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

作者:月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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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半部·第十二章(3)


      王灵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月鸣教的,每日像只满心空洞的木偶般,机械地过了一天又一天,偶尔能荡起心中涟漪的,唯有梦中不断闪现的那片血染的雏菊。自回来后,她再没出过院子,也没人来让她出去,如被世界抛弃般,只每日照顾她起居的网儿时时出现在眼前。
      回来的第四十天,月鸣教终是不再放任她自生自灭,派无星过来找她。无星丢给她套衣服,让她换上,然后直接带她去了练武场。
      王灵幽脚步微顿,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圈周围,走上前对黄天冷行个礼,在无星眼神指引下退到一旁。今天练武场不同往日,教众弟子没有练功,鸦雀无声地整齐列队,几位圣使也都在。
      “今天召集大家在此是想让大家认识一下本座新收的两名入室弟子。”黄天冷毫无波澜的声音不大,但偌大的场内每个人都听得分明。“白使无梦。”王灵幽被突然聚来的众多目光射的一个寒战,抬眼向黄天冷看时他已收回点向自己的手指,点向在他身边不远处的另一个人。“绿使无夜。”王灵幽随众望去,见无夜正羞涩地笑着,眉宇间隐然的书卷气被翠绿衣衫衬托着,犹如一袭兰花,淡雅伫立在月色下,宁静致远。又逢满月。
      “属下参见白圣使、绿圣使。”王灵幽在众人震天的呼声中将心绪收回场中,依旧没有言语,只平静地朝下扫视而去。与她同一批来的新人脸上不少都带着羡慕的表情,但也有不屑或不满的,站在人前的绝情脸色明显不怎么好,王灵幽甚至都能感觉出他散发的怨气和杀气交织而成的寒意袭来。不过好在正式的拜师礼成,以后也不用再面对他了。
      圣使的作息与其他弟子略有不同,戌时教授切磋,黄天冷虽是名义上的师傅,但却不常来,即便来也多是答疑和指点,所以王灵幽的剑法,还是无星教的多一些。王灵幽总觉得自从这次跟无多执行任务回来,无星对自己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但具体是怎么不一样,却说不清楚。
      至于侠义庄的任务,王灵幽也是后来才慢慢想明白,其重点并不是杀谁,而是拉拢一些投靠庄子的武林人士,顺带着搅乱庄子阵脚,算是惩戒侠义庄近几年多次破坏月鸣教行动。何谨谦并不是必需死,只是恰逢其会。只要是个侠义庄的人,不拘是谁,只要身份够就行。任务更多成份只是让王灵幽动手杀人而已。黄天冷对她始终存疑,但为了这张和心爱女人想象的脸,还是决定留下她。既然无法断定她到底有没有问题,这个办法显然最有效。如此即便真是卧底,也再没法回去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何谨谦的死对王灵幽产生的心理阴影也在慢慢淡化,她终是可以安稳睡觉了,但偶尔想起,自责却是更重了。至于何金花,她更是想都不敢想。
      王灵幽现在除了练功外,只有两个地方经常光顾。一是藏书室,另一个是无夜住处。藏书室对普通弟子是禁地,只有圣使才可以去,里面不仅有大量书籍,更有各方汇集而来的各门各派资料。这些资料既有明面上的事情,也有各种秘辛。无夜的住处就是易芷容住的地方,或者按时间上应该说,几年后易芷容来月鸣教住的地方正是无夜的居所。
      无夜性格内敛文静,虽然年纪比王灵幽还小两岁,但一身医术和毒术却已十分精湛,又是体格特异,百毒不侵,只是不会武功。王灵幽不知道她的身世,偶尔问起也多是笑而不答,但本能的,王灵幽便觉得她对自己的好是真的,不会害她。无夜住的院子不像其他地方光秃秃的荒芜,到处栽满纷繁的花朵,五颜六色,见所未见。王灵幽去找她的时候,她看医书或毒经的时候最多,有时也会侍弄花草,做做女红。自从她来以后,王灵幽便没再自己配过药,练功过程中的外伤内伤都是她经手医治,往往一两副药下去即刻便药到病除,比之王灵幽这个半吊子医生不知强了多少倍。
      作为圣使,王灵幽身边使唤的人,除了一个网儿,另有两个暗卫——石头、木头。这两个暗卫是典型月鸣教人,能不说话绝对不会说话,即便王灵幽给他们赐了两个不慎好听的名字,两个人也面不改色地跪地行礼谢恩。

      “不错。星儿打遍莫回。”王灵幽一套醉月剑法舞完最后一个收势,就听黄天冷对无星说完,又对她说道:“梦儿好好看看。”
      莫回剑法有九九八十一招,每招又有九变,变幻莫测,飘忽不定,复杂严密,即便是无星和无多也刚学没多久。
      “是。”无星答完便一招一式地演练起来。这套剑法王灵幽以前没有学过,以前见无星练的时候,纯粹当舞蹈看的。这次要学如此繁杂的剑法,有点发愁,担心不能马上学好,之前剑术天才的人设要崩。
      无星剑法中斧凿痕迹很明显,但按剑法难度和所学时间看,已是很不错了。黄天冷看过之后略点了下头,便转脸对无多说道:“你也做遍看看。”
      “是。”即便是相同的剑法,同样的人教,由于使用者性格心境不同,打出来的招式也是完全迥异的。剑在无多手上,即便只是一个平时考核,依然阴险地冒着杀气,看的王灵幽心里毛毛的。
      “有什么想法么?”黄天冷问。
      “二师兄的剑法似更合意旨,三师兄要直接的多。”王灵幽思维有些游离,总觉得这套剑法与儿时看圆彬舞的一套剑法有几分相似。
      “如果是你呢?”黄天冷嘴角微钩,继续问。
      “这套剑法在招式上带有很大迷惑对手的意味,缠斗用之甚好,但若求速战速决,则显得华而不实。”其实王灵幽最想说的是,这套剑法如果做表演用,实在是太合适了,这个漂亮啊,不过再借她个胆这话她也不敢说出口。
      黄天冷眼睛眯了下,嘴角的笑却是更深了。“依你看哪套剑法实用?”
      “呃……”王灵幽一时语塞,暗道刚刚走神,答黄天冷话时太过漫不经心了。这句“华而不实”的评语是对于斩风剑法而言的,但她不能说出来,除非真不想活了。“剑法本不重要,最好学完即忘光,临阵时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务便是。”王灵幽垂首顺眼,一边腹诽,一边面上作着恭顺状。
      “学会几分。”黄天冷终于移开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转而望向场中的虚无。
      “弟子愚钝,不曾记全。”王灵幽依然恭敬地答着,不自觉间已吓出一身冷汗,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威严吧。
      月鸣教不养无用之人。当王灵幽可以把莫回剑法从头打到尾时,便被派往芙蓉城,去执行她的第一个独立任务。

      芙蓉城的街道曲折往复,房屋秀丽小巧,排布参差有致,很配得上这个出美人的城镇。王灵幽独自漫步在城中的路上,除了看出售的商品,也在偷偷打量过往行人,期望碰到个传说中的一笑倾城的佳丽美女,只可惜路上所见女子虽相貌清秀者居多,但真正能给人惊艳感觉的却是没有,这也许跟扬州出美女,但扬州的女人不都是美女是一个意思吧。街上引人眼球的绝色虽没有,城里妓院却着实不少,不愧为芙蓉城的支柱产业。
      王灵幽在街上转了足有大半天,还是没能把所有街道都走一遍,而且有迷路先兆,不由有些气馁,随便找了家客栈钻进去,开个房间拿出月鸣教情报网提供的地图继续研究。这张地图在还没到这里时,王灵幽就已背熟,可走到路上到底跟纸上谈兵不同,走着走着就开始犯晕,别说东西南北,就是左右都快分不出来了。
      芙蓉城连同东边几个城镇都是金蛇帮的地盘。这个帮派虽不能跟流霞、月鸣等四个大派相比,但论实力而言,也属二三流,故而这次任务虽简单,但因着是帮主亲自的委派,月鸣教还是得给几分面子,派了身为教主嫡系入室弟子的王灵幽去完成。
      王灵幽琢想起任务,不禁有些好笑。金蛇帮帮主金门庆为巩固和加强本帮在江湖中地位,与空雕帮联姻,娶了空雕帮帮主之女潘春瓶。可这金门庆为人好色,潘春瓶容貌虽美却比不得芙蓉城所出的美人,故而金门庆以潘春瓶无所出为由大肆纳妾。潘春瓶本是自小就在众人手心里捧大的,怎受得了这个气,一怒之下也在外找起男人来。金门庆自觉妻子给他带绿帽子脸上无光,又苦于潘春瓶武功高强,身后还有个空雕帮为其撑腰,故而找上月鸣教,希望借杀手,暗中杀掉潘春瓶以消心头之恨。
      王灵幽躺在床上,一边默背芙蓉城交错的道路,一边思索自己秘密联系流霞派的机会有多大。这次出来只她自己,即便是两个暗卫,也得了黄天冷的命令,没跟来。任务限定三个月,时间上很富裕,杀完人就走,并不是没时间回流霞派,关键是怎么不被月鸣教发现。
      王灵幽觉得脑子一团乱,只好暂且将心事放下,以后的几天,白日里熟悉城中道路,晚上夜探金蛇帮总舵,到第七日已将一切了然于心,只等入夜行动了。
      “姑娘留步。”正当王灵幽踱步欲回住处时,耳畔忽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老夫看姑娘印堂发黑,恐近期要有灾祸,不如让老夫帮姑娘算上一卦如何?”
      王灵幽闻声暗笑,心道自己脸上易着容,他“看见”自己印堂发黑必定是胡说,转身刚要讽刺一下,看清发声之人的容貌,不由一惊。叫住王灵幽的老者,赫然就是忠义城中赠她手链之人。王灵幽虽不想多事,可到底好奇心占了上风,又兼着对自己第一次独立执行任务有些没有底气,稍犹豫便已在老人对面坐下。
      “姑娘抽一根签吧。”
      王灵幽随手就着老者递过的签筒抽出一根签,也没看,便转手还了老者。老者淡淡扫了眼签,双目炯炯凝视她足五六秒,方开口道:“姑娘今晚可是要外出?”
      王灵幽心咯噔一下,虽然脸上戴着无夜做的人皮面具,却总觉老者不但知道自己就是他赠手链的人,而且还知道她的身份及任务。“嗯。”王灵幽没法说不。
      “气色欲光明,不欲黑暗。若气若烟尘,所蒙而昏暗,必主凶灾。朔月之夜,不宜出行,老夫劝姑娘还是放弃的好。”
      王灵幽皱眉,听他这么说也有点害怕了,但还是嘴硬道:“决定之事怎可反复改变。”
      老者将她抽出的签放回桶里,说道:“更改已定之事,总强过苦难加身。”见王灵幽沉默不语,老者叹息道:“也罢,老夫早知如此,只不死心罢了。既然姑娘心意已决,老夫也不再多言了。请姑娘付卦钱吧。”
      “呃……”王灵幽听他突然要钱,不由一呆,但随即说道:“多少?”
      老者不急不慌地开口吐出三个字:“三百两。”
      “啊?”王灵幽惊道:“那么多!”要知道,在这个时空,七八两银子已够普通的三口之家过活一个月了。
      老者笑道:“不多,不多,这钱与其让别人拿走,不如姑娘现在给了老夫。说起来老夫今天还没挣到钱呢。”
      王灵幽干咳一声,心道“你摆摊算卦,一天没开张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舍不得因为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就付三百两银子给你”,便说道:“万一您算的不准,我岂不亏了?”
      老者像看白痴般看着她,缓缓说道:“姑娘身上现在有三百一十五两七钱。”
      王灵幽重重咽了口口水,掏出三百两给老者,伴着身后老人的“就是姑娘身上现钱太少,不然应该要一千三百零一两”的叹息声,落荒而逃。

      王灵幽虽是个无神论者,但临到行动前还是犹豫了,为着算命老者的话。但一想到被他三两句便吓的乖乖拿出的三百两,不由热血沸腾,毫无犹豫地抬脚走出门去。王灵幽有些好奇究竟会有什么危险。她功力虽浅,但毕竟有过上一世的剑术在,放眼武林,功力高到可以抓住她的人不多,而且金蛇帮帮主金门庆为了让她顺利完成任务,近几日还特意放松了警备,依得到资料分析,潘春瓶武功也绝不及她。
      王灵幽再次查遍行头,佩剑暗器一件不少,夜行衣也贴身利索,没有丝毫不妥之处。因为有些紧张,心里泛着异样的感觉,却也不是要杀人而来的内疚和惧怕。毕竟是她的第一个暗杀任务。
      纵身掠出窗户,王灵幽一路自屋顶跳跃到金蛇帮总舵墙外。现在普通人都已进入梦乡,即使是一家家的妓院也不复刚入夜时的喧闹,只余灯火通明,向黑夜昭示着自己特殊身份罢了。
      王灵幽侧耳细听,确定周围没有暗哨,便闪身进入墙内,悄无声息地向潘春瓶住处奔去。
      “桄榔……”王灵幽远远看见潘春瓶屋子还亮着灯正奇怪,就有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划破夜空。
      “我们金蛇帮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我当初怎么瞎了眼,娶你回家。”一个男子声嘶力竭地吼道:“你还愣着干嘛,等着我打死你吗?还不给我快滚!”
      王灵幽刚跃上屋子旁边的一棵大树,就见一个长相颇为俊美的青年男子捧着一堆凌乱的衣服,仅用一条薄被裹住□□的身体由屋内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我丢金蛇帮的脸?哼,笑话!若不是你娶了我,当年我们空雕帮会助你度过难关?”女人妖媚放荡地说。
      “你这个下贱、肮脏、不要脸的泼妇,说的好像自己多大义凛然似的,实际上就一个整日发春的骚狐狸。”男子怒道。
      “我是‘整日里发春的骚狐狸’?蒙您抬举,这个称号有您在我还真不敢当。家里的十几个侍妾不够,今天是不是又去天香楼了?”女子毫不示弱地说道:“我比您可恋旧的多,加上今天的这个,总共也不过八九个男人而已。跟您比,可是小巫见大巫。”
      “哼,男子三妻四妾正常的很,出去换个口味也是情理之中。女人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守好本分,你说你哪一点像个女人了?”
      “哪一点?用不用把刚刚那个男人叫来问问我哪一点像个女人?”女人挑衅道。
      “你……”男人气极,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凭什么你们男人整日里左搂右抱,我们女人就该着在家受那个窝囊气?我偏不信这个邪。赶明儿个我也要光明正大地娶几个男妾进门,也在这芙蓉城开家妓院,专门养哥儿,给女人们找乐子。”
      “你……你……你无耻,这种不要脸的话你也说的出口。”男人气的声音发抖。
      “这有什么,比起某些只敢做,不敢说的人可是强多了。”女人漫不经心地说。
      “我今天非杀了你。”
      “哈哈,数日不见,你胆子什么时候变大了?我倒要看看今天是谁能把谁杀了。”
      女子话音刚落屋里便传来打斗声音。王灵幽虽不是从头听起,可今天这情形也明白个大概。屋里女子是潘春瓶,而男子必是金门庆无疑。在王灵幽印象里,古代女子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成想来到幻境居然碰上这么个敢说敢做的爽快女人,当真是为古代受气妇女扬眉吐气。自古都是男人妻妾成群,女人只是附属品,这也太不公平了,即便是当了女皇的武则天,后宫豢养男人,大家心照不宣,却也不敢当真颁布诏书,光明正大地封几个妃子贵人。
      王灵幽悄声下树接近屋子,琢磨着自己任务只是杀潘春瓶,并没有保护金门庆。如果金门庆被杀,自己任务算不算完成,能不能拿到钱。
      屋里声音已不如初时大了,闹了这么半天,四下里一个金蛇帮的人都没出现,不知是因为平日里类似的剧情上演的多了,还是帮主有过什么特别的吩咐。
      屋子的门没有完全关上,王灵幽贴在门缝处向里望去。金门庆倒在地上,一脸怒色地瞪着潘春瓶,而潘春瓶身上只着贴身小衣,站在那里笑的愈发肆无忌惮,将已无力反抗的金门庆踩在脚下。
      “怎么,现在不猖狂了?”潘春瓶大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伎俩,听说你前阵子上过月鸣山?是想杀老娘么?”
      “你……你……我去哪里用得着你这个泼妇管!”金门庆听得她提及上月鸣的事,尽管还在努力装得愤慨,底气却是不足,身子开始颤抖起来。
      “外人只道你是金蛇帮帮主,却没人看见你这副德行。有胆子干没胆子承认么?就你这样还算个爷们?”潘春瓶踢他一脚,提着把剑作势欲砍。金门庆吓得手脚并用地往桌子后面猛钻,身子更是抖得一刻不停。“现在才知道怕是不是晚了点?我倒要看看,你这个风流成性的东西能躲到几时。”潘春瓶说着举剑便刺。
      王灵幽站在门口,有些纠结自己要不要进去。潘春瓶虽然一直拿剑追着金门庆打,可明显不是真想要杀他。而满地爬的金门庆……王灵幽看着实在腻味,着实害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先把他杀了。
      又看两人闹了一会儿,王灵幽懒得再看,直接推门走进去,拦下追着金门庆打的潘春瓶。
      “没想到你的红颜知己里还有这般人物,倒也奇了,什么时候居然也能注意到容貌以外的东西了。”潘春瓶将目光转到王灵幽身上,打量一番,才道:“这位姑娘,我无意与你为敌。你年纪轻轻,又武功不凡,被他骗了也可惜了。你怕是还没认识到这个破落户的真面目,被他几句甜言蜜语便给唬了去。”
      “女侠救我,这个婆娘是疯子,十足母夜叉,成日里就知道对我拳打脚踢,别听她一派胡言。你若是帮我除了她,我给你一千两纹银……不一千两黄金作为谢礼。”金门庆本已力竭,看见帮手出现,而且帮手又是女人,瞬间又来了精神。
      “哼,我是疯婆子,母夜叉?你也不扪心自问,平日里做的事对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说一套做一套,且不说别的,你成日里抢的良家妇女还少么?也是,你的心早就让蛀虫吞干净了,什么良心,你早就没那玩意儿了。不如让我把你胸里还在扑通扑通跳的黑东西挖出来让人家姑娘看看,看我有没有乱说。”说着她又是举剑向金门庆刺去,后者则狼狈地围着桌子躲藏,继续嚎叫着向王灵幽求救。
      “看姑娘与他并不相识,不知姑娘到底是何方高人,竟如此维护这个畜生。”潘春瓶眼中精光一闪,猝然道:“莫非你是月鸣教的人?”
      王灵幽不答话,手中的剑继续不紧不慢地向潘春瓶发动着攻击,却是杀意全无,并不想杀这个敢于挑战封建不合理男女关系,婚姻形式的女人,只盼拖会儿时间,金门庆可以回心转意,放弃委派。不过形势并没容王灵幽多想,潘春瓶见她走神,抓住机会,用尽全力向她猛攻过来。因为修为差距,这一剑只是让王灵幽一惊,她本能闪过后,便反手向潘春瓶咽喉刺下去。
      潘春瓶身子被王灵幽的剑气笼得动弹不得,一切似乎都在以极慢的速度进行着,王灵幽甚至能从她明亮的瞳孔里看见自己渐渐靠近的剑影。
      我,真的要杀她么?
      王灵幽控制不住自己,又走神了。这次她没再继续之前的好运,虽然凭本能躲过了要害,左肋依然被一章打中,腹腔里的内脏如翻江倒海般涌动,眼前猛的一黑。王灵幽隐约看见金门庆身子发颤地站在自己左边,举起的手掌还没放下,一时头脑发懵地有些搞不清状况,只狠咬下舌尖,保持住一分清明,拼尽全力将剑划过潘春瓶颈部,又一剑逼退金门庆,以最快的速度撤退,逃离金蛇帮。
      王灵幽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也不知身在何方,只从景物看,已然出了芙蓉城。她停下脚步,忍着身上疼痛脱下夜行衣,撤掉脸上的易容,将这些东西连带着剑一起丢进一处茂密的杂草堆。
      金门庆雇凶杀妻,又是刚争吵完,可是生死关头,他还是不顾自己安危想救潘春瓶。王灵幽有点想不明白金门庆为何如此,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金蛇帮必然会全力对她进行追杀,断不会任由她回到月鸣教。雇主暗算月鸣教圣使,想来月鸣教报复起来也是十分可怕的吧。
      王灵幽苦笑,捂着左肋跌跌撞撞地继续向前移动。他们会不会报复已与现在的她毫不相关了,怎么摆脱此时的尴尬局面才是要紧的。左侧肋骨断了大概有三四根,内脏所受的冲击更是难以估计。即便没人追杀,这个样子不及时医治,想活也很难。而且荒郊野外,难保血腥味不会引来什么猛兽。电视剧里受了各种伤,依然活蹦乱跳的样子,都是骗人的。
      又是一阵排山倒海的感觉,全身不自觉地猛抽,王灵幽的意志再也控制不住身子,一口鲜血喷射而出。她甚至还没感到身子触到地面就已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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