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长大

作者:白小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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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抉择


      林重山每周六固定地给林迟打电话,早些年父女俩还会互相问候,问对方赚多少钱忙着家里还债的事。这几年家里没有负担了,对话基本上都变成了天气预报,林重山问林迟北京天气怎么样,林迟再问云安天气怎么样。一分钟内,往往就结束了电话。
      这次林迟没有回答爸爸天气的事情,而是说出了她毕业想去当老师的想法。
      “你做什么爸爸都没意见,你自己决定吧。当老师,很好。”
      林迟刚想接着说,林重山率先开口,他让林迟无论如何不要记挂他,想去哪里想做什么都可以。他在老家很好,跟她姚阿姨在一起俩人互相都有个伴,一切都不用她顾虑跟担心。
      林迟很开心,爸爸这么支持她,有姚阿姨陪着爸爸她心里也很放心。儿女终究是要与父母渐渐远离,只有伴侣可以携手到老。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相伴到老,在彼此拥有的时光里互相珍惜才是最重要的。
      林迟不想让杨帆失望,也不想辜负他,她也想跟他一起奋斗属于彼此的未来,只是现实并没有那么简单明了。
      之前去上海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叫安阳的姐姐,林迟当时跟她一见如故。在得知安阳的故事之后,林迟既心疼又钦佩。安阳长她几岁,却已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父母跟丈夫都不幸离世,自己还背上了官司,却依然坚持下来努力生活。
      林迟犹豫了一段时间,虽然觉得有些冒昧,到底还是向安阳说了自己的情况,希望可以得到她的一些建议。
      安阳问,“如果你现在是一个人,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啦。”
      “那就去做吧,不要因为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就放弃。人生没有想象的那么长,想做而不去做会后悔的。”
      “可是安阳姐,如果这样我跟杨帆学长可能就会分手了。我不想分手,不想辜负他。”
      安阳确实说过,如果时光能重来,她会抓紧一切跟丈夫在一起的机会,只陪在他身边,她愿意拿一切去交换。
      “傻瓜,实现你自己的理想本就不是与爱情冲突的。如果他爱你,他会理解你。两个人在一起会面对很多考验,如果你们适合彼此,就一定能战胜这些。”
      林迟若有所思,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安阳看着对话框里反复地“对方正在输入”,于是告诉她,“你会做出正确的决定的,当你因为每个现实的复杂性而感到困惑的时候,也许这是一件好事。长大就是每一次能够容忍这种困惑,允许每一种可能性,不为它下任何仓促的结论,并且越来越不再迟疑地向前的时候。”
      安阳的鼓励让林迟暖心而有力量,林迟也终于有了自己的决定。
      李远也终于下定决心到幕前做节目,已经跟公司谈好由他自己掌握节奏,不用公司给他定的那些人设,尽可能地做自己。谁知李远第一次上节目就把另外几个男选手怼得想回家找妈,还和其他两个女选手结成联盟,笑料百出。网上都说他娘里娘气,他正面回击,承认性取向,靠着犀利的言辞获得了一片喝彩,网送称号“远公子”,一个月的时间微博粉丝就过了30万。
      李远知道可能不久之后,妈妈和家里的亲戚就会看到这些。他已经提前锻炼自己跟不少恶评的网友大战了好几百回合,还有一些私信的,有时候气得他在家连面膜都贴不下去。但回头想想又怎么样,活了二十多年,终于可以为所欲为,这些芝麻粒大的诽谤根本打不倒他。除了身边的朋友,还有一些之前的同学,都自发在网上给李远声援,许多粉丝也支持他,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认同和成就感。
      林迟毕业前夕,杨帆建议她搬过去跟他一起住,说可以换一个大点的房子。林迟也终于鼓起了勇气,“学长,从跟你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觉得自己很幸运。我这个人没什么特长,长得也很普通,你一直都对我很好。我是真的想和你一起走下去,但我也想去支教。我希望你开心,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我相信我们可以好好地,你可不可以支持我,可不可以不跟我分手?”
      杨帆很少能一下子听到林迟说这么多话,虽然她平时很开朗,但大多时候是他在主导话题。杨帆知道她下了很大的决心,他第一次看到林迟在教室里打瞌睡的时候就觉得很有趣,后面接触后更觉得她是个懂事孝顺的姑娘,他不想错过。这两年虽然没有特别亲近,但也很合得来,他心里是有结婚的打算的,当然也不想放弃。
      “我拿你怎么办才好?”杨帆摸着林迟的头,“你都这样说了,我当然会支持你。”
      林迟开心地笑了,像个孩子一样。即使接下来两个人不在一个城市,能够彼此支持跟鼓励,就是最美好的事情。
      不久后,林迟申报了名为“梦想中国”的支教组织项目,开启了老师的职业生涯。杨帆继续在北京工作,李远也开始跑各地的通告,苏颜跟林凯在上海成家立业,大飞也拓展了北京的健身业务,听说钟言的公司也进行了B轮融资发展得很好。所有人都在各自地努力着,虽然这次林迟又一个人开启了新旅程,却不再害怕孤单,带着兴奋和憧憬努力向前。
      长大后的我们,免不了面对很多繁复的现实,但更需要的,是那颗火热的赤子之心。不畏险阻,千军万马,四海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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