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

　　下午，乌云遮住暖阳，瞬间时间暗了一大半。
　　韩月叹气，她有些不甘心，跳高的第一次她就没有通过，然后就被淘汰了。
　　伍星安慰：“没事，这次你已经尽力了，况且跳高这种运动也不太适合我们女生，跳不过也是人之常情。”
　　“我还想为班级争点分，得到前三名就会有奖金。”
　　伍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也可以，我现在已经有了个银牌，而且江梵现在已经拥有两个金牌，他参加的比赛基本上都得到了牌子。我们是个团体，不仅你这么想，我们全班都这么想啊！”
　　“小月，谁让你这么不高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周易，突然出现在她们的面前说话。
　　伍星瞬间拉过韩月想一问到底，附在耳边低声道：“小月月你还说他对你没有意思，他都又出现在你面前了，我看你这次是逃不掉了吧。”随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眼神里略微有挑逗的意味。
　　“就你胡说八道。”韩月轻声斥责道。
　　伍星瞥了周易一眼，视线对上周易，对他微微一笑：“我看这件事可没那么简单，就这几天他找你见面的次数不少于十次，你就认了吧！”
　　韩月随着伍星的视线，看着周易睁大自己的眼睛，展现自己人畜无害的样子。
　　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但看起来像地主家的傻儿子，傻乎乎的。
　　伍星顿时八卦起来：“我的小月月你对他有什么感觉。”
　　“没有，我只是把他当我的一个朋友。”
　　伍星眯起眼：“朋友？”她重复这两个词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两的关系怎么能是朋友呢？
　　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视，一副我很懂的样子，随后伍星起身来说：“小月月我有事，你们聊！”然后留下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走后留下两人面面相觑，就这样尬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江梵的项目结束后，他陪着白逸尘回到教室，教室里的人基本都在操场上，就只剩下寥寥几人。
　　还堆在一起玩游戏。
　　一人向江梵提出邀请：“江哥你要玩狼人杀不，多个人多份热闹，白神也一起来呗！”
　　江梵看了看坐在位置上发呆的白逸尘，回复道：“不了，你们怎么不去外面玩。”
　　“外面太吵了。”
　　的确，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如果是晚上都造成扰民了。
　　江梵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到白逸尘的桌面上，半晌后，他才慢悠悠地发现自己的桌子上多了一个小物件。
　　“这是什么？”
　　江梵：“药，把你的水杯递给我，我给你接水去。”这个小盒子装的是白逸尘的药。他把白逸尘的药仔细分类，把每个时段该吃的药分到一块，这连白逸尘都没有想到。
　　他微微蹙眉：“我不想吃药。”这些药都有苦味，每一次吃完药之后都露出狰狞的模样，还会在嘴里停留一段时间，太难吃了，但有些时候又不得不吃，吃完之后又会有副作用，心慌、恶心、手抖都是他要经历的。
　　江梵说：“谨遵医嘱，我猜你以前肯定私自给自己停药。”他的目光好似一把锋利的剑，让白逸尘感到心慌，让他无处遁形。
　　被说中的白逸尘，垂下眼不敢看旁边那位人，骨节分明的手摸了摸后颈，明显自己尴尬了。
　　江梵瞧见白逸尘这副模样，轻笑道：“记得吃药，我帮你去接水，一会儿我帮你换创可贴。”今天早上他们两个都忘记换创可贴。
　　白逸尘看看自己受伤的那只手，旁边的人早就离开座位去饮水机处接水，看着的背影，一股暖意莫名的涌入心头。
　　他以前可没有这么矫情。
　　江梵劝说白逸尘吃完药后，像逗小孩子开心一样拿出一颗糖，剥开糖衣塞在他的嘴里。
　　江梵的两只大手掌包裹着他的手，温度不断从他的手传递到全身，酥酥麻麻、柔软无力到不行。
　　江梵将紧紧贴在手上的创口贴撕下来，动作很轻，但还是让白逸尘感到疼痛，他的眉头紧皱成一个川字。
　　男孩碎碎的刘海盖住额头遮住了眉毛，他的眉目放松下来，不再令人感到嚣张跋扈，目光似乎温柔如水，白逸尘被这种感觉包围起来，令他身心放松，不再有任何防备。
　　白逸尘很少有这种感觉，在每一次见到江梵或碰到他，都会有令他无法诉诸于口的感觉。
　　这种少有的氛围突然被人打破：“白神你手怎么受伤了？”
　　白逸尘慌忙解释道：“昨天不小心……打碎了某样东西，手就被划破了。”
　　江梵低着头，脸上流露出宠溺的笑容，向别人解释的小白突然变得好可爱。
　　那人揶揄道：“江哥你好体贴哟，给白神换创可贴，要不下一次我把手弄伤，你也给我换一次创可贴呗！”
　　江梵将废弃的创可贴和垃圾塞在他的手里，然后送他一个笑里藏刀：“你把手弄残了，我也不会帮你，去给我扔垃圾。”
　　他的手里拿着垃圾愣在原地：“江哥，你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在运动会的最后一天，是全校班级的团体比赛。
　　在四班早就确定四X一百的接力赛，第一棒是于休，让他先开个好兆头，第二帮是齐息，第三帮是一个田径队的人，速度也越来越快，最后一棒是最先敲定的江梵，让他成为最后冲刺阶段的人。
　　高二的班级多，所以分成了好几组，四班就在第三组。
　　于休特别有领导和组织能力，对着其余三人说规则和一些动作，尽量做到不犯规，以及能取得一个好的成绩。
　　而江凡不以为然，坐在凳子上，看着他们抠着指甲，说到一些对的地方，他便点点头。
　　于休瞧见他这副模样，也司空见惯了。
　　直到快要到他们的时候，江梵才露出震惊的样子。
　　因为这是最后一天的比赛了，基本上所有的学生都挤在跑道两旁，都挤得水泄不通了。
　　甚至很少有老师来加油助威，现在也来了。
　　老陈对参赛人员道：“你们都要注意安全，成绩和名次都不重要，只要不在比赛中受伤。”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其他人都认认真真回复。
　　“嗯。”只有江梵极其敷衍。
　　江梵活动活动身体，而在不远处的长椅那，白逸尘推了一下眼镜看着江梵的背影。而在做伸展运动的他，仿佛也感受到这般炙热的目光，他转过身，对着白逸尘浅浅一笑。
　　白逸尘：“加油。”
　　江梵看清他的口型，然后点点头。
　　枪声一响，跑道上的人都像脱缰的野马，任谁也拉不回来。
　　第一棒于休率先给了第二棒的齐息，领先了一节。
　　但第二棒就有些不尽人意，但没有落后到最后几名。
　　观众的目光随着参赛人员的脚步越来越紧张，这一场比赛中究竟会是谁获得第一名？
　　第三棒最后所有人都略微加快脚步，争先恐后，谁也不让谁。
　　到最后一棒，江梵全力以赴，狂风在耳边掠过，仿佛所有声音在这一刻都随风而去。
　　由于自身速度太快，出现了想流眼泪的感觉。
　　冷空气不断的吸入在肺里，甚至快要喘不过气。
　　但江梵克制住，倾尽全力跑到了第一名。
　　这一刻四班同学全部沸腾，不止他们，每个班级都在迎接参赛人员。
　　这只是一场预赛，还有决赛等着他们。
　　做最后一棒的就是累。
　　江梵他瘫坐在椅子上，瞬间他身体软得没有骨头。
　　后勤人员给他们递上事先准备好的葡萄水。
　　于休拍了拍江梵的肩膀说：“干的不错。”
　　江梵气喘吁吁，摆摆手道：“不行了，决赛的最后一棒，你来跑。”
　　“行，我来跑就我来跑。”
　　江梵再喝了口水，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没有进入决赛的班级大多都走散了，但也还剩很多人围在跑道两旁。
　　决赛中，每个人都拼尽全力为班上争得荣誉。
　　最后四班得到4×100的第二名。
　　齐息喘着粗气，口干舌燥难以咽下：“谁跑得过十班，那全是田径队的。”然后就接过一杯水。
　　“我跑的时候差点腿抽筋了。”那田径队的成员说。
　　江梵：“得到名次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次换成于休瘫坐在凳子上，他一百米比赛的时候也没有全力以赴，差点他的腿就要打结。

　　运动会进行了三天后，圆满结束。
　　陈伟老师上次说的聚餐也如约而至，在班级里讨论激烈，而老陈则在讲台上含笑看着他们。
　　他们订了一家饭馆的包厢，正好全班都能容纳，适合大型聚会。
　　这家饭馆好评超过百分之九十，回头客也较多。饭馆菜价适中，菜单上大多数是家常菜，味道不错，招牌菜也很多。还有专门的川菜厨师，各种菜系厨师都有。
　　也能照应到不吃辣和吃辣的同学、老师。
　　难得在老师的带领下全班同学聚餐，一些男生按耐不住，推着朱明献让他问老师可以喝酒不，合着拿他当枪使。
　　毕竟少年时代的学生都想大胆地放肆一回，轻狂一次。
　　朱明献问老陈：“老师我们可以喝酒吗？”说话的语气是多么的小心翼翼。
　　老陈正在跟其他任课老师讨论事情，听见朱明献说的话，让他深思熟虑了一下，在旁的副班主任也就是李栗说：“不行，你们还小酒量不行，万一醉了结果可不好收拾。”她也是为了学生的安全着想。
　　朱明献在李栗面前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做了保证：“李栗老师，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喝醉的，就让我们喝一次呗！”
　　李栗不留情面，坚定道：“不行……”下一秒老陈宽松道，“李老师，学生们好不容易出来聚餐一次，就让他们喝一次嘛！大不了我做保证。”
　　朱明献在旁使劲点头。
　　“好吧，但不能喝白的。”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视，李栗最终答应。
　　“放心老师，我们对自己的酒量还是有底的。”然后蹦蹦跳跳地去告诉他们最后结果。
　　老陈轻笑一声，在李栗心里打个底：“李老师他们喝醉了还有我们，放心吧！”
　　但李栗还是提醒他们少喝点，尤其是女生们。
　　朱明献再次问白逸尘：“白神，你对酒精过敏严重吗？”
　　白逸尘喝了一口橙汁，然后放下杯子：“不太严重，但不能喝。”要不是上一次江梵执意要让他喝酒，他都不会知道自己对酒精过敏。
　　朱明献真的很想让白逸尘喝一次酒，但他对酒精过敏，如果不及时就医后果也很严重，甚至威胁生命，他只能作罢，也不敢冒这个风险。
　　江梵举着酒杯，然后慢慢靠近白逸尘，附耳低声道：“小白，如果这一次我又喝醉了，你还会送我回家吗？”
　　白逸尘丝毫没有犹豫：“不会。”江梵浑身散发着淡淡酒气，不刺鼻，还有一股特殊的香味。
　　他们俩的距离缩短，使白逸尘又想到上次江梵喝醉后，在路灯下明目张胆地亲吻他的脸颊。
　　那一幕的场景是多么的铭刻于心，似乎那一段记忆长在脑子里无法剔除。
　　他侧过头，正脸脱离了江梵的视线，可血色弥漫到耳朵上，脸颊发烫，感到十分羞耻。
　　江梵见到他这副模样，疑惑道：“难不成上次醉酒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
　　“没有！”白逸尘快速否定，速度之快令江梵无法反应过来。
　　“嗯？”
　　为什么他觉得小白有什么事瞒着他？
　　朱明献明知道自己酒量不行，但还是要喝。因为青春只有一次错过了，就一去不复返，如果不趁着这次机会好好放肆一回，那会留下遗憾。
　　他一脚踩在椅子上，脸颊绯红，身形都有点站不稳，但他还是理直气壮地说：他没醉！
　　还向众人提出一个玩法：“我们来猜拳喝酒，输的人喝一杯。”
　　众人起哄说他醉了，他一向不服气，跑到洗手间去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他看着镜中的自己，脸很红，不管用冷水使劲地泼，都无法消淡下去。
　　水珠勾勒他的五官，最后落入水池。
　　朱明献从洗手间回来后重新提了个玩法，就是：真心话大冒险，选择其中一个回答不上来就自罚一杯，不能喝酒的用橙汁代替。
　　全班同学都参与，想去邀请老师但又不敢，老师们都在聊着教育方向、政治问题，是他们目前觉得无聊枯燥的话题。
　　朱明献指着一个空酒瓶：“来吧，这个酒瓶口转到谁，谁就必须选真心话或者大冒险，若是回答不上来，就自罚一杯，你们都准备好了吧？”经过洗手间的洗脸，他清醒了不少，说话都很利索。
　　“来吧！”
　　“难不成我还会怕。”
　　“……”
　　朱明献转动酒瓶，不知道开局的第一次会是哪个倒霉蛋中呢？
　　每一个人都很期待，但都不想自己成为那个倒霉蛋。
　　酒瓶在桌面上疯狂转动，留下残影，令人头晕目眩。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酒瓶也停了下来，最后命中了一位超级大倒霉蛋，没想到第一次竟会是篮球校队队长。
　　也想吃瓜于休愣怔住了。
　　众人的目光纷纷转移到压力巨大的于休身上，那目光好似要将他吸髓吃肉一样可怕。
　　朱明献笑着提问：“真心话还是大冒险？”看他的表情已经很努力憋笑了，他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忍不住想笑。
　　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看，最终他只能认命，于休果断道：“大冒险！”
　　人群中有人喊：“痛快。”
　　朱明献故弄玄虚，慢慢悠悠地说：“请你选中在场的任何一位……”
　　他放慢语速，故意吊着在场每个人的胃口。
　　“任何一位人亲他/她的脸颊！”
　　问题提出之后，全班人都在起哄，想看看这位队长会选择在场的哪一位亲下去，得到他的吻。
　　于休：“老朱，你这大冒险太刁钻了吧，我……”
　　朱明献笑道：“休哥，你是不是玩不起呀？那你喝酒吧，反正你都给我说过，你是一杯倒！”打断他的话。
　　于休咬紧牙关，目光在全班人面前扫视，却始终没有在哪个人的面前落定，在众人的目光下，最后他垂下眼，缓慢举起自己的右手，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
　　众人惊了，他妈的还能这么玩！
　　朱明献也惊到了下巴，嘴巴都能塞下三四颗鸡蛋了。
　　“你这是不是犯规了。”
　　于休拍了拍手，表情没有之前的凝重：“老朱说的是在场的任何一位，我也在场啊，我为什么不能自己亲自己，他要求都没有提明确，我只能钻空子呗。”
　　那人顿时哑口无言。
　　朱明献被这话来了一个当头一棒，是他要求没有提明确，失算了，被人捡漏子了。
　　只能默认于休大冒险过关了，然后又将要求提得更加明确，不能再让别人钻空子了，不然就看不到自己想看的精彩一幕。
　　有人选择了大冒险，是抱着一个人原地做深蹲十个，为了挑战成功，只能牺牲自己的兄弟委屈来一个公主抱再做深蹲。
　　然后逗笑了全场。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仿佛这一刻他们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融洽在一起，更加的亲密无间。
　　朱明献勾着唇角：“继续！继续！”这个游戏玩得越来越一发不可收拾，似乎中了魔，无法停下。
　　随着酒瓶再一次停下，这一次的主角竟然是白逸尘。
　　他抬眼看向众人，还是那副爱看热闹的样子。
　　朱明献不禁意地看了看江梵，然后咳嗽一声问白逸尘：“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白逸尘看了一眼：“真心话。”前面被酒瓶选中的人基本上都选择了大冒险，做二十个俯卧撑、抱着人原地转圈等等。
　　他选择真心话还是挺好的。
　　朱明献含笑道：“请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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