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我的世界崩塌了

作者:白棠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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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麟武大陆。

      烽烟四起,残破的城墙,撑着一杆血色大旗。

      卫广头上缠着绷带,身上背着铁弓,手扶墙头,无悲无喜。甲胄已经斑斑驳驳,粘满了褐色、白色的污渍,腰旁的长剑剑锋也已崩了好几道口子。

      城墙上,在他身旁和身后都是精疲力竭、伤痕累累的士兵,或躺着或靠着城墙倚坐,他们都遥望着上京城的方向。

      援军呢?援军在哪里?所有人在内心呐喊。卫广心里很清楚,不会有援军了。

      残破城墙外是密密麻麻的匈奴营帐,匈奴善骑射不善攻城,所以卫广才能靠坚固高大的城墙坚守近一月,但已是极限。

      匈奴得到了北疆平安郡的城防图,迅速突破本朝防线南下掠夺,这些侵略者看到了永久占有的希望,倾巢而出。北疆的四郡防线随着平安郡的陷落,全线崩溃,铁蹄之下,生灵涂炭。

      可是卫广已经感觉不到悲伤了,他所有的情感已经随着子言的死全都埋葬在得到噩耗的那个夜里。想到子言,卫广已经麻木的心终于又感到了一阵绞痛。

      五岁之前的卫广是无忧无虑,备受疼爱的。他还有个嫡亲的弟弟,弟弟那么可爱,圆嘟嘟的脸像个包子,还会淌着口水叫他“阿兄,阿兄”,可是这一切在五岁那年被彻底打破,随后的岁月如噩梦般纠缠着卫广。

      弟弟死了,死在家中的荷花池里,丫鬟和奶妈都说是卫广带着弟弟去花园玩耍,弟弟才会跌下荷花池,就连二婶也在一旁作证。可不是这样啊,那天他看日头正好,就逃学躲在后院海棠树下偷懒睡觉,为什么他们要这么说?五岁的卫广不懂,但二十岁的卫广懂了。

      母亲因为弟弟的死神伤崩溃,父亲狠狠抽了他一顿,关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直到小卫广昏到在地。昏倒之前小卫广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宁可相信外人也不相信他?

      母亲身体日渐衰弱,父亲也对他越发冷漠。那日他想去偷偷看看母亲,却听到二婶对病中的母亲说,护国寺大师算出他是天狼破军命,命中带煞,克亲克友。母亲听了当即吐出一口鲜血,小卫广不懂什么叫天狼破军命,为何他就是命中带煞。

      从那以后,在侯府里他就像黑夜中影子一般见不得光,父亲母亲越发忽视他,没人再和他说话,没人再愿意跟他玩,连学堂他都不能再去了。

      如此挨了二年,父母在去护国寺祈福的途中遭遇贼人双双被害,这更坐实了小卫广的天狼破军命,差点被侯府赶出家门,二叔承继了侯府爵位,对他越发肆无忌惮,还不如府中仆役。每天都吃不饱,再磋磨下去便会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世间,如了某些人的愿。

      十岁那年冬天,他饿的瑟瑟发抖,单薄的衣裳根本无法御寒,实在饿的不行,在园子里抢了表哥养的狗的吃食,被那恶狗追得到处乱窜,一头撞上了到侯府来做客的王妃。

      沧邑王妃是母亲的手帕交,卫广小时候还被母亲带着去王府串门子,那段美好的日子仿佛是一场美梦,不曾存在过。王妃仔细端详了半天才认出这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孩子是那个爱玩爱笑的小卫广,抱着他痛哭起来。

      随后他就被王妃母亲强行带离侯府,来到了沧邑王府,是的,在被带离的那天,小卫广就在心里悄悄的称王妃为母亲了,是将他带离地狱的佛母,这辈子他都将为王府而活。沧邑王也对他慈爱有加,亲自给他取字见琛,见琛就是见到珍宝,又有广而见深的一层意思。

      是的,珍宝,卫广在过了五年似鬼非人的岁月后,终于又过上了如珠似宝的日子,那是幸福到让小卫广惶恐的一段时日。

      阿贺十分喜欢卫广,整天跟在他身后,两人就如嫡亲兄弟,卫广把自己所有的亲情和感激都倾注在司马贺身上,甚至觉得自己弟弟并没有死去,他还活在阿贺的身上。他开始拼命的习文习武,因为王爷说阿贺性子柔弱生在皇家恐日后艰难,不怕,卫广心想有我护着他,护他一辈子平安喜乐。

      然而他没想到,他没能遵循自己的心意护着阿贺一辈子,他甚至都没有完成对王妃的承诺好好照顾阿贺,是他的自负和他的自以为是害死了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正当他以为会这样平平淡淡护着王府一辈子的时候,十五岁那年他收到了皇上让暗卫送来的一叠信件,里面写着他二叔二婶是如何害死他弟弟,又嫁祸给他,继而害死他父母的经过和罪证,所有这些就是为了抢夺侯府的爵位,卫广心中苦涩不已,原来这一切不是因为他的天狼破军命,但已家破人亡,如之奈何。

      皇上帮他报了仇,也给了他两个选择:是去边关历练还是在京城做皇家暗卫。卫广不愿意做劳什子的暗卫,因为暗卫是见不得光的,他还如何护着王府护着阿贺,他选择去边关历练,只希望能快点回京。

      然而,老天爷就是看不惯他。

      二年后皇上祭天结束,在回京途中遇刺,沧邑王和王妃亦被贼人所伤,卫广快马加鞭赶回王府的时候,王爷已然逝去,王妃还强撑着等他回来,王妃握着卫广的手含泪说道:“见琛,贺儿还小,你答应我好好照顾他,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平安。”

      他亲口答应的王妃,却没有做到。

      同被送往边关的不只他一人,有好些如他一般经历的各府子弟。他之前拼命学的文韬武略在战场上救了他无数次的命,也让他的职位迅速的升迁。

      正当他被封为护国大将军调回京城的时候,皇上中毒驾崩,阿贺懵懂的当上了新帝。他无法阻止,因为这是皇上遗诏,他只能帮他,帮他找到真凶,帮他稳固皇位。可他没想到的是,十年是一条岁月鸿沟,隔开了两人,阿贺居然不信他了。

      他已经不能称呼他为阿贺,连子言都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呼唤。

      子言,我在你的别庄里发现了大量的黄金,疑似谋反资金,可是我不信那是你所为,我在皇上面前立下军令状,必查个水落石出,还你清白。

      子言,皇上中毒,在不知何人是真凶的前提下,他选择了最不可能是凶手的你作为新帝继位,却完全没有考虑你的安危,你岌岌可危的处境。我必须为你找到真凶,稳固地位,我的亲卫士兵守护着皇宫,定能护住你的安全。

      子言,今日在护城河中发现你王府里的亲卫张松的尸首,令人没想到的是他的衣襟领中发现了北疆平安郡的城防图,我心中一片冰凉,那真凶想要害死你。你以为皇座周围围绕的是忠臣良将,其实他们都是一头头心思叵测的恶狼,稍一放松就会狠狠撕下你的血肉。

      子言,你为何不信我,不见我,可知我是何等心急如焚。

      京城里匈奴细作蠢蠢欲动,那真凶必是与异族勾结设下这偌大的棋局,我忙于揪出这些细作,查明城防图遗落的真相,皇宫里的鬼魅魍魉交托给我的心腹细细查探,然而我的疏忽和我的自以为是,成为我这一生不可饶恕的罪孽。

      平安郡果然被匈奴攻破,我必须回北疆镇守,然而没想到的是张松尸体上发现城防图的事情败露了,定是真凶故意泄露出去的。左相和右相找上门来,我无法再遮掩。

      右相认为新帝有勾结异族害死先帝的嫌疑,于国大害,应即刻废帝,打入天牢,左相沉吟不语,我据理力争,不同意右相的偏颇之言,毫无证据就凭一具死尸怎可妄下定言,必是有人陷害新帝,新帝才立又废,怎可如此儿戏。

      左相一向属意嘉熙王世子继承帝位,觉得子言性格过于柔和懦弱,不尽如人意。可是他毕竟是朝中栋梁,子言刚刚承继帝位,此时置疑新帝清白,有辱先帝遗诏,有辱国体。

      在我和右相争执不下的时刻,左相提出折衷意见,先将子言保护在寝宫,继续追查先帝中毒案,直到水落石出,而我要赶去北疆驱除匈奴,提出必须由我派亲卫士兵保护子言,以保证子言的安危。

      可是这个决定让我痛悔终生。

      将子言幽禁寝宫的时候,我看着他眼里满满的哀伤、不忿和疑惑,心痛如绞。

      等我回来,我会护着你,等我回来,还你一个清白,哪怕因此你坐不了皇位,但我依然会护着你平安到老。

      此时的我,是如此的傻又如此的天真,子言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威胁,一个对真凶的威胁,而我又如此轻易的落入了他的圈套。

      子言是被我间接害死的,我以为的心腹居然是他人的暗子。

      在我满心期盼奔向平安郡的那个清晨,子言,我的弟弟,被毒死在寝宫的床上,死的悄无声息。

      我无法想象他死的时候是如何的怨恨我这个兄长,当我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喉间的鲜血再也无法忍住,那个晚上我吐完了全身的血,还有我所有对生的期望。

      那些人,那些道貌岸然、脑满肠肥的朝臣居然通报说是先帝身边的晴姑姑毒死了先皇和子言,呵呵,敷衍的让人恨不得拽出他们的心肝看看是红的还是黑的。

      可笑的是,子言逝去以后,司马赞迫不及待的登上帝位,原以为是司马赞策划了这背后的一切,但没想到他也只坐了一月不到的皇位,就被人匆匆赶下帝位,仓皇逃到南疆与京城对峙,偌大的王朝轰然倒塌。

      那个赶走司马赞,毒死先皇,害死子言的人,终于登上了皇座,露出他狰狞的獠牙,司马辰,宗令大人。

      卫广停下回忆的思绪,看了看城墙下面的满目苍夷,一切该结束了,这个世界已经完全变成了水墨色,阳光、花草、人,所有的一切都已毫无意义,又管他什么事呢?他所有的温暖和所有的寄托都消失在天地间,那这个世界残破与否又如何呢?

      自从司马辰登上皇位以后,杀了很多人,首当其冲是皇族一支,如没有跟着逃跑的嘉熙王爷和一堆女人,如司马贤和他的母妃,其次便是看清他真面目的重要朝臣,如刑部尚书,吏部尚书全都斩杀殆尽。左相跟着司马赞逃到了南疆,右相倒是代替了左相的位置,春风得意,原来当时极力想废掉子言,早已埋下伏笔。

      这些人蝇营狗苟,是他蠢落入他们的算计中,成为逼死子言的帮凶。

      这世界也应该给子言陪葬了,司马辰暴虐多疑,登上皇位的时候就杀的血流成河,对自己也是想除之而后快,援军迟迟不到就已暴露他的险恶用心,如今北疆也守不住了,南疆也是一片乱战,整个王朝打成一锅乱粥,民生凋敝,一片荒芜。

      “乌——乌——乌——” 匈奴进攻的号角又吹响了,人潮密密麻麻的涌上城墙。
      卫广从胸口解下铁弓,将最后几支箭射出去,将腰旁的长剑握在手中,疲惫的望着远方的天空。

      一把锋利的长刀“噗——”的一声刺入了卫广的腹部,鲜血喷到那名爬上城墙的匈奴人脸上,他不懂这人为什么不抵抗?在他愣住的一瞬卫广手上握着的剑刺入了他的脖子,两人从城墙如风筝般坠落下去。

      ——子言,我来陪你了,这次不会再让你等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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