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透)香窃玉

　　爷爷召开家庭会议。家庭会议多了一个外人，里正。里正对他们村子尤其他们家特别照顾，这么大的事情，爷爷得了消息当然要通知里正。
　　里正也是大吃一惊，朝廷这期邸报还没过来呢。
　　润玉恶补了这个国家的征兵制度。原来他还想着，他们家分了家是不是吃亏。哦，一样的，不分家也逃不过。所有壮丁原则上都在征兵之列。
　　征兵年龄原来是十八岁到六十岁，老皇帝上台以后改成二十一岁到六十岁。
　　初次征兵，户有三丁点一丁。意思是一户人家有三个男丁只需要出一人。后来发现执行过程中，家里只有一户男丁的太吃亏，就修正了细则。
　　如果一户人家不足三个男丁，就和亲戚啥的拼拼凑凑成三个，商量一下谁应征。另外两家多承担一下这家的活计，或者给予金钱补偿。
　　只抽调三分之一壮丁，是为了不影响农耕。
　　如果需要增兵，就再征一次，每两丁出一人。
　　第一次征兵三分之一壮男，没了。差不多是死光了，不然也不用第二次征兵了。第二次剩下的三分之二壮男再去掉二分之一。如果仗还要接着打，那剩下的三分之一又二分之一，就奔赴战场。等二十一岁到六十岁的男人基本死光了，就开始征召二十一岁以下，六十岁以上男丁。
　　有诗云：“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
　　又有诗云：“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
　　连年饱受战争之苦的地方，女人白天下地干活，晚上织布。还要操持家务，养育孩子，赡养老人。
　　润玉的阿爹和四个叔叔当然都在征兵年龄内。爷爷居然没有六十岁，也在范围内。润玉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爷爷的满脸皱纹，叹息一声。操劳一生的爷爷，可一点也不像没有六十岁的样子。
　　他们家连爷爷六个壮丁，正好要有两个去打仗。
　　商量的结果是三叔四叔去应征。老大责任重，老小包括哥哥们都疼宠，二叔没有儿子。商量出来这样的结果是可以理解的。
　　打仗九死一生！阿爹抹泪，过了一会，抬起头，脸上已经平静下来：“三儿四儿你们放心。父母我必会全力奉养，以后你们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润玉明白。今后有三叔四叔家孩子一口吃的，才有润玉和妹妹们一口吃的。润玉当然没有意见，他都明白。
　　原来他进山打的野味，最肥的给爷爷家，自家挑点好的给妹妹，再均衡送给几个叔叔家。人有亲疏远近是正常的。
　　以后就是，先爷爷家，再三叔四叔家。这是应该的。
　　然后讨论生计问题。前年的余粮和去年秋天倾囊买的粮食，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撑到下一个秋收了，假如，明年有秋收的话。要是再持续灾年就是连着三年大灾了，这谁也禁不住啊。
　　爷爷终于同意了润玉提议的进山打野味去城里卖，但是去城里必须有大人陪同。家里大人轮流陪润玉进城。
　　这没问题，润玉应下了。他们全家开始忙了！他们因为大姑传递消息，他们家，包括他们周围乡亲都提前知道了消息。
　　当然要告诉乡亲们。这又不是传谣言，只是说有可能要打仗，有可能没有再次半税，让大家有个准备。说起来还是他们家京城有人，还怪有面子的。。
　　提前知道的人们都行动起来。打仗能不能回来看命，家里的人能忙的，其实就是钱，是银子。
　　有句俗话说，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都不是问题吗？说的也对也不对。不管怎样，润玉这里从爷爷开始往下，他们都为了钱忙活起来了。还不能沾了商，也是挺难的。
　　润玉未免觉得这个又想要钱又不能沾了商，有那么点做了什么还要立什么的味道。但是润玉也理解，他是个懂规矩的人。
　　做了农民就要好好做农民，这也是他服刑的一个方面。他既然不愿意屈服，别的方面就要老老实实的守规矩。
　　到现在为止第三世，快三百年，他没有犯规被天道逮着。就这样乖顺，约莫一千年，表现的特别好的话八百年，他应该就能劫满回去了。
　　其实如果不是因着思念上官透，不是为了想赴和上官透的结婴之约的话，润玉是不介意服刑一千年的。在人间这么些年，润玉表示其实挺有意思的。
　　钱能干什么？打的野味卖了钱，再买了米粮蔬菜回去。山珍虽好，不能总吃，会便秘的。要买生活用品，要攒交税的钱。预计家里两个人要去当兵，要给他们准备用具和冬衣。
　　啊，为国出征也要花钱吗？要的。送孩子去军训还要给他塞一个行李箱呢，让男人空手去当兵，你舍得吗？
　　你怎知军队的冬衣能不能送到每一个小兵手上？这样急急忙忙的征兵，赶制的甲胄结不结实？可以的话是不是该买了材料，家里的女人给男人缝一个内甲？鞋子多做几双是应该的吧？
　　他们在乡里穿草鞋，润玉早早就学会了编草鞋。当然，润玉的草鞋编的就是又快又好，就是比别人编的好看。
　　干农活穿草鞋没问题，进城也没问题，走坏了再换一双。润玉手巧，他能就地编草鞋换上。为了有可能要应征的叔叔，他带着卖野味的钱来逛布庄了。
　　当然是去小虎哥哥做管事的布庄。如果上官透能看到现在的润玉，他会哭的。他疼惜的骄矜的润玉，现在会讨价还价了。
　　当年的润玉在夜神别院，买菜的时候看哪个顺眼手一指：“这个给我来某斤。”他是天帝呀，肯做饭是情趣，他需要还价？需要货比三家？骄矜的天帝拿着菜刀一剁！菜心留下。
　　在小虎这里不用担心挨坑，但润玉依然精挑细选，展开布料一寸寸的摸。三叔四叔军服里的内衣他准备亲手做。
　　做内甲更是，这个事情只能润玉来做。小虎亲自捧了一卷布料出来：“按你说的试着加工了，你看看可以不。”
　　润玉忙道谢了接过来细看。他说的是棉甲布料，把棉花浸水后反复捶打压实成薄片，两面缝上棉布。润玉买了二十斤棉花，小虎帮他选了适合的棉布，制成了厚实的棉甲布。
　　小虎知道润玉点子多，也没深究，按润玉的要求吩咐工人做好了。润玉认真结算了银钱，接过小虎替他收集的过期邸报。这方面小虎人头熟，润玉是没有小虎这么容易收到这么便宜的过期邸报的。
　　润玉谢过了小虎，也不多聊了，和陪他来的三叔一起把货运上牛车。这牛车是村子跑城里的，一般是大家约好了时间，集齐一车人跑一趟。这样省钱。
　　回到家润玉赶紧加工棉甲。他们家沾了消息灵通的光，润玉第一时间就去铁匠铺打好了棉甲需要的材料。
　　润玉把薄片棉甲布好几层叠在一起，中间填充进铁片，再用铆钉固定住。这样的棉甲不重，保暖性能好，中了刀剑还能稍微缓冲一下。
　　给三叔四叔的内衣润玉任性地选择了最贵的棉布，是那种有点丝绸质感的。他们这里管的很严，丝绸只能士大夫穿，商人再有钱也不能穿丝绸。于是很多材料不是丝绸，长得像丝绸的布料被设计出来。
　　润玉挑的仿丝绸布料当然不是有钱的商人穿的那些璀璨织锦，而是仿丝绸里最便宜的。就这样也已经很让人侧目了。
　　润玉坚持。有时候润玉是不理会别人劝的，但他还是稍许解释了一下。
　　丝绸内衣，如果中箭了，因为丝滑，有一定机会裹住箭头入体。军用的箭一般有倒钩，入肉会很麻烦。如果内衣布料没有破，那么拔出的时候倒钩就不易造成伤害。
　　我们穿的布料是便宜，也结实耐用，那是穿了种田的。打仗！还是应该穿丝绸内衣。
　　听的明白的悚然惊觉，听不明白的就听不明白吧。润玉强势起来非常专治，他说怎么样，就是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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