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寒不敌桃花红

　　食物香气飘入小洛灵的鼻端，她嘴角不自觉流下两条涎，长长的涎。
　　“爷爷，好香啊。”
　　这般香味以前在村子里也闻到过，但以前那也只是闻闻，从不敢奢望自己能够吃上一口的，但今天不一样了，她心里知道，这香喷喷的吃食，是她能够得着、吃得到的了。只要出了锅，爷爷就会给自己吃的。
　　“爷爷这里只是寻常的吃食，日后你有出息了，能吃更好的。”
　　“爷爷，我怎样才能有出息？”
　　老李愣住，答不上来，默了片刻才道：“爷爷这辈子没什么出息，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你有出息。”
　　老李说她灵巧聪慧其实是没说错的，她从老李这一句话中，倒也能听出一丝无奈来，忙道：“爷爷爷爷，没出息也不打紧，有这样香的吃食也是顶好的了。”
　　老李一笑：“你还小。不懂。知足常乐是好，但也要努力使自己有出息。把你嘴角的口水擦一擦，我们端着饭菜去房间里吃吧。”

　　这一顿饭食，是洛灵有生以来吃的最好的一顿，有饭，有菜，有肉沫，香气扑鼻，最主要的是——还能吃到饱！
　　洛灵吃完三碗米饭后，打着饱嗝拍拍被撑得圆鼓鼓的小肚皮，两只眼睛眯眯，脸蛋儿上的模样，既幸福又满足。
　　“爷爷，你对我太好了，你做的饭食太好吃了，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食。”
　　老李看她吃得满足，自己也开心。
　　“想来你总是挨饿，头一回便让你吃了个饱，下一顿却不能再这样吃了，担心撑坏胃。”
　　小洛灵舔着舌点点头：“爷爷，饭量减半，我也是很开心的。”
　　老李笑着收拾好碗筷，拿到厨房洗干净。

　　回来时，却看见小洛灵坐在凳子上绞着手指，一脸愁容。
　　“怎么了？”
　　小洛灵抬起头来看着他：“爷爷，你这儿有狗吗？”
　　老李愣，摇头：“没有。”
　　“你能给我找一只吗？”
　　老李反应过来，娃儿是怕黑，以前一直和狗睡，乃道：“爷爷会托人到附近镇子里买一条小狗回来。但今晚是来不及了。”
　　顿了顿又道：“你如果怕黑的话，可以和爷爷一起睡，现在爷爷这里也只有一张床，赶明儿爷爷带你去杂役堂报到，请杂役堂帮忙再做一张床，你便可以自己睡。”
　　是夜，老李抱着瘦得只有一小团的小洛灵，在简陋的木榻上入睡了。
　　小洛灵何时被这般饱含温情的怀抱抱过，一颗心瞬间被暖阳淹没。
　　“爷爷，你真好。”
　　老李做了个梦，梦见他那几个葬身妖兽腹中的子女也各自生儿育女，孙女儿就长得与洛灵一个模样，孙女儿超粘他，爱跟他撒娇，爱跟在他后面跑，软糯的声音总是在喊：“爷爷，爷爷……”

　　一年又几月的时光，小洛灵顺利地从六岁迈入了八岁的年纪。
　　她的身子稍稍长开了些，脸上稍微有了一层薄肉，不像之前皮贴着骨，也没那么丑了。
　　她承了老李的衣钵，当了天灵派的一个杂扫役，每月也能领一些微薄的份例，养活自己是没有问题。
　　老李当初承诺给她弄条小狗，没有食言，托人从附近镇子里带回来一条。然而带回来的却是一条小黑狗，洛灵哭了一通，她要黄毛的，毛长尾蓬的那种。
　　老李犯难，他一个孤寡老人依靠着天灵派过日，本是没有什么人面好友，自己腿脚不便身无长技也无法亲自下山去寻狗，托了很多人才弄来这么一条小黑狗。
　　小洛灵见老李犯难，知道老李难处，也就接受了小黑狗。
　　此外，老李托杂役堂弟子给小洛灵弄来了一张床，安置在隔壁房间。起初小洛灵不敢独自入睡，每每需要老李在旁陪着睡熟了才行，但经常还是会梦魇惊醒。后来小黑狗弄来之后，情形才有所好转，小洛灵带着小黑狗一起睡，睡得比较安稳。
　　老李虽老，但三观极正，教给洛灵的一些道理都是极为正直、实用。
　　比如老李告诉她，一定要学会自己做饭食，这样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就地取材给自己弄吃的，不至于让自己饿肚子。这个道理虽然简单，却让她受用一生，且在她脑海里埋下了自强自立的种子。
　　比如在遭遇到天灵派弟子的轻蔑之时，老李告诉她，莫要因此轻贱自己，那些人只是时运更好，带着灵海出生能够修炼而已，她靠着杂扫役养活自己，没什么低人一等，更没什么可丢人的。
　　总而言之，洛灵在这个已经老得极老的老头的教导之下，已经开始慢慢初步建立自己的世界观。
　　过往那些不堪的经历，并没有她给留下什么阴霾，她整个人反而愈发的阳光，爽朗，行为举止也愈发的——像个男孩子。
　　对，像个男孩子。
　　老头子养小孩，总归是粗犷的，养大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是个娇滴滴的小闺女？

　　洛灵在天灵派外围山道上清扫时，阿黑总是跟着她，在附近的草丛里钻来钻去，偶尔还能带回来一只野兔、野鸡什么的，给两人一狗加加餐。
　　这天也如寻常一样，洛灵在清扫山道，阿黑在附近嗅来嗅去企图发现猎物的气息。
　　洛灵身上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衫，明明是个女娃，却硬生生穿出一身男娃的气质来。加上一头不过耳的短发、脸上爽朗率直的神情，一眼看去，除了认为她是个男娃不会有别的想法。
　　天灵派弟子的衣服款式不分男女，外门弟子穿青色，内门弟子穿蓝色，核心弟子和亲传弟子享有特权，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穿什么样式的衣服。杂役等一律也跟着外门弟子穿青色，只不过颜色更淡一些，布料档次也无法与弟子级别相比，要低上好几个档次。

　　她手持扫帚，熟练而专注。
　　全然没有注意到山道上来了两个人。直到有人发出一声“咦”的惊叹，她这才抬起头来，看清，一大一小。还有一条狗。
　　平时这外围的山道极冷清，不会有什么人来。
　　洛灵看见他们，脸上有诧异之色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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