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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节一
“哟~这个排场,还真是富贵人家。”婆子倚在门框上闲话着。
“那是自然的,你瞧大奶奶平时那作派,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这海潮孙家,究竟是什么门路?这么张扬。”
“我说你没见过世面吧!这算什么,我们京畿里的富贵人家更是多如牛毛。这个孙家,要是来了京畿,只怕也就是个次等地位。”
“那这样说来,我们宁家算大户不?”
“这不一样,我们是官家,不比那些商贾。论排场,我们是抵不过,但书香门第计较的不是这些。”
宁府上下忙着张罗小少爷的百日喜宴,大奶奶娘家的贺礼喜队正好赶上,府里都忙着应接,但也不缺偷懒打盹嚼舌头的丫头婆子。
奶妈一旁哄着小少爷,大奶奶坐于镜前让随嫁婢女桃儿盘梳发髻。这时奶妈赵娘说话道:“我听下面丫头说起,奶奶娘家的贺礼队来了,好气派啊!”大奶奶笑而不答。桃儿一旁瘪嘴道:“气派才不好,说不定这会子太太正看不过呢!”
赵娘一听,吓得忙念佛道:“阿尼陀佛……姑娘怎么说这么不敬的话!让旁人听了,还以为是奶奶不孝顺呢!快别再提了。”大奶奶依旧笑而不语。赵娘见奶奶不表态,也讪讪的没了话语。
这边厢,老太太正和长子宁德说话:“虽说……喜儿是我们宁家的长孙,百日席是免不了的。但要是过于排场,也不是我们家的作派。”
“母亲说得是,我也计划着简约为上。只是,这次岳丈家也遣人来道贺,若搞得太寒碜,又怕落了面子。”宁德恭敬的回答。
“这就是了,我刚才听人说,他们家的人不是到了吗?好气派来着,你不去应接?”
“刚遣安总管去接洽了,我回头也过去!”
老太太懒洋洋倚在贵妃椅上:“我这两日身子不好,你也是知道的。远客到来,我就不去恭迎了。你就代我问候吧!”
“是的!那就不扰母亲休息了。我先退去操办事宜。”
“去吧!”
话说,这回孙家遣了三十多人的道贺队伍过来,由孙家掌事的李管家带队。送来丝绸绫罗、海味山珍不计其数。两家正在相互交接。这宁德离了母亲厢房,也匆匆赶去接应。由安管家上前细述事宜。到货礼清点完毕,也安置好孙家诸人。宁德便安排孙家的李总管与孙玉梅相见,好传达家中思念等细话。
“大少爷,让大奶奶和李总管相见……这不好吧!我想着孙家若有话交代,也必写了书信,传递上去不就行了?若是见面,怕老太太知道了,也不高兴的。”安总管提醒宁德。
宁德笑说:“这多大的事情,人家远道而来,见上一面是应该的。况且我们不是那迂腐愚昧的门第。”
李总管正想反驳什么,眼角瞄见大奶奶正从院门里过来,便闭口不语了。
“爷和总管在商讨什么?”孙玉梅笑语晏晏从旁接话。
“你怎么过来了,正说起让你和你们家李管家见面呢!”
“见面?”孙玉梅略有惊讶之色:“夫君是糊涂了,论理……我是不该见他的!”言毕浅笑。
“你怎么也迂腐了?我们家哪里计较那些事。你嫁入三年多,何尝得过家中音讯,这会子怎么不想打听打听了?”
“爷笑我迂腐,我看爷是真正糊涂。我既嫁了宁家的门,自是宁家的人,至于孙家,又何必多加打听。若有书信来,我且看吧!”孙玉梅略望安总管,浅笑。
“如此说来,你是真不见了?”宁德探问。
孙玉梅笑而不答。安总管便插话:“大奶奶是明理的人,既然这样说,我便回李管家。若有书信,便上呈与奶奶。”
“那劳烦安总管了,我且去看看大堂的布置,不妨碍你们做事了。”孙玉梅轻言淡笑,与桃儿出了院门。
如此说来,安总管便回了孙家总管,询问可有书信等物。这孙家李总管一听没提及自家小姐的接见,便多了个心眼。问道:“老爷遣我问,我家小姐诞儿之后,身体可好?”
“请回复孙老爷,我家大奶奶身体好底子,诞儿之后,母子健康。”
“那不知,为何不接见?”
安管家浅笑:“李管家可是不懂礼节?这闺中夫人,岂是随便见人的。”
如此一说,李管家可不自在了,知道小姐不是此等固守旧礼的人,那一定是宁家禁锢,不予相见。待到返回孙家,如此这般一说,孙老爷自是有一番脾气,这等后话便不细述了。
孙家书信呈上,孙玉梅一一细读。桃儿一旁细语:“李管家要是见不着小姐,回去一定会有一番加油添醋的说法!”
孙玉梅浅笑:“远水近火,不指望那些。”继续阅读书信。
“可我见姑爷还是站小姐这边的。”桃儿补充。
“他是个孝子,更不指望他。”孙玉梅摇头,此时,看见母亲手书,眉头略皱。
“怎么?夫人写了什么?”桃儿一旁侧头。
“这个事情……原本好办。现在却也不好办。”孙玉梅把信纸摊下。
原来,这孙夫人在信中提到,今年七月,京畿中将举行三年一度的女官选拔京考。这三女儿孙玉竹已过省试,将前往京畿赴京考。如此一来,计划暂住宁家,姊妹间好有个照应,父母才放心得下。
桃儿听罢:“三小姐要来,有哪里不好办的?三小姐自不会使用到宁家库钱,老太太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当然不是这个问题,住下几个钱,且不说家里,我的体己都足够。但你也别把这里小看了,不是几个钱的问题。”孙玉梅转身与桃儿说:“老太太原本便不喜欢我排场,要再来一个妹妹,表面上不好推脱,但私底下就更不满了。”
“这样?那还让三小姐过来不?”
“来,自然是要来的。要是让她一个人进京,别说父母挂心,我都怪罪自己。”接着对桃儿说:“你去回李管家,就说这事成,让父亲写好帖子拜会老太太就行!……等等,我再写封信与你,一同捎去!”
书信完毕,孙玉梅还不忘交代:“李管家若问起我,你无需多言。”
“那是自然的,我跟了小姐那么久,这点觉悟都没有吗!我自是该说的才说,不该说的一字不提!”桃儿嬉笑接过书信。
“你如何知道该说什么?你说话就喜欢造次。静默便可。”
桃儿依言,与李管家交接时,少言寡语。李管家疑惑,多加追问,桃儿可是越问越默然。这不得了,李管家便认定自家小姐必是受了宁家诸多委屈,连下几日,待宁家之人都脸色黯沉。
待到小儿百日宴席散去,孙家诸人已归。孙玉梅便和丈夫宁德提起三妹妹进京之事。宁德二话不说,立马表示要把三妹妹接入府上。
“我父母亲也是这个意思,前日顺着李管家捎来了书信,就如此这般交代我的。”
宁德喜言:“这就对了,我回头和老太太说一声便可。”
“如此草率怎么可以!”孙玉梅拉住宁德:“我已让家人修帖子呈与老太太,只怕这几天就要到了。我等小辈不便多言。”
“何必那么大阵仗!亲戚间走动是正常的嘛!”
“看你说的,我妹妹虽是来应考,但到底没吏职在身,总算闺中女儿,要些矜持的!”
“那便随你办吧!你若不想我事先知会老太太,我不说便可。”
如孙玉梅所料,不出两日,孙家的拜帖便呈到老太太手上。
“哼,这个事情,大奶奶是知道的吧!”老太太看着帖子,对身旁亲近的婢女雀儿如是说。
雀儿附和:“小少爷百日宴时,孙家人已捎了书信给大奶奶,怕且早有提及这事。”
“她明知道,却也不和我说,倒搬出老子来压我!”老太太把帖子丢一边:“这事,大少爷知道不?”
“这……我想大少爷如此孝顺,定不会顺着大奶奶欺瞒老太太您的。怕也是不知道的。”
老太太点点头:“你说得对!……但我还是要问几句,你去把他找来。”
宁德进入厢房,见老太太神色不悦,猜不透为何事!老太太发问:“这孙家老爷今日呈来拜帖,你可知何事?”
宁德一听,便知道是三妹妹要来之事,笑答:“可是说三妹妹要进京的事?”
这一说不得了,把老太太心头的一把火撩起,怒骂:“你一早知道何不与我说?”
宁德大惊,不知所错何在,忙回答:“原本想,这三妹妹还算闺中之人,走动之事,原应由长辈们商讨,所以没有多言。”
老太太这一听,倒也合理,但还是气不过:“这些话可是你媳妇教你说的?”
“她只说了,岳丈要写拜帖,说小辈就别插手了。我一想,既然岳丈亲自写帖子,那我们小辈确实无需过多评论,便没说了。”
“你说的话,不是没道理。只是,我们母子间可有话是说不得的?你要是事先和我说了,也是无妨的,这样才亲近!今后有什么事,你无须多虑,且和我说。”
宁德点头答应,不在话下。
另一边,桃儿抱怨:“这事就不该告诉姑爷,他必定转告老太太我们事先便知却不与她说。”
孙玉梅笑而不答,逗弄着三个月大的喜儿。
孙老爷的拜帖到来,事情也大概定下了。老太太遣人回复,且命人把滞空的厢房打理干净。
六月初八,孙三小姐便启程出发,预计半月之后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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