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风雨覆倾城

作者:李佩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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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荷塘


      时至年关,不管是宫中还是民间总是变着法去组织各种各样的聚会。宫中惯例每年都会组织一个家宴,是为大小官员携着家眷一同赴宴。但今年与往年不同,还别开生面的专门为女眷组织了个宴会。独孤蔓殊本就不喜欢去这种表面称赞背地里说三道四的场合,但却拗不过崔氏的三催五请的,只得答应了下来。她也是许久没见过她的长姐了,也好借着这个机会跟她长姐见上一面,见一见宇文毓的这位夫人。
      独孤家的女儿嫁的只剩独孤蔓殊一人了,本打算让萧安陪她一起进宫,但萧安不愿穿女装,那她只好跟着府中的两位夫人一同赴宴。身着女儿装的独孤蔓殊依旧是轻纱覆面,轻纱下是精致的妆容。她是觉着既然已经戴了面纱就没必要再去涂脂抹粉,但崔氏不乐意,非要把她打扮得跟个面人似的。既然已经答应了她去赴宴,也没必要在这方面坏了她的兴致便由着她摆弄。
      女眷的宴会安排在皇宫的后花园里,待她们去到后花园的时候已有不少人到场了。见独孤大人的两位夫人,崔氏和郭氏携着独孤蔓殊到场,其他命妇也纷纷走了过来跟她们打招呼。有人看着独孤蔓殊问道:“这位想必就是蔓殊小姐吧?真是长得越来越标志了。瞧瞧这身段,这模样。这皇城根下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位了。”
      “蔓殊小姐长得好,这还用你说啊!这不是整个长安城都知道的秘密吗。”又一人回应道。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着,“就是就是。不知哪位公子那么有福气能娶到蔓殊小姐。”一下子热闹无比,独孤蔓殊只觉的脑子嗡嗡作响,就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于是便朝她们行了个礼,轻声说道:“多谢各位夫人,不过说来也很是惭愧,蔓殊不过是庸脂俗粉实在是担不起各位夫人的称赞。”这时,崔氏也跟着说道:“是啊!不过是无盐之貌。各位夫人谬赞了!”独孤蔓殊看了看崔氏,谦虚也不至于谦虚成这样啊!说她貌若无盐,独孤蔓殊想着自己在崔氏眼里是有多丑啊。
      后宫主位还没出现,一众夫人继续在相互客套着,没人再去关注刚刚还被奉为长安一枝花的独孤蔓殊,她也乐得清静。这里除了命妇,也有许多官家小姐,但着实没有一个是她认识的。看着崔氏和郭氏被人众星拱月似的围着,可以想象的到独孤大人在朝堂上还是挺有一番作为的。只是,这作为倾向于太师派还是皇权派她就不得而知了,独孤大人从不会向她说起这些。
      “蔓殊。”这时,有人叫住了她。独孤蔓殊下意识的回过头去,一见到来人,她整个人直接扑了过去。撒着娇说道:“长姐,你怎么才来啊!我都快要想死你了。”独孤氏用食指轻轻的指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笑道:“尽会说些好听的来哄长姐,要是真想长姐怎么从来没见过你的影子啊?”独孤蔓殊在她身上蹭了蹭,说道:“我这不是忙吗!所以才没有去看你。”独孤氏牵着她的手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独孤氏宠溺的看着她,说道:“就你还忙,你的那些事我可是都听说了,真是越大越不让人省心。也就是父亲惯着你。”独孤蔓殊努了努嘴,说道:“就独孤大人那样还惯着我啊!动不动就训我。”“你看看你,独孤大人是你该叫的吗?你啊!就该被训,不然你都学不乖。”独孤氏边说着边帮她理了理衣衫。
      独孤蔓殊听着这话可不乐意了,忙说道:“长姐,我可乖了。”独孤氏很明显是不相信,看着她笑了笑,她的这个妹妹是什么样,她是再清楚不过了。独孤蔓殊看着独孤氏的表情,一下子急了,“长姐,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呢!”独孤氏无奈的笑了起来,“好了,长姐相信你便是了。”“呵呵,长姐最好了。”独孤蔓殊说着便将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
      “长姐,你在宇文家还好吗?宁都,不,姐夫他待你可好?”独孤蔓殊接着问道。独孤氏沉吟了半晌,说道:“有什么好与不好,日子不也一天一天的过。他待我倒是极好的。前些日子,他跟我说起在外面遇见你了。不过,他说的是阿蛮。还有,阿邕也常常在我面前说起你,你跟他很熟?”
      独孤蔓殊听到宇文邕的名字,心里就有些发毛。果然,阴影这东西不是说散就能散的。独孤蔓殊摇了摇头,说道:“不,我跟他一点都不熟。”独孤氏看着她说道:“不熟?我倒觉得他对你挺熟的。”独孤蔓殊轻轻的呼了一口气,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他了。独孤蛮都没见过他几面,更别说独孤蔓殊了。”
      “芳名在外,你还不允许别人惦记着,这是什么道理!”独孤氏轻声说道。“诶呀,长姐你坏死了!尽会笑话人家,我生气了!”独孤蔓殊佯装生气,将脸偏到了一边。“好了,别气了。小脸鼓的跟个包子似的,再气就不好看了。”独孤氏调笑道。
      “不好看就不好看,不过是一副臭皮囊罢了!谁稀罕啊!”独孤蔓殊说道。“就你这副臭皮囊,不知道有多少公子得要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估计你的石榴裙要将裙摆做得再宽一些才行,不然位置可不够。”独孤氏继续笑着说道。“长姐,你就别再开我玩笑了。”独孤蔓殊求饶着。
      “长姐可没开你玩笑,你现在也是个大姑娘,该是时候考虑亲事了。尉迟家那位小公子的事我听说了,但尉迟迥和父亲政见不合,父亲断然不会同意这门亲事,想必尉迟迥也是同样想法。至于阿邕,宇文家现在的局势,你实在是不宜掺和进来,况且宇文家有我就够了,父亲不会让你和我一样嫁到宇文家。”独孤氏看着她轻声说道。
      独孤蔓殊见独孤氏这么认真的分析着,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半晌才说道:“长姐,我能不嫁人吗?”“好啊!我替你跟父亲说去。”独孤氏轻声说道。独孤蔓殊急忙道:“长姐,我的好长姐!你可千万不要出卖我啊。不然,父亲又该找我麻烦了。”“你也知道自己是在胡说八道啊!”独孤氏看着她说道。
      这时有人朝她们走了过来,说道:“原来夫人在这里呢,真叫我们好找啊!”独孤蔓殊抬头看了看来人,对方衣着雍容,一看就知道是有些身份的,没多久又有几位夫人走了过来。原本只有她们姐妹俩的八角亭,顿时变得有些拥挤。也是,堂堂宁都郡公的夫人,要是没有些许人围着实在是有些辱没了这个名头。独孤蔓殊见人越来越多,朝独孤氏和众位夫人行了一礼转身便离开。独孤氏看着她离开,便嘱咐道:“蔓殊,你自己一个人小心点,不要到处乱跑。”
      众位夫人听着,无不道一句:独孤氏待她这个妹妹真是不错!
      独孤蔓殊一个人在后花园走着,一路上一边走着一边无聊的用手抚着路边不知名的野草。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所以,她现在见哪人少就往哪走。走着走着,不经意就走出了后花园,走到了哪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日头,现在离午时都还尚早,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宴会结束啊。独孤蔓殊在心里哀叹着。
      前面不远处是一方荷塘,独孤蔓殊百无聊赖的折了一株野草在手上晃来晃去。她慢慢的朝莲塘走去,但还是很快就走到了荷塘边上。这要是在夏天,眼前必然是碧色映天翠,荷花争相妍的美景。只可惜,现在时至严冬,眼前这一片原本生机勃勃的荷塘早已化成了枯枝耷拉在水面上,毫无生气。
      独孤蔓殊站在荷塘边无聊的有些犯困,这时有人在她身后说道:“这位不是蔓殊小姐吗?怎么一个人在此。”独孤蔓殊听到有人靠近便立马打起了精神,转过身去,见到一位小姐身姿袅娜的朝她走来。就算不看脸蛋,光是看身材就能确定是一位美人无疑。独孤蔓殊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但很快她就知道美人为何能跟蛇蝎扯上关系。
      “本来,我是不愿来这样的宴席。但我听说蔓殊小姐会来,所以我便来了。常常听阿邕说起你,我道是什么天姿国色,竟让阿邕那样心心念念。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什么轻纱覆面眼波流转,我看是故弄玄虚实则丑若无盐!”女子死死的盯着她说道。“这位姐姐,站在风里说了这么多!口渴吗?”独孤蔓殊语气十分关切的问道。
      “谁是你姐姐。你不要这样惺惺作态,我可不像他们那样受你蒙蔽。”女子很是看不惯独孤蔓殊悠然的样子。“我这还没说什么呢!就惺惺作态了?我这赏花赏得好好的,你突然走过来是为了展现你的口才还是身材?不过都无妨,既是赏,赏花也是赏你也是赏,我不介意一并赏了!”独孤蔓殊往她身上瞟了瞟,继续悠悠的说道。
      女子的眼圈忽然红了起来,“你,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对我这样无礼!我要让阿邕见见你的真面目。”说着便伸手去扒独孤蔓殊的面纱。独孤蔓殊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动作,急忙的往旁边一闪,说道:“姐姐,咱君子动口别动手啊!”女子吸了吸鼻子继续伸手去扒她的面纱,独孤蔓殊站着的位置不利于她闪躲,更何况对方像是疯了似的。
      当那女子就要抓住独孤蔓殊面纱的时候,她闪身往旁边一跳总算是躲了过去。但被她踩着的泥块很快就碎裂了,随后,她整个人往荷塘倾斜,下一刻便趴在了荷塘的淤泥上。独孤蔓殊的脑子哄了一声,她实在是不该来这劳什子宴席。她有些沮丧的在淤泥上趴了一会,随后,抬眼看了看岸边,原本站在那里的女子早已不见了影踪。想来,那女子大概是想让她在这淤泥里扎根化为明年的花肥吧!还真是用心良苦。
      这大冬天的趴在淤泥里还真是有些考验她耐寒的能力,再者,一身棉袄浸了水也不是一般的重。独孤蔓殊哆嗦着想要从荷塘上趴起来,但手脚冻得有些不听使唤。
      “阿邕,你看荷塘上像是有个人趴了上面。”独孤蔓殊听到不远处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糟糕,是尉迟惇!他叫的是阿邕,宇文邕?独孤蔓殊在心里哀叹着,能不能不要这么巧啊!她抬了抬眼,余光看到他们正往她这边走来。突然,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但想要马上离开荷塘是不可能的,在淤泥上行走十分困难,再加上棉袄的重量,更是不易。
      待她走到岸边的时候,宇文邕和尉迟惇也走了过来。独孤蔓殊心想,这两人还真是碍事。虽是冷得快不行,但她也实在不想在这种场合上和他们碰面,只得转身往荷塘的另一边走去。“这位小姐,天气寒冷你这样行走在泥水之中怕是会得风寒。有什么事,上来再说吧。”宇文邕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急切的说道。
      “公子,无妨!我现在就想一个人待会,还望公子成全。”独孤蔓殊声音略带哀怨的说道。“这声音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啊,我知道了!是独孤蛮。”尉迟惇忽然叫了出来。
      “公子竟认识我那不争气的弟弟阿蛮?”独孤蔓殊声音忍不住颤抖着。尉迟惇和宇文邕听后对望了一眼,然后一口同声的说道:“你是?蔓殊小姐?”独孤蔓殊听到他们声音里的激动便暗叫一声不好,她怎么忘了尉迟惇是着过独孤蔓殊的魔的。岂料,下一刻便被他们从荷塘里拉了上来。但幸好面纱还在,这才没让他们认出她就是独孤蛮。
      宇文邕带着尉迟惇熟门熟路的将她送到最近的一处院子,交待了侍女好好侍候她便离开了。独孤蔓殊屏退了侍女,自己一个人泡在浴桶里,见左右没人这才将面纱扯了下来,为了护住这一块面纱还真是不容易啊。可惜的是,她竟不知道那女子是谁,不然她可要好好的回报她一番。
      浴桶里热气蒸腾,让她有些昏昏欲睡。忽然,门外有人轻敲了两声,说道:“蔓殊小姐,辅城郡公让我给你送了套干净的衣裳,我能进来吗?”独孤蔓殊答应着,侍女便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来。随后,在她的示意下又离开了。
      前前后后换了几次水,独孤蔓殊总算是将全身上下的泥污清洗干净了。从浴桶里出来,她拿起宇文邕让人送来的衣裳看了几眼正是时下流行的款式,鹅黄色的外衫,明艳的就像寒风中的盛开的腊梅。一向自诩身强体壮的她,忽然打起了喷嚏,这让她只得赶紧将衣服穿上。本想着要将面纱烘干再戴上,却不想宇文邕连面纱都替她准备好了,还真是体贴啊!
      独孤蔓殊穿好衣服后,推门走了出去,本想找个人问问回去宴席的路,却不想尉迟惇和宇文邕正一左一右的站在院子门口,活脱脱的一对门神。她没忘记自己现在是独孤蔓殊,于是,朝着他们走了过去,道了句:“多谢两位公子相助,蔓殊感激不尽!”尉迟惇见她走了过来,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低着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说道:“应该的,不过举手之劳。”
      “蔓殊小姐,觉得可还好?要不要让太医来瞧瞧。”宇文邕看着她问道。独孤蔓殊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无妨,郡公有心了。”“哎呀,蔓殊小姐你的手受伤了!”尉迟惇一惊一乍的叫道。独孤蔓殊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手背上果然有一道细小的划痕,想来是方才躲闪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她笑了笑,说道:“这位公子不必挂怀,不过是小伤。”
      “想来,蔓殊小姐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尉迟惇,家父尉迟迥。”尉迟惇见她还不知道自己是谁,便自我介绍到。独孤蔓殊轻声说道:“原来是尉迟小公子,蔓殊有礼了。”尉迟惇的注意力却还在她手背上的那条划痕上,继续问道:“蔓殊小姐,你手上的伤真的没关系吗?要不要传太医来瞧瞧,要是留下疤痕可就不好了。”
      宇文邕也在一旁附和着,说道:“是啊!还是让太医来瞧瞧比较妥当,要是真得了风寒,嫂嫂定会怪罪我。”实际上,宇文邕早就让人去请了太医,独孤蔓殊还没推辞几句,人就到了院子里了。
      太医将他随行的医箱打开摆在院子的石桌上,独孤蔓殊见到药箱里的各式各样的针和刀,总有一种他要将自己解剖了的感觉。被一再催促下,才慢慢的坐在了石凳上。太医一边拈着山羊胡一边沉吟着,半晌才说道:“小姐身体一向康健,虽有寒气侵体却也无大碍。至于这手上的划痕,只需抹上药粉便可,稍后我会让人煎了药送来。现在便不打扰辅城郡公和两位了。”太医留下了一小包药粉,朝着宇文邕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尉迟惇看着太医离去的背影,有些欲言又止,半晌还是说了出来:“蔓殊小姐,太医,太医说你一向康健!可,可阿蛮他,他跟我说你,说你身体不好。”独孤蔓殊忽然叹了口气,说道:“哎,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总喜欢胡说八道!脑子里每天净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就连我父亲也拿他没辙。阿蛮要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尉迟小公子多多包涵!”
      尉迟惇轻声笑道:“无妨,我倒是喜欢阿蛮那样率真的性子。”嘴上这样说着,但却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要不是他胡说八道,他又怎么会跪在独孤府门口丢人现眼,还被他父亲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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