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

　　顾屿四处扫了扫，操场两边有篮球架，但这个念头刚冒头就被他掐了回去。

　　毕竟他在林辙那里的人设是不会打球，虽然也不知道林辙信了没有。

　　走廊的墙壁上贴着些小孩子充满稚气的画作，顾屿想了想自己那只会画数学图形和物理图形的画技，也立马否决了。

　　林辙看着他那纠结的样子，挑了挑眉，“你也教唱歌呗，我给你伴奏。”

　　顾屿也学着他挑了挑眉，“怕你被我的歌声吓到睡不着，还是别了吧。”

　　他朝俞姐笑了笑，“我教他们一套简单的格斗术吧。”

　　俞姐点了点头，“可以，他们没学过这种，应该会很感兴趣，”她笑了笑，“今天没有别的老师和义工过来，要不今天就给你们俩各劈一半吧，你们看看上午下午各教什么，就是要辛苦一点了。”

　　顾屿笑了笑，“没事，正好现在没什么太阳，现在教格斗正好，”他看了林辙一眼，林辙朝他点了点头，“下午教音乐吧。”

　　“行，那你先准备一下吧，我去招呼他们集合。”俞姐说完就朝小朋友那儿过去，小朋友很快就不再吵闹，规规矩矩地听她讲话。

　　顾屿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犹豫了一下，正打算挂在单杠上，林辙便伸手过来帮他接过了外套。

　　顾屿抬眼看向他，“怎么了？”

　　“不是有洁癖么，放我的吉他上吧。”林辙解释道。

　　顾屿点了点头，“谢啦，”他笑着问：“有兴趣一起学吗？”

　　林辙嫌弃地摇头，“我这么大个人了，跟一群小孩子玩算怎么回事啊，”他停顿了一下，“我倒是没想到你会教这个，你还学过格斗术？”

　　“没专门学过，我就打算把之前军训的时候教官教的搬过来而已。”

　　林辙回想了一下自己军训学的那些，基本都完整地还回去了，他朝顾屿竖了竖拇指：“牛逼。”

　　顾屿看他一眼，笑了笑道：“真不学啊？”

　　林辙摇摇头，冲那群小孩指了指，“我还得给你管纪律，别看他们现在乖，闹起来的时候能让你觉得耳朵都要炸了。”

　　早晨的阳光和煦温暖，如瀑布般倾洒在身上，照得人明耀而绚烂。

　　小朋友们一个个都站得笔直，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新鲜的面孔，看上去乖巧可爱的模样。

　　俞姐看到顾屿和林辙走过来，朝他们笑了笑，“我先上去一下，你们先开始吧。”

　　顾屿点了点头，看着她走远后，转头朝面前的一溜小朋友们笑道：“大家好，很高兴见到你们，我叫顾屿，跟你们林辙哥哥差不多大，也叫我哥哥就好了。”

　　小朋友们七嘴八舌地喊道：“哥哥好。”

　　然后场面就开始不受控制了起来，小朋友们叽叽喳喳地甩出了一个个问题。

　　“格斗术是什么啊？”

　　“格斗术学了有什么用啊？”

　　“哥哥也是学生吗？”

　　“哥哥有女朋友吗？”

　　“……”

　　顾屿觉得自己上一次面对这么多个小孩已经是幼儿园的事了，耳边如林辙说的那样瞬间炸开来，嗡嗡嗡响个不停。

　　他瞬间觉得幼师实在是太伟大了。

　　林辙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刚想抬手拍拍顾屿的肩膀，最后刹了一下转为大声地拍了拍掌。

　　“别成天查人家户口啊，等会俞姐过来看到你们又该说了。”

　　有个小朋友看着他摆了副鬼脸，但总算是让他们静了下来。

　　顾屿朝林辙笑了笑，然后对小朋友们道：“格斗术有很多要学的，这半天的时间也不够，所以我就教大家一些简单的技巧。”

　　“先回答一下刚刚的问题吧，格斗术是什么呢？这名字听起来就特别高端大气上档次对吧？”

　　小朋友们笑了起来，异口同声地道：“对！”

　　顾屿笑了笑，“其实呢，就是一种战斗的方法，现在我们不怎么需要战斗了，那么练这个能做什么呢？当然是强身健体和防身自卫啊。”

　　他正了正神色，“但是大家要记住，我教大家的这些是用来保护自己和应对敌人的，所以呢，绝对不要把它用在自己的小伙伴身上。”

　　“你的力量是你保护自己、保护比你弱小的人的凭借，它不能成为你欺负别人的工具。”

　　小朋友们懵懵懂懂地点了头，顾屿笑着道：“真乖。”

　　“我先教大家怎么握拳，大家把大拇指扣在食指的第二个关节上。”顾屿做了动作示范，然后绕着小朋友们走了一圈，给他们纠正做错的地方。

　　“对，做得很好。然后我教大家怎么摆自己的拳头，左手在上，右手稍微下一些。”顾屿握紧拳头，正面和侧面分别示范了一遍。

　　他看到有小女孩的动作没做标准，便走过去，示意她把手抬高一些。

　　顾屿四下看了看，几个小姑娘的动作都不太标准，便走去跟林辙要了他的谱子过来。

　　林辙疑惑地把谱子递给他，便看到顾屿把谱子卷了卷，然后用谱子一一托着几个小女孩的手抬高了些。

　　林辙愣了愣，光辉照耀下称得他的面庞柔和，对着小朋友们笑起来时眉眼分外温柔。

　　真是个很好的人啊。

　　“人身上最强的地方是拳头、膝盖、手肘，最弱的地方是咽喉、胸口、肋部、裆部，”顾屿一一给小朋友指出来，“所以呢，我们在格斗的时候要注意发挥我们的优势，然后避免显露我们的弱势。”

　　顾屿活动了一下筋骨，朝后退了一些，“现在给大家看看一整套格斗术的效果是怎么样的。”

　　他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凌厉了起来，似弹簧般一触即发。

　　出拳时敏捷干脆，击肘时力度重而迅猛，上膝踢腿时力道毫不保留而又漂亮利落，闪身时也灵活疾速。

　　就好像他不是在展示，而是对面本来就有个人在跟他进行格斗一样。

　　小朋友们的惊呼声在耳边响起，从开始到现在林辙的眼睛都没眨一下，生怕会错过什么似的。

　　这种程度已经不是只有教官教就能做到的了，之前打架那次他没太看清，这次乍一看，让他莫名觉得这都已经是练家子的水平了。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看了眼身旁的吉他。

　　啧，一点也不搭。

　　要是会弹琴就好了。

　　就分了一会神，下一瞬，顾屿便收势停了下来，打断林辙的思绪。他抬手在额头上抹了把沁出来的汗水，然后原地站定。

　　林辙吹了声响亮的口哨，拍了拍手，朝他笑道：“太帅了。”

　　小朋友们也回过神来，十分兴奋的鼓起了掌，几个男孩子更是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

　　顾屿笑了笑，示意他们静下来，有了这波格斗术展示后，顾屿觉得自己在这群小屁孩心里的地位提高了不少，小朋友们一下子就不再吵闹了。

　　“我刚刚突然发现，我一个人没法教，”他朝林辙挑了挑眉，“你得给我当‘工具人’。”

　　林辙看了他一眼，“我是如此的惨，”他把吉他放下走过来，叹了口气，“别打脸啊。”

　　顾屿笑了起来，戏谑地看了他一眼，“有好几个动作都是打脸的呢。”

　　其实真正练起来时顾屿的分寸把握得很好，每次林辙担心自己要挂彩了的时候顾屿都能刚好收势，慢慢地他就放松下来，由着顾屿拉着他给小朋友们做示范。

　　就是林辙觉得顾屿除了不喜欢被别人碰以外，也不喜欢碰别人的样子，抓他的手腕时只是虚握着，等这个动作结束后就马上松手，尽可能避开了所有多余的肢体接触。

　　让他莫名想起了上过热搜的那些“绅士手”。

　　林辙在心里啧了一声，这都想的啥跟啥啊。

　　他拉回思绪，戴上耳机开始听下午准备教的曲子。

　　俞姐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示范完了，这会林辙就在旁边歇着，看顾屿给小朋友们指导动作。

　　顾屿怕小朋友们相互练习的时候会控制不住力道，造成误伤之类的，于是就自己下场给他们当陪练。

　　他似乎不太介意小男孩的接触，到了女孩子那便有些招架不来。

　　林辙的谱子承受不了拳脚的重击，于是顾屿便找了本书卷起来来应对小姑娘们的攻击。

　　虽然是预约过了，但一开始林辙还担心自己这样贸然带人来会不会不太好，不过俞姐看起来对顾屿还挺满意的，便让他放下心来。

　　天空是一片令人神清气爽的碧蓝，抬眼望去几乎不见白云，刺目的太阳高挂天际，周身的温度也逐渐滚烫起来。脚底的影子渐渐缩短，

　　林辙还好一些，只是额顶沁了一层薄汗。而那边的顾屿却是汗涔涔而下，几乎浸透了白色的衣襟。

　　俞姐把他们俩的志愿服务表递过来，坐到他旁边道：“差不多中午了，这天热得啊，辛苦你们了。”她笑了笑，问道：“我让食堂准备了饭，你们要在这里吃吗？”

　　林辙看了顾屿一眼，有些拿不定主意。

　　毕竟那好像是个挑食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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