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相伴

　　不知为何，班纳觉得，在队长这句话里听出了过于平静的绝望。仿佛会有个个极坏的答案，但他又不得不问。
　　“嗯……十年，如果乐观的话，七八年内也不是绝对没希望。”
　　“这么慢吗……”队长露出了一个堪称惨淡的笑容。
　　“嗨！队长！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知道这是多么浩大的工程吗！这是创造一个新的物种，或者这是开启人类的新篇章！十年，要不是我俩还有……咳，以目前的科技水平，至少还要一百年！”班纳被队长这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态度气的几乎失态，差点把不能说的话秃噜出来。
　　队长不是傻子，他知道大概跟他们联手的还有别的不能说的科学家。
　　这些古古怪怪的天才他一向弄不明白，也不甚在意，何况现在，他满脑子只有绝望。
　　就差这么几年。
　　像他一错过就是七十年的舞，这次，他却连扶棺的机会都不会有。
　　他爱的人，会被死亡带走，而他，有着或许无限的生命。
　　多么讽刺。
　　班纳拍拍他的肩膀：“cap？你脸色很差，你……”
　　“我有事情要拜托您，班纳博士。”

　　圣诞过后两周，神盾局便发来新的紧急任务。
　　与纽约同为东海岸城市的波士顿，惊现巨型大蜘蛛，普通手枪无法射穿。当地军警方只能将它们抵御在城市外围，却无法完全消灭。
　　一众人除了索尔外皆坐战斗机前往。
　　鹰眼和黑寡妇一如既往驾驶飞机。
　　这对他们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轻松，还有工夫吐槽：“说实在的，彼得作为蜘蛛侠，却怕蜘蛛怕到不敢来出这个任务，是不是有点搞笑。”
　　托尼已经换上了战甲，反唇相讥：“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肥啾。”
　　“住嘴！你个铁罐！”
　　“这是爱称，跟你那个与身材相关的外号可不同。”
　　而另一边，最近沉迷厨艺的幻视，正在问旺达想不想吃奶油汤波士顿大龙虾。
　　旺达还在垂首娇滴滴表示害羞。
　　猎鹰跟蚁人就腆着大脸表示想吃，蚁人还调头去问班纳：“博士博士，你觉得波士顿盛产大龙虾，跟出现变异大蜘蛛有关系吗？会不会是龙虾冤魂附体，借蜘蛛之手来报仇？”
　　博士：？？？
　　队长持盾坐在一旁，像是在闭目养神。
　　蚁人纠缠班纳无果，悄声问猎鹰：“你有没有觉得最近队长话很少，除了布置作战计划几乎不开口了。尤其是跟钢铁侠，他们不会又吵架了吧？”
　　“很正常好吗，队长是谁，他本来就是领导者，你见哪个领袖话多的跟你似的？”
　　两人又就话多与领导的关系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我以为巨型蜘蛛只是针对蜘蛛这种物种来说……你要知道，磨盘那么大的蜘蛛，绝绝对对可以算是巨型蜘蛛了吧。可现在这他妈的是什么玩意，这是侏罗纪公园爬出来的蜘蛛的史前老祖宗吗？”蚁人边将自己变成五米高，边继续吐槽：“说实在的，我们可不能在嘲笑军方尤其是警察没有用了，跟我现在这么高的蜘蛛，足足一百多只，他们能守城守到我们来，已经够努力了。”
　　托尼在盔甲里挑了挑眉：“嗯……彼得，能看到作战视频吗？还好你没来……喂喂喂！我这里跟你是连线的，麻烦你尖叫的时候顾忌一下我可怜的耳膜好吗？我没死在蜘蛛手下，却要叫你吓死了！”
　　“language！托尼！不许这么说！”
　　“全员注意，队长的language系列又加了新词汇，不许说蜘蛛，耳膜，还是吓死？”托尼讽刺道。
　　队长闭上了嘴。
　　班纳嘟囔了一句：“大概不许说死吧。”
　　黑寡妇正巧站在他身边，闻言立刻警惕转头：“你说什么？最近你跟队长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你们还有那么多话题可聊。前天晚上……”她极清秀白皙的面容上攀上一缕绯红：“说真的，你这样的宅男有我这样的女朋友，应该跪谢上苍然后天天缠着我好吗，而不是一天到晚跟队长呆在房间里……你们两个是没前途的，连网上最奇葩的拉郎都从没人觉得你们是有结果的。”
　　班纳笑起来，温暖的像一只毛茸茸的大熊。
　　“亲爱的，你真应该少上网了，不然也太过可爱了。”
　　在坦率的把女友夸到脸红后，他转身就绿了……
　　嗯……这句话比较有歧义……但事实如此。
　　索尔的声音从频道里传出来：“我的定位好像有点问题，你们谁重新给我的锤子发送一个，史塔克，史塔克你在忙吗？”
　　“你不用来了，浩克自己其实就可以搞定了。”
　　“哦！太好了，这里正好有家非常好吃的炸鸡店！谁想吃炸鸡？”
　　于是联络器内，大家纷纷礼貌或者不礼貌的表示着拒绝，根本没在讨论战斗相关事宜。
　　“呃……史塔克你在忙吗？能不能远程替我付一下帐？”索尔在地球呆久了，也是知道买卖付钱这些常识的。但今天他穿的是战袍，根本没带钱。
　　托尼将他和雷神单线改成了视频，特意翻了个白眼给他看，才替他付了钱。
　　并不是他们不够认真作战——队长在战场上风格非常铁血，再没有挑战的对手也会在战略上重视敌人。
　　而是这些蜘蛛本身不带有任何邪恶的心理，它们像是也被这惊变惊呆了，仍旧遵循着蜘蛛的本能想要躲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只是现在这么大个儿导致它们行动间就难免伤到人和建筑，甚至绝大部分伤亡是在它们移动着八条大腿飞奔逃窜时候无辜被踩到的人类。
　　换句话说，这些蜘蛛比被围困在城市里的人民群众慌多了。
　　对于浩克来说，这些没有战斗脑的蜘蛛，一拳一个，完全没有问题。
　　复联诸人忙乱着躲避大蜘蛛被打爆后喷出来的绿色腥臭液体。
　　托尼采集了一些血液和肢体标本：“我说，比起欺负这群无辜的虫子来说，我们更应该弄明白，这些变异的根本吧。”
　　鹰眼用一支箭把自己吊到最远的楼上，坐在高点往下看，顺便回复：“布鲁斯和赵博士都是生物学顶尖专家吗不是。”
　　“学渣就闭嘴吧，赵博士是人体生物学专家，布鲁斯是物理学家兼别的各类专家。”
　　两个人在公共频道吵了几句，直到娜塔莎发话：“托尼你把这些标本送去神盾局吧。然后直接回基地就行——我估计我们还能早你一步。”
　　眼见目前战局一边倒，托尼也不二话，转身就飞走了。

　　在复联返程的飞机上，他们百无聊赖的看着公共频道上，托尼跟弗瑞局长又一次唇枪舌剑的吵了起来。
　　无非是关于战损到底归神盾局还是归复联。
　　“说实在的，就这几个零，我签就签了，可你神盾局这种‘事儿得我们干，锅得我们主动背起来的态度’，我不干了！普天之下皆你妈啊！”
　　“史塔克！我早就给过你们季度的战损预算！！你给我超出十倍，让我神盾局的人都喝西北风吗！！”
　　“哈，你还有脸说，你给我的战损预算？拍电影都不够，真刀真枪拼一场，几十万美金？以后非野外任务我们复联不接了！保证给你耗损在预算之内！！”
　　后来更演变成了尖锐的人身攻击。
　　“得了吧，什么看透了我，你一个独眼能看透谁！”
　　队长终于再次：“language！托尼，讨论战损是一回事，但人身……”他的话就卡在这里，因为托尼远程关掉了他的公共频道……复联完全失去了跟他联系的方式。
　　就算这是战后，但这样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还是把队长气的够呛。
　　复联的意义就在于团结。
　　他们都是超级英雄，但不可否认，单打独斗危险性太高。他们有过规章制度，只要不是在基地内部或者在家庭过私生活，但凡出行必须开着公共频道，以防突发事件，队友救援不及。
　　蚁人拍了拍队长的盾（本来想拍肩膀，看到队长脸色没敢）：“算了吧，队长，史塔克可不是个会听人话的人。我都怀疑，世上能让他听话的人还没生出来。”
　　战机缓缓降落在停机坪上。
　　队长下意识去看了看剩余油量，然后记录下来。
　　猎鹰作为标准的team cap，有些牙疼道：“cap，咱们现在是有钱人了好吗，而且出行费都是走公账，你每次都这么精打细算，让我心理压力很大。”
　　旺达正在整理背包，战斗刚开始看没她这种精神力战士什么事儿，她跟幻视就向队长请假去逛街了……此时她把一条裙子叠的板板正正，放在背包里，便顺口道：“为什么会心理压力大，山姆，你要偷油吗？”
　　“亲爱的，你要是没忘的话，我被分配到的就是统计日损消耗。”
　　“我还真的忘了，毕竟我的任务就是玩的开心。”她又把一整套梦游娃娃的珍藏版递给幻视，再三强调要拿稳了。
　　“重女轻男，真的，不管是队长还是史塔克，对女孩子都格外好。”
　　一行人便聊着家常往宿舍楼走去。
　　刚拐进大厅，便听到彼得兴奋的声音：“您一定要一直留在这里！”见一众人回来，他兴奋的手舞足蹈：“我们有一位最棒的客人！！”
　　客人？复联一行人都十分诧异。
　　复联基地可不是什么能让人来做客的地方。
　　坐在寇森边上的男人，西装革履，风度翩翩，黑发棕眸，魅力十足。他站起身来略欠身一笑：“复联的超级英雄们，幸会了。”
　　一言一行如同一个优雅的贵族。
　　是那种，就算扒光了衣服扔到人群里也仍然卓尔不群的气度。
　　寇森也跟着起身介绍道：“这位，是哥谭之王，当然你们也可以叫他蝙蝠侠。”
　　鹰眼和黑寡妇可以说立刻一个激灵，让其余人有些摸不到头脑。
　　旺达小声问道：“哥谭是哪里，我没听说过这个城市。”
　　寇森对黑寡妇做了个手势，询问到底是你来说还是我来说。
　　娜塔莎一笑：“我来吧。哥谭不是个城市，是全球地下组织的统称。那是个与我们现在法治社会几乎对立的世界，血腥，残酷，没有道德法规，只有弱肉强食，那里可没有什么所谓妇女儿童是弱者一说，每个能在哥谭生存下来的人，都是好的杀手，或者有够大的靠山。”
　　她绿色眼眸难得不是冷静如锋刃般，反而颇为复杂的看了正含笑微微的蝙蝠侠一眼：“这样说吧，我们遇到的很多叫嚣着毁灭世界的反派，都属于误入歧途型，只怕连摸进哥谭的资格也没有。而蝙蝠侠，却能以一己之力，让哥谭永远局限于哥谭，是当之无愧的哥谭之王。”
　　能得到黑寡妇这样的评价，整个复联顿时肃然起敬。
　　毕竟她对队长的评价就是：刻板的好人，不会变通。
　　对钢铁侠的评价就更低了：意外性太高，自恋狂，惹事精。
　　对这两位领袖她还是肯开口评论的，至于旁人，就像她跟鹰眼说的：“克林特，我们是多少年的朋友了，别逼我伤你自尊心好吗。”
　　旁人立刻退散，无人再敢问。
　　蝙蝠侠举了举手边的酒杯：“罗曼诺夫探员，您真是过奖了。”
　　“在各国政府G文书上，等级为十的您，出入复联基地，实在让我惶恐呢。”黑寡妇语气亦是难得的慎重。
　　蚁人跟猎鹰咬耳朵（毕竟猎鹰是军人出身，有官方背景）：“什么等级，咱们是什么等级？”
　　“联合国及各国政府对有威胁的个体建立的秘密档案：G计划。别的我不知道，咱们复联，cap和钢铁侠有五级。别人肯定更低，幻视……或许更特殊一点，政府一直打算将他列入外星人那边的档案里去。”
　　“WTF！他俩才是五级？！”
　　队长在一旁，岳峙渊渟的站着，他醒来后，要接触的新世界太多，但作为整个世界阴影的哥谭，居然没有人跟他介绍。这从另一个方面反映了，面前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多么可怕。
　　各国政府包括神盾局在内，觉得有他在，哥谭无需担心。
　　寇森出来打圆场：“前段时间哥谭也非常混乱，韦恩先生，抱歉抱歉，我忘记介绍真实姓名：布鲁斯·韦恩先生。他带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洛基，奥创，与阿斯加德的政变，都绝非偶然，索尔曾经跟我们说过，背后隐藏的人物，韦恩先生跟匆匆路过地球的银河护卫队成员进行交流后得到的信息——灭霸。”他顿了顿：“跟洛基这样号称的邪神不同，那几乎是个真正的神，说个能让你们更直观的例子吧：宇宙魔方是他的玩具。”
　　他之前说的话都不如最后一句让诸人震动。
　　事关大局，最近心情一直糟糕透了的队长，此刻也立刻清醒锐利起来，踏前一步，刚要说话，便听见大门砰然作响，还穿着战甲的钢铁侠冲进来：“他妈的我说弗瑞忽然疯了一样跟我杠上了，还放话说找到了新的投资人！原来是你！果然是你！”
　　队长顾不上喊language了，因为托尼直接动手了，他的铁爪抓住蝙蝠侠的领子，将人怼在墙上。

　　“上帝！你能不能有一次搞得明白轻重缓急！”黑寡妇还沉浸在强大外敌这个坏消息中，看钢铁侠进来后近乎无理取闹的就动手要打客人，实在忍不了，亲自抬腿将人踹了出去。
　　虽然踢中钢铁让她腿有些酸麻，但见对方愣愣坐在地上，还是有些解气的。
　　布鲁斯·韦恩整了整领带，笑起来。
　　笑容如同穿过层层乌云的太阳，一瞬间让他本就完美的雕塑一般的面容熠熠生辉。这一刻，复联众人包括寇森才发现，从一开始，他那弧度恰到好处的笑容有多么假。
　　他踏前一步，对着坐在地上的钢铁侠伸出了手：“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妮妮。”
　　在一众蒙圈的人中，班纳博士说话轻的像做贼：“他叫托尼什么？”
　　这句话放佛也惊醒了坐在地上的钢铁侠，他手掌一伸，将铁甲卸掉，看起来仍旧是火冒三丈的样子：“滚！我不想见你！哥谭还不够你拯救的吗，别插手神盾局尤其是我们复联的事情！！”
　　“我以为，作为世界首富，我们都可以按照兴趣投资……”
　　“我才是世界首富好吗！”
　　“不好意思，去年是我，今年才开始两个周。”
　　“卧槽！那是因为去年我们先是打奥创毁了纽约，内战又毁了西伯利亚一个军事基地，战损赔掉我十分之一的年收入！而且我们拍电影挣的钱都没有算到史塔克集团去！”
　　“九百亿跟一千二百亿差着好像不止一百亿吧”
　　复联一众：…………烧死土豪。
　　寇森觉得自己心脏病都要发作了：来之前，局长特意吩咐过，让这两位有钱到人神共愤的人搞好关系，神盾局从此后就可以横着走了。
　　钢铁侠还在愤怒的往外狂飙着数字，韦恩再迈前一步，声音沉着冷静，不可违抗：“妮妮，不要使性子了。我来是有正事的，你有危险，复联也有危险，我不能不管。霍华德叔叔说过，他不在了，我就是你的监护人，我来履行一个哥哥的责任。”
　　“哈？！我在中东被人绑架的时候你在哪儿？我自己给心脏装反应堆的时候你在哪？我去送核弹入他妈的外太空的时候你在哪儿？我跟这位，哦，还没跟你介绍过吧，你也得叫叔叔的，我那从来不着家的好爹一辈子寻找的美国队长，在西伯利亚打到复联溃散的时候你在哪儿？！现在你站出来装什么大尾巴狼！”
　　被点名的队长脸色又是一片苍白。
　　韦恩却仍旧是温和平静，像是看着不懂事的孩子一般望着托尼：“好了，不生气了，前两年正好是joker最猖獗的时候，我生怕他牵扯到你，那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如今那边事情一处理完，我立刻就来找你了。你知道，我不见你唯一原因只能是怕伤害到你。”
　　托尼被这近乎哄孩子的语气彻底气疯了，该不该说的话都蹦了出来：“怕伤害我？收起你们这些恶心的自以为是吧。自以为对我好的，瞒着我杀父仇人，自以为对我好的，现在跑来说什么拯救我。你们自己的人生呢，早就下地狱了。我爹倒是很会交朋友，一个跟杀他的凶手一起打他儿子，另一个只会等尘埃落定后才跑出来说什么监护人。哦，我忘记了，你从来是个很伟大的人，把自己青梅竹马的女朋友让给什么光明骑士，最后瑞秋去哪儿了？被joker用汽油炸掉了！尸骨无存！就凭你还在这里教训我！起码佩伯好好的活着！我没有害死她！”说完后他猛然闭上嘴巴，伸手拍了一下自己额头。
　　这下谁都看出来，他说错了话，一副强撑着，其实却打算落荒而逃的态度。
　　队长脸色早就可以用惨白来形容了。
　　而韦恩温和的神色终于变了，他神情一肃，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
　　只这样一个神色，其气场就让整个复联明白了，为什么这个男人能压制整个哥谭。
　　“道歉。我教过你的，无论如何，不许揭别人的伤口，尤其是对朋友。”
　　周围人一脸惊讶，蚁人：“WTF！居然有人想逼着托尼·史塔克道歉？！”
　　托尼站在原地，看起来像一头被虐待后极暴躁的虎崽，摇头摆尾。
　　韦恩加重了语气：“你知道的，不要让我说第三遍，现在道歉！”
　　“好！我错了！对不起！”
　　复联一众人：……………………WTF！！！我们一定幻听了！！！
　　韦恩喝了一口酒，叫住已经逃到门口的托尼：“站住，我说的是，跟captain道歉。”
　　托尼真的跳了起来：“布鲁斯·韦恩！！你不要欺人太甚！！”
　　“怎么，要我说第三遍吗……”
　　这样轻飘飘毫不严厉的话，复联众人摸不到头脑，不知道到底这句话难道是个魔法什么的吗，只见那位从来不听指挥，不服软，地球毁灭也不认错的钢铁侠冲回来，闭着眼站在队长面前：“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戳你的伤口！”
　　收到道歉的队长……一点也不高兴……
　　韦恩这才放下杯子，走过来，见不知是气的还是被恐吓的，托尼通红的双眼，露出了笑容：“你要相信我，你以为的绝境，我都在那里。我绝对不会让你孤身一人。”他伸手摸了摸托尼濡湿的鬓角：“你长大了，你做的很好。我为你感到骄傲。”
　　托尼神色也蓦然软了下来，喃喃道：“我知道的……英森手腕上有个蝙蝠的标志……”他抬起头，望着面前的人：“可你从来不会出现，我想，这次我们遇上前所未有的麻烦了，是吗？”
　　“按照宇宙纪年来看，你们至少还有三年。”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我把joker送到了太空中去——一举两得不是吗？让灭霸头疼去吧。我一直在关注着你，以及复联。内战之后，我想我必须陪在你身边了。可惜还是迟了几个月。”他语气中有无限关怀以及温暖，像是要将捧出肺腑心脏来，安慰面前的人。
　　托尼望着他，神色突然非常疲倦，恍如经年漂泊的游子，踏入故乡的家门，再也不用掩饰，不必逞强。
　　“抱歉，布鲁斯，我想我只是太累了……你可以跟另一个布鲁斯先聊一聊。”他终于长舒一口气，笑了出来，像是冬日暖融融的阳光照在一块甜美的黑森林上，香甜的让人想咬一口：“反正蝙蝠侠在这里，钢铁侠可以先放个长假了对吗？”
　　“对，好孩子，去休息吧。”
　　被震惊到至今半张着嘴的复联成员，看着托尼消失在电梯里，仍觉得自己像是中了什么洛基的邪恶魔法。
　　连着寇森都是一副：“我死过一次后世界发生了什么？”的表情。
　　唯二的两个特例：班纳热情的伸出手：“韦恩先生，很荣幸见到您，作为科学家的会面。”“久仰大名，班纳博士。”；而另一个，则是无限心塞，表情如寒冬西伯利亚的队长。
　　且不说内战之后，他跟托尼的关系明缓实僵，私底下连话都讲不来两句，就算从前关系最好的时候，两个人也多半是互相瞪眼。史蒂夫觉得自己本性是个温和的好人（全美绝大部分人都这么觉得），但面对托尼那样张扬讽刺的表情，心底火气压都压不住，只想将对面人说服，赢得他切实的赞赏与尊重。
　　他心里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托尼太要强了，大概不会服软，只会左顾右盼，然后语气不自然的说：好吧好吧，这次算你有道理。虽然嘴上不认，但想必心里一定会说：果然是美国队长……之类的承认对方略胜一筹这样的话。
　　今天，他全方位看到了，一个自己想都不敢的想的托尼。
　　信任，听从，柔软，坦白。
　　这些词出现在托尼·史塔克身上，简直是天方夜谭！
　　队长郁卒到想要随便找个冰堆重新把自己埋起来。
　　从前他们吵得再凶，闹得再僵，甚至如这次一样，出现了原则上的信任裂痕，史蒂夫心里总是有一份笃定：他是不一样的。无论如何，在托尼心里，cap，不，不仅仅是cap，更是史蒂夫这个人，是跟所有人不一样的。
　　当你在爱的人心里是独一无二时，哪怕是坏到独一无二，也是值得安慰的。
　　可是，目前就出现了一个好到独一无二的，要不是四倍意志力和抑制力为他保驾护航，现在队长就不能安静而气势万钧的坐在这里——听两位当代顶尖科学家说他听不懂的话。
　　更心塞了。
　　好在两人再一见如故，肚子里的话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布鲁斯·韦恩也是个非常有分寸的人。
　　他依次与复联别的成员互相介绍。
　　“captain，久仰大名，绝非奉承。”
　　“欢迎，韦恩先生。”
　　两人短暂的打过招呼。
　　索尔进门的声音缓解了气氛的凝重，他见到韦恩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放下炸鸡笑容满面的过来：“布鲁斯，我忠实的中庭老友。你怎么跑到复联来了？欢迎欢迎，哈，你放心吧，我帮你看着史塔克呢，这可不是个好差事，一点也不省心。”
　　蚁人：“哈？内战他都没赶回来参加吧？我们看着史塔克的机会都比他多。”
　　雷神举重若轻，全当耳旁风，两人又叙旧两句，连洛基都提及了。
　　寇森心想：很好，哪里需要我介绍复联一众人，我看着蝙蝠侠比我熟多了。
　　索尔热情的拿着炸鸡请对方吃，被婉拒后哈哈大笑：“吾友还是这么自律。”他一说多了话，难免有些古语蹦出来。“话说，哥谭那浑水，连洛基都说不想去第二次，你还有空跑来这里？发生什么大事了？”
　　将灭霸的消息又简单传达一遍，索尔深深蹙眉：“果然是吗……看来不得不回一趟阿斯加德了。吾友可要与我同行？”
　　“谢谢，代我向尊王问好，我这次来最重要的事情，是要解决托尼身体的问题，这事儿迫在眉睫。想必你们也知道。”他温和有礼的笑容在看到一众人困惑的表情时（鹰眼直接问了出来：铁罐咋了？）渐渐收敛：“所以，你们不知道，他快要死了？”
　　霎时一片死寂。
　　爆发前的沉默，总是格外寂静。
　　越寂静，则爆发越惊人。

　　娜塔莎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她猛然起身，直逼cap和班纳面前：“你们两个知道是不是！”
　　班纳咬紧牙关，跟所有人一起看着队长，看他，缓慢点了点头。
　　仿佛芯子终于燃尽，炸药轰然爆炸，一瞬间七嘴八舌，各种质问争吵几乎掀翻了屋顶。
　　“我以为我们是一个团队！！”
　　“cap！！你怎么能……”
　　“都闭嘴，这时候不应该是想解决办法的时候吗！！”
　　“所以他要死了也不告诉我们？准备替我们安排好后事就走吗！！”
　　“你是想说安排好他的后事吧……”
　　“斯考特！！闭嘴！！”
　　“我要把铁罐的脑袋打碎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要是真的不原谅我们，就不必说什么复联是我们的家这样的话！！”
　　“克林特，注意你的用词！！”
　　布鲁斯·韦恩眉眼深沉，就看着这些人吵作一团，将手搁在一直不出声的班纳的肩膀上：“博士，镇定。”简单的举止有极大的安定抚慰作用，让班纳深吸两口气，把快要暴躁出现的浩克压了回去。
　　队长只来得及解释一句：“贾维斯如果可以实体化能够控制回归原石，但是我们绝不能再创造一个奥创……”就又被新一轮关于进化与损失，世界安全与队友，欺骗与善意欺骗等等等的辩论淹没了。
　　十五分钟，在寇森看来，足足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对于已经活了马上一个世纪的队长来说，他发誓这十五分钟，绝对比一个世纪漫长的多……
　　直到黑寡妇拿出手枪向天连开三枪，才一字一顿说道：“拜我们冲动所赐，在神盾局副局长面前抖出了这件事，我想神盾局绝对不会同意贾维斯近期实体化，所以如果我们想要这样做，世界政府就可能介入。”寇森在众人奇异的目光中瑟瑟发抖，不知今天还能不能走出复联基地。
　　黑寡妇神色柔和了些，又变回了往常的娜塔莎：“韦恩先生前来，想必是有跟我们不同的方法吧。”
　　韦恩报以一笑。
　　他神色看起来还是那么平和，语气也十分诚恳：“抱歉，引起了你们的矛盾，但我不知道，托尼会瞒着你们。他把你们当家人看。”
　　“你不知道吗，韦恩先生。您不知道他在我们面前，不会像在您面前一样坦白吗？在我们面前，他从来是个爱逞强，只顾别人不顾自己的混账！”队长冷森森开口，英挺的眉目都有些扭曲起来。
　　韦恩微微眯了眯眼，忽略了队长这饱含敌意和攻击力的话语。
　　蚁人和猎鹰不得不一边一个要拉住队长。
　　“我有切实可行的方案，且不会危害世界，最大的恶果，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他声音稳定有力：“抱歉目前还不能告知各位。我提出这个问题，只是想在未来日子跟各位和平共处，在此事上鼎力合作。尤其是captain，希望您放下对我的成见。”
　　鹰眼发出了短促的笑声：“cap现在还敢有成见？要是不这样，你大概等铁罐死了再告诉我们这个坏消息？”
　　“克林特，你只是在添乱。”娜塔莎眉目冷厉深沉，毫不客气的打断。
　　平素一直话痨到炸的小蜘蛛，反而吓傻了一样不发一言，他呆呆的看着队长，眼睛里说不出的失望与愤怒，他忽然大吼一声：“我们才不是super family，我们不是一家三口！我不要你替他给我签字！！”然后一跃进了电梯：“贾维斯，拜托了，我想去看看他。”
　　连跟史塔克关系最淡漠，甚至还有芥蒂的旺达，都没法完全站在队长那边。
　　他知道，他居然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准备静静看着史塔克死？
　　诚如刚才鹰眼说的一句话：“如果cap你真当我们，当托尼是家人，该把事实都告诉我们，就算有再大的威胁，该我们一起去面对，退一万步，也该我们一起决定要不要创建贾维斯，而不是你自己悄无声息判了他的死刑！”
　　班纳还是站出来说了一句的：“队长告诉了我，让我尽一切方法尽快完成百分百控制AI实体化……”
　　“判了个死缓。”鹰眼撇撇嘴。
　　史蒂夫坐在那里，面对着众人的指责和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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