上映的连载动漫。
　　离完结还有一段时间，目前反响和口碑都还算不错。

　　这家名叫“初源”的动漫公司，是由陈清柔一手创办起来的。
　　从起初立不稳脚跟的小工作室，到如今被大众熟知的动漫公司，已经历时六个年头，里面倾注了她无数心血。

　　别人谈恋爱，她在工作。
　　别人游山玩水，她还在工作。
　　别人早早睡觉，她忙到后半夜才休息。
　　朋友老调侃，她要是继续这样熬夜下去，迟早秃头。

　　然而正值二十七岁的她，乌发茂密柔顺，简单中分，披在耳后，青丝垂达腰际。
　　她肤色冷白，丹凤眼尾微翘，红唇微抿，脸上没什么表情。

　　秘书徐静推门进来那刻，感受到冷气扑了满脸，止不住打了个哆嗦。
　　“陈总，您昨天说，要亲自面试助理，现在时间差不多了，”徐静把手上的两个文件夹打开到签名页，递给陈清柔，“这两份文件需要您签字。”

　　陈清柔拿起笔在签名处龙飞凤舞，落下自己名字以后，顺口问了句：“婚期定了吧？”
　　“定了，下个月十六号。”
　　“好。”

　　徐静鲜少听到陈清柔在上班时间说生活上面的事。
　　也是因为徐静忙着筹备结婚的事，陈清柔才要在短期时间内，找一个助理来分担一部分较为繁重的工作。

　　两人一起往面试的小型会议室走，徐静跟在陈清柔身后半步的距离。
　　陈清柔身高一米七二，脚下还踩了双高跟鞋，步子又稳又快，配上一身白色工作装，就差把“生人勿近”四个大字贴脸上了。

　　会议室门口聚了很多前来面试的人，声音有些嘈杂。
　　徐静推开小会议室的门，里面两位面试官看到陈清柔，忙起身问话：“陈总亲自来面试啊？”

　　“嗯，我只挑我的助理。”
　　多余一个字的废话都没有，言下之意，其他的你们看着办。

　　两位面试官一致把目光投向徐静那边，徐静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前来面试的大部分是应届大学生，多数没有什么工作经验。
　　有的颇为紧张，有的词不达意，有的要求配不上能力。

　　一个多小时过去，等在门外的人已经少了大半。
　　徐静猜测刚才那些人，没一个能达到陈清柔的标准，遂把希望寄托在了剩下的那些人身上。

　　陈清柔垂眼看着面前桌上的简历，听到身旁面试官向求职者抛出问题：“简历上看到，你还是在读大学生，为什么会想要应聘BOSS助理这个职位？”
　　“因为想赚钱。”男生声音温润有磁性，回答得很干脆。
　　“……”
　　面试官显然没料到对方会这样回复，一时无语凝噎。

　　没有专业话术，没有拐弯抹角。
　　这么直接的人，在泱泱求职者中，实在少见。

　　“那你，”陈清柔抬眸，迎上男生的视线，停顿了下，才开口，“目标还挺明确。”
　　“不可以这样说吗？”男生眉尾稍扬，似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般直言不讳。

　　面试官见过不少不靠谱的应聘者，不过这么直接的还是头一次见，不像其他人，多多少少会说点好听的话。
　　不知道这人是故意的，还是根本就没拿这场面试当回事，纯粹来玩玩而已。

　　“当然可以。”陈清柔话音落地，旋即垂眸，看到简历上，男生的名字——陆言尘。

　　视线挪回到男生身上，他一头短发利落干净，身着黑色西装。
　　脸上还带着点学生的稚气，桃花眼尾微微下垂，黑眸明亮，回答问题很有自己的风格。
　　陈清柔合起简历，起身走出去，没多看陆言尘一眼，也没留下一句话。

　　面试官只让陆言尘回去等通知。
　　老板说要亲自挑助理，现在老板都走了，肯定没戏，他们多说也没什么用。

　　回到办公室，徐静按照惯例，给陈清柔递了杯冰咖啡。

　　“觉得刚才那个男孩子怎么样？”陈清柔接过咖啡抿了口，声音没什么起伏。
　　“单凭印象来说，他确实让人印象深刻，不过……别的就不怎么样了，一来没有工作经验，二来说话过于直接，三来自我定位不清晰，不太合适。”
　　“嗯，和我想的差不多，你去忙吧。”

　　徐静走出办公室，关上了门。

　　陈清柔捧着咖啡站在落地窗前，从高层俯视着窗外的纷繁。
　　大楼栉比鳞次，马路上车辆络绎不绝，街上行人来来往往。

　　陈清柔还清晰记得，在她创业之前，也曾经去大公司面试过。
　　那时候的她，也在面试时莽撞过。

　　当时一度觉得自己非常与众不同，一定能给面试官留下深刻印象，绝对可以在众多求职者中脱颖而出，一举拿下职位。
　　她甚至能看到那个心心念念的职位在向自己招手。

　　满心期待和盲目自信换来石沉大海，现在看到一个，和自己当年言行举止如出一辙的年轻人，不免摇摇头，轻叹一声，红唇中飘出四个字：“年少轻狂。”

　　窗外华灯初上时，陈清柔在办公室内带的小型休息室里，换了身宽松的休闲服，穿上平底鞋，才拿起包离开公司，驱车驶向购物中心。

　　最近没什么胃口，买了点早上垫肚子的小零食，就去了收银台结账。
　　陈清柔没有请人料理家务，平时再忙，都是自己收拾家里。
　　习惯了独自一人的生活，也挺享受这样的状态。

　　陈清柔低头在钱包里找寻信用卡，随着前面人的步子往前挪动，听到一道略有耳熟的声音问她：“需要袋子吗？”
　　“需要……”陈清柔捏着卡片递给收银员，抬头看到收银员，皱皱眉，“是你？”

　　陆言尘扯了个塑料袋，帮她把东西装进去，声音里带点浅淡的笑声：“还记得我啊？”
　　陈清柔嗯了一声，接过陆言尘递过来的袋子：“谢谢。”
　　转身离去时，听到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第二天是周六，陈清柔睡得稍晚，再睁开眼时，已经日上三竿。
　　胃部饥饿感促使她赶快起床，趁着洗漱的间隙，匆匆点了份外卖。

　　等外卖的时候，她在客厅打开电视消磨时间，随意窝在沙发上，身上还穿着真丝睡衣。
　　平时在公司穿正装，工作起来一丝不苟，在家里就随意了些。
　　频道换来换去，也没一个中意的节目。

　　正打算找个电影放来看，就听到门铃响了。
　　她起身过去开门，打开门的一瞬间，她看清来人是谁，有点好笑：“怎么又是你？”

　　陆言尘把外卖递给她，耸耸肩，脸上挂着懒散的笑：“怎么不能是我？”

　　“就觉得还挺巧的。”
　　她看到陆言尘额前碎发被汗水濡湿，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滑下，她从一旁的柜子上拿了包纸巾递过去：“擦擦吧。”

　　陆言尘接过纸巾，匆匆转身离开，不然下一份外卖的配送时间就要超时了，还不忘回头对她挥手：“谢谢，我走啦。”

　　她提着外卖转身关上门，低声自言自语：“这是做了几份工作啊。”
　　她拿着外卖去了阳台，对面江景一览无余，似是想起来了什么，她起身看向楼下。

　　一辆炫酷的机车映入眼帘，她不太懂机车，只觉得看起来配置不错。
　　机车主人出现，拿起头盔时，感觉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陆言尘抬头看到了陈清柔，对她挥了挥手，随即戴上头盔，长腿一跨，骑着机车扬尘而去。

　　陈清柔回想刚才，她看陆言尘还要微微仰头，估测他身高起码在一米八五左右。
　　那一下耸肩，她莫名看出了几分玩世不恭的味道。

　　思绪一下被清脆门铃声扯了回来。
　　听到闺蜜沈觅萄在门外按门铃，还喊她：“快出来给我开门！我手要断了！”
　　陈清柔忙不迭去给沈觅萄开门，这位千金小姐大大咧咧，性格活泼开朗，人缘好到没话说，偏偏最交心的好友就陈清柔一个。

　　“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陈清柔接过沈觅萄手里大大小小的购物袋，“你给我打电话呀，我下楼接你就好了。”

　　“你这宅的，我不给你投喂点零食，你八百年都不会出门买东西，迟早得饿死，反正有电梯，就两步路还折腾什么。”沈觅萄去厨房拿了瓶可乐，像是在自己家一样，瘫在沙发上大口灌冰可乐。

　　“我昨天刚去过。”她哭笑不得。
　　沈觅萄一脸“我不信”的表情，放下可乐，话题一转：“你猜刚刚怎么着？我看到个骑机车的男生，可帅了！他还和我对视了……可惜没来得及要个微信。”

　　陈清柔指指阳台桌上的外卖：“他刚给我送完外卖。”
　　“那你没要个微信？”沈觅萄声音放大好几倍，像是抓到了什么希望。
　　她摸不着头脑：“我为什么要人家微信？”

　　“你啊你，看到帅哥就这么放过，难怪你单身这么久。”沈觅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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