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风雨覆倾城

作者:李佩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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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萧安


      里间的阿芷听到外面的声响便跑了出来,罗延站在一旁袖手旁观,而卢贲则挡着小乙的去路不让他进院子。阿芷看着憋得满脸通红的小乙,心里有些不忍,“小乙是来找红衣姐姐的吧?红衣姐姐她现在还在休息,要不你进来等吧!”话是说给小乙听的,但是她的眼睛却看向了罗延。在罗延的示意下,卢贲便放行了。
      罗延看了看蹲在一旁逗弄着鱼儿的小乙,有些好奇的问道:“小孩,你来找红衣姐姐是有什么事呢?”“我不是小孩,我是大人了。”小乙反驳道。“好吧,你是大人了,那么你来找红衣姐姐是什么事?你的家人呢?”罗延继续问道。
      小乙闻言怔了怔,“小乙没有家人,红衣姐姐就是我的家人,我是来跟她认错的,我上次不该偷偷离开让她担心。”“你怎么突然就知道错了,上次在乞丐窝不是藏得好好的吗?现在倒是舍得到我这来了。”有个女声由远而进悠悠传来。
      “红衣姐姐,你醒啦。”小乙乐颠颠的跑了过去。罗延也跟着站了起来,“你还好吧。”“无碍,你们当差当得还真是清闲三天两头就往我这跑。”红衣随口一说。罗延听了后神情有些古怪,“好说,事情忙完了就过来看看。”
      红衣没接他的话,只是看向小乙:“臭小子,你过来。现在可以说说上次是为什么逃跑了吧。”“红衣姐姐,我知道错了你就别再责怪我了。上次是我不对,我也是听说有人在大兴城作恶,死去的人跟我姐姐遇害时是一样的,想必那些人就是害我姐姐的凶手。”说到他姐姐时,语调明显降了下来。
      “所以你就想去把凶手抓到替你姐姐报仇?傻小子,如果是这样,那有我帮忙不是更好吗?”红衣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想连累你,红衣姐姐。”小乙看向红衣,目光灼灼。“真是个傻小子,先不论那些人是不是杀害你自己的凶手,现在人抓到了,那你打算怎么办?”红衣等着他的回答。
      小乙思索着,半晌才摇摇头道:“我不知。”眼神是无尽的迷茫。“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红衣继续问道。小乙仍旧是摇了摇头,这时阿芷走了过来,“小姐,要不等萧安过来让小乙跟萧安走吧。”“萧安要过来?”静默的许久的罗延忽然开口问道。“你也认识萧安?”红衣看向罗延。“有你在,我想不认识她都有点难。”罗延如是说道。
      “她都说了八百遍要过来了,什么时候见到过她的人影了。况且,小乙跟其他人的情况不一样不能跟她走。小乙家里还有些产业需要他回去经营,所以他不能跟萧安走。”红衣将萧安抱怨了一遍,又将小乙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害得千里之外的萧安喷嚏连连。
      “小乙,既然你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那么听姐姐一句劝,回去吧!把仇恨放下也放过自己,终日活在仇恨的阴影中,耽误了前程也毁了自己。这不是你父母跟姐姐希望的,莫非你想让他们在九泉之下不得安息?”红衣定定的看着他。小乙的泪水蓄满了眼眶,“我已经没有家了,家里的东西都被人霸占的,他们说我不是真的小乙只是个冒牌货,说真的小乙已经死了。”
      红衣抬起手用袖子帮他擦了擦满脸的泪水,果然是人心险恶,为了利益竟然让一个半大的孩子流落至此。“阿芷,你给萧安写封信让她帮忙安排一下这件事。”阿芷应声走了进去,小乙也跟了进去。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什么人都敢往家里领。”罗延语调平平。“你这是在夸奖我吗?罗大人。”红衣抬眼看向他。
      罗延淡淡的,“这就要看你是怎么认为的。我这等了半天,水都没喝上半口你这样招待客人似乎不太妥当吧!”“不请自来的客人一向都是比较讨嫌的,罗大人该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你竟然还天真的想要讨水喝?”红衣丝毫也跟他客气。罗延没有生气反倒笑了起来,“看你这样子想必已是无事了,昨天看你的样子我颇为担心。”
      “说来是我无用,让罗大人百忙之中还得抽时间来看我这个无用之人。案子审结了?”红衣若有所思的问道。“并未,不过像是受人指使特意过来大兴城作乱的,试图扰乱民心好从中作梗,幸好事态尚在掌握之中否则真的是不堪设想。”罗延敛了敛神色。
      “这次的受害人是谁?”红衣继续问道。“其他人也就罢了,在客栈遇害的是彦一先生和他夫人。彦一先生名满天下如今陨落在我大隋,届时不知有多少人会以此大作文章前来讨伐,若是不将此事尽快解决恐怕会生变。”罗延声音略带些沙哑。
      “竟是彦一先生,名满天下却是落的个如此下场真是令人唏嘘!真相固然重要,但有时候不妨换个角度想想或许有不一样的收获。”红衣悠悠的说着。罗延忽然眼前一亮,犹如醍醐灌顶。红衣有些讶异他的反应,她说了什么?
      第二天,红衣领着阿芷和小乙在茶楼喝茶的时候得到了消息,驻守在邺城的尉迟迥蠢蠢欲动就连此次彦一先生在大兴城遇害也是那厮一手安排的。对于尉迟迥众人各说各话,有的人认为尉迟迥作为周朝的外戚有所行动是理所应当的,彦一先生的死不过是尊位的欲加之罪;有的人则认为天下既定,尉迟迥却执意挑起纷争又设计彦一先生在都城遇害,为了一己私利枉顾众生当真是可恶可恨。两方各说各话却无不为彦一先生的死感到惋惜。
      红衣一边品着茶一边看着楼下面红耳赤吵得不可开交的众人,吵来吵去也不过是为了些自己无法决定的事情,红衣听着听着也就没了兴趣。
      忽然,阿芷没头没脑的说了句:“小姐,你怎么现在穿女装都不戴着面纱了?”“我为什么要戴着面纱?”红衣喝了口茶然后反问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你穿女装出门或者面见外人的时候总喜欢轻纱覆面我还奇怪着你现在怎么不做那样的打扮呢。”阿芷轻声说着。
      “大概是我此次醒来时没人提醒我有这个习惯吧,你现在说起,我却已经习惯不来了。你说起以前我倒想问问,我会武功吗?”红衣问出了自己积压在心中已久的疑问。阿芷摇了摇头,“不会。”“那怎么我感觉我会来着,比如手上的准头特好。”红衣仍是有些不甘心。阿芷悠悠的道:“那是因为你小时候玩弹弓玩的好,所以你手上的准头一向都很好。”
      红衣这下总算能接受事实了,撇了一眼正在偷笑的小乙,“你笑什么笑啊,臭小子。”小乙闻言马上捂住了脸,不让红衣看到他此时的表情。红衣懒得理他,看了一眼楼下依然没有了方才的热闹,许是吵了半天都没吵出个胜负大家借着‘渴了’的这个由头就此‘停战’。
      不日便传来了即将要去攻打邺城的消息,这个消息是多日不见的高颎带来的。也对,大业已成又岂能容一个尉迟迥在旁虎视眈眈。“这次带兵前行的是韦孝宽韦老将军,韦老将军战功赫赫想来此战也必会凯旋而归。”高颎略带着激动的说道。“韦老将军自是毋容置疑,但尉迟迥却也是不容小觑。韦老将军这一路披荆斩棘,其他倒还好说,只是沁水却是一道关卡,要过沁水可不是易事。”
      高颎闻言陷入了沉默之中,良久,才又开口道:“沁水确实是一道天险,韦老将军领着大军已经开拔在行,此时商讨沁水之事已然是来不及了。说不定韦老将军会有因地制宜的妙计,你我在此不过是杞人忧天而已。”说着便笑了起来,话锋一转又说道:“听说,萧安不日就要抵达大兴城了?”
      “就连你也认识萧安啊?她当真是能干,竟然这么有名气。”红衣已经从别人的口中听过无数遍萧安的名字了,却始终未能见到她的真容。高颎叹了口气,“你竟是连她都忘记了,也难怪,我最近发现凡事过去与你走的越近的人你越是忘得干净,反而是不相干的人却还记得些。萧安自小就跟在你身旁,而我们又自小玩在一块,又岂会不认识。”
      红衣想了想便问道:“那罗延呢?也是自小跟我们玩在一块的?”高颎沉吟了半晌,“是也不是。”红衣没好气的说道:“你说话怎么这么的玄乎,是便是不是便不是,哪来的是也不是。”高颎正色道:“这其中的关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等你恢复记忆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红衣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呼出,“那要是我一辈子都恢复不了记忆呢?那岂不是一辈子都记不起来。”“记不起来便记不起来,有些东西想起来了反倒是个累赘,你只需记得我永远都是你的亲人便足够了。”高颎像是在顾虑着什么不愿明言。
      红衣见他话已至此便不再追问,却说道:“你跟罗延到底谁的官大一点啊?我看你像是很听他的话。”高颎不愿多说,“如你所见罢了。”这今日问一句答一句的,高颎有点反常啊。红衣一下子有了玩笑的兴致,“阿熲,你今日似是有心事。可是嫂夫人侍候得不周?”高颎的脸唰的红了起来,“你胡说什么,我尚未娶妻。”“哦,竟是如此,原谅我是个失忆之人。那你可有心仪之人了?可要我找人帮你去说媒?”红衣继续着自己的话语。
      高颎正要说话,却被院子的开门声打断了。阿芷挎着菜篮子领着小乙走了进来,绕过他们往厨房方向走了过去。“聊着聊着,这都快要到午饭时辰了,你要是没什么事就留下来一起吃午饭吧。怎么回事啊?你上司给你气受了?要不要我帮你找几个人把他套上麻袋揍一顿替你出出气。”
      “你少说这些胡话,我没事是你想太多了。”高颎轻轻的说道。“无事便好,我看你此时像极了待字闺中却忧愁自己何时才能出阁的女子。”红衣说完便兀自笑了起来。“说人先得量己,你我也只能算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了。”高颎斜睨了她一眼。“哎,我这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哪里有闲情逸致去想那些事,这万一我过去是个杀人在逃的犯人那岂不是误人前程无人子弟吗!”红衣很是忧愁的说道。
      高颎轻声说道:“又在胡说八道,我看你是闲的慌。你要是有这闲功夫还不如去青竹山,萧安她...”“谁?是谁在叫我?”高颎的话被门外的声音打断,随着‘吱呀’一声响起门被轻轻的推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个身着青衫,长发随意挽起的俊朗佳公子。
      只见她翩然走到走到红衣和高颎二人跟前,“唷,这不是高大人吗!真是赶早不如赶巧啊。”“这真是白日不说人,夜里不说鬼,一说准出现。”高颎忽然笑道。“我这些时日喷嚏可没少打,定是你们这些人在念叨着我,那我还不快马加鞭的赶过来了。”萧安也笑着说道。“说的自己很闲一样,青竹山一路到这里日程可不是朝夕之间。”高颎估算着她的日程。
      自她进门以来红衣就一直打量着她,看着红衣投来陌生的眼神,萧安皱了皱眉,看向红衣,“真想不起来了啊?”红衣摇了摇头,确定的说,“真想不起来了。”
      萧安若有所思的说道:“你的情况草行子都跟我说了,想起与不想起都是你的意念在作祟。全在你的一念之间。”“这么说来,你们是不打算告诉我了?”红衣睥睨着他们。
      萧安摊了摊手,“其实并不在于我们想不想告诉你,而是你自己想不想知道。即便在大兴城打听不到,但你只要在旧都稍加询问便会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但是你没有这样做,因为你潜意识里还是不希望自己知道过去的事,而我们不过是尊重你的意愿。”
      一阵静默之后,红衣默认了萧安的说法。半晌才又开口说道:“草行子不是行踪不定吗?你怎么这么容易就见得到他?”“什么行踪不定,那是他自己给自己造的声势,让人觉着他就是个世外高人一样,要是青竹山断了他药材的供给,那他的神医的名头可就保不住几日了。”
      “青竹山,是做什么的?”红衣有些疑惑的问道。萧安无奈的拍了拍脑袋,“青竹山是你自己创立的,这你都忘记了?”红衣仍是一脸疑惑,高颎并没有打算帮忙解释什么,只坐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好戏。萧安匀了匀气息,然后继续说道:“我这希望你不要记起以前的事,但又希望你能记起些事。我还是跟你说说吧!青竹山本是一座荒弃的蛇山,毒蛇遍布无人敢私自前往,但你当时考虑到如果能将那里的蛇驯服不失为一道天然的屏障。所以,我们历经万难终于在那里将青竹山建成。青竹山周边都是群山环绕,门人基本的劳作就是在各处大山采药,然后输出给各个国家。大致就是这样子,以后你会慢慢了解的。”
      萧安顿了顿,半晌都没说话。红衣看向她问道:“怎么了?”萧安笑了笑,“我在考虑着要不要把你是青竹山门主的事情给忽略掉,反正你也不记得了,要是没有了你这个门主,那么整个青竹山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阿熲,你帮我将这个企图忤逆造反之人拖出去就地正法剁了。”红衣恨恨的说道。“抱歉,我现在可是休沐期间,不在其位不谋其事,我看你还是去报官吧。”高颎颇有坐山观虎斗的意味。红衣正欲说什么,却被萧安竖起的食指止住了。这时,院子的墙头上冒出了一个脑袋。下一刻,就被萧安掷出去的东西砸到了,与此同时是重物砸到地面的声响传了过来。
      三人一同走了出去,趴在地上的赫然是个锦衣公子。萧安用脚踢了踢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诶,你还活着吧?”“你说呢?”那人咕哝着。红衣听着着声音有些耳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到过。待那人慢慢的将身体撑起来,转头看向他们,红衣有些讶异,“上官复,怎么是你啊?”随后,看向上官复额头上微微隆起的淤红,又看向始作俑者萧安。萧安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别处,然后说道:“我去看看阿芷妹妹。”说完便撒腿跑了。
      待阿芷和萧安端着菜出来的时候,上官复已经被红衣和高颎搀扶着坐到了院子里的凳子上了。上官复看着红衣,哀哀戚戚的直说头疼。红衣看向萧安,“萧安,你过来。快去请个大夫回来帮他瞧瞧,若他有个三长两短的,下半辈子可就要你汤汤水水的侍候着。”萧安重重的拍了下自己的右手,叫你多事。
      萧安快步的走向前去,“不用了,我就是现成的大夫。”只见她在上官复的身边坐下,用手指搭在上官复的脉搏上,静默半晌,察看了他额头上的伤口,然后又看了看他的眼睛,“没什么事,眼睛布满血丝,是少眠之兆。平时节制点就好。”“你在说什么?节什么制,我这段时间是太担心红衣所以一直没睡好。”上官复忽然暴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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