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基因改了

　　查尔斯将车里的音乐开到最大，跟着节奏偶尔哼唱两句。他已经做好把列表里音乐都听完的准备，不过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才听到第二首的前奏，他就看到季衡往这边走过来。

　　他的目光随季衡移动到副驾的窗外，车玻璃被敲了敲。

　　查尔斯目瞪口呆的按下车窗玻璃。

　　副驾上的一捧花束绊住了季衡的动作，不等他开口，查尔斯便拿起花束捧在怀里，“请坐。”

　　季衡上了车，系好安全带的同时车锁咔的一声落了下来，他看了查尔斯一眼。

　　查尔斯笑了笑，将花束递过去，“送给你，希望你喜欢。”

　　季衡没接，拿出口罩戴上，“谢谢，不过我花粉过敏。”

　　查尔斯的手在半空停留了一会儿，笑了笑收回来，将花扔到了外面，“好吧，下次我换一个。”

　　“往外扔垃圾会——”季衡话说到一半，看到路边的大爷机警的看了过来。

　　“会怎么样？”查尔斯不甚在乎的笑了笑，扣上了安全带。

　　大爷走到了车边，车窗再次被敲响，查尔斯降下玻璃看着环卫工人打扮的老大爷。老大爷将花束捡起来，说：“随地扔垃圾罚款20。”

　　“什么？”查尔斯以为自己听错了。

　　季衡有些想笑，叹了口气，矮身问大爷：“能扫码吗？”

　　大爷掏出一张二维码来对着他们。

　　查尔斯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后季衡已经付款成功了，他黑着脸对老大爷纠偏：“这花不是垃圾，它比你工作一天挣得钱有价值的多。”

　　“那还你。”老大爷把话往前递了递。

　　“……”查尔斯查尔斯关了窗，一脚油门轰出了停车区。

　　“我们去哪？”停在路口等红灯时查尔斯仍僵着脸，显然刚才的大爷让他很没有面子。

　　“随便。”季衡望着窗外说：“不是你叫我出来的吗？”

　　“随便？”查尔斯挑了挑眉，“去我住的地方也可以？”

　　季衡转头看了他一眼，“可以。”

　　“……”查尔斯收了嘴角的笑，皱眉看着他，觉得今天的季衡十分反常。

　　书在桌上摊着，一个字也没看进，等穆阳回过神来的时候下课铃已经响了。

　　手机攥手里一天了，一条信息一个电话都没有，穆阳的情绪渐渐由不开心转为了烦躁。

　　那个黄毛就是那个有意的落花吧？他跑来找季衡干嘛？纠缠不休？

　　“这都一天了，也不知道干嘛呢？难道还和黄毛在一块？”穆阳拿出手机，临拨号前又犹豫了那么一下，然后一咬牙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忽然挂断了。

　　穆阳一脸震惊的将手机拿回眼前，“卧槽，碍着你们约会了？”

　　说不定是有什么急事呢？穆阳又勉强安慰了一番自己。

　　余光里扑过来一个身影，一屁股挤在他前桌的座位上，把他前桌挤得只叫唤，“阳哥，吃饭去呗。”

　　“不去，你去吧，我待会就走。”穆阳将手机收起来，掏出书包装了两本书和两套习题集。现在真她妈感觉自己就是学霸，走哪都带书。

　　“不上晚自习了啊？”周也问，目光从他的书包滑过，“去医院？”

　　“嗯。”穆阳拎着书包往外走，“老班问起来帮我说一声，不问就别吱声。”

　　路过教室办公室的时候穆阳往里面看了眼，心说可别碰上老妈，谁知怕什么来什么，他刚看过去，就见老妈从走廊最头的开水间出来，一眼就瞄到了他。

　　穆阳顿了顿，在跑与不跑之间挣扎了下就错失了良机。

　　“去医院？”老妈走过来，端着水杯站在两级高的台阶上看他，这个高度高出穆阳半头，威势立马不一样了。

　　“嗯。”穆阳没有辩解。

　　老妈这次反常的没有说他，而是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说：“等我一会儿，我跟你一块去。”

　　穆阳有些惊讶，不过老妈都这么说了他再拒绝就显得刻意针对，这不是他想努力维和关系的正确方向。

　　办公室里老师很少，大概都去吃饭了，剩下的两三个都在批改卷纸，毕竟带的是高三，所有人都揪紧了精神，一摞摞批改的未批改的考卷堆在桌上看的人喘不过气来。

　　“坐这儿吧，先看会书。”老妈拖了个椅子放边上，“拿书了吗？”

　　“拿了。”

　　老妈没再管他，坐那和其他老师一样，批卷子。穆阳掏出书，想了想又换成习题集。在这儿坐着总让人有种上了课不认真听被抓到办公室教育的感觉。

　　早知道就和周也吃饭去了。

　　穆阳心里叹了口气，习题集垫在踩着横梁的腿上开始看题。刚开始做题的时候因为差的太多基本碰一个不会碰一个不会，总得翻公式看例题，搞得他很郁闷，不过好在他吸收比较快，同类型的题来两次就能掌握，现在做题已经不用再频繁翻书了。

　　捧着习题集做了半页后手机响了，他习惯调成震动，所以声音不大，没有跟把认真工作的老师们吓一跳。他掏出来看了眼，怕打扰奋战的老师给滑了挂断，笔丢一打算给季衡回个消息。

　　“我在办公室，等会——”

　　没等他打完字，手机页面切成了来电提示，季衡两个字跃然眼前。

　　再挂断，“……等会给你——”

　　季衡又打了过来。

　　穆阳：“……”

　　老妈看了他一眼，穆阳按下静音出了办公室。

　　“要是说不来个十万火急的事我抽你信不信。”穆阳边说边往厕所走去，到门口时想了想，还是去了开水间。

　　季衡恶人先告状，“这个点又不上晚自习，电话不接背着我干什么见不人的事呢？”

　　“我就不能有点事了？你这连环电话电的我一条信息都没能写完。”

　　“我不知道你编辑短信呢，那我挂了，你快写。”

　　电话果真挂断了。

　　“……靠。”穆阳愣了下，憋着一股火给季衡打了过去。

　　“写完了？”季衡说的一本正经。

　　“写个屁啊我。”穆阳一脚踩在水池边上，“服了你了，找我干甚？”

　　季衡换了揶揄的口气，“不干就不能找你了？穆阳同学你这思想很不端正啊，有点未成年人的觉悟行吗？”

　　穆阳哼了声：“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幽默？”

　　“生气了？”季衡笑了笑，“我刚才在和研究所的一个姐姐说话，出了门就给你打过来了。”

　　穆阳不为所动，“还姐姐，你每天多忙啊，不是黄毛小哥哥就是漂亮小姐姐，这还未成年呢，要是成年了还了得？”

　　季衡那边忽然没了声。

　　穆阳也顿了顿，忽然有些后悔说这个，觉得挺没意思的，自己这样像一个怨妇，没出息。

　　“我说呢，这么大火气。”短暂的沉默后季衡在电话那头笑起来，“在医院门口看到我了？看到我都不理我。”

　　随着这声笑，穆阳松了口气，是，若是平时，隔着那么点距离他肯定要去打招呼的，但今天他没去，潜意识里觉得季衡和黄毛会有别的更重要的事，他参与进来了可能就会打扰到他。

　　这就是两个世界的感觉。

　　“我今天晚上会去医院陪我奶奶。”穆阳看着自己的鞋尖说。

　　季衡嗯了声，“那晚上我去找你。”

　　“不用，我就是跟你说一声，让你知道。”穆阳按下心里的那点不舒服，想了想没有别的可说的，“那我挂了，我在我妈办公室外呢。”

　　季衡没说话，过了会儿才叫了声他的名字，声音放低了，有些类似无可奈何的感觉。

　　穆阳嗯了声。

　　季衡顿了顿，说：“没事，就是叫叫你，挂了。”

　　老妈忙完后穆阳拎上书包背着，用手机叫了个车。

　　俩人刚出了教学大楼，老妈忽然想起来个事，“等我一下，我去把卷纸拿上。”

　　“去医院你那卷纸能做的了吗？”

　　老妈没听他说完，匆匆跑回去拿了卷纸又回来，“这个明天要讲的，我得做一遍，车来得及吗？”

　　“来得及。”穆阳犹豫了下，说：“要不你别去了，反正小姑会在那。”

　　再说她已经和老爸离婚了。

　　老妈没听他的，“没事，我去了有事能搭把手……而且马上考试了，不管你爱听不爱听，我还是要说一句，妈妈是过来人，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除了你自己，没人会替你承担你的未来，我也只能在能给予的范围内做到问心无愧，所以你要自己为自己着想，以后过得好不好真的没人会在意。”

　　“到医院别跟我犟，你要陪奶奶我不拦着，但你就陪着就行了，该学习学习，其他事我来处理。”

　　不知道是不是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老妈有时候很柔弱，有时候又很强势坚定。她说了到医院让他只陪着奶奶，就真的只是陪着。端水拿东西，跑前跑后，只要有事她动作最快。一直到奶奶睡着了，才坐到小凳子上，缓了会儿，拿出带过来的卷纸开始看。

　　穆阳心里很不是滋味。

　　为什么呢？所有人都在替他承担，老妈是，季衡也是。

　　老穆带着新老婆来的时候穆阳正和老妈一人一个小板凳坐在外面走廊上奋笔疾书，病房的灯关了，他们只能搁外头。

　　老穆是来替小姑的，他新老婆是来看奶奶的，一会儿就回去。

　　老妈看了他们一眼，看上去无动于衷，也没说话，只是穆阳注意到她在一道题上停留了很久都没下笔。

　　“我在这就行了，你快回去，闺女自己在家不行。”老穆和新老婆看完奶奶后站在门口说话。

　　“我再陪你待会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吧，别半夜饿了。”新老婆说。

　　“不用，你回吧，这这么多人呢，在这儿也没用，回去开车注意安全。”

　　“我再呆十分钟。”

　　俩人时不时小声说话。

　　老妈那道题依旧没有下笔。新老婆走后老穆拖了个凳子坐另一边玩手机，中间奶奶醒了一次，隔壁家属说话吵醒了她。老妈去把人叫出来沟通了一番，穆阳陪奶奶坐了会儿，看她睡着了才又出来。

　　从始至终，老穆都是跟在后头看着，不说话，最后又出去坐着玩手机。

　　老妈打了个哈欠。穆阳把她手里的卷纸抽出来塞包里，“回去吧。”

　　老妈怔了下，看着他，余光里老穆也往这儿看了眼。

　　穆阳没说话，转身往电梯走去。

　　一直到下了电梯，叫了车，穆阳才说：“我呆在这儿，你回去。”

　　老妈看着他没动，出租车司机矮身打量他们，“走不走？”

　　“走。”穆阳回了句，然后对老妈说，“晚自习我不会再逃，上课会好好听，总之会重视这次考试，也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去考。但是，你也别逼我，奶奶我不可能不管，这一点你不用劝，劝也没用。以后你有空愿意来就来，你们已经离婚了，没有这项义务。”

　　老妈张口想说什么，穆阳打开了车门，“不管怎么说，你是我妈，我也不想看你受委屈。”

　　老妈有些哽咽，声线有些不稳，“阳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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