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交换所

　　"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校园走廊的一角，陈七七被一群人团团围住，陈七七不停后退直到后背触碰到冰凉的墙角。

　　为首的陈星悦拿着一个透明塑料瓶，瓶子里装着混浊的不明液体，陈七七知道，这里面有粉笔灰，有肥皂水，有唾液和泥土。陈星悦示意身边的男同学上前，把陈七七的头固定主，陈七七腿一软顺着墙角滑下去。奇怪的液体立刻倾倒进她的嘴巴。

　　“咳咳！”陈七七被惊醒，还好是梦，虚惊一场。

　　“呼！”她不自觉地舒一口气。周围喧嚣的人声清晰起来。

　　医院里人潮涌动，陈七七竟然在候诊室里睡着了，此刻她感觉头重脚轻，喷嚏接二连三地打出来。

　　“陈七七”几个大字出现在诊断室的屏幕上，她走进去，坐在面前的内科医生在她眼里已经出现了重影。

　　“什么症状？”对方头也没抬。

　　“就咳嗽，打喷嚏，头痛，想吐。”

　　“持续多长时间了？”

　　“大概有半个月了，等一下。医生，他什么时候进来得？”陈七七顶着一颗快要炸掉的头问道。

　　“谁？”医生一头雾水，环顾整个房间，并没有第三个人。他感到疑惑，甚至觉得对面这个女孩可能挂错科室了，这症状，明明应该挂精神科。他把手放在陈七七眼前晃了晃。

　　可陈七七却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医生后面，这人自带圣光，脸上涂着日本艺妓式的厚粉底，眼袋快要掉到眼睛下面了。此刻，男人对陈七七露出一个小丑式的笑容，这笑倒是有几分谄媚。

　　“嗨！”对面的人给陈七七打了一个招呼。

　　“这人好奇怪”她心想。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出现幻觉？”医生问。

　　“幻觉？”可是他很真实啊？陈七七伸手，却发现自己的手可以从对面的人身上穿过去，并且她碰到他的身体是冰凉的。不似有人类的体温。

　　“啊！”陈七七尖叫一声，退回到座椅上。当她再次看向那个方向时，男人已经不见了。陈七七用手掌拍拍自己的太阳穴企图让清醒一点。睁开眼，的确，男人消失了。

　　“抱歉，可能我有点眼花。医生，你就给我开点药吧。”

　　“你这光开药不行啊，咳嗽这么严重，得先做个CT看看肺部有没有感染，而且如果真的出现幻觉的话，得去精神科看看颅内有没有什么问题。”

　　“不用，不用。”陈七七想到自己银行卡里的余额，连连摆手。“你就开药吧，我自己回家观察观察就行。”

　　医生拗不过陈七七便给她开了药。缴费处，陈七七排在长龙似的队伍后面。那个男人又出现了。此刻他双手环抱站在陈七七的旁边，目光像小婴儿似的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呼，好热闹。人间就是比天上有意思。”男人自顾自地感叹。

　　“你谁啊？是人是鬼啊？”陈七七本来对这团东西还有几分忌惮。但想着光天化日，对方对自己也没有作出任何逾矩的举动，便大起胆子。最重要的是，除了这夸张大胆的妆容，这个男人还长得挺好看的。特别是他的鼻梁，这也太挺了吧……

　　“喂！陈七七，你发什么呆啊。”七七被叫醒。

　　“你知道我的名字？”

　　“嗯，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的生日，家里有几口人，分别是谁，你上什么小学，什么中学，什么大学。”

　　“不会吧！”陈七七用手捂住嘴巴，惊恐地看着他。“我是不是已经命不久矣，你是上天来收走我的灵魂的？所以我才会看见你……”

　　“下一个，陈七七。”缴费处的工作人员叫着她的名字。

　　“你等等我。”陈七七掏出手机扫码。很快手机便显示余额不足了，刚刚给了半年的房租，陈七七快要喝西北风了，可刚刚毕业的她仍然没有找到心仪的工作。

　　“没钱啦？”这个声音真是有几分犯贱。

　　“怎么？你要借我？”

　　“呵呵，那倒没有。”

　　不远处，一位急诊病人被推了进来，病床上的男人三十来岁的样子，脸色发黑，双目紧闭，因为疼痛而紧锁眉头。站在他旁边的女人推着病床，蓬头垢面，眼睛很肿，明显是刚刚哭过，中指还带着一枚婚戒，两人的关系不难猜测。他们匆匆朝这边赶过来。

　　“这个病人快不行了，直接联系他的主治医生到手术室。”女人身旁的护士长这样叮嘱其他护士。女人听了这话明显腿软了一下。推车穿过身边男人的身体。

　　“再见，我该干活了！”此言一出，男人很快消失了。

　　“喂！”陈七七在人群中大喊。那人再也没能出现。陈七七的举动只是引来旁人的侧目。

　　“你到底给不给钱啊？”陈七七这才发现手机屏幕还停留在支付界面。“要给的。”

　　陈七七在医院东张西望，可人来人往中，并没有那个黑衣男子的身影。

　　她走到医院门口，突然天降大雨，冬天，这座南方的城市倒是很少看见这样爽快的雨。她拿出手机想打个滴滴，瞥见了3.6元的手机余额。犹豫再三，终于决定给男朋友打个电话。

　　好几个语音拨过去，那边却始无人接听。几分钟后，唐俊杰才发来几个字：在开会，等会儿回过去。

　　陈七七在医院门口徘徊了一会儿，看见雨势渐小，便将塑料口袋系在头上冲进雨里。

　　“只要头不被淋湿就不会感冒。”小时候，母亲总是这样带着七七走过无数场南方小镇突如其来的大雨。

　　与医院一街之隔的，是被誉为城市之窗的商业大厦，而在这栋楼的13层，荣轩正对着镜子不断重复着同一个舞蹈动作。这间训练室里门窗紧闭，一盏灯也没有开，地板上有一大片汗渍，练习室里并没有开空调，正值寒冬，这个男人却只穿了一件短袖。练习室的门被打开，vivi踩着高跟鞋走进来。

　　“别练了，我给你接了个戏。”vivi走进来将音响关掉，窗户打开，一瞬间窗外被雨洗刷过的干净且清新的味道挤进来。

　　“什么戏啊？”

　　“《偷偷喜欢他》，这可是个大IP改编，好好演听见没有。”

　　“可是……”可是我是一个歌手啊，荣轩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口。

　　“可是什么可是？我签你进来已经几年了？你自己算算，4年了，你明年就25了，这个行业是吃青春饭的，你不知道？这戏必须演。”

　　vivi话音刚落手机铃就响了，“诶，李导，对，没错，那这次真是谢谢你了。”vivi走到室外接电话，把荣轩一个人留在这里。

　　荣轩知道自己没有反驳的余地。什么是偶像呢？荣轩越坚持倒越迷茫了。荣轩不是没火过，曾经的他也是拥有千万级流量的偶像歌手，可是一年前，一场无罔的栽赃让他跌入谷底。他成为黑粉口中的“抠脚大汉”，有多久没有工作了呢？荣轩不敢算也不敢想。他只能日复一日地将自己关在这间小小的练习室里，希望有朝一日东山再起的时候，不会让喜欢自己的人失望。

　　荣轩走到窗边呼吸新鲜空气，突然看见马路中间一个狂奔的身影，她顶着一只塑料口袋，这别致的造型吸引了荣轩的注意力，这个女孩儿突然在雨中滑倒，一辆大货车按着喇叭靠近她，荣轩的心揪起来，还好，大货车及时减速让行，那个女孩很快站起来。

　　一道闪电劈过，城市上的天空出现了小丑式的云朵，在风的吹动下“小丑”的嘴角裂到耳边。行人纷纷驻足下来观看这个城市异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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