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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你在即将诞生的时候，温暖的羊水和泛红的黑暗包裹了你。
“嗡——嗡！轰————”锯齿的轰鸣声包裹了你，你滑入甬道。
这里不是子宫，是胃。
同样，这也不是诞生。
……
你摸了摸自己的左胸。
没有任何东西在跳动。
再一次迎来寂静的清晨。
……
辅导监督开着车远远就看到你了，他赶紧看了一眼表，心里害怕极了。
没，没迟到，是这个新来的小姑娘到太早了！还好还好！
“您好，我是小田切，今天作为您的辅导监督很荣幸，多多指教!”
小田切看上去战战兢兢的，朝你鞠了一躬。
“您好，我是光海，今天就麻烦你了。”你也回礼了。
真奇怪，明明是辅导监督年纪更大为什么要用敬语？而且当你礼貌地应答后，他看上去像是快哭出来一样的感动。
“光小姐……”
“叫我光君就好了。”比你年纪大或者前辈通常都是这么称呼你的。“您还好吗？”辅导监督看上去要升天了。
小田切觉得看到了天使，谢谢，他暂时放弃了辞了这份工作的念头。
“早啊，光君。”夏油杰有点讶异你到得这么早，明明他今天提前出门了。
“早，夏油同学。”
辅导监督看见夏油杰的一瞬间明显紧张感上来了，“悟的话……”夏油杰缓缓开口。
【那位祖宗怎么了？】小田切滴下了冷汗。
“今天没来呢。”夏油杰笑着对辅导监督说。
“呼……”小田切松了一口气。
夏油杰转过头，他好像听见你也松了一口气。
坐在车上，小田切和你报告这次任务的内容。
你有点发愣，以前你也是坐在车上，听任务目标，不过没有什么辅导监督，是你搭档们去领取任务或者等通知，然后在车上讨论。
【“阿海，在听吗？”】
“在听吗？”
“秋，我……”我在听。“我了解了。”话头从你嘴里转过来。
你昨天就掌握了整个任务的情况，任务并不复杂。
“啊，这次结束后去吃点什么吗？”你让夏油杰误认为你在考虑任务结束后的庆祝。
夏油杰笑着回应，“好，我请你啊。”紫黑色的眼睛扫过你的脸颊。
又变回了一本正经的样子了啊，光君。
小田切展开帐后，表示等你们任务结束会来接送。
这从前是一条通往小学的路途，传闻常常有孩子消失，家长已经闹到停学了。
现在一直处于封锁状态，警方都出事了才找能联系到咒术师的相关部门处理。
跨过写着【立入禁止】的黄线，此时夏油杰带着一丝为难，“在光君旁边就召不出低级的咒灵。”昨个五条悟听完这事儿先是笑瘸了再和他分析原因。
“可能因为我是魔人的缘故吧？”
【啊……？】夏油杰面露难色，他没想到你竟然在这时候强调这种萌属性一样的事情，他和五条悟思考后将你归类为大概是生得术式概念，权当你突然成为咒术师不太适应，“不过二级以上都可以召出来。”
按理说咒灵也许会有智力，但是是没有感情的，二级的咒灵看见你以后，立马和你隔开好几米。准一级左右水平的咒灵一直盯着你不放，虽然它们有的没有眼睛，但魔人对于被凝视这件事都比较敏感，尤其是非人生物的注视。
恐惧。
这些咒灵归顺夏油杰，按理说应该是无法违抗他，平日里就像是刀具一样被使用，可是见到你以后，它们的态度转变了。
长相鬼怪的咒灵和同样奇形怪状的恶魔们莫名不是很相似，但你能够感受到这种能量在一定程度上和你类似。
恶魔是是由人类纯粹的恐惧变强大，而祂们令人恐惧的本身是以一种形式存在于世界上，有些从世界初始就存在的恶魔更是无法撼动，无法彻底消灭的存在。
咒灵是由人类的负面感情而诞生的诅咒，没有任何代表，当被祓除，自身灰飞烟灭的时候就是彻底的终结。
通常初始的恶魔都会滞留在地狱，只有在地狱被杀死的恶魔才会在人间诞生。
“暂时分开行动吧。”你提议，不想让夏油杰太为难。
“……”当下咒灵的状态不是很稳定，而且你的特性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这次任务目标，“不要勉强自己，无法解决的时候就叫我，别恋战。”
和你的搭档一样，战前都喜欢念你几句。
你点点头，竖起大拇指，熟练地摆出“别担心”的表情。
即便是早晨，废弃的街道都透着灰黯黯的，所有的店铺都门窗紧闭，老旧的铁卷帘门被风吹就会起杂音，随处可见塑料垃圾和断腿的木椅堆起来的杂物堆。墙壁上的公告都被风雨打烂了，有几块广告牌掉在地上，路边杂草丛生。抬起头密密麻麻的都是电线，鸟雀们察觉到异样，都不作停留。
烂尾楼下方都是砖块，还有报废的自行车，地上都是泥灰瓦砾，这里很久没有人踏足了。
你没有毛骨悚然的感觉，反而很平常地穿过四通八达的羊肠小道。
…………
横在街头的死牲口旁边，有工人在做鱼丸，不知道有多少是鱼。
四周的空气龌浊得仿佛可以看见颜色，有什么东西死在阴沟里发出难以忍受的馊臭。
小小的你快步跟上光熙，两人无声地在这坏死的小镇行走。
………………
被注视着。
感受到一种视线，你停下脚步，这个狭隘的走道没有阳光，最是你习惯的地形。
“我美吗？”
周遭发生了变化，是领域展开吗？
你后方靠墙的位置出现一个女人，她披散着杂乱不堪的长发，腿上全是炸开的血点，张开血盆大口问你问题。
蕾塞教过你高情商回答，这时候应该说：这件风衣很适合你。
假想咒灵，常常是由积怨而生，只要不回答问题就互不侵犯。
虽然这时候应该等夏油同学来……
【“欸，这是最近超火的小说。”蕾塞上班老摸鱼了，偷偷拿起咖啡厅书架上的一本书，“是都市传说记录哦，还有目击者的证言……”
“蕾塞！这个月的薪水一定要扣！”老板几分钟没看出蕾塞，她就不干活还和你搭话，老板气得要得脑血栓。
“欸，超过分欸！”蕾塞不满地嘟囔，然后把书扣在你手边。
你翻开第一页，标题是“裂口女”。】
“我是田中的朋友。”
巨大的剪刀合起。
你感觉自己正在四分五裂。
都市传说不是很靠谱，亦或者你朋友里没有姓田中的。
…………
夏油杰心脏狂跳，他的咒灵们刚刚突然全都不安起来，还有的陷入一种混乱状态，这是闻所未闻的。
他和你分开没几步就收到任务短信，窗刚刚重新判定，这里咒灵不是准一级，是一级。
他想回头与你汇合，发现小巷四通八达像是在阻止他找到你。
奔跑着绕过下一个路口，是一条暗幽幽的窄巷。
摆满了工业废料的地上混着残肢断骸。
手，耳朵，小腿。
“光……君？”他嘴唇发抖。
…………
喝可乐的少女对他说起自己的过去，那是夏油杰第一次了解你。
她是被师父带大的，她第一次来日本东京的感受。
“这次结束后去吃点什么吗？”车上的你撇开某种情绪，即刻换上了平日的状态。
地上的鲜血和难以分辨的肉块，夏油杰有点近似眩晕的模糊感。
…………
“我……我，我美吗？”
“去死吧。”
夏油杰带着各种情绪，话音刚落，所有的剪刀都掉在地上。
准确来说是被一把刀在瞬息间打落，裂口女被黑色的事物缠着，啸叫地挣扎着。
“夏油同学，没事吧？”
你手里拿着黑刀，身上还有没散去的黑色瘴气。
夏油杰停止了思考。
你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面前，甚至缺口处没有擦破皮，可是你校服的破损又确确实实证明你曾经受伤了。
“快点收服咒灵吧。”脸上像是抹了薄薄一层煤炭的你带着一种期待。
换作五条悟肯定先问个明白，但夏油杰脑子很清楚，当务之急是解除威胁。
裂口女被几个咒灵围攻后，夏油杰抬手，掌心吸收着咒灵的能量，压缩成一个黑丸。
注意到夏油杰手中的黑玉，然后你用一种神往的眼神看着他。
“夏油同学一定打过道馆吧。”幽灵系大师竟在你身边。
“什么？”夏油杰吃前的心理准备被你打断。
“光，你没事吗？我刚刚看见……”夏油杰又看向原本有你肢体的地方……不见了！
所以刚刚是出现幻觉吗？这也是咒灵的能力？还是她的术式？
“我稍微离开一下，我在左边拐角处的出口等夏油同学。”你指了一下方向，嘴角抿了抿，抬手按住了胃。
“好。”夏油杰要思索一下应该怎么询问你。
但是要先咽下核心。
至少光君没有受伤，他们也没有苦战不是吗？
他带着一点安慰，接下来的吞咽也许会好受些。
“咕。”
好想吐。
“呕！”
……有人先他一步吐了出来，吐得很畅快。
夏油杰赶到出口，看见你手臂抵着墙壁呕吐。
他没有出声，因为他看见了你吐的东西——黑色的，形状在掉落时发生变化，落到你的影子里就消失了，还有一些落到了外面，也爬向了你的影子。
咒术的副作用吗？
你通过影子看见了你背后的夏油杰，和五条悟能看见全部的东西不一样，你的视野是看不见他人的能力和咒力，但是作为视野观察也是优势。“我们走吧，夏油同学。”脸上的黑雾消散，你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摁住胃部下方，咳嗽了一下。
“你是魔人对吧。”
“…………我是。”
类似问题别人问一遍你答一遍，今天总算有个聪明鬼信了。
你解决了后立刻联系了小田切，等待车来接你们的时间，你向才明白的夏油杰解释了魔人的定义。
恶魔占据了人类尸体，融合了以后变成了魔人，绝大多数心智是恶魔方的，有着强烈的杀人冲动。极少数高理智魔人通常被送到公安机构干事。
魔人可以使用原本恶魔的能力，但你的情况有点不同，发动特定条件可以复原身体的所有损伤并且转换形态，代价是会消耗血液，耗费的血液会被影子代替，必须吐出来。
不吐出来影子会一直伴随着你的身体……会怎么样？
你抹了一把脸，手掌停在下半张脸，有什么东西隐隐约约的……
“你记得你占取他人身体时候的事情吗？”夏油杰打断你的思考。
“不记得，”与其说不记得，倒不如说这件事究竟有没有发生。“我五岁就被师父从牢里救出来了。”你顺口说了幼年待着的地方。
“……你小时候一直都被关着吗？”夏油杰皱了皱眉。【把一个五岁的孩子，关起来？】他一直以为你被收养是在福利院。
你察觉到他有一丝焦躁，“师父看到我之后，就把我带出来了。在香港我和她过得很开心。”
“这样啊。”
焦躁被抚平了。
得知你是影子魔人后，解释完一些定义后，夏油杰也貌似理解咒灵为什么会对你恐惧——你是更加高位的存在。
坐在车后座的夏油杰忍不住接着问你问题，小田切觉得应该给他手里塞个话筒，台词卡都省了。
“所以你能打到悟是因为影子不被判定为任何原子之类的……可以说是虚无的实体对吗？”所以无下限对你无效。
对于五条悟的术式原理，你当初自学数学的时候没有想到居然在这个地方用上了，可还是不足以完全理解。
“是。”
夏油杰脑子转得很快，捋清楚了困扰他们很长一段时间的问题。六眼观测到的是你使用影子的储存，你猜测释放所有影子就五条悟就可以看清你体内流向。虽说影子是悄无声息的，但被摸走钱的那次算五条悟大意了，他太自信了。
“光君是那种喜欢隐藏实力的那种喔？”得到答案心满意足的夏油杰靠在车座，今天他的世界观被完善。
怎么说他也是十五岁，魔人听起来的确格外帅气。
想到悟得知他早一步知道了这些的表情……夏油杰露出清爽的笑容。
“说太多会招来麻烦。”你脑子里浮现出隔壁桌那位的脸，前段时间差点给你整神经衰弱。
“我记得你以前职业是警察？”
大家知道她入学前有过工作，还以为上个学期就是这个原因没来。
“嗯，差不多的工作。”
“那光君一定理解吧。这个社会，作为强者就是应该保护弱者。人们心感到稳定就会抑制咒灵发生，我们要保护这种属于弱者的安定。”
胃里的残影好像没怎么吐干净，你听夏油杰的论点也就听了个响，你颧骨靠着手掌，思绪有点嘈杂。
……
“秋君为什么想成为恶魔猎人？”
你坐在戴眼罩的女人旁边嗦面，女人看你吃这么起劲，心情好上了不少。
“都说过了，我想杀了枪之恶魔。”被称作秋的少年看上去没那么有食欲，吃得很安静，他顿了顿，轻声补了一句，“我不想再看见人们流离失所了。”
“姬野，秋抢我杏仁豆腐。”
“你每次都会点两人份的小菜吧，吃太多了。”
姬野笑着看着你们，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她吐出一口烟，烟雾笼罩了她的面庞。
……
“秋，不要哭。”
………
车子停下了，你从迷迷糊糊的碎片里清醒，有点想不起来刚刚是什么。
“那么就送各位到这了。”
“谢谢您照顾了。”你礼貌地对小田切说，和车上有点没精打采的状态不同。
“没事吗？”夏油杰低下头看你，他看你坐上车座，没过一会就撑着头，没有什么活力。
“没事，再回宿舍眯一下就好了。”
“每次使用能力都会吐吗？”
你莫名听出了一种同病相怜的味道。
“进行攻击或者魔人状态就会吐。”
你觉得自己在参与《月曜夜未央》，你就像坐在嘉宾席上的新出道爱抖露，经纪人不在身边，也没有提词器，老谋深算的主持人把你一大半的情报都套干净了。幸好五条悟不在这儿起哄，不然你可能还会再呕吐。
夏油同学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高兴，他刚刚吃完咒灵以后不是脸色很糟吗？
夏油原本话不算少，但是今天是格外地多，他还有最后一件事想确认。
“你刚刚在车上做梦了吗？好像是在说‘秋’对吧？”
“……我说梦话了吗？”你从来不说梦话，真是怪了。“秋是我的搭档。”
“这样啊，你们关系很好吧？”
“是，他是个非常好的人。”你展现出笑容。
夏油杰也随着你眯起眼睛笑了。
“你这么好的搭档不在，他应该会感觉辛苦吧。”
“不会的，秋很强的。”你音调上升了，语气带上一点骄傲。
提到搭档后气场变了啊。夏油杰是在来的时候，记住了你随口一念的名字。
真好骗啊。他看着你的发顶。
快到宿舍楼了，你和夏油杰互道再见就快步回到房间。
……
床头柜上摆着两张相框，日常装扮，优雅又沉静的灰发女人，你穿着新衣服站在她旁边，神色有些紧张地笑着，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你第一天来东京，这是师父第二天离开时候和你拍的照。
另一张是横相框，摆了蛋包饭和啤酒可乐的方桌子上，左边是一个抽着烟的扎着高发束的青年，他回过头看镜头，带着一丝无奈和局促的微笑着。坐在右边举着啤酒的眼罩女人对着镜头爽朗地笑着。
你坐在中间，伸出双手比着剪刀手。这张照片是你拍的，你是定时后冲回去摆姿势的，看起来有点傻。
其实秋很久没有和你联系了。
岸边先生说秋去国外执行秘密任务了，不能和你联系，但等你高中毕业就回来了。
“师父，秋，我很想你们。”
“姬野，我也很想你。”
……
“杰，我调查她了。”
痴汉力已经爆了哦，悟。夏油杰虽然心里这么想，“然后呢，有什么成果？”
一回来就看到五条悟兴冲冲的，夏油杰以为是任天堂发售新卡带又给五条悟抢到第一批——八成要拉他打游戏。
原本是想要不要另约时间，可是听见是关于你的资料，夏油杰不困了。
“她还真是个魔人……魔人我也只是耳闻而已，没想到是真的！”五条悟对着夏油杰比比划划，像是什么大发现，这太酷了。“恶魔变成人，这不比打咒灵还厉害？”
“这事我已经知道了。”
“欸？诶诶！——”五条悟不满被抢先一步，而夏油杰表情淡淡的。“她在中国没有任何记录！但是我查到了她的以前工作的公司——东京公安。”这事儿杰不知道了吧！
“这个我也知道，以及她在中国是和她的老师住一起的，住址在香港。”
“啥？？？”
咒术师和恶魔猎人完全不是一个工作。
虽然有极少数实力强劲的咒术师会兼职恶魔猎人，通常这些咒术师也是很野的赏金咒术师，因为恶魔不会被窗探测，也不能被评级。正规的咒术师是不会收到消灭恶魔的委托，更不要说五条家这个传统的咒术大家，他们一直觉得消灭恶魔这种事情只是公安的工作，不愿多牵涉。
也几乎不存在和恶魔签订契约的咒术师，一来是代价太高了不如使用式神，二来恶魔很少出现在咒术师视野。通常是诅咒师才会选择和恶魔签订契约，契约的终点往往是肉身泯灭，久而久之恶魔这个词在咒术界消失了。
在人类眼里，恶魔和咒灵一样正常情况是无法窥见实体，大规模情况都被判定为自然丨灾害或战争，而魔人是缺乏心智的，几乎是没有机会出现在人类社会的。
……
“她的能力我也弄清楚了。”
“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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