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尽时

　　他一把抓住饶立，阻止她逃离，眼中尽是祈求“不！你不许，就在这陪我。”

　　他抬眼见饶立身后绳索时，一下子变得非常激动。
　　饶立拗不过他，抓住绳顺着电梯口往上爬，。

　　饶立先一步爬了上去，然后那少年嘴里又一直嘟囔“不能……不能！”

　　倏地睁开眼，抓住饶立的脚腕一用力往下拉。“我不要离开……你也不能！”
　　胀红了的眼，掺杂着热泪，撕裂人心的叫喊，像极了暗夜中濒死的野兽嘶鸣声。

　　饶立本就手上有伤，拉扯之间像是刀割肉般的钻心地疼，僵持之下，还是忍不住痛，松了手。

　　正好在是临近出口，封樾一直守在那里，拽着绳子，饶立才没有掉下去，可身后的人还未放弃寻死，越久封樾越吃力。

　　饶立从口中挤出一句话，她的额上已经渗出汗珠，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你放手吧，我会把你也拉下来的。”

　　封樾倾尽全力地拉着绳子，没有同意饶立的提议。

　　最后少年如梦清醒般抓住饶立的脚踝，一手解开身上的绳索，便松了手……

　　只听一声“砰！！”就再没了声响，封樾顺势将人地拉了上去。

　　封樾注视了几秒，眼眶中的黑色珍珠轮转几圈，转身对饶立淡然道“走吧。”
　　“封樾，他……”

　　封樾拍拍她的左肩“有人会来找他的。”
　　一边拉她的手，一边加快脚步道：“这个大楼的警察被暗夜的人取代，现如今大楼中都是暗夜的人，我把东西交给你。”

　　然后顿住步伐，回过头来一脸严肃，他有些不安，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饶立：“你拿到了。”

　　封樾沉声道：“东西是我放的，自然是拿到了。”

　　他放开了饶立的手，像是在告别“把东西带出去，去什么地方交给什么人都交代清楚……”

　　饶立不愿意“你要做什么？”

　　“暗夜的人，我还能抵挡，你放心交给我。”封樾很诚恳，他把一切都已计划好。

　　饶立不信也不放心“他们不是一个人……”
　　“时间不多了，你跟我来。”

　　不等饶立说完，拉着她快步跑开，他找到之前备好的物资“这是一些食物和水按照我的路线，黎明前你必须出去，才得以平安。”

　　“这你都是提前以提前计划好的吗？”父亲选中的人果然是不同的。

　　到了一楼封樾将饶立送到路口，大楼外围的炸药突然发生爆炸，封樾将饶立护在身前，外楼墙头倒塌一少部分碎石划破了封樾的皮肤。

　　而墙、地板上都落下了大小不等的红色液体。

　　饶立个子小封樾将她护得很好，声停之后饶立挣开封樾的臂膀，上前仔细查看他身上的伤口。“你怎么样没事吧？”

　　“他们来了快走，按信中的去做。”

　　封樾一把推开饶立。

　　她软弱却智慧，这样的女孩让他不知如何去履行……那个承诺。

　　那位老父亲对女儿的期许，他决不能辜负。

　　他的命都曾出去给他，这又有什么！

　　饶立知道事态严重，还是狠下心来说“好……”那一个字说的极慢，好似再相见就是光年之后。

　　封樾朝她安然一笑，这不到一天的相处，也可以有过命的交情，只因做着同一件事，背负着同一个信念。

　　饶立离开后，封樾就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片刻后硝烟未尽中，那迷雾中的人显现出身形来。

　　封樾倒如意料之中的惊叹“是……你”

　　一共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叶敏，也就是之前，伏击他的那个女狙击手，另一个是身形高大，身着警制服的人。

　　这人他认识，是章新景最看好的学生，刚进警局工作不到一年。

　　叶敏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道：“就这点儿药也能伤你这么重，看来你身边的累赘不小啊。

　　拿起手中的黑枪随意的摆弄，讥讽地语气冷冷道“还是没一点长进啊，封樾警长。”

　　“原来你们都是他的人。”他以阶下囚的姿态，问出来的话是最可靠的。

　　“不错，据说你找我，我便随你意来了。”叶敏在封樾面前承认身份.

　　封樾眼皮也没动一下，看着对面的墙壁迟迟不移。

　　“不说话是没料想到。”叶敏下意识地往封樾在的方位移动正好挡住封樾聚焦的视线。

　　“我不认为你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他很自然的将视线移动至叶敏、刑峰二人身上。

　　这一句很肯定，不是怀疑。

　　“这么肯定，不信没关系。”叶敏故作镇静努力不让封樾看出端倪，她要说的并不是这件事。

　　叶敏一副胜券在握的语气“你所有事我都已洞悉，如今你可是腹背受敌。”

　　她分析地很到位，警察不知道他的身份，今日不是来协助的，是他的对立面。

　　而暗夜知道他的身份，也是他的敌人，腹背受敌是没错了。

　　叶敏：“不如归顺，真正为暗夜做事！”

　　封樾失笑，“呵～那倒是多谢贵方抬举。”

　　叶敏将手中的枪收回腰间，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这大楼外的枪都是对着你的，你又为什么坚守？”

　　知道封樾没那么容易归顺，不然又怎会在暗夜潜伏那么久。

　　月色皎皎，悄然若雪，可是干净的天地间不可能一尘不染，正如他没想到他之前信任的，竟会把他耍得团团转。

　　封樾道：“我不认为这是个问题。”

　　所以……不会有答案！

　　封樾这样回答，叶敏开始失去耐心“你认为你回的去吗？”

　　手上太多人命，撇开之前的不说，就今夜的刺杀。
　　这之后有的下场，可想而之
　　“叶敏，你到底要说什么？”

　　这人绕了他半天的话也不说个所以然来，但目的还是为了他手里的东西。

　　“为你接线的人已经没了命，听说后来有人接下这个任务，可你能保证他的可信度吗？”

　　她这一提醒如醍醐灌顶，难怪他今晚的行动会有些超出控制，比如他的请求迟迟得不到回应，安遇的人闯入，这些都有料到。

　　没料到的是这几人，都是今晚行动的内部人员，那个牵头的人，身份就摆的很明显了。

　　他朝后退了两步，挨着墙坐了下来，从怀中拿出打火机和烟，点燃，抿在唇中，自顾自地抽了起来。

　　他声音放地很低，暗暗的说：“原来潜藏者的身份是到了料想不到的位置。”

　　封樾这语气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追查的那么多年还是回到自己人身上，所有人、所有事，一切都能够解释得通透了。

　　也论证了他之前的怀疑，幸好……幸好他发现及时，最重要的人还没暴露。
　　叶敏并没有异样的神情，这话故意让他知道的。

　　“如何，考虑好我的条件了吗？”

　　自己的顶头上司就是暗夜的头儿，如何选择呢？

　　封樾吞云吐雾间，一旁大块头耐不住性子开口道：“我们两个人对付受伤的你，还是有些胜算的，”

　　“邢峰！”叶敏伸手拦住冲动上前的邢峰，让他不要妄动。

　　邢峰：“叶敏……”

　　这动作倒让封樾想到了什么，踩熄地上的烟头，缓缓起身到叶敏邢峰二人身后。

　　非常肯定的语气道“不！”

　　二人神经绷紧，听他下接下来的话。

　　“你们不是两个人，是三个人。”他放大声音整个一层都能听见。

　　“章局长，你藏的够久了。”封樾拿出手中的枪

　　“嘭！！”

　　墙柱上凿出一个小洞，二人方转过身，叶敏将腰间的枪又掏了出来，对着封樾后脑勺。

　　封樾未受到影响，一直盯着那个方向，迟迟不肯退让。

　　终于一个身影身着深蓝色制服的中年男子，从墙后走出来，刚毅的脸上尽显威严与沉静。

　　他开口语气沉重又讥讽“我们三个人在这儿，猜猜还有一个人在哪？”

　　封樾一时无言以对，半响他才询问“那个人是谁？”

　　知道那个人的身份，至少能预判有几分胜算。

　　章新景：“首席之一。”

　　封樾心中有了猜测，“谢锦辰！”。

　　跟着章新景来的人，只有谢锦辰还没有露面，而暗夜首席之一除了刚才那位，就只有谢氏掌门人最得他的信任！
　　他会怎么做呢？

　　封樾双手无力垂落，大厅所有的人都在沉默，以为封樾妥协时，却不知他手中藏有控制器。

　　他按下按钮，整个大厅的烟雾弥散开来，充斥着整个楼层。

　　他要的答案有了，没必要继续耗下去。
　　饶立按照封樾说的路线寻着方向，正当她要加快脚步离开时，后面一个黑色布袋套住了她的头。

　　她下意识地挣扎，突然又静了下来。
　　没有再去反抗，那个人不像是要杀她，只是把她推着往前走。

　　今晚遇见的人所有杀手、警察，都是生死相博的关系，这个人给她类似于故友的感觉。

　　她看不见任何东西，一路上有脚步声，一个人的、两个人的、很多个人的！
　　这栋大楼的其他人都在这儿……等她了吗？

　　紧接着听到有人打开了门，然后将她推了进去，反手重重关上门。

　　确定身边没人，饶立才颤颤巍巍地扯下头套。

　　这是一间阁楼四面通风，风很大，满楼的风，她站在这幢楼的顶端。

　　饶立审视周围的环境，高墙围立，四面墙有三面已经掉落。

　　厅中散铺着不少碎石块，唯独留下那扇门依附着的墙壁肃然而立！

　　饶立环视一周，三面轮空，极目望去，夜幕下的城市尽收眼底，这是把她带到顶楼来了。

　　外面有人守着，她逃不出去，只能等对方接下来的动作。

　　“啪！”

　　人分为两列拥了进来，中间进来个人影，修长的身形加上一身黑色运动装，极其轻松又沉闷无比，头戴黑色鸭舌帽，黑色口罩，还有一副墨镜。

　　在一群人的拥立下显得格外耀眼。
　　饶立看着眼前装束有些眼熟，没来得及思考，那个人已经定定地站在她的面前。

　　“你……就是饶立！”

　　饶立：“……”

　　“东西在你这儿。”

　　饶立：“……”还是沉默。

　　“他给了你一封信？”他继续道：“东西你可以带走，你得把信给我！”

　　“我……没什么信，只是……一把钥匙。”

　　“搜！”

　　他自是不会就这样轻易信了她。

　　他的话音刚落，从人群中挤出个人影，高贵、优雅，即使身着简单便服，那种气质也丝毫未减。

　　她……也是暗夜的人？

　　所有人背对她们，几分钟过去，除了几张废纸屑和钥匙之外，确实没搜到任何东西。

　　女子眼中浮现一抹失意的神色，既然东西已经被取走，那么……人也不必留着了。

　　她还没来得及动手，一个人侧身拦在了中间，显然看出了她的意图。
　　见他有意护着饶立，死死抓住他的手腕。

　　她极力抑制怒气，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短刃。

　　对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她必须死！”

　　他没有动“江云，我们还需要她，若你不配合，请你退出这次任务。”

　　说完就将手伸向衣兜，江云看明白他的意思，只好妥协，把腰间的短刃收了回去。

　　咬牙切齿地叫着他的名字“谢锦辰！”她放缓语气，“请你完成接下来的任务。”

　　谢锦辰心里一震，但很快镇静下来，跟个没事人一样。

　　饶立条件反射，下意识地问：“你……是谢锦辰？”

　　“你认识我？

　　他倒是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语气沉着。
　　不知是不是故作冷漠，还是真的与饶立陌路不相识。

　　“谢氏公子，也叫谢锦辰！”江云正要走，听饶立发问，回头补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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