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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第三十回
伊万·布拉金斯基靠在扶手椅中,手里还握着没心思看到末尾的战报。尽管双眸低垂,用手遮着灯光,但他并没有睡意。
厚重的紧闭的窗帘外面,是沉黑而静寂的冬夜。对在这终年笼罩着寒气的城市来说,此刻显得格外气死沉沉、了无生机。而已经蔓延而来的战火,非但不能化却冰封的雪原,也只能给这死亡世界平添几分地狱的光景罢了。
脚步声,缓慢而坚决地靠近,虽说也算做到低调,可似乎也没体贴到不准备惊扰主人的地步。
缓慢睁开眼睛,伊万望着走到面前的那个人,紫色的眼眸中并没有出现多少惊讶。
“露西亚的蠢货未免太差劲了,这么容易让敌人接近沙皇陛下,你的脑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无声无息地掉下来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伊万微笑着站起身。好像在这之前,他就有这样的预感——这个人,一定还会出现在他的面前。真奇怪,明明是最危险的敌人,却丝毫也不能让他提起警戒之心,反倒感觉一阵久违的释然。
“如果对手是传说中的基尔伯特·贝什米特,多少普通士兵也不会是对手的。”
银发青年没有回答,如火焰一般的红眸,此刻却流动着罕见的、异常平静的光泽。
伊万打量着那挺拔了许多、也消瘦了许多的的身体:
“基尔果然言出必行,真的恢复原状了呢。自从你回到Deutsches,就这给露西亚军带来了不少困扰。如今决战在即,你这个重要的总帅不该跑到敌人的营地来吧?”
“不要再用那个名字叫我……还有,这次有重要的事找你。”
“哦?那还真是令人意外……”
“少废话!”
基尔伯特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隔着书桌丢过来一样东西。伊万望着掉在桌面上,那枚还沾着血的耳钉,惊讶的微光从眼中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比夜色更浓的黑暗。
“是时候该把欠我的东西还来了吧?”
年轻的沙皇在手里把玩着那枚耳钉。血液的颜色比宝石还要鲜艳,触到残留在上面的温度,一种异样的感觉侵入了皮肤。
“特地冒着危险潜入,只是为了要回区区一个项链?”
“竟敢在本大爷面前说那是‘区区一个项链’,那可是父皇送给我们兄弟两人……”
“啊,这个我听说过。”伊万淡淡一笑,“也许你不知道,不过呢……就和被憎恶的程度等同,基尔伯特·贝什米特也受到相当的尊崇。无论走到西之大陆的哪个角落,只要谈到军事和战争,就一定会听到你的名字,以及传说。”
“……该不会说,从第一眼看到我,你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谁知道呢。”暧昧地带过话题,伊万拿出了一瓶酒,分别倒满了两杯,“好容易来一趟,不如陪我喝一杯吧,基尔,很久都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都说过不要再用那个名字叫我!”
“基尔,这是最后一次了吧?”
在那恳求般的目光注视下,基尔伯特沉着脸坐进书桌对面的扶手椅。令他惊讶的是,这位被人成为‘侩子手’的喋血沙皇的脸上,竟然也会露出这样孩童般纯净的笑容。伊万绕过书桌,来到银发青年的面前,将酒杯放进他手中。
“想不到露西亚的军装也很适合你,为了来见我,基尔也费了一番心思呢。”
“别说这种无聊的话了,”嘴上虽然抱怨,但基尔伯特还是还是端起酒杯,仰头一口气喝光了里面的液体,“我的时间可没剩多少,有什么想抱怨的就快点说吧。”
伊万不动声色地再次帮他斟满:“在我看来,现在倒更像是基尔在抱怨。怎么,你还在记恨我撕毁和Deutsches的盟约,反而去拉拢神圣同盟?”
“你当我还是小鬼啊,”基尔伯特又喝了半杯,不过这次气息沉稳了许多,“这种事有什么好计较的,从地理位置就决定Deutsches和露西亚注定为敌,事到如今,光怨恨对手有什么意思?如果我能早一些回国,一定会促成Deutsches和不列颠结盟,那样一来,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为什么偏偏是不列颠?”伊万饶有兴趣地问,自己也啜了一口。
“笨蛋啊你,表面上不列颠和France是盟国,其实他们早就为领土问题闹得不可开交,关键时刻立刻变成一盘散沙。所以只要拉拢不列颠,就能在这片大陆上形成新的制衡。而且,不列颠作为盟友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作为一个岛国,想要实现对大陆的控制其实很难,真正的既得利益,仍然将属于军事强国Deutsches。”
“听了这番话,”沙皇陛下叹服地感慨,“我不禁要感谢上帝一度从Deutsches夺走了基尔伯特·贝什米特。不过,亏你能心平气和地和说起和不列颠合作呢,你讨厌他们的皇帝陛下吧?”
银发青年皱了秀挺的眉峰:“这种孩子气的理由能放上桌面吗?个人的喜好又怎么能影响整个国家的命运?”
“真是值得信赖的帝国之剑。我倒是更想知道,如此顾全大局的第一骑士殿下,怎么会想到冒着生命危险潜入这里?万一我一时兴起杀掉你,已是苦苦支撑的Deutsches军就会全线溃退。你比我更清楚吧,现在神圣帝国的形势:被新贵族救出伊丽莎白·海德薇莉小姐带领Hungary人民成立共和国,其他属国见状纷纷宣布退出联邦。而你们仅有的盟军,Italia单方面向联军媾和,而Finland虽然参与对露西亚作战,但他们的目的只是独立,绝不会进一步深入。”
“这些嘲讽,本大爷从最循规蹈矩的时报上也能读得到。伟大的沙皇陛下,您的目光不至于如此短浅吧?还是说认定胜利在握,就看不到近在眼前的威胁了?”
伊万沉吟了会儿,端起了自己的酒杯,轻轻摇晃着那闪光的液体。
“United States。”他声音说,然后饮下满杯的苦涩。
基尔伯特抬起头望着那张沉郁的脸:“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明白。这场战争最大的受益者,其实是借此机会获得独立的殖民地。而他们可不是不列颠眼中闹别扭的小鬼,只有他们,领土完全被西之大陆的战火波及。而且到目前为止,United States都没有实质性参与到这边的混战。”
“他们的确需要保存实力,休养生息。”
“不仅如此……如果是那个人的话,我想,他一定是在等待时机。而且,他手上还握着能让你们全体闭嘴臣服的筹码。”
“Ark of covenant吗……不,应该说是破解了上帝的密码,以现代科技为基础设计的终极武器对吧?很可惜,构想到实战使用还有很长的时间,目前根本不会影响战局。”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银发青年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红色的眼眸放射出锐利的光芒:
“那么,你敢说自己没有派出间谍窃取那份宝贵的设计图?或者,你从未想过若是被Deutsches捷足先登,这个世界的命运又会如何变化?”
伊万没有回答,一向用于掩饰心思的微笑,从毫无表情的脸上褪去。
“……露西亚一定会被毁灭,神圣联盟也是同样。我了解我的弟弟,以及我的国家,如果获得了几百年来梦寐以求的东西,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去使用……就算会危及自身也是同样!”基尔伯特的手指紧紧收缩,几乎捏碎了手中的酒杯,“这一点,和US的小鬼不一样……不过,他也天真得离谱,竟然忘记没有制衡的绝对力量,终有一天也会把他的国家变成第二个Deutsches。”
“事到如今,”伊万在他的面前躬身下来,扶住了椅子的扶手,“基尔对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如果基尔拥有那个能力,也会毫不犹豫地为自己的国家……来杀掉我。”
“天知道……”基尔伯特苦笑着,扶住正被酒精折磨的额头,“我一定疯了……竟然认为如果你或许能跟即将不可一世的US抗衡,如果是你的话……或许懂得力量也可以用于制衡,而不是毁灭。”
“基尔……”
紫眸青年轻柔地念着那个逝去的名字,明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当时一无所知的少年,却还是用手抚上了那个还在滴血的耳垂。
粗暴的撕扯造成的伤口,触目惊心。
“……你的身体已经不再有快速痊愈的能力了吗?”
“是的,就是这样,”想要推开不断收紧的手臂,却只是徒劳,“我现在只是个普通人类,能够交给ciborium的代价一样也没有了。”
“就算这样,你还是甘愿为路德维希冲锋陷阵?”
“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基尔伯特·贝什米特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银发青年再次用力甩开伊万的手臂,“够了……我说过没有时间了!快点把十字架还来,再不赶回去的话——”
焦灼的言语被封禁在突然交合的嘴唇。
最初也是,最后还是,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家伙,总是破坏他的计划,扰乱他的平静。然后,肆无忌惮地夺走属于他的一切。
无论多少次拼命抗拒,却还是更紧地被他拉近到胸前。
但是这一次不同。他已经不是那个笨拙又懵懂的小鬼。他已经完完全全地,恢复成为只属于Deutsches的基尔伯特。
所以,那个用于缅怀的名字,可以抛弃了吧。
“够了……!”
终于,他全力将他推开,唇角拉长的亮线带着血丝,已经不知道到底是谁弄伤了谁。
基尔伯特用力擦去嘴上的湿痕,愤怒的红眸向上瞪去——而几乎破口而出的怒骂,却至于那令人心惊的,悲怆眼神。
他还记得,就在自己在他面前倒下的那一天,他也是这样,无助而绝望。
可恶……明明不想再被无谓的感情左右,浪费所剩无几的时间。
感觉到他的动摇,伊万再次搂住他的肩膀,轻轻吻上他的颈窝。缓慢却异常坚定的手指,顺着领口分开了温暖的制服。
“基尔……这是最后一次了,对吧?”
是的……
那咒语般的低吟声中,疲惫感如潮水般侵袭而来的时候,基尔伯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正是如此。
晨曦的第一抹微光尚未照穿这片阴冷的浓雾之时,基尔伯特撑起酸痛而疲倦的身体,费力拉过丢在床头的衬衣披在身上。
那家伙还是一如既往,根本不懂得考虑别人的身体状况啊。
最一次望着还在沉睡的那个人。基尔伯特心情复杂地苦笑了一下。
应该很多天没有好好睡过了吧,这个小鬼……如今竟然是立场颠倒,可以这样称呼他了呢。不过这份成就感也不会让身体变轻松就是了。
他尽量放轻脚步,走到卧室外面的书房,拉开抽屉,在□□旁边找到了他的目标——黑曜石的十字架,戴在自己的脖子上。
冰冷的触感,让皮肤一阵战栗。
抚摸着失而复得的东西,基尔伯特微微一笑。
没时间继续耽搁下去了。
他抽出插在皮带里面的军刀,用手指试验刀刃的锋利度。很好,轻轻一碰,那里便出现一道明显的血痕。
抬起头,他望着映在书柜玻璃上的自己,一手扶住了左眼的眼眶。
出乎想象之外,刀刃插入身体的感觉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疼痛。第一次就是因为已经死掉,所以双眼被取出也完全没有感觉。而这一次,大概是这个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了吧。
稍一用力,他将左眼完全取出,放进早就准备好的保存罐。连殷红的手印也没擦去,就摆在那个人的办公桌上——和那枚沾着血迹红宝石耳钉放在一起。
“这可是我用最后的代价换来的……我看到的一切就烙印在里面,拜托可别像个白痴一样当垃圾丢了啊。当然,会发展那样我也不管了。”
拿过案头的药箱,基尔伯特很欣慰自己找到了绷带,足够多的……能暂时将血流止住,使自己看起来不算太凄惨。
然后,他将剩余的、被血迹弄污的绷带丢进纸篓,披上外套走出了沙皇陛下的私人房间。
外面依然是浓雾笼罩的黑暗;无法分辨方向,也不能感应到时间。身体的热度,缓慢而切实地,隔着衣料,被刺骨的寒风带入空气。而越来越强烈的疼痛,就是还活着的唯一证据。
“……基尔伯特殿下?!”
在雪地上等待他归来的,是唯一知道他行踪的Finland王子,提诺·维那莫依宁。一度被露西亚王室软禁的他,靠Deutsches大使的帮助才得出逃,所以对于支持Finland东线作战的盟军将领基尔伯特·贝什米特,他始终持有一份敬意。
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传说中的第一骑士,提诺感到了难以言表的惊诧。比起报纸上的照片,他本人看起来更加年轻,而且……
总觉得,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
但那些虚幻的感觉,早就在战争的压力之下,被抛诸脑后了。
决战在即,总帅突然离去,这种冒失的行为,很容易挫伤士兵的气势,而且在盟军眼中还会被视作单方面媾和的背叛行为。
而基尔伯特获得了提诺的信任,他知道这个人不可能做出背叛Deutsches的行为,所以应允为他掩护,并且由于放心不下而亲自接应。
他果然如约地在天明前归来,但是,那个状况看起来相当让人揪心。
他步履蹒跚,目光涣散。脸上的绷带浸透了血水,制服的左肩一片深红。
提诺翻身下马,朝那个人走了过去。
而基尔伯特在距离他十米的地方倒了下来,身体深深地陷入了厚厚的雪地。
提诺喊着他的名字,跑到他的身边。握住那双冰冷得失去感觉的手,用力将他的身体翻转过来,擦去他脸上的雪渣。
“血……止不住……”
他想要查看他的伤口,但展现在眼前的一切让他恐惧地失去了声音。
到底发生了什么……在这个人的身上?
“……代价……必须支付了……”
他忽然睁开了眼睛——仅剩的右眼,失去光泽的瞳孔正在慢慢散开。即使如此,他也还是向渐渐明亮的天空中伸出手。
“本大爷……说到做到……所以……实现我的愿望吧…………”
泪眼朦胧的提诺紧紧握住他的手,却惊恐地看到,他的手指正在慢慢消失。最初,只是碎裂成无数的小片,然后是无法握住的烟尘。最可怕的是,那种恐怖的侵蚀一路向下蔓延,就连他双腿,身体,甚至脸庞,也开始在朝阳的明辉中渐渐消失。
记忆,时间……
人类根本没多少能够付出的代价。
最后的,便也只剩下「存在」本身。
就算如此,就算真是那样……
“笨蛋……本大爷……怎么会第二次死在你面前呢。”
提诺呆呆地跪在地上,茫然地望着双手,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明亮的光芒驱散了彤云和浓雾,照射在平整无痕、连一星血迹也消失殆尽的雪地上。唯一留下的,只有炽热的泪水融出的细小凹痕。
一个月后——
严寒之中,Deutsches军迎来东线作战的终败,残部撤回本土。很快,在露西亚军猛攻之下,柏林失守。Deutsches被迫以战败国身份坐在谈判桌前。原属帝国的诸多公国,Hungary,Austria等借机脱离帝国的控制,恢复独立国家。
Finland同样作为战败国,按照合约的内容,其港口和军事基地必须继续供露西亚无偿使用,并将支付大笔赔款,但终于获得民族独立。
不列颠和France虽然是战胜国,但本土受创严重,不得不拱手让出头号强国的席位。而新兴国家United States,靠新型毁灭性武器震慑了整个世界——可惜这优势并不持久。很快,露西亚也掌握了该项技术,和United States形成新的制衡。
西之大陆再次归于平静——就和从前一样。唯一的变化,就是那个驰骋战场的名将,神圣帝国的第一骑士,基尔伯特·贝什米特,不复存在。
军校的课本和历史典籍上不再有他的名字,所有相关的铅字都像凭空蒸发一般,消失殆尽。而且没有人发觉这件事,因为再也没有什么谁还记得他。
全能的神祇轻轻翻过这一页历史,逝去的灵魂便永远地消失在时间的洪流。
[b]尾声[/b]
一年后,Deutsches联邦共和国,奥斯纳布吕克市。
时至初冬,薄雪初降,可不管看林人怎么劝阻,也无法阻挡一位青年到条顿森林参观的决心。
这名青年文质彬彬,温文尔雅,斜挎着一本正经的书包,看起来更像是哪里的名校学生,而不是极限运动的爱好者。
“对不起……我无论如何也想去看看。”
“年轻人,容我老实说一句,旅游季节这地方会漂亮得让你吃惊,为什么偏要在这样糟糕的天气来呢?”
“这个……”青年不好意思地推了推眼镜,“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必须是这个时候才成。我不会进得太深……应该是小孩子也能走到的地方,有一棵很高的云杉……”
口干舌燥的看林人不禁有些厌烦:“好吧,先生,如果您坚持的话。不过,还是得把话说在前头,如果太久没见您出来我就会报警。”
青年连连点头,一边迭声说着谢谢,一边跌跌撞撞地奔进树林。看着他笨拙的背影,男人不禁叹了一口气:
“最近这样的傻瓜还真多……反正也不是第一个了。”
马修·威廉姆斯也不明白,胸口激荡的这份冲动是什么。他发誓自己这辈子都没来过奥斯纳布吕克,可奇怪的是,他却见过这里的树木,灌丛,土地,还有岩石。踩到积雪的腐叶上,脚底的触感都异常熟悉。
没费多少力气,他就找到那棵梦境中常常看到的云杉。站在树下发了一会儿呆,双脚突然不听使唤地朝东走去。
一步……两步……
不对,步子应该再小点,那可是比自己小的多的孩子……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
就这样,以及其缓慢的速度走了九十来步,马修不知不觉停下脚步。事实上,是一棵奇怪的树让他停了下来……不对,它本身一点也不奇怪,可他总觉得那里缺点什么。
他走到那棵杉树前面,摩挲着粗糙的表面,手指开始不由自主地在上面划着十字架……好像这里就该有个十字架……深黑色的十字架疤痕……
突然,他猛地转过头。
在这之前,他只顾沉浸于一些断断续续、莫名其妙的梦境碎片,却没注意到这里真正“奇怪”的地方。荒无人影的树林里,又怎么会出现一束新鲜的、修剪完美的百合呢。
马修知道这种百合的花语……那是“悲剧之爱,无望之恋”的意思。谁会在这个时间,在这种地方,留下如此伤感的标记?
最奇怪的是……
明明对此一无所知的自己,眼中却止不住涌出了泪水。
到底是谁……又是在缅怀着谁呢?
他不会知道,永远也无法知道。就像,他根本不该知道两个孩子的约定,作为标记的冷杉树,一百步的距离,以及曾经珍藏在这里的秘密。
连被忘记的权利都没有,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东西,又怎能奢望被怀念。
即使如此,悲怆的百合依旧会在在寂寞的冬季凭吊。
纵使一切终将成为历史的微尘。
Ciborium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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