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透)香窃玉

　　螣蛇番外
　　我年少时对小姐姐的执念，在小姐姐身陨后心已死。我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
　　死？不至于。虽然失去了龙身永远没有了继承权，但数任傻龙王都在我掌控之中。我是事实上的摄政王，民众也爱戴。
　　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无聊。

　　那孩子就像一道光，照亮了螣蛇的人生。哦不，蛇生。
　　其实他和小姐姐也不是有多像，就是斜斜抬起下巴眼神那样瞟过来的时候，螣蛇就是会无端想起小姐姐。
　　他被打扮的很漂亮。当然，他就是不打扮也很漂亮，但那样的盛装更显贵气逼人。
　　太微和荼姚是龙凤联姻，当年大婚也是六界瞩目。龙族在这件事情上还是给天帝面子的，行云布水，漫天祥瑞。鸟族也是百鸟朝凤，好不热闹。
　　其实荼姚要是有亲生孩子，有可能是凤，也有可能从了父系的龙。她现在认了润玉做嗣子，只要好好教养，也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从润玉小王子的华服来看，荼姚还是很重视这个嗣子的。
　　百鸟羽织就的锦袍，底料是真的云朵，一种专门用来做衣服的珍贵云朵，名唤云想衣裳。
　　上面绣了龙凤图案，既有百鸟织锦，那定是奉了荼姚的命令。但是细看还是能看出端倪。
　　润玉带着极华贵的玉冠。玉冠有点方帽的形状，周边镶金。世人皆知有钱难买金镶玉，然而玉镶金更是难得的工艺。玉冠漂亮的出奇，玉质好，工艺复杂，设计的也精巧。衬得孩子的小脸分外娇俏。
　　他的两侧颊边各编了几道细细的小辫子，辫子尾端捆着五色宝珠，走动的时候微微摆动。玉冠和宝珠在阳光下闪烁着华光，再配上云想衣裳百鸟织锦，谁不说一句荼姚对嗣子重视。
　　然而螣蛇不是一般人。他弄权弄惯了的，这，这分明就是把孩子往废了里养。好好一个男孩子，做这番打扮。
　　男孩子要这么漂亮干什么？男孩子被夸漂亮多了大致上也就废了一半了。
　　这玉镶金，这宝珠小辫子，本来就是中性打扮。当然，你可以说孩子小，没关系，这样好看。正经人家的嗣子哪有这样打扮的。
　　螣蛇在天界也有耳目，他也听说荼姚根本就没有给嗣子请老师，这半大的孩子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开蒙。嫡母只一味宠着惯着，金尊玉贵的哄着。
　　今天看到这孩子，终于和传言对上了，螣蛇不免暗中摇了摇头。然而这个事情也不关他的事，那太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让这夫妻俩慢慢去“相敬如宾”吧。
　　酒过三巡螣蛇先告辞了，他还有政务要忙。打过招呼他快要走出大殿的时候，不知怎的，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漂亮的孩子。
　　螣蛇脑中忽闪现了一句话，他念了出来：“秋水为神玉为骨。”他身边跟着龙太子，太子很信任螣蛇老师，跟着他学习政务。
　　龙太子也回头看了那孩子一眼，不由得点头：“确实是绝色。有咱先祖应龙当年的风姿。那孩子应该是尾水龙吧，和先祖一个属性呢。”
　　螣蛇又看了一会，平静道：“走吧。”

　　正文
　　其实规则对润玉的判决既然是这个样子，天道想不猥琐也不行。天道也算煞费苦心了，润玉投胎成一个女奴的孩子，还是专门伺候人的女奴。
　　喜欢思考的润玉现在应该有足够的时间思考，可惜不能够。润玉叹气。小婴儿怎么那么容易睡着，基本上除了吃喝拉撒就是睡。
　　润玉思考着睡着醒了继续思考再思考着睡着。润玉哼哼了两声，就有人把他从摇篮抱起来笑：“玉儿醒了呀。”
　　被把屎把尿这种事情就第一次难堪一点，习惯了就好了。自己的亲娘有什么好计较的。
　　玉娘子替儿子洗过屁屁撒上香喷喷的松花粉，还亲了一口。润玉绷着小脸。啊这个色色的娘啊。
　　玉娘子净过手取过一碗炖的浓浓的米粥喂儿子。润玉到底不是真的小婴儿，他乖巧地吮着勺子里的粥。
　　玉娘子叹息：“哪家能有这么乖的孩子，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要尿尿要嗯嗯了会喊人。”
　　润玉虎着脸。小婴儿没人权，吃饭还要听人说尿尿嗯嗯。
　　玉娘子又叹：“可怜你托生在我的肚皮，委屈你了。孩子，孩子，娘对不住你。”
　　润玉心道，没有，你很好的。这个娘确实很疼很疼自己的孩子，但是很多时候她也是身不由己。她是奴隶，虽然看起来过的也算锦衣玉食，还有一个年级大点的女奴伺候。
　　因玉娘子生的美貌，早早的就被主人训练了做待客的娘子。这里专门伺候人的称娘子，不独这样的家生奴隶，外头的青楼妓馆伺候人的也称娘子。
　　这里的主人家是个将军，反正润玉听着家奴家仆都喊他将军。
　　将军有妻有妾，自己倒不常唤玉娘子伺候。润玉见过几次，是个相貌板正，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子。玉娘子主要是将军家里宴客的时候被喊去歌舞陪酒，如有客人看中了就侍寝。
　　润玉知道大户人家一般都有用以待客的侍妾，玉娘子这样倒是和妾室差不多。人各有命，这倒也罢了。
　　他只是没有想到天道对他还是客气的。他还以为天道上次把他扔到高级会所没能如愿，这次会把他扔到秦楼楚馆，让他托生在欢场女子肚子里。
　　润玉都做好了不管什么屈辱都忍着的心理准备。啊当然，除了乖乖听话被强。
　　似他娘亲这样的女子虽然也是命苦，但在家里比在外头一点红唇万人尝境遇要好很多。而且人身也算有保障。
　　这家的主人将军就润玉听来的闲聊，算是个正派人。
　　正派人接触的正派人自然要多一些。虽是等同于财产的奴隶，将军并不虐待。来的客人也是正常的人情往来，玉娘子貌美，在圈子里也是有名的。
　　有时候还会有人求借，将军一般慷慨应允。但也会提醒人一声，这是本将军家的奴隶，好好的带走好好的还回来。所以玉娘子不常碰到有特殊癖好的客人。
　　儿不嫌母丑。润玉自然不会嫌弃自家娘亲，出身又不是自己能定的。
　　他是天帝，对于他来说，所有生灵都是他的子民。当然他也不会闲的去勒令人间哪个国家去推翻奴隶制解放奴隶，世间的事情，因果轮回自有天道规则。
　　玉娘子惋惜不能亲自给孩子喂奶，她答应了不能影响体型。润玉对此倒是松了口气，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吮别人的r头。为什么他会想到，吮别人的。。？润玉想起上官透赶紧把思念压了下去。有些事情不能想，一想就停不住。
　　润玉觉得这或许也是天意。他悠闲的在天上做天帝，上官透在人间几百年，他逛逛悠悠的也就几个月。闲来去观尘镜看看上官透，弄得和施舍似的。
　　这样也好，他和上官透的思念是一样的，一样的。他见不到他，他也见不到他。在某个远方，他们同步思念。
　　玉娘子喂完米粥，熟练地抱起儿子拍嗝。润玉趴在娘亲的肩膀上，心里想，这就是有娘的感觉吧，真好。
　　他生下来是羊乳喂养，几个月以后搭配着米粥烂面条配着蛋黄菜泥肉末。玉娘子是伺候床笫的，一应用度比一般富裕人家还要精致，孩子吃的也金贵。
　　只不过她这个孩子来的委实蹊跷，明明玉娘子早年是被灌了绝子汤的。算来那段时间玉娘子侍寝的人也不少，实在搞不清楚孩子的生父是谁。
　　其实孩子的生父是谁不重要，这个奴隶制国度孩子是从属母亲的。玉娘子生的孩子属于将军的财产。
　　不过大家都是熟人，要是孩子的生父想把孩子接走也是可以商量的。但是就算孩子的生父不是奴隶，孩子也终身是奴隶。法度如此，定下了就不能乱来。
　　不然貌美的女奴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她们离主人的夫人和孩子那么近，有了希望很容易滋生祸端。
　　女奴生的骨血，生父心疼可以多照顾一下，身份却没有转圜的可能。
　　润玉作为锦衣玉食的小奴隶，他的日子过得相当悠闲滋润。外人看他性子安静，甚至玉娘子还担心过自己孩子是哑巴。
　　润玉看娘亲耍尽百宝在儿子面前上蹿下跳做鬼脸，暗叹一声，意思意思哭了两声。
　　玉娘子喜极而泣，搂着儿子亲。润玉被紧紧地按在柔软的胸脯上，不由得有些恍惚。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他还是鲤儿的时候，也曾依偎过这样柔软的胸膛。
　　因着玉娘子，尘封在润玉记忆深处的某些记忆复苏了。润玉有些害怕，有些期待。有些他自己也说不出的情绪。似乎是渴求，可又似乎不敢碰触。
　　绝大多数时候，润玉忙着拓宽筋络。
　　他惊喜地发现，孩童的经络柔软，比成年人拓宽经络容易。不过身体长大的时候经络又被拉的细长，但是再补上一次拓宽就好了。总体来讲比上一世好，事半功倍痛苦少。
　　小婴儿的时候还不显，等润玉开始爬开始走路，他的喘息就明显了。玉娘子吓坏了。润玉没有办法安抚娘亲，只能任她求着将军请大夫。
　　这里又要说说这个将军了。作为奴隶主，这真算得上是仁慈至极的主人了。奴隶生了病是可以休假可以请大夫的，只不过给奴隶看病的大夫是普通大夫。
　　润玉喝了几剂汤药无效，玉娘子这才求到将军那里。
　　或许，到底是枕边人，也或许玉娘子貌美，还是有几分得用。将军慷慨地请来了太医。润玉倒是眉梢跳了两跳，哟，能请到太医的将军。
　　当然，他知道这不可能是首席太医。太医院有一屋子太医呢，毕竟是日夜轮值的差事。有些轮休的太医就会忙些副业，当然，不是权贵人家是请不起的。这个将军应该地位不低。
　　润玉的喘是天道干的，凡人太医又能有什么办法。不过太医果然不是替奴隶治头疼脑热的那些大夫可比，太医说的话让润玉忍不住多瞧了他两眼。
　　“娘子不必忧心，小公子的喘症影响不大。我适才细查过了，小公子脉象稳健，内腑气旺。娘子将小公子养的极好，也有可能是天生，小公子内里竟有股活泼泼的生机。我敢打包票，小公子连个四时有感都不一定会染，真正是极健康的。”
　　润玉心想，这个太医很会。请他看的是喘症，他却通盘检查了全身内外。是个人才啊。
　　他知道太医说的活泼泼生机是他充盈在经络的内力。婴儿的身体真是意外之喜，他手三阴手三阳，足三阴足三阳共十二条经络都练到了。
　　但是现在还不能练任督二脉，得等他发育完成个子长稳定了，经络也稳定下来才能练。
　　男孩最迟十八岁就应该完全长成，他上一辈子扩充完十二脉也用了几十年。而且上一世比这次从小练起痛多了。
　　太医开了汤药，润玉耸了耸鼻子。咦，这次的药有意思。
　　太医因着润玉身体健康却克制不住喘息，居然想到了给他开抗过敏的药，而不是前面的大夫一味滋补心肺。
　　其实替奴隶治病的那位大夫也是非常不错的，经验也丰富。这个不能冤枉将军，将军不是敷衍。只不过各行各业都有佼佼者，太医为贵族服务是正常的。这个不用说什么世道不公。
　　润玉充满期待。这个思路好，他就没有想过，果然高手在民间。效果还不错，喝药后喘息明显减缓了。
　　因着感激，玉娘子做了将军爱吃的几个小菜邀请将军。玉娘子一直很拎得清，女主人对她也没有什么不满。男人嘛，总要去别人院子的。去女奴那里总胜于去抬举那些小贱人，反正女奴也翻不了天。
　　况且玉娘子是为了儿子答谢将军，事出有因。
　　玉娘子伺候客人是去客院，只有将军偶尔会到玉娘子房里。
　　润玉第一次听壁角甚是窘迫，好在小婴儿醒的时候少，往往等不到结束就梦周公了。这样的循序渐进，润玉居然慢慢适应了。
　　润玉暗叹一声。天帝的黑历史又多了一条。
　　将军不常来这里，但也不是不来。日子就这样慢悠悠的过，三岁的润玉听着屋子里喊用水，知道是完事了。
　　润玉倒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人间的大户人家。原来完事以后会喊下人进来收拾擦洗换了干净的衣服被褥再睡觉。
　　如果频繁喊用水，那就得说一声，厉害了，一夜X次郎。
　　润玉和玉娘子商量，他大了能自理了，想要单独的房间。玉娘子笑言你才多大点孩子，再懂事能干你也是个孩子。润玉反复强调没事的，他夜里要解手他会去帘子后的净房，而且他现在基本睡整夜觉了。
　　玉娘子仍然是摇头，只慢慢哄着润玉。润玉急了：“不然，将军来的时候我去别处睡？”
　　玉娘子一震，脸上血色褪尽：“玉儿，你，你是为了这个？你可是嫌弃娘？”
　　润玉心内一痛。不不不，他怎么可能嫌弃他的娘亲。润玉扑进玉娘子怀里：“娘，我没有，我没有。。”
　　润玉一激动就喘了起来，一喘就没法子好好说话。心里愈急，喘的越发凶了。
　　玉娘子慌得一把揽紧了儿子：“玉儿，玉儿我的好孩子，你别急，娘都明白的！”
　　润玉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娘，娘，我。。我就是有点尴尬。我，我不会嫌弃你的，从来都不会。我只恨我不能保护你，等我长大了。。”
　　玉娘子反而痛哭起来，摸着润玉的脸：“玉儿，玉儿，你才这么一点点大，我本想等你大一点再和你说的。”
　　玉娘子强收了哭泣，抱了润玉在他耳边低低地道：“孩子，你因为娘的缘故，自出生便锦衣玉食，你大概并没有真的理解我们母子的身份。奴隶不是人，虽然也是两条腿走路，会说话，会哭会笑会痛会伤心。
　　你知道吗，除了你娘这样比较特殊的，其他的奴隶都是睡的大通铺。孩子，你托生错了肚皮，似你这般样貌，为什么要有这样卑贱的身份。娘能怎么办呢？你为什么不能生的普通一点？”
　　润玉脑袋里轰的一声。娘虽然说的语焉不详，但他又不是真的三岁小儿。原来天道并没有对他网开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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