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养小青梅

　　这，这不可能……连师父的朋友玉面医仙都说他不可能再度恢复的那种味觉……刚刚怎么会闻到？

　　思绪万千却也只不过眨眼的功夫，他不再朝着未知的黑暗洞府走去，而是转身向着洞外而去。

　　飞身下崖，足尖在那片紫茉莉花枝上轻点，几个起落后，人已经消失在茫茫的月色之中。

　　这一回，姑且饶你一次。

　　他要弄清楚一个问题。

　　*

　　第二日，林柚柚起床后，总感觉自己后勃颈疼，不住地转着脖子。周大娘看见了问：“柚柚，你落枕了？”

　　林柚柚摇头。她回想起昨夜的事，她为了缓和与周穆的关系－－当然，其实最大的原因或许是因为昨夜的哥哥实在太好看太养眼，就学着当年娘亲爹那样，亲了他一口，然后再说了几句话，最后，就看见周穆一个抬手，她就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这不难猜，是周穆打晕了她。

　　看来，昨天是她太过天真，她和哥哥的关系，没那么容易缓和。

　　缓和不了就缓和不了吧，她也不强求。吃过早饭后，她的心情又恢复了之前。

　　“干娘，今日还要给哥哥送饭吗？”

　　“一般家里没什么事的话，都会送的，毕竟……天天买饭票……”周大娘及时掐住了话头。

　　但林柚柚已然明白过来，她抬眸看向周大娘的发间，那簇紫兰花发饰今天干娘也戴着。

　　她从自己衣袖里取出昨天做的那株芙蓉花：“干娘，你看这个好看吗？”

　　周大娘才粗粗看一眼，就被惊艳了一把，这花型做得也太逼真了些。还有那一片片花瓣，几乎每一片的姿态都不同，或舒展，或卷曲，袅娜似一朵堪堪从枝头折下的真芙蓉花。

　　周大娘震惊地接过芙蓉花：“柚柚，这真的是用我那一箩筐碎布做的吗？”

　　林柚柚点头。

　　“天呐柚柚，你能不能教教干娘，干娘要是学会了，做些头花拿到镇子上去卖，指定比绣手帕荷包赚钱！”

　　林柚柚有些诧异，她原本想的是自己做来卖，没想过还可以教干娘。不过她突然觉得这主意很好，笑道：“可以呀，干娘，我们两个可以一起做来卖。不过我不确定我这样的手艺，镇子上的铺子能不能看得上。”

　　“这简单，今儿咱们给你哥送完饭就去铺子里问问，就用这只芙蓉花做样子。”

　　林柚柚听罢，浑身都为之一震，她盯着那朵芙蓉花，嘴角不自觉抿出两个小梨涡，眉弓上的小红痣轻轻挑了一下。生活仿佛变得有了希冀。

　　转眼午时许，林柚柚与周大娘提着食盒向镇上走去。路过村口时，那群围在村长家媳妇李氏身边的长舌妇们自然免不了或眼神、或言语暗诋周大娘两句，周大娘也只是懦笑着逃离开去。

　　林柚柚其实有些不大懂，为什么干娘可以因为一块腊肉破口大骂儿子，激动的时候还会双手叉腰、中气十足地说着“老娘怎样怎样”，可每每遇上村人冷嘲热讽，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仿佛在他们面前，她生生的矮了一头。

　　“干娘，刚刚那几个婶子好像在说你，干娘为什么要让着他们呢？”走在去镇子的路上，林柚柚忍不住问道。

　　周大娘讪讪一笑，眼底的光暗了暗：“没什么的，只是干娘不想多事罢了，再说，被别人说两句也不会少块肉。就让他们说去吧，他们啊，也只不过是嫉妒干娘罢了。”

　　林柚柚有些诧异：“嫉妒？”

　　“是啊，嫉妒干娘年轻的时候是周家村嫁得最好的，当年穆儿他爹可是咱们镇上的风云人物，是许多姑娘的梦中情人呢，可是他偏偏看上了干娘我，而现如今咱们家生活成了这样子，所以那些婶子老爱说道两句。”

　　毕竟很多人都喜欢看从前和自己差不多的一朝飞上枝头、再突然从枝头跌落下来的场面，这大抵能使他们八卦的话题更加富有起承转合，更加传奇，还外带貌似是自己翻了身、赢了你的爽意。

　　林柚柚就更好奇了：“干爹从前很厉害吗？干爹是做什么都啊？他现在在哪儿？”

　　听到这样的问题，周大娘脚下的步子一顿，笑了一下，又恢复步伐：“他啊，也没什么特别，只是人长得俊，比较能打，穆儿最是像他爹了。只是后来，他死了。”

　　话说完，好一阵沉默，林柚柚望着周大娘的神情，在她极力掩饰的表情里，看出了几分落寞：“干娘，对不起。”

　　周大娘低头冲她笑笑：“没事的，怪我，你来了咱们家，没有干爹这事一早就该告诉你。”

　　她不想让干娘这么不开心，于是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向干娘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干娘，树是向上生长的，花儿是向阳盛开的，人是要向前看的，相信干爹的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咱们，日子会越来越顺心的。”

　　或许是被林柚柚的笑容感染，周大娘的心情突然也好了一点：“柚柚说得对，那这一次干娘就叫干爹保佑柚柚的芙蓉花旗开得胜！”

　　“嗯！”林柚柚斗志满满地点头。

　　*
　　庠序学堂那厢，今日上午最后一堂课的夫子有事，提前放了学，却还没到饭堂开饭的点，于是，学生们纷纷自由活动起来。

　　周穆放下书，见教室外阳光晴好，便起身去了外头的一处三角梅长廊下。时值五月，三角梅只见茂密的叶子，不见繁花。阳光透过层层枝叶倾泻而下，在廊里投下斑驳的光影。

　　周穆倚着一根红漆木的廊柱，双手交叠于胸前，低头着，目光随意地落在那一地的光斑上。

　　这点点绰绰的光斑，倒是挺像昨夜紫茉莉花海里那些萤火虫。一想到此处，周穆的脑海里便不自觉闪现过那个画面。

　　她扑过来……馨甜的气息仿佛此刻仍残留在鼻尖。

　　甜，一种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品到过的滋味。

　　不对，很不对，他之前也不是没有接触过女子，学堂里就有不少的女学生。

　　难不成是因为靠得近的缘故？

　　他正兀自思忖着，忽听得一阵脚步声走进长廊，随即是一声温声的呼喊：“周穆！”

　　周穆抬头，一个白衣小女子笑意浓浓地走到他面前，是楚玉。

　　“你在这里做什么？”

　　楚玉声音温柔，周穆的思绪还处在方才的沉思中，略有些分神，随口就回道：“我晒晒太阳。”

　　“晒太阳？”楚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突然笑出了声来，“你躲在廊下晒太阳啊？”

　　周穆望着楚玉的笑脸，根本没在意她说了什么，而是突然想到了一个测试。

　　女子；靠近；那种味道……

　　林柚柚是一个自打一见面就讨厌的女子，而楚玉不同，他不讨厌楚玉，她是他在学堂里唯一算得上朋友的人。

　　所以会不会……也有那种味道？

　　“楚玉。”

　　“嗯？”

　　周穆喊了人名字却良久没有下文。

　　楚玉有些诧异地走近他两步：“怎么了？”

　　看着靠近的姑娘，周穆犹豫了一下，然后艰难开口：“楚玉，我……”

　　僵持半晌，周穆还是打消了那个念头，因为他只要一设想到楚玉像昨夜林柚柚那样对他，他就本能地想一掌把人拍飞……

　　可这是楚玉啊，甜水镇里他唯一的朋友，他的设想里为什么会是这么个反应？

　　就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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