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搞死这系统

　　苏娴自知理亏，讪讪地站在书案后面不动。

　　杜师父气急败坏地看着她：“手腕不要僵硬、不要僵硬！听不明白？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启的蒙？”

　　苏娴缩缩脖子，启蒙的事，原主早都没有印象了。这十多年来没摸过笔，谁还记得怎么拿？

　　也怪自己，刚才话说得太满。原以为是件很简单的事，哪儿知道一上手才知道，不是手握得太紧，就是手腕太僵硬，或者胳膊肘抬得太高。总之，是哪儿哪儿都觉得不舒服，写出来的横都快成了蚯蚓爬……

　　杜师傅吹胡子瞪眼，猛灌了一大口凉茶。
　　苏娴有心提醒他喝口热的，可一看他火大的样子顿时住了嘴，还是喝点凉的好……

　　就这样，一个训一个听，整整折腾了半天，苏娴总算是把拿毛笔的姿势学会了。

　　临下学时，杜师父看着书案上那个比蜿蜒的小河好那么一点点的一横，无力地挥了挥手，他觉得自己整个心脏都不好了。

　　罢了，还是没有师徒缘分，自己再教下去迟早要被气死！

　　刚打退堂鼓，一只白白胖胖的大手托着一盘晶莹剔透的樱桃出现在眼前，他本想扭过头去不理，奈何眼珠子像是被樱桃黏住了，怎么也移不走。

　　索性不再挣扎，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施施然坐了下来。

　　苏娴嘿嘿笑着上前，将装满樱桃的盘子恭恭敬敬地摆放在书案上：“师父，这是今儿中午刚送到的樱桃，说是那边来的，很是难得。娴儿就带了一些来，请师父尝尝鲜。”

　　杜师父扫了一眼那粒粒饱满的红樱桃，心里暗哼，还算有点良心！

　　事情既已办妥，苏娴也就不再打扰杜师父休息，直接告了退。

　　出门走过窗边时，她特意往里面瞄了一眼，只见杜师父刚好把一颗樱桃扔进嘴里，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陶醉。她忍不住嘴角上翘，总算是摸到点老头子的脉了……

　　就这样过了四五日，这天早上，苏娴照例洗漱完后就到院子里散步。现在她已经开始尝试着快走了，就算坚持一圈也没了以前一走心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的那种感觉。

　　她暗自欣喜，眼看着那颗小树苗叶子越来越大，相貌和才艺分值也一点点在增加，她心里就美得像冒了泡一样。也许再过一段日子，就能……

　　苏娴晃了晃脑袋，又瞎想什么呢？就凭常平将军那一身风姿，不练就十八般武艺，那是近得了身的？

　　在小园子里边快走边胡思乱想，“前无古人号”猛地跳出来了，还嘿嘿笑着转了转脑袋。

　　苏娴差点笑出声来，这家伙自从那日初见杜师父后就不见了踪影，这是去哪儿历练了，搞成这幅德性？

　　“前无古人号”看着她好不容易忍住的笑，本想摸摸胡子，猛地发觉下巴上已经是光秃秃一片，他讪笑着凑上前：“这下不像了吧？”

　　原来是在纠结跟杜师父长得像！苏娴一本正经地绷住脸：“不像了。”你瞧瞧你头顶上整得乱草一样的烟卷头，再配上左脸黑痣上那根大长毛，哪儿有一点杜师父的儒雅？

　　前无古人号得意地笑了两声：“这是我这几天特意琢磨出来的发型，怎么样，够酷吧！”

　　苏娴抽抽嘴角，酷没看出来，若是披个麻袋装坐在地上，面前再摆个碗，就可以直接无本经营了……

　　“前无古人号”虽然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但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可能走错道儿了。掏出镜子看了半天，自言自语道：“我觉得还可以啊，不比那个杜师父帅多了？”

　　苏娴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翠儿在一旁吓了一跳，忙问道：“二小姐？”

　　苏娴摆摆手，看了看天色：“不早了吧？收拾收拾也该去学堂了。”

　　翠儿忙搀住她的手：“环儿刚来说早饭已经提回来了。”
　　这段时间日日如此，她们也逐渐摸清了二小姐的规律，早上起来洗漱完必是要去圈子里转几圈才吃早饭的。

　　眼看着二小姐的气色越来越好，她原本忽高忽低的心也落到了实处，现在每天早上去园子里她都会随身带着布条，再也不会歪想。

　　不过夜深人静时，她仍然觉得忐忑，总觉得二小姐还是有点不对劲儿。不然的话，以前一天都要念上几遍的常平将军怎么再也不见提起了呢？
　　如今还突然之间发笑……

　　翠儿按捺下心思，扶着苏娴的手稳稳地走回房里，依旧是鸡鸭鱼肉摆了满满一桌。

　　苏娴淡淡一笑，丞相府还真是家大业大，眼看着每天几乎原封不动地退回去，仍旧是大鱼大肉的送来。

　　她也懒得去想，她现在恨不得分秒必争，哪里有时间浪费在后宅的事上？

　　翠儿伶俐，早早地盛了一碗小米粥来摆在她面前，又将两盘小菜和花卷、芙蓉糕挪到了近前。

　　苏娴就着一盘花生米和凉拌千张丝，将一碗小米粥喝了个干干净净。又吃了两个比枣子大不了多少的花卷，芙蓉糕是碰都不敢碰的。

　　垂头默默地喝完粥她就离开了餐桌，一秒都不敢停留。
　　若不是靠着一股气提着，她的手早都伸向了那条油光水滑的鸡腿。可恶，为什么做得这么香？还是她最喜欢的卤鸡腿！

　　收拾完正准备出发去学堂，苏娴突然顿住脚步，指着那盘卤鸡腿道：“翠儿，把这个包上。”

　　翠儿一脸欣喜，手脚麻利地就拿出油纸包了起来装进提篮里。二小姐这是终于想开了！连着有快一个月没正经吃过肉了吧？

　　学堂里，杜师父正拿着一本书躺在杏花树下的摇椅上。远远地看到苏娴过来，赶紧坐正了身子，做出一副为人师表的端庄模样。

　　苏娴暗笑，从翠儿手里接过装了卤鸡腿的提篮，走到杏花树下微微屈膝：“师父早上好！”

　　杜师父一本正经地“嗯”了一声，两眼不离书本。他从来不敢奢求苏娴能行个标准的礼，就这体格，腿能弯弯就不容易了。

　　忽然之间，一阵微风吹来，几瓣杏花飘落在了书页上，伴随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香味。

　　他不由抽了抽鼻子，眼睛很快定格在了苏娴手中的提篮上，嘿嘿笑道：“乖徒儿，今天又给师傅带的什么好吃的？”

　　学生虽然不行，但是孝心可嘉。来这丞相府七八天了，时不时地总有些新鲜玩意儿出现在他案头，这也是他一直下不了决心离府的原因。

　　苏娴笑着掀开了油纸包，露出里面油汪汪的鸡腿。突然就觉得不忍心再看，她别过脸将提篮递了过去：“师父，这是学生孝敬您的。”

　　将提篮往杜师父手里一塞，她匆匆向学堂里走去。杜师父看着她踉踉跄跄地身影，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是有多不情愿？

　　哼，既然不情愿那我就不吃了！像谁没见过鸡腿一样！
　　正想将篮子扔到一边，他又牢牢地抓住了：“哼，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气鼓鼓地提着篮子回了学堂，他干脆直接坐在一旁，旁若无人地啃起了鸡腿，边啃还边得意洋洋地瞧着苏娴。

　　苏娴：……
　　这是故意来诱惑她来了？

　　摸摸鼻子，她亲自去斟了碗茶放在杜师父面前：“师父，鸡腿冷了，您老人家还是少吃点为好，免得又像上次一样……”

　　杜师父闻言手指一颤，鸡腿儿差点掉到地上。上次，她还敢说上次？要不是她带来那么多樱桃，他能吃多了受不住？晚上来来回回跑茅厕折腾了他一晚，到天明才勉强合上了眼……

　　苏娴忍住笑，将茶碗端了起来：“师父喝点热茶吧！”

　　罢了罢了，看在她一片孝心的份上，就不跟她计较了。杜师父若无其事地放下啃了一半的鸡腿，接过了茶碗。

　　学堂里一团和气，正院房里却是让人冷汗连连。

　　苏夫人端坐在上首，紧紧地盯着李嬷嬷：“你是说，她今早又一口肉食都没吃？”

　　李嬷嬷飞快地擦了把额头：“据后厨的人说，少了一盘卤鸡腿。但是刚学堂里的小厮捎信，说是带给哦杜师父。”

　　苏夫人揉着眉心：“你说她这是还没缓过来呢，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李嬷嬷赶紧摇头：“依老奴看，二小姐这是还没缓过来呢。俗话说‘情’之一字最伤人，只要这常平将军一日不好转，二小姐就一日缓不过来。”

　　苏夫人闻言淡淡点头：“说的也是。之前那么癫狂，要是能这么快缓过来我倒对她刮目相看了。”

　　李嬷嬷连连点头：“夫人说的是。”

　　苏夫人端起手边的茶碗喝了一口：“学堂那边怎么样？”

　　李嬷嬷犹豫片刻，不知该如何开口。

　　苏夫人见她神色有异，一道淡淡的目光射向她：“怎么，出了什么状况？”

　　李嬷嬷不敢有丝毫隐瞒：“听学堂里的小厮说，杜师父很是负责，每日上午让二小姐练习弹琴，下午写大字，临下学时还要留二小姐下两盘棋。好似、好似很用心的样子。”

　　“哦？”苏夫人不由坐直了身子：“照这么说，杜师父已经不想离府了？”
　　她放下茶碗猛地起身：“走，我们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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