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肖语默

　　吴语默慢慢收拾着宝宝的东西，一边看，一边笑。小宝宝的东西太可爱了，小巧又精致。
　　方泽远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吴语默向他挥挥手，招呼他过来一起看。她状似无意的扫了他两眼，发现他的眼眶有点红。
　　某些方面来说，方泽远比吴语默更敏感细腻。自吴语默怀孕以来，她能感觉到，有的时候，方泽远的情绪比她更不稳定，只是他情商高，能及时调整好。
　　“默默，如果，我是说如果，”方泽远看着吴语默，认真的说着：“我想好好跟林楚娴谈一次，让她及时收手，你……”
　　“我支持你！早就应该这样了。”吴语默也很认真。
　　“你不担心我是因为对她还有感情，所以才……”
　　“如果你对她还有感情，早就没我什么事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
　　“本来，我是想等对方爆出所谓女儿的料的时候，来个釜底抽薪的。但是那样一来，受到伤害的人就多了。而且，对林楚娴来说，就是身败名裂了。”
　　“我一直有句话想跟你说，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吴语默轻轻握住方泽远的手。“当你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着你。过去的那两年，你经历了什么，我靠想象无法感同身受。毕竟没有痛在我身上，我没有资格要求你大度，去原谅那些伤害你的人。只是你的挣扎我能感受的到。我并不是觉得那些人可怜，应该被放过。我只是想你放过你自己。”
　　方泽远低着头，泪珠大颗大颗的砸落到吴语默手上。
　　“温暖善良是你的本色，冷硬强势只是你的铠甲。你自己要分清楚。”吴语默轻轻吻吻方泽远的额发。

　　林楚娴接到方泽远的电话，喜不自胜，声音有些不受控的发颤。只是方泽远约她见面的地点让她很意外，在方泽远的公司。
　　方泽远的公司地理位置稍稍有点偏，但占地面积不小，有自己的摄影棚。有人把林楚娴带到一间类似会议室的地方，方泽远坐在会议桌旁，若有所思。
　　会议室有点封闭，看的出来，墙上包裹了厚厚的隔音材料。门的密封性很好，如果不是南面有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窗，给人的感觉更象一间密室。
　　阳光斜斜的射进来，照在方泽远脸上，好像打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方泽远优美的侧颜，看上去宛若神邸，美的很不真实。
　　林楚娴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轻轻唤了一声：“小泽。”
　　方泽远抬头看了林楚娴片刻，眼神里的东西复杂难懂。林楚娴心里惴惴，有些忐忑的回望。
　　“坐吧。”方泽远淡淡的招呼。
　　林楚娴赶紧坐到方泽远对面的位置上。
　　“小泽，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跟媒体透露关于你的任何事情。”林楚娴着急的解释着。
　　“我知道。”方泽远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我知道跟媒体爆料的不是你。但莫文的事，我二表哥的事，是你告诉张祺安的，对吗？”
　　林楚娴闻言如被雷劈，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跟张祺安合作吗？我一直想不通。”
　　“我……我……”
　　“不用否认，没有意义，对吗？”方泽远自嘲的笑笑。“我弄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彻底改变了，还是我从来都不曾真正了解过你。”
　　林楚娴泪如雨下，不发一言。
　　“今天我愿意给你足够的时间，听你慢慢讲。”方泽远放下茶杯，看向林楚娴。
　　“是，我是跟张祺安合作了。他告诉我只是要拆散你跟吴语默，我并不知道会对你的事业造成那么大的影响。我真的……不知道。”
　　林楚娴哭的厉害。
　　方泽远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林楚娴。
　　“我当时怀孕了，加上为了拿到永久公民的身份，所以跟同事介绍的一个人……结婚了。我前夫没有固定工作，收入不稳定。他酗酒，还经常家暴，所以一拿到身份，我就申请了离婚。谁知根据X国的法律，我的收入比他高，所以要由我来支付他的赡养费。他就好像一个吸血鬼，我想了各种办法，都无法摆脱他。”
　　方泽远深深叹了口气，问：“你不找我，为什么也不找你的家人？你父母怎么能让你受这么大委屈？”
　　林楚娴绝望的摇摇头。“我爸妈就指望我出国，出人头地，好让他们在亲戚邻居面前威风一把。我根本不敢让他们知道我在X国生活的真实状况。逢年过节，我还要往家里汇款，那些汇款单是我爸妈炫耀的资本。”
　　“我要赡养前夫，还要汇款给父母，还要抚养孩子，所以张祺安找到我，说只是要拆散你跟吴语默的时候，我就答应他了。”
　　方泽远点点头。不再言语。

　　沉默了许久。
　　方泽远突然问：“关于孩子，你有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林楚娴蓦的抬起头，冰冷的眼光让方泽远心里一惊。
　　“你……你……不是疑问的语气，”林楚娴的声音里满是绝望。“你都知道了，对不对？”
　　方泽远沉默着。
　　“不对，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从我第一次跟你说到孩子，你的表现就很反常。你从未主动问过我一个关于孩子的问题，都是我主动告诉你的。”
　　林楚娴大声咆哮起来。
　　“方泽远，为什么？！为什么？！你看我好像一个小丑一样表演！你太残忍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方泽远依旧一言不发，沉默的低着头。
　　林楚娴吼完了，伏在桌上嚎啕大哭。
　　方泽远静静的看着，心底一片悲凉。
　　当初想明白是林楚娴跟张祺安联手陷害他的时候，他脑中盘算过无数报复的念头，也幻想过报复成功的场面。如今真实发生了，他没有一丝喜悦，有的只是疲惫和伤感。
　　眼前这个女人，是他的初恋，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第一次接吻，第一次亲热，第一次争吵，第一次失去……都是她带给他的刻骨铭心的体验。现在，她在他面前大哭失声，他却连安慰她都无法做到了。

　　林楚娴哭累了，慢慢抬起头。
　　方泽远把纸巾递给她，又给她倒了一杯水，推到她面前。
　　情绪发泄完了，林楚娴冷静下来。
　　她拿起杯子，喝了两口水。
　　“当时为了那个海外的OFFER，我们几个通过了复试的人抢的头破血流。最后，负责一锤定音的那个畜生告诉我，只要我肯……付出一些代价，他就会把这个机会给我。我从没想过，只是一时的争强好胜，会让我付出那么惨痛的代价。在X国发现怀孕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想要联系你。我想象着你知道这个消息以后会是什么心情和表情，会不会马上不顾一切来X国找我。但很快我就意识到，我并不能肯定孩子一定是你的。所以我没有联系你，加上错过了流产的最佳时期，我只能把他生下来。孩子出生以后，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无比绝望。我明白，应该不是你的孩子。果然，孩子越大，长的越像那个畜生。”
　　林楚娴越说越气，用力把杯子砸到桌上，溅出一滩水渍。
　　“为什么老天爷对我这么苛刻？我就不能犯错吗？为什么我犯了错就要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为什么？！”
　　林楚娴直视着方泽远，愤怒的大喊。
　　“你的问题我回答不了，但我的问题你可以回答。”方泽远的左手轻轻拍着桌面，一字一句的问：“为什么你的错误要让我来买单呢？”
　　林楚娴听了浑身一震，说不出话来。
　　“如果没有那场网络暴力，如果我不是有了从地狱爬出来的经历，我可能会无条件的相信你说的一切。那样对我公平吗？”
　　“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你不择手段。既然你决定了这样做，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可你呢？你在埋怨上天对你不公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我……我害怕……”
　　“你害怕失去。你什么都想得到，什么都不愿意失去。你，太贪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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