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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哑炮的儿子

　　出了这样的大事，生日宴会自然是没办成的。大法师也没功夫为逃过一劫振奋，现在的惊喜已经逼近他心脏承受极限了。
　　这世界魔法的情况远超过他最好的期待。
　　“梦幻年代啊……”雷斯林以极低的嗓音柔声对自己说。完全独立属于法师（哦对这个世界大家自称巫师）的世界，充满了魔法的生活，这一切实在让大法师心向往之。
　　自然他也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测并不完全正确，这个世界的巫师们大多需要通过魔杖施法，当然也有千奇百怪的咒语来引导魔力产生理想的效果。

　　关于魔法界，大卫•格瑞兹讲了很多，他提到了全英国最好也是唯一的魔法学校，提到了巫师的历史，提到许多方便有趣的生活魔法和带有魔力的食品玩具，当然也提到了那位黑魔王。他零零碎碎的说着，努力想起早年生活中的每个细节，极为偶尔的克丽丝会对他的说法做一些补充和纠正，但大多数时候这位温婉的妻子都搂着儿子单薄的肩膀一起重温那个与他们无缘的神奇世界。
　　雷斯林极为耐心的听着，即使大卫的叙述中重复了一个关于猫头鹰和比比多味豆的笑话整整三次，也没有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十年温馨家庭生活带给大法师的改变比他想象中还多，如果以前有人在提供给他心心念念的魔法知识时敢于如此罗嗦唠叨，就算是高高在上的诸神也会被大法师暴躁的喝止，狠狠贬损一番。
　　但是现在雷斯林最多微微皱眉，在大卫将他关心的部分含混过去时才会打断。比如说大卫吹嘘那个叫做霍格沃兹的魔法学校时他更关心课程的深度而不是学校怪谈，说到可以魔杖一挥将房屋收拾干净时马上询问这是什么程度的法术（他一点也不指望父亲能够记得具体咒语）……得到最明确的结论如下：
　　第一，有魔力的孩子全部都有机会学习魔法，霍格沃兹有办法向全英国的潜在小巫师们发放录取通知书。
　　第二，这个世界魔法界的咒语学会了不需要每日重复记忆，巫师们最重要的是类似魔力疏导器的魔杖而非法术书。
　　第三，魔法有完整的学科体系，目前知道有魔咒学，魔药学，变形术学等。
　　第四，巫师自成一体并以此为荣，和普通非魔法人士互看不顺眼（他们称之为麻瓜），巫师在普通世界引发的事故有一个类似法师协会的魔法政府专人管理。

　　大法师对这个似乎充满生机的魔法世界极为渴望，有那么一会儿他甚至后悔自己没有更早让父母发现自己的天赋。
　　但多年的战斗经验让雷斯林不至于忽视父母兴奋骄傲下的忧虑，从父母的表述中他可以知道两个人对魔法世界的依恋，那么是什么导致他们离开，或者说——无法在那里生活？肯定不是什么愉快的原因……
　　果然，等到大卫自己发现自己在重复第四次比比多味豆的笑话时，他终于做好了准备说出真相：
　　“小雷，我知道你肯定很奇怪，为什么爸爸妈妈没有生活在魔法界，而是装作自己是个麻瓜？”这个总笑得阳光灿烂男人露出一种怀念、自卑的神色。
　　“格瑞兹也是魔法界一个高贵而古老的姓氏，爸爸的家族甚至拥有一座城堡，格林古堡……那真是个美丽的地方，我在那里生活了十一年，最后却不得不离开。”
　　他认真的看着儿子，大法师已经隐隐猜到了那个原因。

　　“从出生开始我的魔力波动就不明显，对此父母并没有马上放弃我，我们一直等，等到了我十一岁那年……我没有收到霍格沃兹的录取书。”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似乎多年前那种绝望的心情重新涌上心头：“我是个哑炮。”

　　哑炮，指出生在魔法界却没有魔力的人，虽然大卫之前总在避免提到这个词，但几乎就在排斥、鄙夷、猜忌等等负面情绪中挣扎着成长起来的大法师却能够猜到哑炮的不幸命运。哑炮们甚至比麻瓜世界的残疾儿更不幸，他们不仅是一部分缺陷，而是完全无法在魔法世界立足。
　　大卫痛苦的眼神让雷斯林想起了海文城自己那位红袍老朋友，勒缪尔仅仅因为更爱草药无法继承父亲战斗法师技巧就自卑了一辈子【注1】……而自己这位父亲，他更大的痛苦恐怕不止是离开故乡，而是辜负了父母家人的期待。
　　大卫•格瑞兹在麻瓜世界有他成功的事业和幸福的家庭，但他永远无法重新融入魔法界的那个格瑞兹家去了。

　　雷斯林轻轻将手放到那陷入哀伤情绪的男人腿上，他说不出也不觉得大卫需要更多安慰。
　　无知的怜悯是对强者的侮辱，知道这件事只能让他更尊敬这个男人——他假设了一下自己读完法术学校六年基础后去测试却被证明没有魔法天赋会怎么样，也许在同伴们去冒险时跟去做饭打杂？或者做个变戏法的街头幻术师？但他肯定无法向大卫这样豁达快乐的生活。

　　“谢啦，儿子。”父子俩交换了一个理解的眼神，然后变得稍微轻松的大卫轻咳一声，重新板起脸郑重的说道：“我看的出来，小雷，你对魔法界充满好感。但是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男人停顿一下，接着说下去。
　　“小雷，你是我和克丽丝的骄傲，但是在那个重视传统的魔法界，你永远都是哑炮的儿子。”

　　“那有关系吗？”雷斯林直视着父亲的眼睛，轻柔平淡的声音里自有一种铿锵。大法师从来都喜欢直视别人的眼睛说话，他目光中的尖锐常让许多人无法面对，而这次他眼中展现的自信让忧心的父亲叹服。
　　也许他这一生的起点是比那些天生魔力强大者低微，但那又怎么样呢？人类最值得骄傲的天赋从来不是肢体的力量，而是智慧。

　　“也许，对你来说没关系吧。”大卫不由轻笑起来，心头的大石终于彻底落下。“我虽然只是格瑞兹家族的旁支，但也是家里的独生子。作为一个哑炮我已经算是幸运了，可是当我发现你有魔力的时候又高兴又害怕……
　　我希望小雷你能成为一个巫师，弥补我和你爷爷奶奶的遗憾，可是我又怕那期望可能带给你太多压力和伤害。魔法界……其实有时真的很残酷。”

　　“我明白，”雷斯林点点头，“妈妈？”

　　“是的，克丽丝她……”父子间总有种默契，一个眼神交换大卫就能了解雷斯林的意思。但是他还要征求妻子的意见。

　　“哎，没关系的亲爱的，我可不像你那么多顾忌。”一直抱着小大人一般的乖儿子的母亲发出轻松的笑声。
　　“我一出生就完全没魔力，所以直接被家里丢给老同学的麻瓜亲戚收养了，已经比被直接处死或者丢弃的可怜家伙好多啦！”
　　克丽丝说得轻松，但是能有现在这样平和的心态回忆这一切，她少年时代经历了多少疑问和痛苦呢？

　　“就是这样，亲爱的儿子。你可以选择比那些麻种孩子早一年接触魔法界，但是同时背负起哑炮之子的沉重包袱，被纯血种们嘲笑。鄙视。或者干脆扮作麻种等一年后的通知书，反正魔法部根本不关心住在麻瓜界的哑炮如何了……你的选择是什么？我亲爱的小兔子。”
　　男人略带戏谑的声音里暗藏着紧张，其实他大概能猜到儿子的选择。

　　“选择？”雷斯林眨眨眼睛，柔声说道：“你们足够我骄傲了。”

　　在追求力量的道路上，任何退缩都不是允许的。

　　【注1】见《雷斯林编年史-灵魂熔炉》，雷斯林还是个学徒时认识的一位红袍法师，两人是奇妙的忘年交，勒缪尔将父亲的许多重要战斗法术笔记交给了雷斯林。

《才不是非法成精》
重生成鹦鹉，能说话怪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