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朝

作者:岁岁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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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8 章


      叶贵人形色娇娆华媚,于养心殿里伴驾均是一派歌舞纵情,偶尔霍贵人并小徐婕妤远远瞧见春光无限,都忍不住含恨啐一口道:“狐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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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氏早非青春少艾的活泼妍姝了,旁人原觉得万岁不过贪恋一时新意,等日久也就把叶贵人撒开手去了。但过后的日子,万岁对叶氏视为掌上明珠,不仅晨起皆为叶氏描妆绘钿,甚至喜欢照循叶氏闺名“旖绵”而唤她作“绵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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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氏实在太得宠了,”小徐婕妤斜靠在犀木长几上,嗔怒道:“若是皇贵妃冠宠六宫就算了,叶氏从前似痴木头一般的性子,怎么就得了万岁爷的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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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婕妤微微一笑,自是意味深长道:“叶贵人的好处,恰如细腰为楚王所好之,轻易见不着呢,”她撇了撇嘴,以手帕点了点鼻尖的脂粉道:“小徐妹妹不服气的话,可以拉了叶贵人问仔细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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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徽嫔见底下的御嫔面色不好,也闹得头昏脑涨,便亲手剥开一枚枇杷道:“好了,平白为了一个叶贵人吵得心烦,且都回去歇着吧。”新进宫的倪少子眉眼不岔,挑了挑眉道:“叶氏太得宠了,咱们可还有活路吗?”徐徽嫔看了一眼倪氏,呵斥道:“你要不怕万岁爷怪罪,只管在御前置喙叶氏,莫让这等子酸话传出永和宫,连累了咱们在座的姊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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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和宫的妃嫔小聚不欢而散,倒是徐徽嫔示意侍奴月吟引路带小主们离宫,复由她特地陪着贵人霍氏折返内殿。霍贵人见徽嫔捧着茶盏端思,心中满是狐疑,却面色不改道:“娘娘想什么出神呢,可怜妾身绕路转得都快昏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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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徽嫔平静地放下手中一盏清茶,长眉入鬓间厉色横生,只颔首点头道:“十五娘的性子委实是沉不住气,难怪她伺候万岁多年,竟连十二娘的垂幸都不足匹之。”霍贵人知道徐徽嫔一向不喜小徐婕妤,遂陪足笑脸道:“小徐妹妹能入宫可不是托赖娘娘昔日的抬举,哪里比得了娘娘的范仪风姿呢,”她适时奉呈上一品香桃酥道:“六宫无主,娘娘贵为万岁的原配太子妃,即便是曾因别宫蹄子们诋毁娘娘以致陷入泥潭,可如今该有拨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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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徽嫔眯了眯眼,一把择下发髻上的玛瑙鎏金雕荷簪,轻轻别入霍氏盘挽的浓密绿云间,笑道:“霍妹妹看事果真通透极了,可惜了,若是本宫荣登凤位,定许以妹妹嫔位乃至妃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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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嫔位?妃位?霍氏心中冷笑,徐徽嫔的胸襟仅此而已,所以徐氏当不上皇后,遑论妃位都不堪选配。想当年,要不是自己生不下孩子,再不济也会和冕氏、宋氏一样,册立为嫔位主掌一宫,何需至今在徐徽嫔底下仰人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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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氏无端觉得气愤,走在长街上都闷闷不乐,却不明有宫女掌灯迎了一顶小轿子缓缓而来,她未顾侍婢净珠阻拦躲趋不及,不慎碰翻那宫女手上的六面宫灯,更想不到,掌灯宫女背后的小轿中,坐着的是打溪春阁侍寝归来的叶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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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灯敛燃火光徐徐烧了起来,霍贵人见到撩起帘子的叶贵人,正是新泽沐恩侍无力的模样,一张细小白皙如荷瓣的面容,娉婷袅娜,勾人可怜。叶贵人并无与霍贵人多费口舌,她瞟了一下霍贵人,搀扶宫女落轿瞄去几乎被烈焰舔噬成灰烬的宫灯,浑身都是怒意,转身就往养心殿奔走,压根顾不上眼泪哽咽道:“霍氏恨嫉妾宠,欲诛妾薄命,恳求万岁替奴妾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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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人霍氏领扶婢女赶着追奔而行,奈何叶贵人一壁哀泣任由哭声流荡过内廷各处,乃至未待万岁定夺对错,六宫已望议起叶贵人同霍贵人的斡旋交锋。彼时,宫城于暮色中犹如畅音戏台子,容角旦们轮番粉墨登场。其中,叶贵人陈数霍氏所为有戕害宠妃之嫌,霍贵人则以无心之言跪辩冤枉,还有徐徽嫔也到御前替霍贵人求情,不过,万岁厌恶霍氏绝不是短区之期,他的目光不经意落在霍氏的打扮上,终究是比从前不负青涩了,他叹了一口气,仍是小惩大诫,命霍氏禁足于自己宫所抄录佛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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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氏静静跪在翊坤宫的偏殿一隅,仿佛褪去宠妃的华度,柔柔似霞雾团态,并不格外显眼,难得她来给贵妃请安,贵妃亦无召见她,不过是素手投了鱼食引得锦鲤游夺,才听到宫女道:“贵妃娘娘当真不见叶贵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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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氏忍不住凝眸冷笑,到底宫中妃嫔自诩得意,于从前元妁贵为中宫时,就只尊翊坤宫这独一无二的贵妃。但斗转星移间,皇贵妃牧氏后来居上,元皇后降为一品之定德贵妃,虽比一众嫔御境地好上太多,可妻就是妻,妾就是妾,根本毫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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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当日叶氏之所以会来求她,是她的母亲要被当家主母发卖,哪怕叶氏系六宫中人,她没有宠爱,也不居高位,且家中尚有适龄待选的姊妹,嫡母就敢对生下她的生母生杀予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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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氏没有选择,她仅有得宠高升一条路,就算是她能够赌的是投靠在贵妃严氏的帐下,成为严贵妃按布后宫的一枚棋子。所幸,叶氏的爱母之情,拨动了贵妃的恻隐心弦,盖因严氏同样思念母国,以及思念她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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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严氏让叶氏去桐花台上跳舞,那并不是寻常的舞蹈,是经年流散的羽裳红棠舞,其作于六朝萧启帝宠妃田氏之手,自然,舞姿映衬于落花之间,万岁以为仙子临宫,哪里不愿意停驻观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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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氏容貌不是逊色,唯独侍奉万岁多年,一直在妾室中默默,又有牧氏和宋氏尽拢恩宠,才令她珠玉蒙尘。至严贵妃亲自着奴下暗中调教叶氏,无论是技艺涵文,或者是钗环打扮,都学了一水儿风情万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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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皇贵妃、慎妃与如嫔纵然也曾见宠,却也是名门闺秀的做派,总不似宫外女子的烂漫,叶氏不同于她们的循规蹈矩,宛如惊鸿婉媚,另如狐狸狡黠,实在是与众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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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贵妃长得也美,她是皇亲国戚,万岁爷正宗的表妹,就算是胭脂淡扫,仍可于倾髻环翠中明艳动人。但严氏浑然不在意恩宠,连着万岁爷难得过她宫里一趟,都被她指去了韩婕妤与杜才人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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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氏不明白,以严氏的品貌家世,争宠未必就会输给旁人,至少对慎妃就是不逞多让。叶氏见过严贵妃落寞的样子,她嘴里常日念叨的,是故国的风光秀丽,是幼时自己在御院策马的欢笑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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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氏一进宫已是贵妃,可真正伺候万岁的夜晚,单只手也能数得过来,不过,严贵妃看得很开,偶尔万岁坚持要留宿她翊坤宫正殿的地儿,严氏亦亲选殿中的美貌女官欧阳氏去近身侍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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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氏绝非出身低贱的宫奴,她本是欧阳氏一族得逢中选的贵女,偏册立后宫贵人的旨意皆已然许下,就差行过册封之礼罢了,可怜欧阳氏之父因倨守海寇不力而获罪下狱,欧阳氏从贵人之位没为奴婢,还是贵妃见她沉静稳重,要了她去自己宫里侍奉,还求了太后赐予其女官之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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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孟瑶服侍贵妃尽心,难得会侍寝一回也肯乖乖用下避子汤药,严氏无意要她不生皇家子嗣,她却是恭顺叹息道:“奴婢是待罪之身,能得幸伺候圣驾俱乃天恩,怎可奢望怀有龙胎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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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孟瑶受贵妃吩咐去给叶贵人掌灯,叶贵人瞟了一眼欧阳氏的服饰,是内宫里五品女官的打扮,遂笑道:“欧阳妹妹果真是好福气,如今又是步步高迁了,改日可要来本嫔宫里吃碗喜面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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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贵人的话说得不大妥当,她是后宫的妃嫔,是上选的六宫贵人。而欧阳氏再得宠都好,终究是翊坤宫的女官,断不堪提比贵人叶氏的姊妹之称。然,叶氏言语恳切,不似埋汰嘲讽于欧阳氏,欧阳氏面子上矜持羞涩,轻笑说一句:“多谢贵人抬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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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氏拦下了欧阳氏的礼节,低声道:“你是欧阳氏的闺秀,要不是闹了你父亲的那起子变故,如今也该与咱们是平起平坐的宫妃,”她扶着欧阳氏,温和一笑:“贵妃娘娘于我有恩,你又于贵妃娘娘有义,咱们私下里似姐妹相处都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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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贵人终于得偿所愿了,她的生母因女儿贵为后宫宠妃而被抬为平妻。便是这样的好消息,也是由万岁爷亲口告知她的,但叶氏的欢喜仅流于表面,她的心中是满满的悲凉和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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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妻?只怕是叶氏一族自欺欺人的手段罢了,好歹她的母亲是家中第四房姨娘,不得宠,膝下无子,长日皆被正妻所折辱霸凌,就算是从前年轻貌美的七姨娘,都因恃宠生娇被嫡母想了法子和新抬举的十姨娘联手撵出家门。若其父早有扶立妾室的心思,怎会任由正妻意欲逐驱妾室,又岂需等她得宠的今日才做出这般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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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妾于妻前执礼叩拜,她深谙后宅的险恶并不亚于后宫,她要争前程,不为自己,只为生母得到安身之处。似父亲说要她在万岁爷枕边吹风替自己晋跃仕途,还道正房的嫡女四娘和五娘到了嫁配的年岁,或可入宫帮衬叶旖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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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贵人气得掀翻了桌子上的茶点,她的父亲是个什么东西,要不是祖上的荫德,她连当年参选侍奉万岁的机会都不一定有,更甚四娘子和五娘子,可谓是嫡母身边的爪牙,一向与自己不大和睦,凭什么可以踏着她的血肉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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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旖绵并不愿意理会其父的主意,只是四娘乌哈苏和五娘姣宜不得不防,到底中宫虚悬,保不定哪日选出新的皇后,须按着内廷旧例开召一回选秀,怕是叶氏一族也会想法子往宫中安塞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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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氏含怒扫落御赐的鬓花,恨恨道:“真是一刻都不能消停,”她托腮坐在长床上把弄着万岁赐下的碧玉珠子,浑然不顾长发披肩并素衫寡淡,嘴里念念有词道:“总该有了孩子才好,没有孩子傍身,恩宠都如过眼繁花,开败就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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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叶氏不可谓不担忧,她伺候万岁爷的日子不短,侍寝的次数也不少,几乎算得上专宠于六宫,可就是久久都没有遇喜。叶贵人屏息立直身子,暗中盘算是否要笼络住内医院的太医,以替自己号过脉象再计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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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历七年元始,万岁于睡梦中见得白色麒麟,特感念上天恩隆浩荡,以祈国泰和顺,乃改年号为“建永”。时翰林院侍郎文昶然拔擢内大阁学士,他的嫡出独女文昭翊亦声名远播,成为京中争相聘夺的闺秀,可后宫迟迟皆未定新皇后,依照皇太后的意思,文氏会成为继立中宫的人选。此外,安邑县主的长女窦殊慈、次女窦玉敷,同样是太后所中意的皇后备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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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永元年晚春,贵人叶氏、严贵妃宫人欧阳氏陆续怀得皇嗣,帝喜,晋贵人叶氏为三品映嫔,册宫人欧阳氏为七品椒房。严贵妃对欧阳椒房的态度并不见变化,她仍然是一副不以为然的面目,不曾轻慢于欧阳氏,也不刻意优待于欧阳氏,哪怕是欧阳氏亲自许诺,日后要把生下来的孩子给严氏抚养,严氏似乎毫不上心,只道要欧阳氏母子平安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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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天子贤明,这一年的后宫里,遇喜的妃嫔还有纯嫔冕氏、婕妤陈氏、婕妤汤氏、婕妤察平氏和少子缪氏。其中,婕妤察平氏是颇早显露孕兆的,她原是觉得肠胃不适,吐得黄汤水都快刮清了,日中能下肚的不过是酸梅子、杏干儿,幸得侯莫陈顺嫔瞧着她行举有异,便心里犯了嘀咕,立马着太医过去请脉,才知察平氏有了两月的喜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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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宫妃嫔有了好日子,循比从前的规矩,纯嫔冕氏进了二品纯妃,婕妤陈氏进了四品敬贵人,婕妤汤氏进了四品瑜贵人,婕妤察平氏进了五品昭仪,少子缪氏进了八品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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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冕纯妃自入宫时的贵人一跃成为妃位,更难得的是,她如果再生下一位皇子,就是宫中头一位儿女双全的妃嫔,哪怕生下的是位公主,也是后宫里生育孩子最多的女子,可谓是正宗的宜子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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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尔敬贵人去纯妃宫中闲话家常,都忍不住艳羡含笑道:“娘娘是知道的,妾身在万岁爷身边伺候已经有十数载,好不容易才得了腹中这么一个孩儿,也不奢求是皇子,只盼着能是个与大公主一样乖巧可爱的女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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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贵人是万岁通明人事的第一个女侍,比万岁爷的年岁也就小了一月,是正经陪伴万岁爷熬过低谷的御妾,虽着她在潜龙府邸时不算得宠,可万岁待她始终是见面三分情。没想到,等到她出了头入宫做了妃嫔,就开始被众多的新人分去恩宠,连底下的宫女都对她没有什么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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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邑县主入宫请安的时候,面子摆得很是难看。她本以为窦氏姊妹有望问鼎中宫,哪怕是与文家的女郎斗法,再添上宫里的慎妃奇氏,四中占二,不算没落于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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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太后亲口和她说过,皇贵妃是有恩宠和皇子,可她牧氏一族是坏了事儿的;严贵妃是居于高位,但异国和亲的公主不会有机会母仪天下;定德贵妃和徽嫔都是从万岁爷的正室位置撤下去的,想要复位是难上加上;纯妃是靠着肚皮走上妃位的,出身却不算顶好,怕是压不住皇后的福气。余下的妃嫔里,或者不成气候,或者分位不高,或者家世逊色,或者持重不稳。纵然是满宫里挑来拣去,也就只有一个慎妃奇氏尚且过得去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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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眼看着窦氏入宫计日可期,后宫里的妃嫔却仿佛棉花嘣絮般,一个接一个怀了皇嗣,怎能不勾得安邑县主焦心,毕竟,皇后之位固然要紧,可长于嫡子的庶子太多,终究是不利于嫡子成为未来的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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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邑县主再到宫中,是万岁为着先帝幼弟之子即堂弟廉亲王的生辰设宴邀饮。宫宴以丝竹管弦之调置于扶晏殿,当中列坐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重臣权贵,尤是窦氏姊妹与文氏,也分别随着父母入内陪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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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殊慈、窦玉敷和文昭翊都是大家闺秀的端庄,任旁人远观,定会以为是性子相近的女子。然,妃嫔们的眼光何等锐利,就算是纯妃立定神色,亦掩帕同奇慎妃轻声细语道:“三姝之中,大抵只有文氏能与你匹较,可窦氏姊妹的模样,清楚见得到安邑县主的教养之道,”她冷哼一声不屑道:“眼眉梢角都是心机,要是她们姊妹真成了继后,你我在宫里定不会太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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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氏逗弄着冕氏怀中正把玩佛手果的大公主,颔首瞟过一眼窦氏姊妹道:“纯妃妹妹玩笑了,文家女郎是文静庄重,可窦家的女郎们都是县主经年苦心调教的,总归是上得了坤宁宫的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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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纯妃只是笑,拍了拍慎妃的掌心,又朝着映嫔空出的地儿努了努唇道:“我真是羡慕叶旖绵这样恣意的性子,凭着玉皇大帝来了,说不低头就不低头,你看这人山人海,我都嫌心口闹得慌,倒也不敢说半句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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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慎妃点了点头,似乎有些无可奈何道:“听说映嫔自从有孕,平日里出门都稀罕,”她摸了摸纯妃微微隆起的小腹,顿时扑哧笑道:“欧阳椒房那头是安胎药不离身,敬贵人和瑜贵人吃饭都下不了荤腥,察平昭仪并缪才人年纪小怕得很,就你这怀相好,吃香睡好还愿意到处走动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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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纯妃轻轻推了推慎妃,指着大公主略显娇嗔道:“姐姐不知道,当年我头胎怀这小祖宗没少受罪,还是我母亲亲自入府让我放宽心,该吃吃该喝喝,吐就吐罢,到了五月份的时候自然就好了,”她的眸光渐渐柔和落在自己的肚子上,道:“好在这孩子没有让我遭太多罪,就是嘴里老想吃点甜的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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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宴上的歌舞寻常雍俗,仍是一支排演多年的《太平柳初新》。万岁捏了捏眉心,似是疲惫,便命新任内司副总管的罗春吩咐下去,先停了殿中的舞乐,只寻来最素淡的乐伎奏起琵琶和月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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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多时,开始有宫人添点数盏莲花灯于堂阁之间,照在水边格外光彩空明,隐约见得亭湖飘来一泊船,渐现出伫立的绰约倩影,其和而曲之曰:“有客有客,亦白其马。有萋有且,敦琢其旅。有客宿宿,有客信信。言授之絷,以絷其马。薄言追之,左右绥之。既有淫威,降福孔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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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慎妃随诸人举目遥望,分明是打扮作男伶模样的叶映嫔在隔水吟歌,她依旧纤细窈窕,即便是有了身孕,还是如昔轻巧灵动,不由得令廉亲王都愣了神,良久复与万岁爷道:“万岁有佳人如斯,绝世难再得。”万岁爷见叶映嫔缓缓随波逐来,遂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宫奴去接扶叶氏踏上殿阁,方玩味一笑道:“映嫔确实难觅,朕也深觉醉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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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嫔在宫女的簇拥下,自簪花仕女图样长折屏风后悠悠转出,她的凤目一改着男装的凌厉,束发盘髻,搭以菱花遍绣的宫装,十足的宠妃光华,一派贵度艳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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