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心

　　当李华前脚一踏进酒坊，立时想到这个古代是个陌生男女只能用思想来扒对方的衣服的时代，男人有请女人喝酒的习惯吗？就算男人有这个风度，女人接受了会被人拉去浸猪笼？

　　“几位是？”一个男人对着李华等人问道。他的脸上是挂着礼貌的微笑，但是眼里却有着不悦的眼色。他不敢说认得完全阳谷县的居民，但见李华等人非常地眼生，而且李华等人的穿着打扮显然是付不起酒钱。他不是狗眼看人低，只是不想见到有人打算喝酒不给钱还要耍无赖。

　　李华打量那个男人一眼，环视这家酒坊的内堂。她见这家酒坊的装潢、摆设和环境清雅，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原来是家正经的酒坊？她还以为这里会是喧闹满室，有女人陪坐甚至是暗地里卖禁药的酒坊。她还以为走进了一间茶坊，但是闻到的酒香益发浓烈，这才觉得没摸错地方。她正眼望着眼前这个男人，见这个男人年约四十来岁，眉长眼细，鼻高嘴薄，身材偏高，肤色偏黑。

　　“我们要三个位！”李华曾经想过走人，可是见到那个男人的眼色是明显地瞧不起她，这让她胸口有股气顶着，不发出来是不行。哼，一个酒保也看不起老娘？是以，她的态度骄傲，语气不善。她要让那个男人知道她是客人，而什么是待客之道？

　　阿普和七叔只好随着李华走。他们见到在座的客人不满四成，其中有的看来是商贾，有的像是武人，有的是妇道人家。他们的衣着打扮非常地寒酸，的确是比不上在座的客人，更上不了台面。他们两个有些不自在地望着脚上穿的草鞋，脸上一红，低着头走路。

　　坊内的客人们只是抬头瞧了李华等人几眼，继续喝他们的酒。当朝酒风普遍，不是只有达官贵人方能饮酒作乐，平民百姓只要付得起酒钱一样有酒喝。

　　那个男人暗惊于李华的气场。“姑娘，请！”他阅人无数，一个普通的女子不会有这种逼得人不敢直视的眼神。如今世道不好，很多人都是禾甘草藏珍珠，免得遇上歹人拦路抢劫！

　　李华等人被安排坐在靠墙的四人座位。

　　“三位要喝些什么酒？”那个男人问。他身兼酒坊掌柜、跑堂、打扫、酿酒的工作。不过，他不是这家酒坊的老板。

　　李华爱喝含高浓度酒精的酒，俗称烈酒，又或蒸馏酒。“Usquebaugh-Baul！”她顺口道，这是她向来喝的威士忌。

　　阿普和七叔张大了口，呆呆地望着李华。

　　那个男人的眉头一紧，思索着李华说的酒名。他自问是个爱酒之人，也是个酿酒好手，尝遍天下不少的好酒。但是，他从来没听过李华说的酒名，那是更没喝过。

　　“不好意思，你就当我说笑。你介绍些酒精含量比较浓的酒，也就是烈酒！”李华察觉失言，暗叹一口气。她恐怕很难再喝到威士忌以及二十一世纪里的数不胜数的好酒。可她见到那个男人在沉思着她说的酒名，认为那个男人是个行家。她不是来买醉，不过想喝些酒来解酒瘾。

　　“不知姑娘是要喝黄酒还是白酒？如果要喝黄酒敝坊有绍兴酒、加饭酒、元红酒、善酿酒……白酒则有贵州茅台酒、董酒、山西汾酒……”那个男人滔滔说出酒名。他虽然听见李华说要喝烈酒，可是他介绍的不算是烈酒，一来烈酒酿制不易，价钱自然不菲，二来他不认为一个女子能有多大的酒量。当然，酒坊的老板是例外。

　　李华伸手一摆，示意那个男人住嘴。“你的酒坊敢取名为“醉”，想必自有镇坊之酒中之宝，能人客人一饮即醉？如若不是，你们岂非浪得虚名？”她故意大声说着，要使激将法。去他妈的，他不是怕老娘喝醉酒、耍酒疯，而是怕老娘没钱付酒钱！她虽然不认得那个男人说的酒名，但瞧那个男人的神色想必那些酒不是这家酒坊里最好的酒。因为那个男人说着酒名时脸上并没有得意的神色，说明他对那些酒的喜好不过平平而已。因此，她怎能要点那些酒来喝？

　　如此一来，酒坊里的客人把目光移向李华等人。他们认为李华等人是来捣乱的。须知“醉”坊堪称阳谷县首屈一指的酒坊，远近驰名，深得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的喜爱，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成功地拆掉“醉”坊的招牌！他们是爱瞧热闹的。

　　“不知道这位姑娘想要喝什么酒？”

　　突然，一把女人声从楼梯的方向传来。

　　李华着眼望去。她先前见到这家酒坊内设有二楼，且二楼的外围被竹帘围着，楼下是瞧不见二楼上的情形。

　　一个女人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由楼梯上走下来，缓步走向李华。这个女人年约四十出头，风姿卓越，长得艳而不媚，穿得华而不俗。

　　李华对上那个女人的目光，暗暗打量着那个女人。嗯，好一个特别的女人。她瞧出那个女人很不简单，就算不是历经沧桑，也是个世故且精明的女人。

　　那个女人走近李华。她摆手，示意站在李华身旁的那个男人退后。“我是这家酒坊的老板，大家伙叫我做任大娘！”她笑着看李华。

　　李华站起身来，笑道：“任大娘？没想到堂堂一家酒坊是个女人做主！幸会！”她是对这个任大娘有着欣赏之意。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地位的时代，一个女人可以开店做生意，还是把持一家酒店，能够震慑四面八方不同道上的人马的客人，少些魄力和胆量及能耐也得被同行所害、被客人所骂、被道上来往的人指指点点所烦。所以，她觉得任大娘真正是不简单，也值得让人敬佩！

　　任大娘也瞧了李华几眼，对李华起了好奇心。她见李华不过二十来岁，长得十分娇美中带着七分柔弱，何以整个人却散发不凡的气度和一股成熟的韵味？

　　一时间，这两个女人就这么地互望着，彼此投射出较量的目光，暗地里燃起惺惺相惜之感。

　　那个男人站到任大娘的身后，一言不发。

　　坊内的客人均往任大娘和李华瞧去。他们很想知道任大娘会怎么打发这么一个看来是村姑的姑娘。“醉”坊之所以能在阳谷县吃得开，其一是所卖的酒的品质好，不时推陈出新，最重要的原因是任大娘是个八面玲珑且长袖善舞的老板娘。

　　阳谷县的人其实对任大娘和她店里唯一的伙计，也就是那个自称是孙石头的男人的来历并不清楚。他们只知道多年前任大娘和孙石头忽然出现在阳谷县，没多久开了“醉”坊，而一年后就成为阳谷县里鼎鼎有名的酒坊。他们没见过任大娘的夫婿，也没听任大娘提起过她的男人。凭任大娘已年过四十仍然风韵犹存，不是没有男人不想染指她，而是她对谁都满面春风，实则与人保持距离，不让任何男人有机会接近乃至招惹她。再者，“醉”坊的酒已成为阳谷县人心目中的好酒，“醉”坊更是他们摆设大小宴、闲时里小酌的好地方，连县令大人都给任大娘三分薄面，其他人怎敢随意惹火任大娘。他们还听人说过孙石头是个有武功底子的男人，曾经有人见到孙石头将上门找碴的江湖汉子打成重伤再扔出坊外。

　　基本上，县里的人都认为任大娘把持酒坊的生意，而孙石头则是酒坊的守门神。

　　“我们坊里是有独门秘方酿的酒。它名叫“碧海青天”，常人喝不过一杯即醉，酒量好地也不过一碗即倒。不知道姑娘敢不敢一尝？”任大娘和颜悦色地道。好酒请赏酒之人喝，对她而言，赏酒不只能赏出酒的品质，而是能知道酿酒之人的心意。她觉得李华很合眼缘，愿意拿出私人增藏的好酒。这只酒她自酿自饮，乃是非卖酒。

　　在场的客人哗然一片。他们没喝过“碧海青天”，被任大娘的说词给惹出好奇心来。当中的有钱人家暗地里打算出高价来一尝“碧海青天”。

　　孙石头吃惊地望着任大娘。他知道任大娘费了不少的苦心研制出“碧海青天”这上等的佳酿，就连他也没尝过“碧海青天”。他忽而感到胸口一闷，转而瞪着李华。

　　李华笑道：“是吗？如果我喝干一碗“碧海青天”都不醉倒呢？”她提高“碧海青天”是个字的声量。哼，笑话，老娘喝威士忌都没醉过，就凭那什么“碧海”就能把老娘给喝醉？她认为从来醉人的不是酒，而是人心。人想喝醉，即使喝的是淡酒也会醉得一塌糊涂，不省人事。

　　楼下的客人听来发出嘘声一片。他们根本不信一个姑娘家能有这么好的酒量。他们喝开“醉”坊的酒，那些“醉”坊自酿的烈酒还不及任大娘所提及的“碧海青天”一半的烈度已经喝得他们不过一碗就醉。

　　“哈哈，官人，您听见了吗？楼下那位姑娘居然敢挑战任大娘所酿的酒？”楼上隔着竹帘，站着一位身穿锦衣华服，年约四十来岁的男人望着任大娘和李华，对着身边面向窗口的男人说着。

　　“嗯！”那个男人神情慵懒地盯着窗外，发出低沉的声音。

　　任大娘走前一步：“姑娘好大的口气！好，你能喝干一碗“碧海青天”，你今天的酒钱就当作敝坊款待！”她对自酿的酒当有自信，认为李华喝不过三杯即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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