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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深情的官人
自信与自大只是一线之隔。任大娘欣赏自信的女子,却瞧不上没本事但又自大的女子。她其实希望李华是前者。她输得起酒钱,可不想丢了相人的眼光。
孙石头站在原地,愣愣地望着任大娘去取酒来。平日里他只见任大娘自斟自饮“碧海青天”,从不让他沾上一口,为何今日任大娘肯请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喝“碧海青天”?难道他对任大娘而言竟不如一个陌生女子?他觉得很失落,怔怔地瞪视李华。
李华察觉孙石头对她的敌视,感到不明所以。她可以喝免费的酒,不禁高兴一笑。她喝女人请的酒,这还是头一遭!
二楼上的所有雅座被那两个男人包下。他们不喜欢有人打扰。“官人,您不瞧瞧楼下那位姑娘吗?”那个男人企图利用李华来引起他家主子的猎艳心,以扫平心里的哀伤?他家主子年约三十来岁,长身玉立,风度翩翩,又生得一双非常勾魂的凤眼。他眼前这主子撇开丰厚的家世不谈,向来甚有女人缘,身边从来不缺乏女人,而他家主子也是乐在其中。此人家中的娇妻美妾固然不少,野外的娇花也是朵朵艳。
被唤作“官人”的男人把视线移向他的随仆,薄唇一扬,笑道:“三,你把我当成薄情寡义之徒吗?馨儿刚刚离我而去,我心里正哀伤着呢!”想起相好馨儿,心里一酸。他西门庆是风流多情,但自问绝非无情无义,怎能在馨儿因病急逝不久便马上拈花惹草?这么点微末的良心他还是有的。所以,他趁着来阳谷县探一位远方亲戚的病,出门走走顺道疗伤。
两年前他来探这位亲戚时发现了“醉”坊。他被这家酒坊的酒吸引,更喜欢酒坊的老板娘,任大娘。任大娘和他身边的那些红粉佳人是不同的。任大娘的身上散发一种令人难以释怀的美感,聪慧却不咄咄逼人,善解人意且知进退,美丽但不孤傲。他没有遇过任大娘这种女人,被任大娘深深地吸引着。然而,当他和任大娘打过交道后便知任大娘另有牵挂的男人,而任大娘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的男人。他觉得很可惜但没有再对任大娘做任何不当的举止。他自命风流却不是色中恶鬼,向来对女人是抱着怜惜之心,护花之意。多年来他流连花丛,对女人的认识和认知自成一家。好像任大娘这种一是一,二是二的女人,不管平日里如何地笑脸迎人,一旦不小心踩到她的底线,立即便会翻脸无情。所以,似任大娘这类女人只好远观而不能亵渎。况且在任大娘的身边还有一个不知武功强到什么地步的孙石头,以孙石头这种不知底细的男人如果发狠起来随时取人性命也未可知。是以,他宁愿和任大娘保持友好的朋友关系,免得失去了这种能够静静地喝酒的好去处。瞧,他不是来了“醉”坊喝酒哀悼他的馨儿?可惜来了一个女子把任大娘的注意力从他这里给吸引走。不过,那女子的声音很好听,不知模样长得如何?不,他是来哀悼馨儿的,不是来猎艳的,至少这一刻不行!他只好把视线透注在桌面上的桂花酒。桂花酒通称酒中的琼浆玉液,能否治愈他心中的悲伤?“馨儿?”他暗道,脑里浮现馨儿的倩影,暗叹:“真是红颜薄命!”
西门三听到主子西门庆的话,脸上微微一笑,背地里却不以为然。他看惯西门庆向来左拥右抱,夜夜笙歌,还真瞧不来西门庆那偶尔的痴情样,觉得胃里有股酸气,想呕。
任大娘取来一翠绿的酒壶。她倒了一碗“碧海青天”,递给李华。
坊内的客人们闻到“碧海青天”所散发出来的酒香,当真是如痴如醉。他们旦闻酒香就已想醉,可想而知李华是必输无疑。
李华见到这“碧海青天”的酒色,碧光潺潺,酒香浓烈异常,让人几欲昏醉。SHIT,那姓任的该不是用迷香来酿酒吧?她暗暗吃惊。她伸出手,欲要接过那一碗酒。
任大娘把酒壶递给孙石头,一手按住李华的手背,示意李华不忙接过那一碗酒,笑道:“如果姑娘喝不过一碗就醉倒,你可得凭我处置!”她的“醉”坊可不是让人随意占便宜的地方,任何打这主意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李华哪里会被吓着。她越是遇到对手越是感到兴奋。吴福两父子和年旺之流对她而言只是凶狠的单细胞动物,是不够塞牙缝的。嘿嘿,她想怎么处置老娘?煎皮拆骨?还是将老娘推入火坑?哈哈,尽管放马过来吧!她笑望着任大娘,眼前这个任大娘的实力可比吴福他们强多了。想及此,她体内的血液因为争强斗狠的因子而沸腾着。
“一言为定!”李华对着任大娘笑着说。她转而拿起桌面上的筷子,往酒碗上一敲,朝着坊内的客人们喊道:“各位,小女子不才,想请各位喝杯酒!诸位今天的酒钱就算在小女子的账上!”继而看着任大娘,笑道:“老板娘,你不介意吧?”
坊内的客人们这下子觉得更是有趣,不少人纷纷拍手,叫道:“好啊!”他们买的不是李华的面子,纯粹是火上加油,让这场热闹更有看头。
在李华等人的对角角落的座位上,一个身穿官服的捕快对着同伴笑道:“武松,看来这个姑娘比你还豪爽,就不知道她的酒量是不是比得上你?”这家酒坊的酒是有过人之处,然而酒价也相对得高,一斤淡酒钱也需要他半个月的差饷,何况是酒坊里其它的佳酿?因此,他很希望那个姑娘能赢,他要尽情地喝些好酒才行。
武松微笑望着赵子良。他们刚发月俸,相约一道来“醉”坊喝酒。他比李华早到酒坊,当李华提高声量说话时,他便听出是李华的声音。他不认为李华瞧见他也正好在这家酒坊内,他所坐的位置被其他的客人挡着,如果没有仔细的瞧是见不到他。他很纳闷在酒坊里见到李华等人。然而,这下子他不由替李华感到担心。他多年前曾经离开阳谷县去跟师父学武,三年前归来阳谷县担任县衙的捕快时就已见到这家“醉”坊营业。他对任大娘和孙石头的来历一直都是不清不楚,但任大娘他们乃奉公守法的一等良民,在阳谷县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也就没有针对着任大娘他们不放。他好酒,向来是认酒不认人,而任大娘为人大方,颇有豪气,所以时常来酒坊喝酒也和任大娘聊上一两句。但是他到底是摸不清任大娘和孙石头的底细,怎知任大娘和孙石头会怎么处置李华?他只能静观其变,如果李华有危险,于情于理必须出手相救。
“武松,你怎么啦?”赵子良瞧出武松目不转睛地望向李华和任大娘,觉得有些奇怪。莫非这小子看上那姑娘?他暗笑。一帮同僚中就数武松是个另类,不受贿,不欺良民也没听说或见过武松收几个相好。他当了捕快十余年,在县衙里混个不过不失,也已娶妻生子,瞧武松一身正气很是少有,与武松颇聊得来,偶尔结伴喝酒。美人配英雄,这两个或许是一对儿?他笑盯着李华,仔细地打量李华。
武松摇头道:“我没事。来,喝酒!”他觉得替李华担心只是出于一片保护百姓的心态,也看在江有为的份上,免得江有为的心上人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这个朋友岂非不顾道义?
另边厢,西门庆轻轻地拍了一下手掌,笑道:“真是有趣!三,你觉得这个女子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是胆量过人?她的声音很好听,她美吗?不,声美未必人美,也有黄莺声夜叉貌!”
西门三隔着竹帘往下望,虽然瞧不真切李华的样貌,但从这种七分实三分朦胧中瞧出李华比他主子这几天嘴里叫着的那个名叫馨儿还是欣儿的女人美貌多了。当然,他认为他主子这会儿是在自言自语而不是问他,是因他了解他家主子,偶尔会突然地扮作深情款款的男人。所以,他没回答西门庆,不打扰西门庆在悼念着骤逝的相好,免得自讨没趣。
果不其然,西门庆不待西门三的回应,干了一杯桂花酒,叹道:“唉,那女子再美也及不上馨儿!我的馨儿,唉!”他没往楼下瞧,他要专心地悼念馨儿。
任大娘直视着李华,见到李华眼底里的神色比起柔弱的外表要来的强势太多。当她在李华现下的这个年纪还没有这份摄人的目光呢!她当然不介意,在场的客人能喝多少酒?她浅浅一笑,说道:“姑娘,请!”她把那一碗“碧海青天”递给李华。
李华喝酒有两种方法,一是尝,二是灌。她尝的是酒味,品酒质。至于灌的是灌她自己醉酒。她低头浅尝一口“碧海青天”,登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由酒入口而起,直入胃液里还不能散去!
在场的众人直直地望着李华喝酒。有些人不由暗叹一声,他们也想喝啊!
孙石头憋着呼吸,拳头紧握。李华喝着第一口“碧海青天”,恍如吃下他心头的一块肉,很疼!不是碍于武松也在场,他也许会按耐不住性子一拳挥将李华的门面,虽然他手底下从不打老弱妇孺。在阳谷县县衙的捕快帮里,他只当武松一人是个人物,如没必要实不和武松正面交手为上。
李华抬头,笑道:“酒味很清甜,然后很酸,再来是苦!这酒很特别,我很喜欢!”她不相信这个年代能有多高超的酿酒技术,可以酿出多么烈的酒。然而,她一口“碧海青天”入腹,犹如炙热的火焰蔓延全身,烧得她全身滚烫,一股浓烈的酒气直冲脑门。如果不是她的酒量非比寻常,恐怕这会已经醉倒。靠,好个“碧海青天”,用什么来酿的?她暗暗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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