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养小青梅

　　“啊？一起走啊……”

　　周穆听出林柚柚语气里带着几分犹豫：“怎么？你不想和我一起走？”

　　“额……”的确有一些不想，可是看着哥哥冷冷的表情，只好把内心真实的想法压制了下去，扯动嘴角，梨涡浅浅，“想！可想和哥哥一起走了！前面就是怕哥哥不愿意我一路，我才走那么慢的。”这话虽然有点违心，但她观察到哥哥听到这话后，脸上的表情似乎和缓了不少。

　　周穆点点头，从课桌上跳下来，兀自往门口走去：“快点跟上。”

　　“哦……”林柚柚眼神哀怨，提起箧笥小跑着追上去。

　　又得累个半死了……

　　一直等在学堂门口，巴巴盼着林柚柚出去想托她带信的姑娘们，当看到周穆和林柚柚前后脚出来时惊诧不已。怎么回事？他俩今天怎么一起了？那他们的信可怎么办？

　　姑娘们踌躇啊，在林柚柚经过时挤眉弄眼暗示她稍微走慢一点，她们好把信给她。

　　林柚柚很灵性的看懂了姑娘们的暗示，正打算缓下步子，结果，一直走在前面的周穆突然就回过头来。

　　少年脸色阴沉，锋眉微蹙：“这么磨蹭？”说完又转过去继续阔步往前。

　　林柚柚只好把那些姑娘们推开，快跑着追上去，徒留下大失所望的姑娘们。

　　林柚柚一路的跑，还算是勉强跟得上哥哥的步伐。

　　“哥哥，你能不能慢一点，我都追不上了。”林柚柚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

　　周穆看她一眼，脚步不停，轻笑：“你这身板得锻炼一下，没走两步就喘成这样子。”

　　林柚柚：……我能和你比哦。

　　“哥哥，要不你先走吧，我慢慢走回去。”

　　“不行，你以后都得和我一起走。”

　　“为什么？”林柚柚抑郁，之前不是巴不得她不跟着的嘛。

　　“没有为什么，叫你跟着就跟着。”

　　林柚柚失落地垂下头去，可脚步却不敢慢下来。

　　小姑娘的背心出了好些汗水，连带鬓角都被汗水打湿了，紧紧地贴在耳旁，脸上也飞着燥热的红，小嘴微微张着，大口大口喘气。

　　好热好累啊……

　　不行，她要想个办法，她实在是走不动了！

　　目光在地面上搜寻，前方有一段凹凸不平的路。小姑娘忽然灵光一闪，一计上心头。

　　“啊－－”

　　周穆正阔步往前，突然听到一声惨叫，停下来回头一看，就看见林柚柚正坐在地上，双手按着右脚踝，表情痛苦。

　　周穆一看就知道是这丫头摔倒了，有点不耐烦，拧着眉：“你走路不看路的吗？”

　　林柚柚抬起头，一双水光杏眼扑闪扑闪，显出几分无辜来：“哥哥，要不你先走吧，我坐一下再起来慢慢走回家。”

　　周穆乜一眼旁边的一棵大树，一个脑袋立马缩到了树干背后，那树后应该还不止钟家小姐一人。周穆有点无语，有好几个姑娘居然跟了他们一路。

　　若是此刻放林柚柚单独走，指不定她又带一堆劳什子信回来。

　　他沉沉地呼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蹲下，看着她的脚踝：“还能起来吗？”

　　林柚柚摇头。不能起来了，求你放我一个人走……

　　在林柚柚的内心祈求声中，周穆非但没有放她一个人，还干脆再一次把她捞到了肩膀上扛着。

　　惊吓！“哥哥！”

　　“走了，少废话。”周穆扛人跟扛麻袋似的往前走去。

　　躲在树后的姑娘们个个都惊呆了！天哪，周穆力气这么大的吗？一个大活人说扛起来就扛起来？

　　“哇撒，好迷人哦，我也想被他扛着走！”

　　“醒醒，你以为你是他家表妹？”

　　……

　　林柚柚自然听不见这些话语，她现在已经处于认命状态，如果不让她出力气跟着他，倒是也成的。只是她总觉得被这样扛着十分的不雅观。

　　“哥哥，咱们不扛着成吗，我想让你背我走。我现在肚子都比脚疼。”林柚柚的声音掺杂着一点委屈。

　　她本来没抱希望哥哥会听她的，毕竟哥哥向来只按着自己的意愿行事。

　　然而，这一回少年却顿了足，把她放在地上，转过身背对着她半蹲下，嘴里不耐烦地说了句：“麻烦。”

　　林柚柚起先是一愣，随后居然有一点喜出望外，高高兴兴地爬到了哥哥背上。

　　少年把人背起来，手在去扣小姑娘的腿弯时，特地注意了一下力道，尽量避开那只被摔的脚踝。

　　进了村子，现在大人们都在家里做饭，一些小孩此刻正在田间地头疯跑着捉虫子玩儿，打眼看见村道上周穆背着林柚柚走过，整整齐齐“哇”了一声。

　　有个小孩出主意，“咱们也来玩娶媳妇游戏，我当夫君，你当媳妇，你们几个当小孩。”一通角色分工后，“来，媳妇，我来背你！”

　　一个小男娃一下子跳到说话这个娃娃身上，捏着嗓子学女娃娃声音：“死鬼，你小心点，别摔着我。”

　　这句话是模仿他老娘说的，只是从一个小男孩嘴里说出来分外好笑。其余孩子立刻笑得人仰马翻，连那个背人的也笑得站不住了，一下子后仰在田地里，摔得他背上这个哎哟一声，“死鬼，你敢摔老娘，看我不收拾你。”

　　又是一阵孩童嘻嘻哈哈的声音。

　　隔得远，林柚柚不知道这群人在闹什么，只是看见他们笑得在地上打滚。

　　周穆耳力要比一般人好，这些嬉闹传入耳际，引得他皱了皱眉，但并没多做停留，兀自背着人朝家里走去。

　　到家后，周大娘得知林柚柚脚崴了，赶紧叫周穆去拿了药酒。不过她正在炒菜，没空去帮柚柚擦酒，就随口吩咐：“穆儿，你帮妹妹抹一下药。”

　　周穆的目光落到林柚柚身上，正想问她自己会不会擦药，就看见林柚柚拧着小眉毛“哎哟”地叫了一声。

　　小姑娘深怕哥哥看出她是装的，演得很是卖力。

　　这落在周穆的眼里，就成了似乎她的疼痛比想的要重一些。

　　真是麻烦。

　　周穆有些无奈地抿抿唇，在林柚柚的身前蹲下。

　　林柚柚坐在堂屋外的小板凳上，那只“伤退”直直地搁在地上。

　　“你自己能脱鞋袜吗？”周穆语气如平常一般冷淡。

　　“应该是能的。”林柚柚身子低下来，双手往“伤脚”上去，但由于那条腿不能弯曲，她的手够到鞋子有些困难。

　　周穆无奈：“算了，我来。”

　　说着就伸手握住了小姑娘的蓝底碎花小布鞋。

　　“啊！？”

　　周穆被这一声叫喊吓得连忙松了手：“疼？”他自认为并没使多大力，怎么会弄疼？

　　“不疼不疼。”突然有人握住自己的脚，林柚柚只是下意识有点害怕而已，因此才叫了一声。

　　“不疼你还叫。”周穆不快地睨她一眼，继续帮林柚柚脱去鞋袜。只是不自觉力道就放得比刚刚更加轻一些了。

　　鞋袜脱尽，一只莲花粉瓣一般白嫩纤巧的小脚丫展现在周穆眼前，他仔细看了看，脚踝还没有肿，应该只是扭了一下，伤得不重。

　　打开瓶塞，把药酒倒一点到手心里，直接用手帮林柚柚抹，抹均匀后又捏着按摩了一下，直至药酒完全吸收。

　　药酒味道有些浓烈刺鼻，林柚柚低头看着哥哥认真为她上药的样子，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想起了爹爹。

　　记得有一次她从家里的假山上摔下来，也是崴了脚，爹爹见了，一边板着脸责怪她调皮爬那么高去，一边又抱她进屋上药，嘴上说着等她好了要好好教训教训她，手上却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小脚丫轻轻按揉，深怕弄疼了。

　　此情此景就好似回到了当年，眼前为她抹药的仿佛就是她的爹爹，小姑娘看着看着不自觉露出笑来。但很快又发现这是幻觉，给她上药的爹爹消失了，眼前是冷着表情的哥哥。

　　“好了。”周穆抹好药酒，抬头对小姑娘说，却对上一双水汪汪的杏眼，连带着那小鼻头也红红的。

　　林柚柚见哥哥看过来，赶忙收起情绪，低头穿鞋：“多谢哥哥。”

　　周穆微微点头：“这药酒我娘用草药泡的，对跌打损伤有奇效，你这么点伤明天一觉醒来就不痛了。”把药酒盖上瓶塞，站起来转身回房。

　　少年转过身时眉头同时皱起：拖油瓶怎么又哭了？这么点伤至于疼哭？娇气又烦人。

　　这以后要是真叫他娶这样一个媳妇可受不了。

　　林柚柚看着自己的脚，原本白生生的脚踝，此刻呈现出淡淡的红棕色，是那药酒的颜色。

　　她的脚一点也不疼，这次是她撒了慌，亏得哥哥居然还把他背回家，又给她抹药酒。小姑娘心里多少有一点内疚，暗暗发誓以后不再骗人。以哥哥的性子，要是知道她在骗他，指不定要气成啥样。

　　第二日清早，周穆一起来就被娘拦在院子里：“今天务必要等着妹妹一起走，待会儿她起来要是脚没好，你就背她去学堂。”

　　周穆无语：“她伤得不重，今早准能走路，我才不会背她了。”

　　林柚柚彼时刚刚醒来，听到院子里的对话，赶忙穿好衣裳，掀开被子，企图开门走出去证明脚好了可以自己走路上学不需要哥哥背。

　　谁知，等她掀开被子下床穿鞋时一看，天呐，怎么肿了？

　　她的右脚脚踝处肿成了个馒头，痛倒是一点也不痛，就是又红又肿……

　　不对啊，她明明没受伤啊。

　　林柚柚疑惑不已，就在这时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来，干娘那药酒里该不会有麻芋子那味药吧，她用不得那药，一用就像现在这样，起码得有个七八日才消得了肿。

　　挽着右裤腿走出房间，一开门，就看见周大娘和周穆齐齐站在院子里，他们听到动静看过来。

　　林柚柚：“干娘，哥哥。”

　　周大娘一见小姑娘就立时被那肿起的脚吸引了，“老天爷，怎么肿这么厉害？”跑过去扶，“疼吗？还能不能走路？”

　　林柚柚摇摇头：“不疼，一点也不疼的。”

　　肿那么高说不疼谁信？

　　“要不咱们不去上学了？让哥哥去给你请个假，在家休息两天。”

　　“真的不痛，我可以去上学！”林柚柚不想请假，落下了那么多课程，要是再请假就更加跟不上了。再说，她真的不疼……

　　周大娘晓得小姑娘一直渴望读书，想了片刻对周穆道：“穆儿，你背妹妹去，在学堂好好照顾她。”

　　周穆：大无语。

　　但还是默默地等着林柚柚收拾完了，背对着她半蹲下，任由小姑娘跳上自己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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