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变后做了皇后

　　韵山安慰初胭：“小娘子不必忧心，陛下疼爱您，想来不会不帮您的。”

　　疼爱？

　　她扯了扯唇角，已是身心俱疲，想不出反驳韵山的话。

　　用晚膳时，初胭只吃了几口就放了筷子，回床上歇息。

　　黑夜深沉而漫长，她是太过疲乏而再次昏昏沉沉地进入梦乡。

　　翌日晨间，初胭起了个大早，正洗漱梳妆时，听到晚玉说：“小娘子，奴婢给那小蝌蚪放进殿后的水池中了，想来再过不久，就要变成青蛙了呢。”

　　她点头，杏眸一瞥恰好看到那小炕桌上的瓷罐子，淡声吩咐道：“将那瓷罐子收起来吧，瞧着倒有些碍眼了。”

　　晚玉连忙应下，等初胭梳洗毕，又替她布置早膳。

　　眼下天色尚且蒙蒙亮着，初胭垂眸吃着白粥，殿门被敲响。

　　晚玉去开门，见来人是重归，禁不住疑惑道：“公公怎么这会儿来了？”

　　重归进了殿，一张脸都笑开了花，向桌旁的初胭行了一礼，“奴才给小娘子请安。陛下让您收拾好行装，晌午用了午膳便往马场去。奴才听闻，陛下可是亲自为您选了一匹小马，温顺着呢！”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初胭点头说：“我知道了。”

　　重归没再叨扰，这就退下。

　　晚玉见人走了个没影儿，脸上也跟着布满愁云，她叹了口气道：“小娘子果真要去学骑马？

　　初胭嗯了一声，虽然会对未知感到忐忑，但是她还是要勇敢一点。

　　不就是学骑马吗？有什么难的，不过就是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

　　时至晌午，初胭收拾妥当便去了宫门口，车马已准备妥当，她本以为还要等陆醉，重归却来请她，笑道：“小娘子快上马车，陛下在里头等着您呢。”

　　初胭的唇角弯起了一个冷淡而疏离的笑容，“我哪配得上和陛下同车呢？”

　　重归怔了怔，忙答道：“小娘子不配的话，恐怕没人能配得上了。这也是陛下吩咐下来的。”

　　初胭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提着裙角上了马车。

　　车上男人正在假寐，手边小桌上放着本杂记，身穿一身玄色常服，眉眼精致俊朗。

　　她只看了一眼就匆匆别开视线，垂眸请安：“奴婢见过陛下。”

　　陆醉睁开凤眸看着她，嗯了一声，“到朕身边坐。”

　　初胭顿了顿，还是提着裙角，坐在了男人的身边。

　　毕竟是有求于人，委屈受得多了，便也不怕这一点不情愿了。她在陆醉身边坐好，替他倒了一盏热茶，“陛下请用茶。”

　　他低眼看了眼那茶盏，顺着方向又看见她纤细白嫩的手指，还有那印上了红色指痕的脆弱手腕。他眸色深遂，轻嗤了一声，有意无意地瞅了初胭一眼，说出的话却是意味深长。

　　“你这一身细皮嫩肉，朕还没用力就留下印子，倒不像是做过粗使”，陆醉哼笑道。

　　见他调笑自己，又似乎没有喝茶的意思，因此初胭将茶盏放在小桌上，淡声说：“陛下觉着自己没用力，然而奴婢却疼着。不论做没做过粗使，被您那么桎梏着，手腕皆会红肿。”

　　她的胆子大了不少，并不似从前那般怯懦胆小。左右不过是一条贱命，日日这么活着，倒不如死了。初胭越是这么想，就越是不怕，心底坦然。

　　陆醉伸手拉过她的手，生了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哂笑道：“朕有多用力，就是有多稀罕你。你难道不知道？”

　　初胭说：“奴婢卑微之躯，担不起您的稀罕。”

　　她话音落下，车内瞬时静了下来，静默到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初胭知道，陆醉这是心中不快了。她此时不曾感到恐惧，反而有股报复后的快慰。

　　良久后，只听他哼了一声，冷笑道：“没良心。”

　　枉费他抽空陪她去马场学骑马。

　　一路上再无话。

　　-

　　好在马场并不算远，不过一刻钟便到了。初胭和陆醉下了马车，见广阔的草场一望无际，碧天白云，煞是好看。

　　两人去了马厩，侍从将那匹为初胭准备的马儿牵了出来，恭敬道：“给两位主子请安。这匹马性温顺，是为前岁西域进献的宝马所生，品相上等。”

　　这匹马通身雪白，眼下正乖巧地停在原地，温和地蹭着侍从的手心。

　　她好奇地看着马儿，想要接近，可又有些不敢。正在她犹豫不决时，她的手被陆醉握在手心里。

　　即使现在初胭讨厌他，可却并不反感他牵自己的手时，所带给她的那种温暖而安稳的感觉。周围仆从侍卫们皆看着，初胭羞得想要挣开陆醉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别动”，他压低了声音说，然后牵着她的手慢慢摸着马儿柔顺光亮的皮毛，“还害怕吗？”

　　初胭顿了顿，心中有种说不清楚的滋味涌动。

　　马儿良顺，任由初胭抚摸着，她轻轻咬了咬下唇，缓缓摇头道：“不怕了。”

　　陆醉轻笑了一声，松开了她的手，吩咐重归：“带着她去西厢房换身衣裳。”

　　重归上前答是，又转头对初胭说：“小娘子，请跟着奴才来。”

　　她颔首，跟着重归去了西厢房。这里是历代皇帝御用的马场，马场背后是一座宅院，规制不算大，但景致开阔优美，穿过雕花长廊，路过月洞门，便是西厢房了。

　　重归道：“小娘子，骑装已为您准备好了，您进去后换上即可。奴才在外头候着。”

　　初胭点头应下，去房中换衣裳。

　　陆醉为她准备的骑装是火红色的，束腰更显身形，她又摘下簪子，绾了个高高马尾，只看镜中自己竟也少了几分柔弱，多了几分英姿。

　　初胭换好骑装，就跟着重归重新往马场去。初入马场，便看见身形颀长的男人骑着一匹枣红色马驰骋于场地之上，哒哒马蹄声与马儿嘶鸣声，仿佛令人置身于战场那般。想来他御马是极其娴熟的，每牵动缰绳的动作利落，腰背挺直漂亮。

　　初胭不由地看呆了眼，忽然想起头一次见到他时，他也是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她正失神想着往事，心中哀戚之时，马蹄声停在了她身前。

　　初胭猛地回过神来，迎着阳光抬头去看，看他唇角勾起的笑容恣意而妄为。她微微蹙起眉头，看着他向自己伸出了手。

　　“上来”，陆醉说。

　　初胭犹豫了片刻，将手递给了他，下一瞬她就被他拽上了马。

　　陆醉只是牵着缰绳带着初胭慢慢走，她纤瘦的后背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仿佛归巢的幼鸟。温度交换时，初胭觉得自己的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也跟着渐渐安宁了下来。

　　围绕着草场走了几圈，初夏暖融融的风儿拂过，扫起她脸颊旁的碎发。她开始慢慢欣赏四周风景，也由起初的担忧紧张转变为平静适从。

　　耳边时而传来陆醉冷静的声音，指导她在马背上该如何做，她如同一个极其好学的学子那般尽心学着。又过了片刻，他驱动马儿慢慢跑了起来，清脆的马蹄哒哒声传来，十分悦耳。

　　初胭想，原来骑马也不过如此，根本没什么可怕的。

　　又跑了几圈马后，陆醉牵动缰绳吁了一声，翻身下了马，只留着初胭一人在马上。她想要跟着跳下马，可却缺乏经验，笨手笨脚地下不来。

　　而陆醉就在一旁饶有兴致地抱肩看着，唇角和眉宇间尽染着一分兴色，似乎并没有打算帮初胭一把。

　　她的杏眸染上慌乱，“陛下快帮着奴婢下来吧。”

　　陆醉抬头看着她身着红装，雪肤黑发，柔顺的发丝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再往下就是修长的脖颈，和那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

　　往日里在秦地，常能见到女子骑马，却尽是英气，并不柔美，较之初胭，相差甚远。他微微眯起狭长的凤眸，眸尾轻挑，本想抱她下来，此时却改了心意。他轻笑着说：“自己骑马走几圈，朕瞧瞧朕的话，你究竟记得多少。”

　　初胭欲哭无泪，咕哝抱怨道：“奴婢才学了多久，哪里敢呢？”

　　陆醉说：“你方才不是好好的？现在怎么又害怕了？”

　　初胭垂下眼，纤细的手指扣弄着缰绳，翕动着唇，纵使心中十分不想承认，但也只能小声道：“方才……有陛下在，奴婢就也没那么害怕了……”

　　她恨恨地咬了咬下唇，心里暗骂自己真是没出息。岂料就是初胭愣神的功夫，男人往马身上轻拍了一巴掌，马儿矫健地迈开四蹄，稳稳地带着她小跑了起来。

　　初胭轻呼了一声，心中一紧，可也只能一边哭骂陆醉不做人，一边努力回忆陆醉所教她的，挺直腰背，大腿夹紧。

　　初胭牵动缰绳的手微微颤抖着，还在心中默默祈祷，这马儿可千万要听她的话。

　　好在除了一开始有片刻慌乱之外，后来她也似乎掌握了要领，能稳稳地牵着马儿小跑。

　　想来再苦练几日，应付那场邀约是绰绰有余。

　　重归在一旁抄着手看着，禁不住感叹：“陛下，胭娘子果真聪颖呢。您瞧，您只要稍加提点，小娘子便做得有模有样的。”

　　陆醉斜睨了他一眼，视线又落在那抹红色身影上，自然而然地骄傲，哼笑着说：“也不看看，是谁看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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