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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童话中的童话
  原来安吉尔让她看的杯子里面,出现了一颗花生米大小的纸团。上面沾满了咖啡,是棕色的。

  “这就是紫罗兰花,”安吉尔满意地看着她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怎么样,不敢相信吧?”

  “是啊!”林阿朵失望地说,“这怎么可能是紫罗兰花?你不要骗我,我见过紫罗兰花!那明明是,是紫色的花,不是这个豆子。”

  “是吗?紫色的花?”安吉尔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这次记得,不要看我,看这个豆子。它真的,是紫罗兰花。”

  安吉尔慢慢把手放上去,随着手掌移动,下面忽然露出了一片紫色的花瓣。

  “哇!”林阿朵连忙凑近了去看。

  “看到了吗?”安吉尔笑着问,一边挪开了手掌,“这真的是紫罗兰花哦!”

  “是真的紫罗兰花!”林阿朵惊叹着看到紫罗兰花从手掌下面慢慢生长起来,“好神奇的魔法啊!”

  “是魔术。”安吉尔纠正。

  虽说是魔术,但是效果在林阿朵看来,也和魔法没什么两样了。她眼睛亮晶晶地捧着变出来的紫罗兰花,看着看着,忽然伤心的流起了泪。

  “怎么了?”安吉尔无奈地问。

  林阿朵流着眼泪摇摇头,“魔术变完了,你可以带我去找外婆了吗?虽然妈妈和许老师找不到,但是外婆呢?是不是被路西法一口吞掉了?”

  “一口吞掉了?”安吉尔对她奇奇怪怪的形容已经习惯了,“我不知道路西法会不会吃人,不过我们找找看吧。”

  两个人在房间里找了找,没发现外婆的影子。到了床底下,安吉尔才忽然伸出手拉了拉林阿朵。

  “你看床底下!”他低声说。

  林阿朵朝黑漆漆的床底下望去,下面露出了一截毛茸茸的黑色卷发。真像一个人的头发!她尖叫了一声,把手慢慢伸过去,却被安吉尔拦住了。

  “我来。”他说着,把手伸进去摸了摸,然后皱着眉头,两只胳膊一用力,就把里面的人抱了出来。

  当里面紧闭着的眼睛的人脸露出来的时候,林阿朵忽然露出了恐惧的神情。她连连后退,好像闭着眼睛的外婆比拿着刀的路西法还要可怕。安吉尔瞥了她一眼,把外婆重新放在床上,然后试探了一下她的鼻息。

  “别怕,”他高兴地说,“外婆没有死。看来路西法还没来得及下手。”

  “不,不是!”林阿朵恐惧地继续后退,“她不是外婆!”

  “什么?”

  是真的,那个人绝对不是小红帽的外婆。她长着典型的中国式的漂亮的眉眼,还画着淡妆,正是熟悉的模样。可奇怪的是,她全脸都布满了褶子,鱼尾纹,和法令纹异常明显。就像已经垂垂老矣的老婆婆。林阿朵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又有恐惧的泪花汩汩流了下来。

  “她明明,明明是许老师!”她忍不住喊起来。

  “许老师?”

  看着安吉尔一脸疑惑的样子,林阿朵就知道他生活在这个童话世界,肯定不知道许老师是谁。但是她却越来越觉得惊悚,莫名其妙。

  因为原本这一切还可以用梦境来解释,但许老师作为外婆出现了,而且样子那么苍老,实在是让她害怕。

  “她应该一会儿就醒了,”安吉尔还在耐心地给她解释,“刚才肯定是路西法想办法把她弄晕了,藏到床底下,然后自己扮成她的样子躺在床上。还好你用花篮躲开了,不然我就保护不成你了。”

  林阿朵接下来却一直闭着嘴巴,一言不发。

  安吉尔不知道是什么让她这么害怕,只好用回答问题让她分散注意力,“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兄弟吗?路西法又为什么会想杀你吗?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你就明白了。想听吗?想听就坐过来。”

  林阿朵本来还在发抖,听他说这些,心里又生出了好奇。半晌,她还是扁着嘴巴地坐了过去。就在床边,靠着安吉尔和昏睡的许老师。

  “如你所见,我是个魔术师,”安吉尔拍着她的肩膀,一下一下,“但是很久很久以前,我被一个巫婆诅咒了。她告诉我,我必须杀掉我的兄弟,保护戴着红帽子的人,才能活下来。于是我拿着手杖在世界各地走啊走,走了很远,来找我的兄弟。”

  林阿朵听着听着,逐渐入了迷。

  “我的兄弟总是到处作恶。他们在有些地方烧杀掳掠,在有些地方小偷小摸,但是都做的很过分。我本来不想杀他们,但是,每次为了保护我要保护的人,我总是不得不用箭把他们杀死。就像你刚才看见的那样,他们会在死亡后凭空消失,每次消失,我身上的诅咒才会轻一点点,我才能继续上路,用魔术去保护下一个需要保护的小红帽。”

  “所以说,这就是你保护我的原因吗?”林阿朵问。

  “不是的,”安吉尔马上说,“在你没有危险的时候,我只需要看着你。但是在你有危险的时候,我当然要帮忙。这是为了正义。”

  “为了......正义?”

  “是啊。总之,我旅行到了一个又一个城镇,杀了一个又一个兄弟。终于有一天,我来到了这片漆黑的森林。传说这片森林里有很多野兽,十分危险,但是,有一户人家就住在里面。他们有一个孩子,总是戴着小红帽,所以无论如何,我觉得我必须来看看。”

  “你在第一天就遇到了我?”

  “第一天?不,当然没有,”安吉尔苦笑起来,“第一天,我只找到了一户普通的猎户家庭。他们也住在森林里,家里的女人懂药草,她经常在森林里种植珍稀的草药,到外面去治病救人。如果没有人救,她就把草药卖了,贴补家用。家里的男人常年出门,他打熊,所以总是携带者许多武器。他十分健壮,每次打到的大黑熊,都可以到集市上卖一个好价钱。没过多久,他们二人生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一家四口生活得十分幸福。可是慢慢地,这个家里的悲剧开始了。”

  “为什么会有悲剧?”林阿朵有些惊讶。

  安吉尔只说,“接着听,你马上就会知道了。森林里的熊不知道怎么的,越来越少了。男人总是一早出门,到了晚上也没有收获。偶尔运气好,也只能打到一些兔子,小鹿之类的猎物,卖不了多少钱。家里因为孩子越来越大的开销,逐渐落到女人身上。有一天,女人决定为女儿的生日买一件红色的斗篷,花了不少钱。男人觉得女人在浪费钱,非常生气,和女人吵了一架,甚至拿斧头砍伤了女人的额头。”

  “啊!”

  “非常可怕,对吧?”安吉尔沉重地说,“只是为了一件红色斗篷而已。但这样还没完。过不了几天,男人和女人又开始为鸡毛蒜皮的事情吵起了架。这次,男人再次动用了暴力,他把女人打骨折了,整个人倒在床上,动弹不得。因为附近除了女人自己,没有别的医生,她不得不亲自做了一个拐棍,每天艰难地下床,去给自己配制疗伤的草药。但即使是这样,女人都从来没有怨恨过男人。”

  “我知道,是因为爱!”林阿朵大声地说,“这个女人一定很爱这个男人。”

  安吉尔看了她一眼,“没错。她还是很爱这个男人,即使他已经变了,不再是那个温柔的为家庭遮风挡雨的男人,而是一个残暴的、酷爱折磨人的、每天怨天尤人的怪物,她还是爱着他。因为他是她两个孩子的父亲,而且在她眼中,他只不过是受到了打击。偶尔的观念不和,让他不得不动用暴力,但是一天里其他大多数时候,这个男人都对她很好。他还是会像往常一样带着孩子去劈柴,去打猎,甚至帮正在病中的女人做饭——虽然总是把粥也煮糊——但是他依然爱着她。女人知道这一点。所以她也依旧毫无保留地爱着他。她相信,事情早晚有一天会变好的。”

  “那后来呢?事情变好了吗?”林阿朵急切地问。

  “你觉得会变好吗?”安吉尔不继续讲故事,反而问她。

  林阿朵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觉得会变好的。因为他们还是彼此相爱。只要相爱,一切都不是问题。他们可以搬家,可以找一个能打到更多熊的地方,这样男人就不会那么失败,也不会再打女人了,不是吗?”

  安吉尔摇摇头,“你说的很好。如果事情真的这么发展下去,就好了。可惜现实没有这么轻松,男人想走,但女人认为孩子暂时经不起路途的奔波。现在她卖的草药仍然可以维持生计,为什么不等孩子再长大一些再离开呢?就这样,男人和女人依然继续吵架。每次的暴力事件都让女人多少受了伤。但因为爱,女人都忍住了。她甚至渐渐觉得,男人只是得病了。他没有办法展现自己的力量,所以不得不通过暴力来肯定自己。因为她从孩子口中得知,男人开始喜欢在打猎的时候施虐。他不再满足于带回兔子,小鹿这些轻松易得的脆弱猎物。他开始折磨它们,在抓到它们之前不断让它们受伤,最后不得不死在他脚下。两个孩子喜欢跟父亲去打猎,可是后来就不愿意去了。他们都开始害怕父亲,并且把原因告诉了母亲。”

  “他折磨小兔子和小鹿?”林阿朵捂住了嘴巴,“这样太残忍了!”

  “几乎就像折磨女人一样,”安吉尔残酷地继续把故事说下去,“他们每次的暴力事件愈演愈烈,直到有一天,害怕的儿子冲过去,挡在了母亲面前,却被男人误伤,打死在井里了。自从那一天开始,一切都变了。”

  林阿朵彻底呆住了,“他打死了自己的孩子?可是,他不爱他的孩子吗?而且,而且你当时是不是在场?你为什么不射箭阻止他们?”

  安吉尔叹息,“我是在场。可是我也无法阻止,与我的任务无关的事情。那张红斗篷,自从第一次争吵后,就再没有被谁穿上过。我要保护的人还没有出现,路西法也没有出现,当然谁都无法干涉。我只能看着悲剧发生。事实上,这只是这家人悲剧的开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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