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灵的重生（下部）

　　“其三，牙子青是梁城的牙子青也好，不是也好，都不是你说了算的，我说他是男宠他便是男宠，我说他可以做我的军师，那他便就是军师！同样，我当你是军师你便是军师，我若不当你是军师。。。。。。”元初在文尘宇面前站定，然后弯腰俯身下去直视他的眼睛：“我要说你是男宠，你便也可以是！”他是天皇贵胄，他再不济也是天皇贵胄！皇帝可以欺凌他，他没办法。但是，其他人，恐怕还没有那个资格！
　　旁边的玄衣也舒出了一口气，看他的样子，对此也是颇为解气。他说过了，元初这个人，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你越是逼他，他便越发狠厉。他的忍让仅仅限于你的行为不影响宏观的事态发展，你若惹急了他，他便会不择手段的报复。这便是元初，真实的元初。可惜，似乎人人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时，皆会以为他很好欺负。
　　文尘宇盯着那张靠近放大的脸，哑口无言。平日里看来平淡无奇的面孔上，此事带着神奇的光彩和难以言喻的气势，如墨般黝黑的瞳孔却令人看不清他的心思，却只觉强烈的压迫感迎面而来。
　　元初也就盯了他那么一会，他便感到有数日之久。在元初突然直起身躯转身而去的时候，他竟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这令他心里压抑非常，他就连王爷都没有怕过，但是今天。。。。。。心里是又气又恼又愧，本是清俊的脸上此刻自然是青白交加，难看极了。
　　回答案桌前坐好，元初整了整衣裳，却是笑了，他放柔了声音，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难得文军师这么早前来，可是还没用过早点？正好，我也没吃，不若一起？”
　　脸翻得比翻书还快，文尘宇不禁再次错愕。
　　玄衣倒是习以为常，听元初那么说，便道：“我去命人送早点来。”说完便躬身离帐，正好碰上打水回来的迟平迟行二人，于是顺道吩咐：“主子怕冷，水要够温，却不能烫着。”
　　“是。”两人齐齐地躬身应着，然后恭恭敬敬地端了东西进去。
　　这两人有时候木是木了点，但是干起活来倒是利落。迟平端着漱口的水和吐水的坛子，迟行着是拿了脸盆，找地方放了再宁好净脸用的软布在一旁侯着，等元初漱完了口便赶紧将面巾递上。
　　此时文尘宇虽是想走，但元初既然邀了他一起用饭，他倒是不好意思走了。只好留在那里干等着，看那二人侍候元初洗漱。这时候的元初才像个娇生惯养的皇子，他的起居似乎十分依赖旁人。特别是那个名为玄衣的侍卫。。。。。。他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刚才玄衣离开的方向。
　　待一切完毕，元初才亲热地挥挥手，示意文尘宇同他一起坐到不远处的一张小圆桌旁，那便是他平日用来进餐的饭桌了。
　　自从元初刚才诡异的行为过后，文尘宇发现自己特别不愿意亲近他。但是没有办法，他仍是走了过去，想了想，在元初对面的位置坐下来——至少，这样可以离他远一些。
　　元初倒是不以为意，趁着玄衣招呼着人将东西一一摆上桌的空挡，他问道：“据闻，十里之外，便是西番驻军了？”
　　“不错。”文尘宇皱了皱眉，西番将兵马驻得那么近，其意图不言而喻。
　　“他们的主将哲别鄀克，是西番第一勇士？”元初又问。
　　已经回来伺候的玄衣听到元初的问话，轻轻抬了抬眼皮。据他所知，最近元初的那些暗卫并没有人回来，也就是说，关于敌方主将的消息并不是那些暗卫给他的。可是，一直和自己待在一起并且一直待在军中的元初，是如何知道的？牙子青并没有和他说这件事，或许牙子青都不知道敌方主将是谁。军中的其他将领更不会主动和元初提这件事。玄衣又瞧瞧瞄了什么都没有的空中一样，然后低下头去。
　　在玄衣身边飘了许久的童灵，突然飘回元初肩上对他笑道：“他好像察觉到什么了呢。”
　　元初没有理它，只是专心听文尘宇的回答。
　　“是，这是西番王给的封号。只是。。。。。。”文尘宇欲言又止，不是他不愿意说，讲到那个人，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只是什么？”果然有问题！他不动声色地白了童灵一眼，若不是它不说，他也不必如此费劲套文尘宇的话。
　　“只是此人，实在不能以常人之心看待。”文尘宇吞吞吐吐。
　　“文军师不妨言明。敌方主将纵是有三头六臂，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吧？打了那么多次仗，不还是输给了奕王？”元初耐心渐失，但仍旧是温文有礼客气非常。
　　帐外忽然传来响声，又是一个不经通报便径自进来的人。元初不用回头也知道敢在他的地盘如此嚣张的人的谁。
　　而此刻的文尘宇却是像看到了救命草一般，从来没有那么热情地迎上去：“牙先生回来了？正好，殿下用早点呢？牙先生可是有要事同殿下相商？那我便不打扰了。”于是笑得无比灿烂地回身对元初行了个礼：“殿下，那我先告退了。”说完竟是不管元初有没有回答便匆匆走了。
　　牙子青弄得一头雾水，他有些茫然地望着瞬间消失的文尘宇，然后再望望玄衣，最后再看元初：“他怎么了？”来这两天了，还是头一次见那只笑面狐狸那么热情和那么慌张过。
　　“他还真是有够不情愿呢！”元初疑惑地抬头，并没有回答牙子青的问题，反而问道：“我是长得很可怕还是怎么的？为什么他们不是很讨厌我就是很怕我的样子？”说着还瞄了两眼站在一旁乖巧伺候的木头人。
　　他虽然不经常照镜子、虽然不是很注意自己的长相没错，但是依着元晰的长相，自己就算是长得不好看也不会丑到哪里去吧？然后他又瞄了瞄自己偏瘦小的身板，原本的初儿就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加之自己一直在适应这个身体又偏逢多事知秋，这个样子实在和雄壮魁梧或者狰狞恐怖沾不上边吧？那俩孩子怎么就那么怕他呢？还有除了玄衣、牙子青之外的其他人也是，就拿他身边那三个侍卫长来说吧，明明都是暗中各为其主的，但是对于自己也是恭恭敬敬，偶尔，也能从他们的眼睛里瞧出畏惧来，虽然那种畏惧并不经常有。
　　“和你的长相无关。”牙子青冷漠地嗤声：“你难道不知道你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一股阴沉之气吗？”其实他的说法有些夸张，并且有泄愤之意，只是元初行为乖张阴晴不定，时而无害时而暴戾，有时候好像柔弱可欺，但有时候又嗜血暴戾。而且总是很容易就抓住人性的弱点，意识在这些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对他敬畏起来。这也是最最令他不服气的一点，是故有此说。
　　“是这样吗？”元初疑惑地望望玄衣，难道自己身上的怨戾气息还没收敛起来？不应该啊。自己明明刻意敛着那股气息很久了。
　　见元初以征询的目光看自己，玄衣马上回答：“不若牙先生说得那么严重。”他心知牙子青同元初说是主仆还不若说是奇怪的朋友，平日也没大没笑惯了的，牙子青看元初不顺眼、口中没好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他选择实话实说。
　　牙子青闻言重重地哼了一声，昂起了下巴，气焰嚣张。
　　元初将信将疑，忍不住看了一眼童灵，得到的是童灵似笑非笑和不予置评的眼神。
　　“你们是这么觉得才怕我的么？”他接着又诚挚地转向身后伺候着的迟平、迟行二人，很是虚心求教的样子。
　　敢情是没像到元初会这么问他们，那两个孩子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慌了起来，对视了一眼，想跪，看看旁边玄衣冷冷的神色，又不敢跪，老半天了，支支唔唔地说不出话来。
　　好再元初似乎也不是很在意他们的答案，见没人回答就自己默默坐回桌前，一副深思的样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玄衣刚才端上来的米粥。
　　“殿下，记得吃菜。”看元初愣愣地只喝米粥，玄衣不由得出声提醒。
　　“看吧。动不动就是这个鬼样子。只要是人见着你都会觉得奇怪吧？难怪文尘宇方才跑得比风还快。”牙子青像抓到了什么似的，立刻指着元初就说。
　　闻言元初瞪了他一眼，自己只是想想事情而已，做灵的时间毕竟比做人长，而作为灵，大部分的时间自然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很少有沟通的机会。当然，他这么一说，元初也觉得，作为人类，这确实是一个不大好的习惯。
　　但是牙子青的话令童灵极为不满，那些话多少有指桑骂槐之意，于是下一刻，某人的头发便莫名其妙地被硬生生扯断了好几根，疼得龇牙咧嘴。
　　玄衣眼尖，看到那几缕飘落的发丝，眼里闪过几分笑意，但过后便径自低下头去在一旁默立。
　　“他跑是因为他发现他搬了石块想砸砸我给我难堪，结果没伤着我，却不小心砸了自己的脚。赶着回去疗伤呢。”元初凉凉地笑道。
　　牙子青疑惑地望了一眼玄衣，后者暗示性地摇摇头，意思是这事一会再说。
　　“好了，不说那些废话，你这一早消失不见，然后又匆匆来我这里，所为何事？”
　　牙子青此刻才想起自己匆忙前来的目的，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但是他还是极力地忍了：“你知道敌方主将是谁吗？”他的气恼，明显不是冲着元初而是冲着那个“敌方主将”而去的。
　　奇了！元初不禁好奇心大起，如果说原先只是疑惑的话，那现在他就真的是大大的好奇了。从他起床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小时，就有三个人（哦不，一个不是人）说起这个“敌方主将”时显得极度异常。
　　童灵虽然偶尔会瞒他一些事情，但是，一般都是能说的就尽量告知，像今天这样能说却偏偏不说还让他去问别人的情况甚少发生。文尘宇，那个风度翩翩自诩风流的笑面军师，说到那个人时更是神态诡异，甚至最后为此落荒而逃。而牙子青，虽然平日说话尖酸刻薄，但其实心思如丝、思维敏锐，对于军务上的事沉稳而有大气，心有城府，对于大事通常能够忍而不发，这从他能够隐匿青楼那种地方那么多年便可看出。也是头一次见他这么明显但又确实不是装出来的气急败坏。
　　以上种种，不得不引发元初无比强烈的好奇心。
　　“哲别鄀克。”元初轻轻吐出这个名字，看牙子青的反应。
　　而童灵却相当难得地在半空中笑得像偷了腥的猫。
　　“你知道？”牙子青显得有些诧异。
　　“某人告诉我的。”他刻意强调了“某人”，相信牙子青一定能听懂是谁。
　　牙子青果然沉吟了一会，脸色有些凝重：“那他告诉你这个哲别鄀克是什么人了吗？”
　　“西番第一勇士，番国三王爷家的世子。”元初面无表情地回答。
　　“就这些？”
　　“就这些。不然呢？”元初摊手，显得有些无辜。
　　牙子青皱眉，有意无意地瞪了一眼半空。然后垂头，一支手抱胸，另一只手撑着下巴，老半天不说话。
　　元初也承认自己其实是一个非常没有耐心的人。忍耐完两个人（再次含泪强调一个不是人）的支支唔唔已经是他的极限，所以再有第三个人跟他支唔便有抓狂的冲动。“有话赶紧说，把我不知道的都告诉我。我的忍耐力宣告破产，发起火也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他的语气变得及其阴冷，也不管人家听不听得懂“宣告破产”。反正这既是事实，也是红果果的威胁。
　　感受到不良的气息，那两个才平静了一会的孩子又发起抖来，看得玄衣的直皱眉头，幸而背对着他们的元初根本就没注意他们。
　　倒是抬头的牙子青往来他们一眼，想了想，说：“你让你的新侍卫出去吧，玄衣就留下罢，我一会有话要交代。”
　　“你们出去。”冷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元初等着牙子青的答案。
　　怕归怕，好歹也适应了一些元初的性情，那二人倒是没有多话便迅速离开了。等帐子子里就剩下三人一鬼，牙子青才开口说：“不是我不愿意对你说，而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也不知道怎么说。”顿了一顿，像是在极力组织语言：“哲别鄀克的名气，不仅仅源于他显赫的家世和勇士之名。”
　　“你说吧，我在听。”见他开口，元初总算是放柔了声音，整个人也不再那么冷冽凌厉。
　　“此人。。。。。。极其。。。。。。怪异！或许可以这么说。”牙子青苦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他天性聪慧，饱读诗书、兵书，武艺更是不必说了，西番的第一勇士。家世显赫，相貌。。。。。。”他又考虑了一下才说：“俊美？”
　　“为什么你说俊美的时候那么犹豫？”元初挑了挑眉，难道是长相奇异？所以他们说起他来神色怪？
　　（好吧，我卖个关子，下章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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