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息咒

作者:九三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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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郢都郡篇01


      顾楼下楼辞别花筑老板时,厅中还有未散去的书生,不过其中有的换了面孔。大多仍是宿醉未醒。
      “老板可否打听一件事。你可知这远近闻名的术修师中有没有那种饲养灵宠的?”
      “这,鄙人只是个生意人,不了解那些大人物,对不住了,实在不知。”掌柜不愿多言。
      正午时分,日照当空,火辣辣的炙烤大地,路旁的野花叶子蜷缩着,边缘都被晒干透光,脚踏在草地上仿佛踏着松软的棉花,蒸腾的暑气扑面,仿佛置身于笼屉。
      迎面走来一对乡村老夫妇,老伯挑着扁担,夫人跟在身旁,手扶着箩筐。走了一段路之后,老伯停下将头上的斗笠带到了夫人头上,老伯汗湿了发髻,一缕紧贴鬓角,夫人将其拨开至耳后,两人会心一笑,岁月平静,余生安好。
      “我们去树下休息一下。”顾楼转头对身边的谢安道。
      仰头见枝繁叶茂,一挥手,柳枝长长短短断裂散落,柳叶纷飞似雨,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谢安坐好,顾楼在地上捡了粗细均匀的几条,在手上把玩。
      顾楼将几根柳枝缠绕围成圈,口中呢喃念动咒语,柳枝开始螺旋生长,一圈叠一圈缠绕成了一个三指粗的花环,顾楼随手戴在谢安头上。
      谢安愣了一下,手抚着花环小心翼翼,眼波流转,似笑非笑,隐隐带着羞涩却不形于色。
      清浅的柳叶眉,长长的睫毛下藏着水晶般澄澈的眼睛,秀挺的鼻子圆圆小小,白皙肌肤吹弹可破,泛着一抹嫣红。
      “初见的时候自己怎么会觉得她和谢宁长得像呢,明明一点不像,她那么灵动,那么有风韵,那么乖巧惹人怜爱,尤其是那两片红红糯糯的小嘴唇。”顾楼思虑间,突然鼻子上掉落一个物件,凉凉的。
      顾楼下意识拨一下,在手上仔细研磨分辨,有点黏腻,起身对着头上一只麻雀大叫道:“好啊,你朝我头口水!”
      随手捡起一根小树枝,打了几下,惊飞数只麻雀,那只罪魁祸首起飞又落在更高的位置。
      “定是你方才削枝条,惊了它的窝,所以报复你。”谢安一本正经分析,掩不住的笑意。
      “嘿,花甲褐雨燕我都抓得到,还追不到你这个小麻雀!”
      顾楼刚轻跳了一下,突然灵光一闪。自己怎么早没想到,谢宁曾说过花甲褐雨燕的来历,这不就是现成的灵宠。
      “我们走吧。”顾楼甩手扔掉柳枝。
      谢安一言不发得跟在身旁。
      “你怎么不问我去哪里?”
      谢安抖了抖身上得灰尘,自然的问“我们去哪里?”
      “郢都郡。”
      郢都郡是五大宗门之一,下属十八个门派。势力范围横跨五十四个城郭。
      顾楼与谢安一路上走走停停,这天途经“静王镇”,城中最有钱的富贾王老爷重金悬赏能人异士,祈愿平安完成其子王允与夏家千金夏卉婚事。
      谢安一见大喜之事,眼睛都红了。顾楼瞧她样子便揭下了榜文。凑个热闹顺便赚点盘缠。
      从前顾楼一人天当被子地当床,修习龟息吐气之法半年不吃不喝也不妨事,现如今却怕她跟着居无定所受了凉,饥一顿也不行。
      两人被仆人引入府邸见到了王老爷。从他口中得知
      城中连月来已经是三起骇人命案。每对新人被生生挖走了心,七窍流血,死状恐怖,除此之外更有撞见那鬼祟无辜冤死之人,达十人。
      “头天办喜事,第二天便办了丧事。” 王老爷痛心疾首。
      “迎亲定在哪天?”顾楼问。
      “原本为半月之后,拜堂所需一切准备妥当。若是二位修士需要时间准备,可延后些许日子。” 王老爷通情达理。
      “谁叫你延后了?提前!”冷戎下落不明,多耽误一日多一分危险。
      “提,提前多少?”
      顾楼思索一下:“三日后,宾客方面,烦劳您再行安排。”
      王老爷闻言一拍大腿:“哎,还哪有什么宾客敢来!如今喜事变成晦气事。”
      “您老人家放宽心,等着喝儿媳妇敬的茶吧。”
      眼前的少年似乎胸有成竹,王老爷心中打鼓,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若是有什么闪失,自己便追随亡故的夫人而去也就罢了。
      王府回廊张灯结彩,披上了红绸,上上下下热闹非凡,锣鼓声不绝于耳,夜幕降临吹吹打打声戛然而止,日间往来的仆人丫鬟挟着王老爷和亲家公婆躲进房中。月色斑驳,新房红烛透过窗油纸洒在地上,像模糊了一层血光环绕新房。偶有报喜鸟啼鸣,一阵清风拂过,惊飞了它,夜静谧下来。
      白日里热闹的场景如梦境一般,与此刻院中的寂静反差极大。
      顾楼和谢安坐在新房楼顶,看着新郎官王允满头是汗,深一步浅一步走来,叩开了新房的门。
      “你说他明知道要死,干嘛非得娶亲啊。你看他吓得腿都在抖了。”顾楼看王允得狼狈模样忍不住发笑。
      “大概是害怕孤独得死去。相知不能相守,冒死也要换取一刻得欢愉。”谢安轻轻揭开了一片瓦。
      新房中,王允抬起颤抖的手指,轻轻撩开红盖头,下面是一张姿容华贵的脸,精致小巧的圆脸,高高的鼻子,樱桃唇瓣,娇艳的如一朵盛开的月季花,明艳动人。和她平日里清雅恬静的样子略有不同,美的人心惊。
      王允手不自觉的握紧红盖头,深吸了一口气,直到盖头从夏卉的头顶完全滑下,还说不出话。
      “允哥哥……”夏卉羞涩低头,声音袅袅。
      “卉儿!”王允一把握住新娘的手,目光灼灼,空气升温。
      顾楼见此景,脖子跟着发热,松了送衣领。低头见谢安的一双玉手就在身侧。
      几根手指迈着步子一下,两下,拉近两人的距离,索性叠了上去。
      突然阴风拂过,红烛熄灭,屋子里一片漆黑。
      “来了!”
      庭院中一抹红色身影闪过,谢安飞身跟了上去。
      独留顾楼一人在原地,手抓了个空:“早不来,晚不来,还真会挑时候。”
      顾楼刚想跟上去,突见走廊阴影里显出几个水印脚步,隐约听到滴水声音。几乎不可闻,若不是顾楼耳力过人难以察觉。
      水脚印蔓延至新房窗边,穿墙而入,逼近抱作一团的两位新人。
      “呜……唯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夫君新婚燕尔,怎么不请我这个结发之妻观礼呢?”一个女子的哭诉声音飘渺空灵。
      王允颤抖着道:“我……我与卉儿青梅竹马,自小便两心相许,绝不可能得罪尊驾。”
      女子转悲为怒:“一派胡言,明明是我先,你为了娶身旁的绣娘,竟狠心将我投掷花园的池塘中,让那些鱼儿蚕食我的肉。好疼,好冷啊……”
      夏卉辩驳道:“祖上经营米铺,家风严谨守旧,爹爹从不许我抛头露面。我自小只专研银货计量,珠算入账。对针线绣品当真是一窍不通。”
      “入账?是了,你将从墓葬盗来的金银财宝,都送给了她,是不是!想当年,你只是个盗墓贼,我不嫌你出身寒微,不顾双亲反对,委身下嫁。多年悉心照料竟换得尸骨无全,我要剖开你的心看看,究竟是不是黑的!”话音落,一具枯骨咋现立于水脚印之上,胸前挂着鲜红的肚兜,骨上还挂有肉泥,混和在一起滴定不停。
      头顶之上隐约传来一阵口哨声。
      白骨爪风驰电掣伸向两人。王允将夏卉护在身后,指节如刀割进他的胸口,将心脏生生剜了出来。
      夏卉见状哭的撕心裂肺,抱住七窍流血的心上人:“允哥哥,你我既不能同生,同日赴死也算全了当初白头偕老的誓言。”说罢起身走进枯骨。
      伴随一声凄厉的尖叫声,枯骨一手捧着一颗血淋淋的心脏,走出王府,便又化作无形,只留地上一排水脚印伴着点状血迹。
      王老爷和夏家老两口听见响动,不顾仆人阻拦,赶到新房见王允仰头倒在椅子旁,心口有个大窟窿,眼口不闭,他脚边是侧躺的夏卉,手向着王允的方向爬,想要最后一次牵他,呼吸却停在半途中。
      夏夫人当场昏死过去,夏老爷也颓然跌坐在女儿身旁。王老爷一手将儿子眼睛阖上:“人呢?骗子,都是骗子,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呦!”
      顾楼尾随枯骨到了一处名为“必行庄”的宅院。院子内大大小小的房间共十余所。看来很久没有人住了,只剩下残垣断壁破败不堪。
      骷髅化出原形,向着最右侧一个独栋房间走去,看上去像一所祠堂。突然它停在半路张望,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难道发现我了,不可能,它哪有这么高的道行?”顾楼平息观察四周,注意到右侧的几株梧桐树下似有生人气息,果不其然,树旁墙角处,阴影中埋伏十多只眼睛正齐刷刷的看向骷髅头。
      “真是添乱!”嘴上说着,顾楼立刻设下“隐身咒”,抹去那几人的生气。
      有惊无险,骷髅复前行进入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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