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恶女

　　慕葵在春风歇门口逮到了红绿二人。原来两人早早就买好了雨伞，怕耽误了长公主和荀公子难得的独处，所以不愿打扰。
　　红绿二人见慕葵主动走来，也是颇为惊讶。小绿问道：“公主您怎么不多和荀公子聊聊？”

　　慕葵撇嘴摆手，语气略有不屑，“有什么好聊的。”

　　红绿二人却达成了一个不着边际的共识：公主这是害羞呢。

　　主仆三人出了这春风歇，街上雨痕尚存，空气湿润带着清香，而行人匆匆又恢复了热闹。

　　刚走出几米路，小红扭头回眸正望见荀公子那一袭白衣只身出了春风歇。

　　小红略有些兴奋地提醒慕葵：“公主，您瞧，荀公子是一个人来的，怕是专程来给您送伞的。”

　　慕葵闻言转身，荀成玉似与她遥遥对望，视线相逢瞬间交错逃走。他阖眸转身，涌入人流，高挑背影却仿佛鹤立鸡群。

　　慕葵轻笑着转身，眼里没有留恋，“荀公子知道本宫出行必是三人，却只带了一把伞，只是凑巧罢了。”

　　**

　　已经临近晚膳，慕葵提着今天出门买的二两油酥只身前往了南苑。南苑即驸马苏慎居住的别院。

　　慕葵住在东苑，北苑是供给客人住的，面首们则统统塞进了西苑。东西二苑距离最远，可平日里原主最常去的地方就是西苑。

　　慕葵从红绿二人那边得知，“慕葵”已经近一年没去过南苑了。

　　刚一入门就听见院内稀稀疏疏的人声，负责打扫的婢女凑在一起聊家常，突然瞥见走来的慕葵，都吓了一跳，匆忙把头垂下。

　　慕葵视而不见，转身跨入了苏慎的厢房。

　　正在用膳的苏慎听闻慕葵来了，虽心中惊讶，可神色从容。他放下碗筷起身，用淡淡的目光看向门旁的慕葵。

　　慕葵对着他盈盈一笑，“苏郎，我来陪你用膳吧。”

　　苏慎的目光总是轻轻柔柔的，眼中雾气氤氲，水汪汪的，看上去总是带着无辜感。他望着慕葵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身旁的小厮吩咐道：“去帮公主添副碗筷。”

　　慕葵将手中油酥置在几上，一揽衣袖坐在餐几前。苏慎见状也立马坐回慕葵对面。

　　慕葵笑眯眯地望着苏慎，将几上油酥推至苏慎身前，示意道：“我记得苏郎爱吃，特意为苏郎买的，快尝尝。”

　　苏慎端坐不动，垂眸望了望身前油酥，淡淡道：“苏某已经换了口味，不爱油酥了。”

　　慕葵明白，自己这是热脸贴冷屁股了呗。

　　慕葵讪讪地笑笑，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以缓解尴尬，却看见苏慎已经拆起包装来。

　　“但若是公主特地给苏某买的，苏某不能拂了公主的好意。”苏慎用筷子夹住一块，轻轻尝下一口，动作斯文而从容。

　　慕葵叹了口气，侧目望了望窗外斜阳和窗上婆娑树影，心中感慨万千。这份感情曾经美好夺目，现在却已经千疮百孔，是在令人惋惜。

　　慕葵没信心能使这对夫妻破镜重圆，也没必要多此一举自作多情。既然感情没了，利益关系还是在的。

　　这段婚姻说到底还是买卖。

　　“我不想休夫了。”慕葵抬眼望着苏慎，语气认真，没了她从前固有的轻浮。

　　现在的苏慎是令家族蒙羞的弃子。若是被赶出长公主府，“下堂夫”这个称呼会跟着他一辈子。在这传统的男权社会里，这无疑是一种奇耻大辱。

　　没了长公主府这个归宿，以苏慎的性格来看，求死倒真的是唯一的好结局了。

　　苏慎转眸看了看别处，没有说话。

　　“但我看苏郎处理府中诸多事宜，实在是劳力劳神，”慕葵顿了顿，以便观察苏慎的神情，“我着实舍不得苏郎操劳如斯，也想为苏郎出一份力。”

　　苏慎自然明白慕葵话中暗示。他温温一笑，“苏某谢公主关怀，可府中事务繁多，苏某怕操劳了公主。”

　　慕葵勾唇一笑，慵懒的眼神忽而变得尖锐，“那依苏郎的意思，是觉得本宫没有能力操持本宫的府邸了？”

　　连称呼都变了，从“我”变成了“本宫”，意在强调彼此间悬殊的身份。

　　苏慎视线一闪，似乎是在惊讶。他阖眸，敛去情绪，口气依旧淡淡，“苏某不敢。”

　　慕葵道：“是‘不敢’，还是‘不是’？”

　　“不是。”苏慎道。

　　“那既然如此，苏郎觉得本宫能否操持府中上下？”慕葵语气已经犹如逼问。

　　“公主聪慧过人、心思缜密，自然是可以的。”苏慎回道。

　　慕葵满意地笑了，“那既然如此，谢谢苏郎的信任。从前本宫亏待你的，今后一样都不会少。”

　　话已经被挑明了。苏慎淡淡一笑，没有答话，似乎是接受了慕葵的条件。

　　正好小厮捎着碗筷赶来，为慕葵递上。

　　慕葵端起碗筷，笑容复又浪漫如昔。她眉眼弯弯，替苏慎布菜，“苏郎来，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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