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

　　第二天去学校，杨总在第二节课下课后：“等等再出门！”
　　班里有几个急着出门的男生已经起了身：“老杨，说好永远不拖堂的哈！！”
　　老杨：“不拖堂，不拖堂，就商量个事，这不今天下午第三节课是我的课，第四节课是体育课，我给体育老师把课要了。”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慢悠悠打开保温杯喝了口水，果然中间停顿的时间传来了许多哀怨：“老杨你变了！也开始学会分开我们和体育老师了！”
　　“体育老师这次是什么病？”
　　“老杨，不带这样的啊！”
　　一阵阵哀怨声响起，老杨才悠悠放下他的杯子，笑得脸上褶子一道一道的：“听见副校长在跟1班2班的老师商量带他们出去爬山放松放松，我就去凑了个热闹，说今儿个两节课没啥事儿，让出去的时候把你们捎上。”
　　哀怨声顿了顿，然后被更大的欢呼声替换。
　　“老杨牛逼！”
　　“这咋好意思啊，人家两个最好的班出去是放松，我们这最不好的，嗨呀，垫底也是有压力的，需要放松需要放松。”
　　“哈哈哈哈，老杨，你就是我心目中最好的班主任！”
　　“是霹雳无敌好！”
　　老杨也跟着开心：“好了好了，今天下午第二节课下课之后在校门口集合，去爬卧牛山！”
　　“YES!sir!”
　　全班都激动起来，异口同声道。
　　尤粒粒转过头来，兴奋地说：“苏苏，你的手好了吗？”
　　苏里轻笑一声：“差不多了。”
　　尤粒粒：“中午翻墙出去吧，我要买眼镜！！”
　　苏里视线上下扫了她一遍，语气里的疑惑是真的：“你能爬上去？”
　　不怪她疑惑，尤粒粒从来没有翻墙出去过。
　　尤粒粒哎哟了一声，脸上的羞怯说来就来，但说出口的话完全没把不好意思几个字挂在心上：“你又不好好理解我说的话，我说你翻墙出去，给我买眼镜。”
　　拿着手机玩的肖然听见，头也没抬，嗤笑一声：“尤粒粒，你脸盘子可真的够大的。”
　　前一秒还言笑晏晏的人瞬间变脸，一个眼刀刷的刺过去：“肖然，你又找揍是吧！！”
　　肖然不甘示弱，嘴上一点不饶人：“我好怕怕哟，尤粒粒，这么凶以后可是会嫁不出去的。”
　　果然，不过片刻，两个人又像天雷地火一样，一点就燃起来，叫嚷着跑开之后，苏里转头看了一眼，显然对这种局面很是习惯了，转头摸出卓柜里的手机玩起自己的消灭星星。
　　中午翻墙出去，吃完饭之后，还是想起了尤粒粒的墨镜，晃悠着找到眼镜店，选了个还算好看的拍了张照片，发给尤粒粒。
　　下一秒，视频电话就打过来了，苏里调整了一下摄像头，接了起来。
　　“快快快，你让我瞅瞅。”
　　苏里拿着手机转了一圈：“看吧，喜欢哪一个？”
　　“那个！那个镜子底下，对对对，就是那个。”
　　苏里无言看着那个除了两块镜片颜色带点儿色彩，其余和街边拉二胡的人的眼镜没有半分区别的眼镜，叫店员取了出来，咳嗽了一声：“你确定..........咳你确定要这个？”
　　镜头里面的人点点头，一副我是认真的的样子：“对，我就要这个。”
　　苏里挂了电话，对上店员小姐姐的眼睛：“帮我装起来吧。”
　　店员小姐姐似乎看出她的尴尬，笑着说：“你朋友眼光挺好的，这眼镜是今年最潮的那款，戴上去就不一样了，这副眼镜还有一副闺蜜款，你要不要看看？”
　　脑子里在那一瞬间居然出现了她和尤粒粒带着俩个盲人眼镜的样子，咳嗽了一声：“不用了，你帮我把这个装起来就好。”
　　付钱的时候，手机微信提示音响了一下，付完钱拿着东西，苏里打开微信，看着发信人，哼了一声，没回。
　　结果出门的时候，和对面站着的人隔着车辆就那么对视上的时候，那几秒钟，她回想了自己刚才看完消息哼了一声然后把手机收起来的样子，本来就足够清冷的容颜，由于尴尬无处化解，紧抿的唇和淡漠的眼神更添几分清冷，隔得远，所以他没办法看清她眸子里的几缕飘忽，苏里这般想着，提着东西往前走到斑马线的位置，绿灯亮起，迈着步子走过去。
　　梁陌站在对面等她，等人走过来了，转过身面对着眼前人，眼里盛满了笑意，心知肚明她的尴尬，故意视若不见：“看见了我消息都不回？”
　　苏里：“............”她是真的觉得，这人心眼坏得不行，把故意两个字毫不掩饰地写在脸上，生怕人看不见似的。
　　你谁呀，我一定要回？
　　不回你消息怎么了？
　　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要真这么说了，以他的脸皮，事情走向会往打情骂俏方向奔跑。
　　吃了几回亏的人学会了沉默不语，默默看了眼人，然后饶过他往前走。
　　身后脚步声缓慢：“白苏里。”
　　没人回。
　　“白苏里。”
　　依旧没人回。
　　“再不回我换称呼了啊。”
　　“梁陌你要不要脸？！”以为沉默以对是唯一地办法的人瞬间被人找到缝隙。
　　被骂不要脸的人两步走上前，将手里提着地东西递给她，苏里不拿，他往前提了提：“拿着。”
　　眉头皱着，垂眸看着那双手提着的购物袋：“什么？”
　　“手套。”
　　苏里：“你送我手套做什么？”
　　“今天挺冷，卧牛山温度不高，去爬山的时候戴着手套。”梁陌见她不拿，伸手将她手拉过来，将购物袋挂在上面，轻声回答。
　　“我不...........”
　　“你不要到时候我带着去得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东西给你，其中还有你前男友，反正我是没关系，你愿意的话等会儿接着也行。”料到她会说什么，话还没说完梁陌就给人打断了，淡声说着简直和威胁没什么两样的话，甚至苏里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竟从中听出了几分阴阳怪气？？
　　梁陌阴阳怪气？
　　听错了应该。
　　虽然话听错了，然而东西不接.........
　　他说的话是一定会兑现的。
　　下午，尤粒粒戴着她的卟啉卟啉闪瞎人眼的墨镜，拉着苏里去校门口集合，无意间瞧见苏里的校服兜里装着的东西：“苏苏，兜里是什么？”
　　苏里转头看她，被两个镜片上的五颜六色弄得眼花，拿手遮了遮眼：“把你眼镜取下来跟我说话。”
　　尤粒粒伸了伸中指抵了抵眼镜，咳嗽了一声：“我的眼神，容易刺伤凡人。”
　　苏里：“..............”
　　对待脑子不怎么正常的人，交流是没有用的，苏里不理她，快了一步往前走。
　　“苏苏，苏苏！”尤粒粒跟上来，拉着苏里伸手想去拿她兜里的东西，苏里伸手挡开。
　　“干嘛呀，什么东西这么宝贝？”尤粒粒对苏里这举动有些惊讶，瞪大了眼睛。
　　当然，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瞪大了眼睛。
　　苏里抿了抿唇，眼睑微垂挡住眸子，挡着的手移开了：“手套。”
　　尤粒粒咦了一声：“你冬天不是不戴手套的吗？”
　　苏里默然。
　　尤粒粒没发现眼前人有什么不对劲，在她眼里苏里表现出来的样子和平时没什么差别，墨镜下的眼睛直不楞登地盯着苏里的口袋。
　　“苏苏，你为什么带上了又不戴上啊？”尤粒粒问。
　　“不怎么冷。”苏里回。
　　“我冷。”墨镜下的表情看不清，但是烈焰红唇嘟得能够当滑滑梯了。
　　苏里默默看了眼她，刚想伸手进口袋拿出来给她戴的时候，感觉到前方有道难以忽视的视线，抬眼一看..........
　　伸进口袋的手顿了顿，然后面无表情，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穿这么少你不冷谁冷。”
　　从口袋里把手套拿出来，若无其事地边往前走边往手上套，留下莫名其妙被说了一顿最后还没有手套戴，只有一个墨镜陪着的可怜人，可怜巴巴的看着无情人的背影。
　　集合后，三个班被班主任带着走路往卧牛山走，因为放他们出来玩，今天收了手机的人班主任都把手机还给了他们，中午老杨回家还带上了自己以前出去旅游用的相机，让十一班班长在前面带路，自己走在最后面给他们拍照。
　　三个班加起来百来号人，浩浩荡荡地路过街道，抄着小路往卧牛山走。
　　尤粒粒拉着苏里在后面，各种摆拍，肖然很主动地承担起了摄影师的工作，老杨跟在班级的最后面拍了一会儿，年纪毕竟比不过这群小的，笑着把相机给了班里的同学，悠哉游哉地跟着其他两个班班主任走在最后面。
　　没了这些天眼守着，三个班的学生比刚才跳脱多了，有的一溜烟脱离了队伍往前可劲儿跑，有的慢悠悠走着。
　　手机响了一下，苏里从兜里拿出来，又因为手套太碍事，脱了手套，尤粒粒一看见，眼疾手快从苏里手上拿过来：“不戴了是吧？”
　　说完，已经将两个手套给套在自己手上了，然后眨眨眼对着苏里放了个电：“苏苏，借给我拍照哟。”
　　苏里：“..............”
　　这架势，说不借怕是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苏里默然，从兜里摸出来手机，看到信息来源，轻笑了声。
　　尤粒粒站她旁边戴着好看手套捧着脸嘟着个嘴拍照，见她笑了声：“笑森么呀？”
　　苏里指纹解锁，点开微信，勾着唇摇了摇头：“没事。”
　　然后看到微信内容，是一张图片。
　　苏里连点开这一步都省了，单手打字：毛病？
　　那边很快回了：你前男友都开始发展新感情了，你为什么还没动静？
　　苏里面无表情打字：可能是因为我对我前男友念念不忘，耿耿于怀。
　　另一边，看完她说的乱七八糟的话，梁陌嗤了一声，把手机装在兜里，看了一眼不远处交谈的两人，没兴趣看下去，去找胡说八道本人去了。
　　“周煜，昨天的事情，多谢你。”站在周煜旁边的女生微微低着头，小声说着。
　　周煜对这场爬山之行毫无兴趣，最后来了，不过是因为十一班也在，然而在又如何，他连靠近都不敢了。
　　跟着大部队走着，不去看风景，也不看一直想看的人到底在哪，就那么，像个没有灵魂的躯体一样，跟着他们一路走着。
　　陈乔走过来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一时还未反应过来，侧头看了眼低着头的女孩子，唇微微抿着，本想拉出一抹笑，失败了，失败也就失败了，周煜连演都演不出往日的温文尔雅：“没关系。”
　　陈乔抬眼看了一眼他，神色有些恍然，那双总是明亮的眼睛，从什么时候起，好像失去了聚焦的能力，落在那里，又好似没有。
　　也许别人没感觉到过，但陈乔，她知道。
　　抿了抿唇，那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总觉得，有些事情，周煜该知道，也许，他会更加遗憾，但也可能，他会释怀呢？
　　“周煜................你还记得你和白苏里同学分手的前几天吗？你请假了，当时白苏里同学来过我们教室，手里拎着她第一天给你送的早餐，我坐在前门对着的位置，曾看到她看到你位置上没人之后，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分手的，但是白苏里同学，想必当时也是不想分手的。”
　　“是哪一天？！”前一刻还平静的像是没有波澜的湖水一般的人，此刻就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丢了平时的冷静，脑子里只剩下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当时也是不想分手的吗？！
　　可为何还能表现得那么平静？
　　如果不想，又为何拒绝他最后说的话？！
　　他们马上就毕业了呀！
　　梁陌找到苏里的时候，苏里正被当作工具人被尤粒粒拉着照相，梁陌站在不远处笑着看着。
　　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绝对和刚才给他发消息的样子没什么区别。
　　等她拍完了照，梁陌走过去，一脸老少都不能拒绝的礼貌微笑，合上帅气的加持，不过对着尤粒粒开了个口：“照片拍完了人能借给我吗？”
　　墨镜下的眼睛瞪了个圆，手却很诚实地将人往梁陌的位置推：“不用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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