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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道
何管家扫视一圈,大家纷纷低下头来,就连方才嚣张打人的衙役也不敢说话。
他们不了解钱家,本就不敢得罪,如今看这架势,更加不敢有动作。
“你们都不知道啊?”何管家低下头来,看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笑得意味深长。
这不笑不打紧,一笑大家伙更加心慌了,这哪里是好相处的面相,这简直就是笑面虎,而他们还不敢离开。
何管家一个眼神,便有家丁出列,把方家母子提溜过来,扔在地上。
方家弟弟已经很虚弱了,凭着坚韧不屈的信念,硬是撑着没有晕过去。
“你来说!”何管家居高临下,看着浑身是血,还到处淤青的方家弟弟。
方家弟弟脑子已经有些糊涂了,但是依旧坚持爬起来,歪歪扭扭地跪在地上,“求……求老爷……救救草民姐姐。”
“那……那钱家强抢民女,将……草民姐姐抢去……”说到这里,方家弟弟已经泣不成声。
“求老爷救命啊!”方大娘伤势没那么重,跪爬过来,揪着何管家的裤腿,大哭哀求。
何管家低头看了他们一眼,一脸淡然,平静地仿佛没有听到,他没有看到这等痛心事。
只这一眼,便有家丁过来,将方大娘拉开,让她与何管家保持距离。
“老爷……老爷……”方大娘害怕了,以为钱府人要对她动手。
不曾想,何管家直接一摆手,一排家丁直接踹开祝府大门,冲入祝府。
见人便询问方怜儿去处,竟然不到一刻钟,便将衣裳不整,发丝凌乱的方怜儿提溜出来,扔进事先准备好的马车。
这一幕,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们都没有想到钱府会以如此刚直的方式,帮助方家人。
“送走。”还没反应过来的方家母子,被提溜上马车,很快便被送走了。
何管家很满意这种办事效率,人刚送走,祝家老爷便带了一群人骂骂咧咧冲出来。
结果看到外面的情况,顿时停住脚步,又见何管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顿时怂下来,讨好地给何管家见礼,见钱府的人没有要跟他计较的样子,便赶紧灰溜溜地带人回府。
事情到了这一步,基本上算是结束了。
“乡亲们,都回吧!都回吧!”何管家笑眯眯地吆喝一声,便扭头回钱府,府中家丁也随之收队。
钱府大门再次关上,隔绝了府外的喧嚣。
百姓们都松了一口气,都揣着一肚子兴奋离开。今天这场没白看,回去足够他们吹牛半年了。
这也让延州人更加明白,钱府的强大,是绝对不能碰触的。
……
另一边,钱府的人将方家三人直接送到家门口,便直接将他们扔下来,什么也不说,迅速离开,仿佛从来没有到过这里。
“那是钱府的马车?”
村长闻讯而至,看着地上三人,询问四周村民。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无奈,村长只好让人先将方家三人抬进去,“抬回去吧!等他们醒来再问清楚也不迟。”
三人同时被抬进方家,可把刚能下床的方老爹吓了一大跳,又见方家弟弟浑身是血,顿时顶不住,直接晕过去。
村长等人无奈,手忙脚乱地把方老爹也抬了进去。
一家子没一个清醒的,最后还是靠左邻右舍帮衬,直到他们醒来。
了解事情经过之后,村里人一致觉得方家人不仅得罪了祝老爷,还因此也得罪了钱老爷。
毕竟祝府与钱府正对门,在祝府门前闹事就是在钱府门前闹事,可不是把人都得罪了?
“村长,可不能因为他们这个外来户,而拖累村里自己人啊!”
“是啊!俺上有老下有小,可不能因为旁人的事,让自己活不下来。”
从方家出来,村民们自发跟到村长家中。一开始,大家都吞吞吐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没见过什么世面,心中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本质上是非常淳朴的。
村长神情凝重,看着村民们心虚纠结的脸,叹了一口气,而后道:“知道你们怎么想,可是啊……”
有那么一瞬间,村长也没了主意。他作为一村之长,理应以村中人为主考虑事情,选择最有利于松花村的决定。
可是,把无依无靠的方家人赶出去,他又于心不忍,用觉得那是在作孽。
“容我想想,总不能做出那等遭报应的事。”
村长还是心软了,这也引起许多村民的不满,但也有许多村民沉默了下来。
经此一遭,方家人陷入困境。家中劳动力皆身上有伤,方怜儿一人照顾三人,加上在祝家的遭遇,让她留下了心理阴影,没敢再出门。
她多次寻死,觉得没有脸活在世上,可每次都被救下。
方家至此也失去了经济来源,生活越发拮据困难,都快揭不开锅了。
倒是村长来方家看过几次,每次都会带吃食过来。
方弟弟自从在祝家门前闹事,被毒打一顿之后,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又因为家中穷困潦倒,根本没有能力给他请大夫,所以醒来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身体迅速消瘦,眼睛凹陷,骨瘦如柴,也少了一丝生气。
方大娘每天这么看着,心中担忧,总是偷偷抹眼泪,东西也吃不下了。
时间一长,她发现眼前时常一片模糊,看不清东西,可对儿子的担忧,让她忘记了关注自己。
接连摔了几次,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看不到了。
“都怪你,”方老爹一巴掌打在方怜儿脸上,“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个家何至于到此地步?”
他颤抖着手,指着方怜儿大骂,随后看着女儿一脸生无可恋,又满心自责,便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不能把事情都归于方怜儿的问题,方老爹心中清楚,可世道如此,又岂是他能够干预的?
他一介草民,忠厚老实一辈子,从未想过害人,对于儿女,他也是真心疼爱,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孩子们更好些。
偏偏天意弄人,他瞎了眼,才会挑了廖斌这么一个女婿,害了自己唯一的女儿,也害了方家。
“我老方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一个死脑筋的女儿,廖斌小儿,我方家与你不共戴天。”
方老爹始终觉得,方家之难,起源于廖斌。
因为廖斌带坏了方怜儿,转身又抛弃她。好不容易方怜儿走出来了,廖斌又阴魂不散,派人回来说要纳她为妾。
本是正妻之位定亲,如今解除婚约,竟还不要脸地回来,要带怜儿上京做妾。
这事不管落在谁的身上,都无法接受吧!这简直就是侮辱。
且方怜儿失身廖斌之事,知晓的只有方廖两家。
方家人自然不会自己说出去,那么传出去的,就只有远在京城的廖斌。
“卑鄙,卑鄙。”方老爹还在继续大骂。
方怜儿则颓丧地趴在地上,眼神空洞,也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她苦笑了几声,缓缓闭上眼睛,一滴眼泪滑落下来,滴到地上,与泥土融合。
而后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回房间,“呵呵……呵呵……呵呵呵……怪来怪去,又能怪谁呢?怪谁呢?”
方家如此,实在很难再有反转,他们也没有再抱怨,也很少出门,几乎是赖活着,得过且过。
他们也逐渐被人遗忘,就连村长,也很少再过来。
……
“叩叩叩……叩叩叩……”
寒冬来临之前,方家大门被叩响,打破了方家短暂的宁静。
方老爹蹒跚着步伐,整个人尽显老态,短短两个月,他竟像老了十岁。
“谁啊?”
那沧桑的声音,不耐烦的语气,让人很难联想起曾经的方老爹。
“吱呀”一声,门缓缓打开。
见一中年男子站在门前,面带浅笑,温和有礼。
“这位老爷找谁?”看对方穿着,以及他身后停着的马车,方老爹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小心翼翼地询问。
中年男子后退一步,向方老爹作揖,道:“吾乃城中钱家管事,陪同我家老爷前来拜访方老爷,不知方老爷在家中否?”
“老爷?”活了大半辈子,头一回被人称为老爷,方老爹内心发慌,赶忙回礼,道:“老爷之称不敢当,不敢当,唤草民老方头便好了。”
“钱老爷有何事,让人来寻便可,怎屈尊到寒舍,快快……快快有请。”
方老爹站在门口,诚惶诚恐,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那管事点点头,转身走向马车,小声向马车中人回话,待马车中的人应答,方命人搬来下马凳,而后立在一旁,低下头,恭候钱老爷下车。
不一会儿,一名着玄色华服的男子走下来,身材微微发福,五官立体,看得出来,年轻时定然是个美男子,也不知道是多少少女的梦。
“老伯,别来无恙啊!”钱老爷上下打量方老爹,“与当年相比,老伯变化不小啊!”
略带熟捻的语气,让方老爹更加不知所措。
经方才那个管事的介绍,他知晓眼前人是钱老爷,是整个延州城都不敢得罪的人。
但是为何钱老爷与他说话为何如此熟捻,方老爹尚且未知。
只好不停地笑,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与不知所措。
钱老爷也不想为难他,便侧头看向身旁的管事,道:“既然别人托付你办事,便由你来说吧!”
说完,钱老爷便转身回马车上去了,反正他今日也是来走个过场。
若不是方家对夫人有恩,而夫人又让他过来,他自然不会踏入此地。
唉,谁让他是个疼爱妻子的好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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