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晋丝路

作者:钱塘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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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休密驮攻击龟兹


      休密驮是东晋十六国时期西域鄯善国的国王,公元378年前秦凉州刺史梁熙遣使通西域,鄯善王休密驮率先入贡。公元379年,前秦大司农,东海公苻阳罹罪流高昌,劫鄯善国相以求东归,为休密驮所杀。苻坚将前秦的朝服赐给休密驮任命他为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西域诸军事、宁西将军。

      公元381年,车师前部王弥窦、鄯善王休密驮亲自前往前秦都城献上国内珍宝。两位西域国王看到苻坚宫殿华美壮丽,仪卫严肃,很是惧怕前秦,并当下请求年年向前秦贡献。苻坚以西域距离前秦路途遥远为理由,拒绝了两个西域国王的请求,反而让他们每三年一贡,每九年一朝。

      鄯善王休密驮探出前秦苻坚有统一西域诸国的志向,便向苻坚建议出兵龟兹。苻坚听从鄯善王休密驮的建议,派遣大将吕光率步卒十万,铁骑五千,进军西域。

      吕光是前秦太尉吕婆楼之子,东晋十六国时后凉建立者,吕光年少的时候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少年人,曾经被王猛赏识,他曾屡立战功,率军征服西域,建立后凉,是中国史上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太上皇”。

      吕公征伐西域的这一场战争,历史学家称之为“吕光攻龟兹之战”。吕光率军在茫茫戈壁和沙漠中行进300多里,进至焉耆,国王泥流率其旁国投降,唯龟兹王帛纯据城抗御。吕光将大军集于龟兹国都城延城以南,每隔五里设一营寨,挖深沟,筑高垒,指挥军队攻城。他还给木人披上衣甲,列于垒上,作为疑兵以迷惑龟兹军。龟兹王帛纯将城外百姓全部迁入城中,倚仗坚城抵抗秦军。

      《前秦建元二十年韩瓮辞为自期召弟应见事》描述这场战役的紧迫性,韩盆向西域当地官府保证,二日内一定召弟到官府听候差遣,如果违期,愿受马鞭一百的惩罚。韩盆着急被调动,也许正是因为公元383年不仅仅是与吕光伐西域有关,更是跟苻坚与东晋爆发的“淝水之战”有关。

      淝水之战是前秦苻坚向东晋发起的一系列战役中的决定性战役,结果东晋以少胜多大败前秦,八万将士击溃八十余万敌军,淝水之战也因而闻名于世。这场战役决定了中国南北局势的分布,将中国南北朝对峙的局面推迟了半个多世纪。

      中国历史上爆发了七大决定历史进程的战役,分别是秦赵的长平之战,此战决定了中国六国统一到底是秦国还是赵国。长平之战无论是战争时间,战争动员,战斗方式都与此前不同,这场战役彻底改变了中国的战争方式,由传统征战改为国力之战。

      汉匈的漠北之战,此战决定了中原领地到底是农耕文明还是游牧文明。这场战役决定了中国往后数百年内农耕文明健康发展的外部环境,为后世王朝的对外战争做出了典范。

      三国的赤壁之战,此战决定了汉末三国鼎立的局面。这场战役是中国历史上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著名战役,这场战役也使得边疆地区得以发展,少数民族内迁中原,为民族大融合做好铺垫。

      秦晋的淝水之战,此战决定了中国南北局势的分布,保住了中原文明的根脉。这场战役也是中国著名的以少胜多的战役,更是中原农耕民族战胜游牧民族的著名战役。

      宋元的崖山海战,此战决定了中国被蒙古统一的分布。这场战役是元朝以少胜多的战役,也是中国士大夫情结的终结,更使得中华文明在此断层,也是游牧民族胜过农耕民族的一场战役。

      明清的萨尔浒之战,此战决定了中国被满清统一的分布。这场战役是满清入主中原的一场决定性战役,也是明朝灭亡的关键之战。

      清末的鸦片战争,此战决定了中国近代史的走向。这场战役是中国第一个不平等条约《南京条约》的开始,也是中国人民反抗外来侵略的开始。

      中国七大战役之中,淝水之战直接影响到了此后隋唐等统一王朝的精神实质,它是中国后世千年精神走向的关键一战。这场战役的战前动员要从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开始说起,兰亭集会是一场士大夫的聚会,将西晋和东晋最有名望的大族汇聚在一起,部分大族甚至是隋唐时期的五姓七望之家。

      王羲之作为东晋开国之君司马睿的外甥,谢安作为谢鲲与王敦旗下诸将的代表,庾氏作为东宫太子司马绍的代表,陆晔等东吴旧族势力的代表,郗氏等新兴流民军队的代表共同参与了这场集会。这场集会总结了殷浩等人的失败,并开始调度所有世家大族的后勤保障能力。

      兰亭集会后不久,桓温开始北伐,根据桓温北伐的行军路线图以及军需物品的调度程度,可以清晰地看出,王羲之、谢安等人作为东晋世家的典型代表,在殷浩北伐失败后,竭尽全力协助桓温北伐。也由此可以看出,东晋是有收回丧失国土的心思和志向的。

      王羲之病逝不久,谢安一直不被重用的原因是司马绍的舅哥庾亮族人把持朝政,私心使得桓温北伐的军训物资供应不足,其他世家被不断边缘化。随着庾氏的放权,谢安才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之所以司马氏选择谢安作为统帅,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谢安的父亲谢裒。

      谢裒曾经是琅琊王司马裒的属官,谢裒的兄长谢鲲是王敦最倚重的谋士。可以说,谢鲲拥有王敦一派的将帅人脉,而谢裒拥有当年晋元帝司马睿协助琅琊王司马裒的人脉。琅琊王司马裒与太子司马绍争夺太子之位时,偏爱幼子的晋元帝司马睿派司马裒前往祖逖帐营,“闻鸡起舞”的祖逖与刘琨是至交好友。换言之,谢裒熟知刘琨、祖逖的军事人脉,并且祖逖是后赵皇帝石勒无法战胜的将军。谢裒常年陪同琅琊王在祖逖身边,自然有抵挡石勒的经验。

      谢安的舅哥刘惔是晋明帝司马绍的女婿,桓温也是司马绍的女婿,也因此刘惔和桓温是连襟。桓温三次北伐中虽然有失败,但是桓温在武昌建立的军队训练经验,为谢玄北府军筹建奠定了基础。而谢玄的续弦就是桓温的族人桓氏,也有说是桓温之女。

      正因为谢安的父亲拥有祖逖、刘琨的人脉,叔父拥有王敦的人脉,舅哥是桓温的连襟,侄子谢玄是桓温女婿,所以谢安充当军事将领和协调员才是最佳选择。谢玄也因为继承了桓温部队的军事作风,拥有北府军这样的精兵部队,才使得东晋在淝水之战有反败为胜的把握。

      从另外一个层面来看,殷浩北伐失败是东晋选人不当,桓温北伐失败是东晋世家矛盾太深所致。东晋在知道淝水之战将是国祚之战后,东晋选择的搁置争议,一致对外。据史料记载,谢安、谢玄等人前往淝水之时,王羲之、郗愔等人选择竭力支持谢安。

      然而,苻坚的前秦却不是一致对外的情况。苻氏族人中,苻坚是杀了暴君苻生夺位而来,苻融等人一直期待一个机会,对苻坚群起而攻之,也因此,苻氏一直存在着内耗的问题。小凤皇慕容冲本就是燕国的皇子,作为热血男儿,慕容冲追求的是复国大燕,为了能够复国,慕容冲会不惜代价。

      史料也证明了慕容冲对待苻坚的决绝,慕容冲率军登入长安城,苻坚身披钟甲,督战抵御,浑身中箭,血流遍体。以此可以看出小凤皇慕容冲对于苻坚的恨意,而苻坚并未杀死慕容冲,反而放走慕容冲,又可以看出苻坚对于慕容冲的爱意。

      苻坚连年征伐,狼狈奔走的刘卫辰,羌族的姚苌,拓跋什翼犍之孙拓跋珪纷纷恨透了前秦,他们蛰伏等待揭竿而起的一天,也因为如此,苻坚的前秦早就是腹背受敌。

      苻坚发动“淝水之战”后,由于谢玄带着北府军奇袭成功,苻坚的部队一时军心涣散,溃逃的消息传到前秦,前秦的苻融即刻发动政变,小凤皇慕容冲起兵造反,羌族的姚苌,拓跋什翼犍之孙拓跋纷纷创建自己的国家。而前秦被东晋打败的消息很快传递到了西域龟兹国。

      龟兹国国王帛纯以财宝重赂狯胡求援。狯胡王遣其弟呐龙等率骑20余万,并引温宿、尉头等诸国兵共数十万来救。西域兵长于弓马,善使矛矟,披连环销甲,弓矢难以射入;又以革索套人。吕光此时也受到了苻坚战败的消息,吕光在知道孤立无援后选择速战速决。

      于是吕光派遣精锐骑兵为游击队,调度军队正面迎战龟兹国及其盟军,很快,战争局势扭转,帛纯出逃,王侯降者30余国,远近诸国皆来归附。吕光更是改立帛纯之弟为龟兹王。苻坚听闻吕光速胜龟兹国,便要吕光带着鸠摩罗什一起回到前秦。

      可惜苻坚听信“帝出五将久长得”的谶言,他前往武将山之后被羌族首领姚苌后斩杀,吕光得知苻坚死亡后,下令三军缟素服丧,自任凉州刺史、护羌校尉,不久,建年号为太安,史称后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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