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寒不敌桃花红

　　正当他心中疑惑时，院门口又进来一人。
　　也是喊了一声：“师尊！”
　　龙湛心里咯噔一跳，又一个男弟子？他看看洛灵，又看看门口的易明，下意识觉得不妙。
　　易明进入院内，在亭外就给跪了。
　　“徒儿拜见师尊。”
　　龙湛扬眉道：“你是？”
　　听得底下那人短暂一愣之后，随即答道：“徒儿易明。”
　　龙湛猛然看向洛灵：“他是易明，那你是？”
　　洛灵抬起潮雾弥漫的双眸，两相对视，音弦含泣：“师尊，你忘了我吗？”
　　龙湛眉头一抖。
　　——我要是记得，还问你？
　　“师尊，我是阿灵啊。”
　　龙湛猛然站起，万年冰瘫脸也显露出震撼之色。
　　——他他他就是那个孽徒洛灵？！
　　也难怪他震惊，首先收女徒弟这个事，就够让他不可思议，难以置信，听说后头还为了给她开灵海而耗空天灵派资源，将天灵派陷入此等险境，也不知那女弟子是如何怂恿、才干出此等蠢事的，他这几天一直在想，见到那个孽徒后要如何罚她，岂知会是这么一副场景……
　　眼睛往她胸前一瞥，脸色就阴了几分，周身气温陡然降低。
　　——果然是个女的！
　　“你，滚出去！”

　　洛灵一怔，易明也是一怔。
　　洛灵抬头望向他，确信他那冷若寒冰的眼神是盯着自己，让滚的也是自己，脸色霎时一白。
　　“师尊，为什……”
　　龙湛周身气息又冷了几分，亭外碧草冻上了一层白霜。
　　“我说的话，听不懂吗？”
　　洛灵的眼泪吧嗒两下，掉落在石桌上，结成两滩霜花。
　　“是。”
　　洛灵颤颤地起身走出了凉亭，身体有些踉跄走向天剑阁大门。
　　“以后未得我的准允，不许踏入天剑阁。”
　　身后又传来一句冰寒彻骨的话，如同冰锥，从背后刺入心窝。
　　洛灵没有回头，拼命含住了泪，不想哭，只道：“好，我听师尊的话。”
　　她踉跄地走出了天剑阁大门，望望前方高远的天地，心中慰藉自己。
　　——无事，无事，师尊不记得我也没关系，不喜欢我也没关系，不想见我也没关系，只要师尊活过来，活过来就好。
　　——师尊还活着，就好……

　　院内凉亭里，龙湛盯着大门口的方向，仍是怒火难消。
　　——她究竟是如何蛊惑我，费劲心力不顾一切去给她开灵海的？

　　底下仍跪着的易明：……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两人死别重逢，不应该是相拥而泣场面动人的么？怎么会是这么一副场景？

　　洛灵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躲在那里，还是想哭，终于放声大哭了。
　　易明找到她，拍了拍她的肩头，以示安慰。
　　在旁边默默地坐着，等她哭累了，逐渐收了声，才道：“师尊从前就是这么个样子，你莫要难过。他只是不记得你了，他如果想起来，定不会这样对你。”
　　洛灵把脸埋在膝盖，抽噎道：“我没难过……”
　　易明：“那你哭个什么劲？”
　　洛灵：“我、我、我就是想哭……”
　　易明：“唉，想哭就哭吧。听说师尊从前对你极好，换做是我，他一下子变成这样，我也会受不了。”
　　洛灵：“没什么，师尊活着便好。”
　　易明：“师尊或许不是针对你，他从前就很讨厌雌性。”
　　洛灵：“我觉得他是恼我的……”
　　易明：“……”

　　天灵殿内，商议对策。
　　龙湛冷眼瞧着底下众人一筹莫展的神色，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扶手，一副百无聊赖的神态。
　　“把弟子们都撤回来。”
　　何钥：“撤、撤回来？”
　　一众峰主：“？？？”
　　七名弟子：“？？？”
　　“何必与他们硬碰硬，敌众我寡，弟子白白牺牲，这么个打法，简直愚蠢至极。”
　　何钥：“……”
　　一众峰主：“……”
　　——不要硬碰硬？不打，难道降敌不成？
　　“明日你们跟我走一趟凌霄宗，我看程浩南那老匹夫是活得不耐烦了。”
　　何钥：“！！！”
　　一众峰主：“！！！”
　　除洛灵之外的六名弟子——师尊霸气！
　　洛灵——师尊好凶。

　　于是第二日，天灵派一面谨遵掌座法旨，全面撤回在外征战的弟子，一面浩浩荡荡跟随龙湛往凌霄宗去了。
　　到了凌霄宗，见程浩南领着全宗弟子早已全面戒备，护宗大阵明亮闪烁，显然是事先得到了消息。
　　龙湛冷哼一声，祭出大铁剑，往那护宗大阵一撞，大阵便碎了。里面程浩南等人霎时脸色惨白。
　　龙湛凌空踏步，停在凌霄宗上空，右掌虚空一抓，底下程浩南便身不由己往他飞去，把自己的脖子送到了他手掌上。
　　“宗主！！！”凌霄宗一众人等不胜惊恐。
　　“龙湛，放开我师尊！”却是沈惊华冲身而出，高擎长剑刺向龙湛。
　　龙湛冷冷盯着他，也不见其出手，亦不见其避让。
　　后头洛灵一急，眼见沈惊华的剑就要刺到师尊面门，也不想沈惊华究竟能不能伤到他，猛然翻身而出，打出一朵桃花，将沈惊华给打了下去。
　　“洛灵，你……”
　　沈惊华砸落在地，心中隐痛，看向洛灵神色复杂，同时也惊叹，她的力量又变强了。
　　龙湛眉头一扬，不由自主地心中一赞：身手不错。
　　随即又是脸色一冷，哼声道：“自作主张！”
　　洛灵身体一僵，低了头，迅速退回至唐渠和易明等人身旁。
　　前方峰主阵列中，凌香扭头看看她，见她两眼都红了，又看看那个身躯挺拔却浑身透着冷气的龙湛，不由得哀叹一声，喃喃自语道：
　　“怎么好端端的，就失忆了呢？失哪一段不好哇，为什么偏偏要失掉近几十年的，把阿灵小乖乖忘得一干二净，真没劲……又变回从前那个讨人厌的样子……”
　　一旁梅盛用胳膊撞撞她，提示她别乱说话，龙掌座耳朵好使着呢，仔细被他听到。

　　凌霄宗有数名不惧死的长老也冲了上来，要解救宗主，被龙湛幻大的左掌一个个抓得当场爆碎。
　　非但凌霄宗众人，就连天灵派众人，也是震惊了。
　　这就是八重天与六重天的差距，那几名长老也是六重天中期乃至后期的境界，却被龙掌座捏蚂蚁一般给捏碎了。
　　只见龙湛提着程浩南，道：“当我死了吗？”
　　后头何钥：真当你是死了。
　　一众峰主暗自点头：躺在灵炉底的那些年，你究竟死没死？真是吓死人！
　　察觉到龙湛全身杀意弥漫，那程浩南两颗眼珠都已经突出来，宋原忽然心生一计，赶紧道：“掌座，宋原斗胆献计，不如留下这程浩南，封住灵力，拘在我天灵派以当人质？”
　　若直接把人给废了，则没有震慑力，不如留着一身修为，只封不废，叫凌霄宗看到点希望。
　　龙湛觉得有理，先拘着慢慢玩，凌霄宗若还敢轻举妄动，玩死他。
　　当下把程浩南的灵力给封住，丢给了宋原。
　　宋原那双小眼一睁，明白掌座这是委以重任，将人交给自己扣着，禁不住有些心神激荡，连忙将丢过来的程浩南给拿下了。
　　龙湛神识一扫，将凌霄宗本部所有六重天以上境界之人都抓了过来，一个个给捏碎了。
　　凌霄宗根基损毁，大势已去。
　　龙湛道：“如此，其他宗派也走一趟吧。”
　　如法炮制，天玄宗等大大小小的宗派全部血洗了一遍，六重天以上是灭得一个不留。
　　从此，天灵派是真正的一家独大了。
　　带着一众宗主、掌门、族长等人质回到天灵派，宋原立刻将这些人分散关押起来。

　　某山川深处，一个白衣人高立山头，目光望向远方。
　　有自言自语的声音从他口中溢出，融进风里。
　　“龙湛，想不到你居然没死。灵海尽碎，没想到一身修为还能回来。不过你做得不错，人族实力又削弱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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