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外短篇合集

　　绿俏总觉得有人在身后跟着自己。

　　下夜班回家的路上，行人寥寥，她为了方便自己也方便照顾弟弟宋琦，选择了在稍微靠近他大学的地方租房。她其实下班不算晚，可算上不短的通勤时间，时间也不早了。

　　绿俏默默攥紧了背包的肩带，一只手悄悄伸进包里摸上了一直跟着自己的辣椒水，没有办法，这是独居女性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就快到小区了，她匆匆加快脚步，精神崩得死紧，注意力几乎全部放在了身后，所以，当她撞上一堵肉墙的时候，她下意识大叫了一声。等她着急忙慌抬头看见撞上的人是谁的时候，她松了一口气。来人是她的弟弟，宋琦。

　　“李绿俏，你见鬼了？怎么一副这么害怕的样子?”

　　“滚蛋，跟谁没大没小，我是你老姐，下次再叫我大名，小心我揍你。”

　　绿俏扬了扬不大的拳头，假装恐吓对面微笑的宋琦。不过被他这么一打岔，她紧张的心情也得到了缓解。

　　是的，你们没看错，绿俏姓李，而她的弟弟姓宋。不是一个和爸姓，也不是一个和妈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绿俏认为他们的感情胜似亲姐弟。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姐姐，你路上遇到了什么吗？”

　　绿俏准备脱口而出的话被她紧急收回了嘴巴里。她只是怀疑，并没有实质性的确认，现在告诉宋琦不过是平白让他跟自己一起瞎担心，想到这里，她摇摇头。

　　“没有什么，就是我突然撞到人了，以为是不认识的，觉得不好意思!”

　　为了避免宋琦追问，她又接着催他：“走走走，赶紧回家，外面好冷，我快冻死了。还有你，穿得这么少还嫌自己身体不够差吗?到时候生病了又哼哼唧唧的，还不是得我来照顾。”

　　刚刚心思都在那件事上，没注意宋琦的穿着，现在看清楚了，寒冬腊月的天，他上面居然就穿着一件棕色的毛衣，底下是居家的拖鞋就出来，浑似匆匆忙忙赶下来的一样。她马上又化身老妈子絮絮叨叨，数落宋琦，没办法，宋琦可能是出生的时候娘胎带来的毛病，体质一直很病弱，稍微一点不注意就要烧到去医院挂药水，肠胃功能也不太好，导致一米八的大高个，看着很是一副弱不胜衣的模样。这也是为什么绿俏会和他住在一起的原因，她从五年前爸妈故去就一直承担照顾宋琦的责任了，那时候，她也不过才19岁，宋琦，才16出头。

　　年少无知时，绿俏还嘲笑过宋琦，说他空有一副聪明脑子，这身体，干啥啥不行，整个就一玻璃娃娃。但是，现在，意识到一个聪明的脑子是多么重要的绿俏，再也不敢小瞧这个弟弟。不是因为他出色的成绩，那时候，绿俏根本无力承担生活的重担。

　　一只微凉的修长大手捂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自己被圈进了宋琦的怀里。

　　“姐姐，你这话从小到大我听到耳朵都生茧子了。我有好好锻炼身体，现在身体真的没有以前那么弱了。”

　　“没个屁，你的手这么凉，还没我热乎。”

　　她给他一个白眼，把他的手拉下来，自己的手心贴着他的，让他知道自己和他的温差，宋琦顺势就这么握住了她的手。她并没有觉得不妥，宋琦从小就粘她，姐弟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这些亲密接触。

　　“反正不管怎么样，我是你老姐，你得听我的！你要是回家等会儿又不舒服，这次我不会拿一只眼瞧你，你就自个儿难受去吧。”

　　“嗯，好，都听你的。”

　　宋琦面上是令人如沐四月春风的笑，趁着绿俏不注意的时候却略带愠怒的瞟了一眼身后，他和绿俏的身影慢慢没入了楼道里，直至彻底消失在暗处盯着他们的人的视线当中。

　　新的一天，阳光明媚。

　　这是一个久违的周末，她一觉居然睡到了大中午，绿俏在床上懒懒地翻个身，准备接着睡回笼觉，突然想起来，宋琦在家!

　　本来昨天晚上睡觉前和他说好他周末回家自己给他做早餐的，现在好了吧，要泡汤了。绿俏懊恼地扒拉了一下自己额前炸起的稀碎刘海，她的头发更加杂乱了，活像一只炸毛的小狮子。

　　迅速穿好厚厚的睡衣，脚踏进棉拖里，绿俏拉开了房门。

　　“姐，你起来啦！早餐我放锅里蒸着，你快洗了吃吧！没给你准备多少，毕竟，”他抬眼示意绿俏看墙上的挂钟，“快中午了，你得留着肚子吃午饭吧！”

　　绿俏真羞愧呀！看着自家弟弟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估计是一大早就去买菜了，旁边堆着新鲜的蔬菜，还有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她走到宋琦身边，掀开锅盖看到里面的海鲜粥，浓郁芳香向她袭来，绿俏觉得，有个弟弟给自己压榨真好！

　　“老弟，你说你这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怎么还没给我带个弟妹回来。大学里面应该有不少好姑娘吧，有没有遇到喜欢的?要是遇上了，你加把劲，不要害羞，勇敢地去追啊！”

　　“姐～”

　　宋琦这声姐叫得无奈，他放下手里正在择的菜，转过身看着她。

　　“我不想找女朋友，也没有喜欢的人，你别再问这种问题了。”

　　绿俏看他对这个话题很抗拒的模样，本来她就是随口打趣他，马上做了一个嘴巴上拉拉链的动作。

　　“好，我不说，我去刷牙，你先别弄，早餐没给你做，午餐一定要让我动手！”

　　可结果是，午餐绿俏也没插上手，宋琦全给她干完了。

　　两个人相对而坐在不大的餐桌两端，桌上的饭菜大部分被她动了筷子，宋琦只吃了一点点，更多的时候他都是坐在对面看着绿俏。绿俏被他盯得毛毛的，他有点反常呀！于是她也搁下筷子，盯着宋琦。

　　“你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我就说了你昨天那样肯定要生病。”

　　“没有，我只是早上吃得有点多，现在还不怎么饿。”

　　“真的?起得晚的人是我吧！臭小子是不是想骗我?”

　　绿俏一脸狐疑，她对于宋琦身体这方面很是谨慎，他现在身体变得好些她付出的功劳可多了。

　　“姐，我在学校这段时间，你是不是又没有按时吃饭？你瘦了好多。”

　　“唉，这不是最后一个月了嘛，年底公司都很忙的，你还不懂身为社畜的悲伤。”

　　绿俏说到一半假模假样地伤心了一下，接着说：“所以老弟，你一定要好好学习，等你挣大钱，老姐就不用996加班了，我跟着你享清福哦！”

　　宋琦看她故作可怜的模样根本就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他双手拄着下巴，轻轻地哼了个“嗯”的腔调出来。

　　“我最后一门考试考完了，接下来我都在家，姐，我到时候给你送饭，上下班我也会送你。”

　　“不用你送，你放假了就好好玩儿，或者想学习什么的也可以好好利用这段时间。你看看你老姐，现在休个假都得跟老板软磨硬泡半天。”

　　“可是，我想送你。”

　　绿俏这就不知道怎么接了，她看看对面的宋琦，他认真起来的样子还蛮有气场的，嘴角的笑也收起来了，让她只好答应他。得到肯定的答复，宋琦恢复了笑容，顺便还往绿俏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就这样，关于绿俏刚刚对他的诘问再一次被他换个话题转移了出去。

　　饭后绿俏抢在宋琦前面把碗洗了，宋琦倚靠在厨房门边，告诉她下午他和同学有约，要出去一趟，晚上不回来吃饭，绿俏手里的活不停，毫无保留的相信宋琦说的话，叮嘱他晚上吃完饭早点回来就可以了。

　　……

　　宋琦站在一家装饰精巧的私人酒吧面前，这个点里面客人寥寥无几，酒吧也还没正式营业，只是一个普通的吃饭的地方。

　　他报了一个名字，门口的侍应生领着他往里面走，一直走到一个紧闭的包间面前，侍应生才转身离开。宋琦轻叩了三下门，等到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他才推开门走进去。

　　“你违背了我们的约定。”

　　宋琦开口就是问责。

　　“哥哥，是你拖得时间太久了。”

　　此人声音似玉石敲击，相比于宋琦的温润，更加清亮。穿着修身的黑色大衣，低垂着眉眼喝茶的年轻人抬头冲宋琦粲然一笑，那模样，分明和宋琦长得一模一样！他站起来，身形和宋琦也差不了多少。

　　“宋玦，你不要做得太过了。”

　　宋琦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宋玦，眼里的怒火就差实质化攻向他。宋玦毫不在意地笑叹一口气：“哥哥，我了解你，我不逼你，你是舍不得动手的。”

　　“你——，咳咳！”

　　宋琦突然捂住嘴巴咳嗦起来，眉头皱在一起，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胃部。宋玦原本嬉笑的脸立刻变得严肃，他三两步走近宋琦，把人带到座位上坐好，替他倒了杯滚烫的开水，力道适中地替他拍着背。

　　“身子骨弱就不该不顾自己冲下楼着凉。”

　　宋琦端着开水一小口一小口的抿，压根不答话，直到自己平复好了后，将手中的水杯放到桌上，侧目看向身边的宋玦，眼里是警告。

　　“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用你替我做决定。下次再这样，我会退出组织。”

　　说完，他起身就走。看着门被合上，宋玦捏紧了拳头，脸色沉沉。

　　‘每次都是这样，这么多年，只要碰上李绿俏的问题，你永远态度强硬。血亲的双胞兄弟甚至比不过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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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琦回来的时候，绿俏正毫无形象的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他进门，她马上将电视停了，坐正身子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惊诧他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你不是说晚饭不回来吃吗？怎么这么早回来？”

　　“同学临时有事先回去了。”

　　“哦！”

　　“啪”，是绿俏突然想到了什么高兴得拍了一下手。她眉飞色舞地看着站在玄关那里脱鞋的宋琦，说：

　　“既然你回来了，今天晚上我们出去吃吧！我上个季度的奖金终于发下来了，姐姐我今天请客，你想吃啥老姐包了。”

　　宋琦看了一眼自己脱到一半的鞋子，无奈地朝绿俏说道：“姐，我鞋子都脱一半了……”

　　“哎呀，你再穿上哈！等会儿我，我换好衣服马上来。”

　　跳下沙发、关掉电视、关掉烤火炉、跑进房间关门，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过几分钟，绿俏已经穿戴整齐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条厚实的棕色毛绒围巾。

　　她替宋琦围上，嘴里也不忘说着：“我看天气预报等会儿有雨夹雪，还会刮风，你注意一点。”

　　宋琦很享受绿俏对自己的照顾，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绿俏低垂着眼睛专注为自己围围巾，眼里是满足的笑意。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绿俏的脑袋，原本温馨的气氛在绿俏的不解风情中彻底破灭。

　　“啊！忘了告诉你，因为加班我已经三天没洗头了。”

　　她对他狡黠地笑了一下，那里面满是成功作弄到他的满足。宋琦承认，他被绿俏打败了。但能怎么办呢？他又伸手，这次狠狠地揉了几下，换来绿俏气急败坏的嚷嚷。

　　年底的休假是短暂的，绿俏这周好不容易单休，她明天又要上班了。

　　这周的天气属实不好，天气预报说夜间会下一场大雪，绿俏清早醒来时，外面的天色还没完全透亮。

　　闹钟指向早上七点半，冬天的被窝是上班路上的最大绊脚石，她在床上磨蹭了十分钟，这让她只花了五秒就决定不弄早餐了。她快速起床收拾好自己，打开门，才发现客厅里灯火通明，自家弟弟在看早间新闻，面前的桌上，是热好的牛奶和蒸好的包子鸡蛋。

　　她差点忘了，宋琦已经放寒假了。

　　“谢谢老弟，我去上班了。”

　　她的打卡时间是八点半，起床洗漱上厕所到现在一共花了十五分钟，从家到公司她最快的历史记录是半个小时，所以时间非常紧迫，她抓起桌上的早餐，连和宋琦多余几句废话都没得。

　　临出门前，她被宋琦攥住了手腕。

　　“干嘛呀？”

　　因为时间紧迫的原因，她开口的运气也没了平常的平和。

　　“我说了从今天开始我送你去公司。”

　　“不用你送，你自己在家呆着吧，外面这么厚的积雪，小心你又感冒发烧了。”

　　宋琦却没有听绿俏的话，牵着人就往楼下走。

　　天已经越来越明亮，楼下的路面上是厚厚一层雪白的积雪，并且天空中像飘絮一样的雪花还在簌簌而下，积雪的厚度可以将人的半个小腿埋起来，入目皆是雪白。时不时空中还有风刮过，带来刺骨的寒冷。绿俏已经在心里做好这个月全勤奖泡汤的准备了，再好的美景在失去金钱的心情中也无暇欣赏。

　　“你回去吧，这样的天气你送不了，免得自己跑一趟还生病了。而且今天路上交通肯定是个大问题，我坐地铁没事的。”

　　“我和你一起去。”

　　绿俏这回是真的有点生气了。她今天觉得宋琦有点不可理喻，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执着送自己去公司，难免冷了脸色。

　　“你这小孩怎么就是说不听呢？我现在没时间跟你掰扯，上班要迟到了。你要是再不听我的话，小心我真的揍你，我说到做到。”

　　绿俏再没理他，在原地跺跺脚，搓搓手，打开背包里的伞走入了雪地中。原本平整的雪地被她踩出三三两两的印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突然，她猛地一回头，发现宋琦在屋檐下望着她，听话的没有跟过来，她甚是满意，这才绽放一个大大的微笑，朝着宋琦挥挥手，转身加速往地铁站赶。

　　宋琦目送绿俏一个转弯消失在自己面前，马上也撑着伞跟了上去。他是不可能让绿俏这段时间一个人上下班的，宋玦已经有所行动了。

　　他从前从来没有在背后默默看着绿俏走在上班的路上，现在，他走过她走过的路，就像和她是一体的。但他们俩之间横亘的这短短一段距离，又多么像他们之间的关系：近一寸，是奢望；退一分，是休想。

　　他躲在一旁一直看见绿俏进了办公大楼，他才真的离开。风刮得越来越紧了，他出门忘了带围巾，刺骨的寒冷让他又有感冒发烧的征兆，他得赶紧回家做紧急处理，否则绿俏这回真的会生气。

　　临近中午，这场雪终于停了。绿俏的办公室里，大家都还在忙碌。讲电话的声音，打视频会议的声音，聚在一起讨论的声音此起彼伏，绿俏也已经对着电脑看了一上午的数据，敲了一上午的键盘。她伸手拿过桌上倒扣的手机，滑开一眼就看见十分钟前宋琦给她发的消息，他过来他们这给她送饭了。

　　绿俏抓起桌上的工牌就往楼下赶，一边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终于在一楼大厅的休息区看见他一个人坐在那里，怀里揣着保温盒，手里举着手机。

　　“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好吧好吧，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吃了吗？”

　　绿俏无奈地扶额，问他，换来宋琦的摇头。

　　“走走走，我们去食堂吃饭。看看你想吃什么，我们食堂性价比还不错。”

　　她拉过宋琦的袖子，将人往食堂的方向带，宋琦大概是知道自己不听她的话有些心虚，一路上很少说话。绿俏说什么他听什么，问他想吃什么菜，也是随绿俏点。

　　他饭量不大，有时候还没她吃得多，绿俏按照自己再综合宋琦的口味，给他点了一些东西。两个人找了一个角落的双人座落座，她打开饭盒，里面荤素搭配，还有饭后水果，色香味俱全，她吃了一口，表示很赞。

　　“你要是铁了心最近想跟着我，那也可以，不过你必须做好保暖工作啊！最近寒流来了，好多人得了伤寒。”

　　宋琦点头，斯文的吃着绿俏为他点的午餐。

　　“口味怎么样？是不是还行？虽然没法跟你的手艺比，但我觉得不错了。”

　　“唔，还可以。后面我在家姐你就不要吃食堂的饭菜了。”

　　这是间接被他嫌弃了吗？

　　“嗯，反正距离年底放假就这一个多星期，时间不长，那你送吧。”

　　姐弟俩接下来闲聊了各自工作学校里的事情，绿俏正说到激动处，突然间，宋琦拿着纸巾的手就这么伸到绿俏面前，替她擦了一下嘴角，这一下动作快到绿俏都没来得及第一时间反应。等她反应过来，宋琦已经若无其事地低头吃饭了。绿俏有点尴尬，刚刚似乎有些怪怪的，但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直说他们刚刚那样有点不好。最后，犹犹豫豫间，她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晚上下班，绿俏竟然没有等到宋琦，她和那天晚上一样，是在小区门口看见的他。

　　一起上楼的那一会儿，绿俏频频往旁边张望，宋琦温柔地注视着她，问：“姐，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绿俏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他既然什么都没说，那她也就不问，宋琦一向比她聪明有主意，他做什么一般都有道理。

　　“没有，我只是觉得别人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帅哥同理，弟，我发现你长得越来越好看了。”

　　宋琦笑出声，眼睛弯成了月牙，冷白的面庞也显得有些生色了。

　　“姐，你这么夸我，还是第一次。”

　　“哼，我那从前是怕你心态不稳，还是个小屁孩骄傲了，现在你长大了嘛，是事实怎么就不能说了。”

　　宋琦笑得愈发灿烂，却霎时间松开牵着绿俏的手，放到自己唇边，极力压制的咳嗽声还是冲破喉咙发了出来。绿俏脸色一变，开始了她的唠叨模式。

　　“我就叫你要听我的话，从小到大你的身体和个纸扎的娃娃似的，还没我壮实，逞什么能?啊？你以为你锻炼那么多年有个鬼用，底子在那，就一丢丢有效。明天不要来给我送饭了，听见没，老实在家待着。”

　　宋琦敏锐听见她话中的重点，突然猛地抬头攥住绿俏的手，面上表情都是凝重的。绿俏被他这如临大敌的模样吓到了。

　　“咋，你要凶我啊！”

　　宋琦看见绿俏眼里自己的模样，她被惊吓到的表情，慢慢放下满身的戒备，恢复那温柔的表象。

　　“咳，姐，我明天不会去给你送饭了。上下班我也会在家里待着等你回来。我听话。”

　　绿俏这才放下心来，还要嘴硬地拾起刚刚自己掉落的姐姐尊严。

　　“不错不错，这才差不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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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与绿俏一墙之隔的宋琦坐在床上，状似深思，眼中讳莫如深。

　　他等待着绿俏彻底入睡了，才从床上起来，身上的衣服还是白天穿的，根本没换。打开门，下楼，宋玦已经等在了空无一人的小区里。

　　宋琦冲过去揪起宋玦的衣领子，拳头已经扬在他面上，最后又放下了。他知道，宋玦没有想还手的打算。

　　“我让你少接近她。”

　　宋玦轻轻抚平被宋琦揪起的褶皱，慢条斯理的对他说：“哥，我没做什么啊，就是给她做了一顿饭而已，你在害怕什么？你不会以为我会用在饭里下毒这种伎俩吧！”

　　宋琦虽然没回答他，但是他的眼神已经告诉宋玦答案是什么。

　　“噗，哥，你真搞笑。我只是很久没和姐姐见面了，想跟她坐在一起聊聊天而已。”

　　“以我的身份?宋玦，她现在不是你的姐姐，是我的。”

　　“哥，我想你忘记了，十三年前，她也是我的姐姐。”

　　宋玦勾唇笑了笑，两张一模一样的两孔，气质顿时变得不一样。

　　“好了，哥，我们不要因为这点事闹矛盾好吗？我是来告诉你，组织上说，你再不动手，他们就要动手了哦！这次可是来真的。”

　　宋玦拍了拍宋琦的肩，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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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室的门被人悄悄打开。借着门外落地灯的昏暗灯光，宋琦走进绿俏的房中。

　　他坐在绿俏床边，坐了很久，看着绿俏深陷在柔软棉被里的睡脸，脸颊被睡得红扑扑的。她的一头乱毛永远也学不会柔顺，咋呼的顶在脑袋上，此时乱蓬蓬散落在枕头上，脸旁边。

　　宋琦的眼神温柔得好似要滴出水，伸手抚摸了一下绿俏的脸，但他忘了自己刚从屋外进来，手还带着冰，将绿俏冻得往被里一缩，只剩个眼睛鼻子在外头。

　　轻笑声飘荡在安静的房中，带着微微的震动，听得人心痒痒。

　　“姐姐，怎么办，我们没多少时间了啊！”

　　叹息声响起，宋琦双手撑在绿俏身侧，俯身在她额间落了一个温柔至极的吻，只有在这种时刻，他才敢对她流露自己那满腔不同寻常的绵长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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