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第四年

　　确认关系后不久，两人就在学校公寓楼租了一个五十平的小户。

　　“延延。”靳琸有个毛病，半夜醒了总是叫他。

　　“在呢在呢。”娄延迷迷瞪瞪地往靳琸那边蹭蹭。靳琸摸到他胳膊，伸手一捞就把人搂紧在怀里。

　　靳琸在做饭方面挺没天赋的，但一到周末还是会拉着娄延去超市买一堆食材，再回家捣鼓出一桌色香味并不咋的的饭菜。

　　娄延笑话他，你何必呢。

　　靳琸郑重其事地说，这样才有过日子的感觉。

　　娄延吃了口淡黄色的番茄里脊，震惊于这人怎么能把西红柿做出来茄子的味道。

　　他唯一拿手的应该就是煮粥了，电饭煲一开，用量杯量斗放好米和水，做出来挺像那么回事儿。

　　娄延从小到大喝的粥都是爸妈搁了糖的甜粥，靳琸在粥里放了小苏打，带着淡淡咸味儿的粥竟也意外的好喝。

　　俩人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看那种老恐怖片儿，娄延嘴上说特效太烂了一点儿也不吓人，真关了灯点了播放他还是吓得直往靳琸怀里缩。

　　靳琸在他头顶的发旋上亲了一口。

　　“延延，咱都怂成这样了，就别看鬼片了吧。”靳琸说。

　　怂归怂，越怂越爱看。

　　节假日两人能不回家就不回，依偎在小公寓里，任由自己被巨大的幸福感淹没。

　　“我爱你。”靳琸搂着娄延，吻到他窒息失神。

　　“我也爱你。”娄延轻声呢喃。

　　“小娄，阅卷组缺人了，你去顶一下。”主任走进教室，朝他招招手，“四楼机房。”

　　“好的。”娄延边往外走边给学生安排任务，“自习课把今天发的薄本练习册前十页写完。下课就收，交不上的来我办公室，给你单独布置加量作业。”

　　“啊——”班里不满的嚎叫声高低起落。

　　“被咱娄哥布置魔鬼作业，其实也是很幸福的。”一个女生有点儿忧伤地跟同桌说。

　　“哎哟快算了吧。”同桌“嘁”了一声，“你娄哥除了脸没别的了，我一直怀疑他是个披着年轻帅哥皮囊的三十年教龄狡猾老头。”

　　娄延对学生确实挺严格，办公室的同事经常开玩笑说他会是下一任教导主任。

　　机房里空调开得很足，熏得人昏昏欲睡。娄延这几天睡得不好，他努力地分辨着屏幕上大风刮蟹子爬的烂字儿，握着鼠标上下眼皮打架。

　　“困了吧？回办公室休息会儿。”郑组长关切地看了他一眼。

　　“没事。”娄延打了个哈欠，“今晚上不加班了，早回去。”

　　郑组长笑了：“还记得我之前说这周有新老师来吧？据说是省级优秀教师呢，咱历史组难得添人。”

　　“那太好了。”娄延感慨地点点头，“我这半年真的超负荷了。”

　　二中学生食堂还算凑合，都是外面餐厅开进来的小店，快餐店水平。

　　相比之下教职工食堂就显得比较普通了，窗口清一色冬瓜肥肉芹菜土豆，娄延实在是吃不来。

　　于是学生们吃饭时经常碰上跟娄延一桌的情况，都屏着气不敢吧唧嘴，吃得跟猫似的，快速解决完后端着餐盘就跑了。

　　娄延扒拉着面前的猪扒饭瞄他们一眼，心想我有这么吓人么。

　　不过今天有个例外。

　　娄延阅完卷看了眼表，上午最后一节课还差五分钟打下课铃。于是他没回教室，直接去了食堂。

　　买了份烧麦，娄延挑了二楼西北角的双人桌坐下，听见教学楼那边传来下课铃声。

　　他靠着窗看了眼教学楼门口，学生们踩着下课铃从门间一窝蜂挤出来往食堂跑，乌乌泱泱一大团人，移动速度还特别快，看着挺壮观挺过瘾的。

　　二楼餐厅很快坐满了人，清一色藏蓝校服，偶尔有几个没穿校服的花衣服穿梭在端着饭的人群中，应该是艺术班或者体育班的。

　　娄延咬了口烧麦，收回审查学生们的目光时跟一个没穿校服的女生对了一秒眼。

　　烧麦挺好吃的，荸荠解了肉的腻味，馅儿调得很香，皮儿也软韧剔透，应该掺了不少淀粉，估计食堂师傅能用烧麦皮的边角料拌凉皮儿。

　　正评判着烧麦，餐盘前突然摆上来一碗冷面，对面有人坐下。

　　娄延抬眼看了看，是刚才那个跟他对眼的女生。

　　小姑娘五度漂色的头发没染色，焦黄一片，看着很扎眼，她眉毛画的是韩式平眉，一条棕色细线从眉心拉到太阳穴，粉也扑得有点儿多，尤其鼻子附近，浮着一层白色细粉。

　　这位扎眼的花衣服娇羞地捋了捋头发，清清嗓子：“同学，这里没人吧？”

　　娄延正看着她纳闷呢，听了这话差点儿没忍住笑：“没人。”

　　花衣服吃了几口饭，又跟娄延搭话：“同学你是哪级哪个班的啊？之前好像没见过你。”

　　“高二十一班。”娄延报出了自己学生的班级。

　　“噢，是学长啊，怪不得没见过。”历届十一班都是重点班，小姑娘估计是挺欣赏娄延在这样的班里还敢不穿校服，笑着又抬头看了看他。

　　“那个，”花衣服接着找话，“你们重点班的班主任挺严吧。”

　　“严。”娄延绷不住了，他咳了一声，“很严。”

　　花衣服挺急的，没聊几句话就从书包里掏出个本子，撕了一页纸，把自己q|q号写上去递给娄延，眯着眼冲他笑。

　　娄延正犹豫要不要跟这个小女生坦白自己的身份，自家历史课代表突然站到了俩人桌边：“老班好！”

　　“好。”娄延点点头，“上节课做的练习册收了没？”

　　“收了，”课代表拍拍胸脯，“一份不缺，都放您办公桌上了，待您审阅。”

　　课代表端着餐盘走了，娄延回头瞅了瞅花衣服，那姑娘拿着纸条的手僵在半空中，嘴张成O型，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老老老老师我吃饱了我先走了拜拜。”她猛地起身，捏着纸端着面一溜烟儿跑了，看速度或许是体育班的。

　　娄延噗地笑出声来，怎么也收不住，眼泪都笑出来了，差点从椅子上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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