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清无痕

　　胤禩回了胤祥住处。
　　胤祥和胤祯已打探到了事情缘由，此刻，胤祯正绕着院内转圈，等着胤禩。
　　一看见胤禩，胤祯几乎跳起来：“八哥！”
　　两个阿哥都跑过来，围住胤禩。
　　“八哥，有事吗？”胤祥关切询问。自胤禩走后，胤祥心里一直道不好，他竟莫名其妙惹进了这事情里，本能已经告诉他，恐怕事情以后不会简单。
　　胤禩摇头，进屋。
　　兄弟复归酒席，却已经没人再能喝下去。胤禩把在康熙那里的事情简略了，只说康熙见了猎鹰将死之状，大怒，骂了他几句，便放他回来了。
　　“将死之鹰？怎么会？送去之前，我还看过，此鹰神采奕奕，毫无将死之状！”胤祯大叫。
　　“此事不宜张扬，就此过了吧！”胤禩在两个弟弟注目下，拿起酒杯，抿一口，淡笑道：“好酒！”
　　“八哥……你竟然还能笑出来？”胤祯不满。
　　胤禩若有所思道：“人生在世，唯有开怀常乐最为难得呀！十三弟，你做个闲适皇子，哪里不好呢？胤禩现在才明白了！”
　　胤祥不语。
　　猎鹰事件之后，康熙提前回京。
　　胤祥进了自己的府邸，便在书房里嘱咐赵铎，悄悄将雍亲王请过来。
　　胤禛在深夜如约而至，兄弟俩进了书房私语。
　　胤祥将所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讲诉一遍。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胤禛皱眉。
　　胤祥点点头。
　　胤禛问道：“这事有多少人知道？”
　　胤祥回答：“不多，此次皇阿玛只是出外小小的打猎一番，没有惊动别人。我因为闲适，皇阿玛便带上了我，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阿哥。”
　　“这边只有你，而那边只有八弟和十四弟。”胤禛说，“你事先和十四弟喝了酒，十四弟将八弟要送皇阿玛猎鹰的事情告诉你了？”
　　“对，他和我喝酒，说了这件事，后来才惹出八哥到我那里去喝酒的事情。”
　　胤禛唰的一下站起来，这件事，头绪倒是很乱！
　　“四哥，你说，这件事会是谁做的呢？不可能是八哥，八哥怎么会自己惹罪！”胤祥叹息一声，“八哥从皇阿玛那里回来时，脸苍白得很，虽然强颜欢笑，可是眼神的落寞痛苦不是可以掩盖的。”
　　“当然不会是八弟。就因为不会是他本人所为，此事才格外复杂！”
　　“难道是……十四弟？”胤祥猛地挑眉。
　　“十四？不，他的可能性也不大。”胤禛摇头。
　　胤祥追问：“那会是谁？谁这么大胆，干出这种事情来？”
　　“我怀疑是……”胤禛一下子捏紧手上的佛珠，捏的紧紧的。
　　胤祥霎时明白过来，愣住。
　　“如果此事不久后在宫廷内外四处流传，那么，就真的，可以说，确实是他了。”胤禛佯装去看胤祥置于书桌上的青花瓷笔洗，心里却冷极。
　　对，若真的是他，那么，这件事就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一石何止多鸟！
　　这是怎样深的心思啊！
　　“四哥，四哥？”胤祥的呼唤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来。
　　胤禛收回思绪，对着胤祥认真道：“此事就此了结，不要再问、再探究了，十三弟，记住我的话！就算此事以后传得沸沸扬扬，你也不要掺和！”
　　康熙回宫几日后。
　　果然，如同胤禛预料中一样，八阿哥送将死之鹰的事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了出来，很快宫廷内外便皆知！
　　接着是朝堂之上，康熙当众大骂胤禩，并表示要将此事记载于正史之中，“让后人来评判”。
　　康熙竟还指着胤禩大叫：“屡结人心，此人之险，百倍于二阿哥也！”
　　屡结人心，谁都知道在暗指什么。
　　朝中的空气一时又有些紧张起来。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淅淅沥沥，敲落在青石板上。
　　胤禩手撑纸伞，蹲在庭院中央，自己精心种植的一盆兰花旁。
　　看着雨水击打着花瓣，胤禩沉默不语。
　　“爷。”胤禩的嫡福晋郭络罗氏站在檐下，心疼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胤禩没反应。
　　郭络罗氏从侍女手上接过伞，小心地踏到了院子里。
　　走近胤禩身旁，郭络罗氏再次开口：“爷！”
　　胤禩动了一下，像是突然收回了神，站起来，转过身去。
　　“怎么了，福晋有事？”
　　“九弟，十弟，十四弟都来了，在书房里。”郭络罗氏将手上搭着的披风披到了胤禩身上。
　　胤禩一笑道：“劳福晋费心了，我这就去。”
　　天气阴寒，郭络罗氏又张罗着让总管派人端了几个火盆进了书房放好。
　　胤禩调整了一下心情，走进书房时，已是面带笑容。
　　与之对比，坐在书房里的三个阿哥却都面带难看之色。
　　“怎么了这是？”胤禩提高了音调，坐到了太师椅里。看着赵明给自己倒上茶，便挥手让他出去，带好了门。
　　“八哥。”十四阿哥胤祯叫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一个二个垂头丧气，”胤禩翻着茶盖说，“好些个弟弟！”
　　“八哥，真不知这次是谁陷害你，竟然让你受如此屈辱！”九阿哥胤禟说，“要让我知道了，非将此人五马分尸不可！”
　　“可惜不知道是谁！”十阿哥胤礻我插嘴道，“真气人！谁能这么毒！”
　　胤禩品了一口茶，眼神犀利起来，轻轻道：“知道了又能如何？毕竟是亲兄弟。”
　　“亲兄弟？”胤祯重复着这几个字，脱口而出：“十三哥？”
　　“十三弟？这怎么可能？” 胤礻我摇头，“十三弟的为人，不至于干出这种事来！更何况他现在已经被皇阿玛闲置，没有办差，根本没有做太子的希望，他何必害八哥？”
　　胤禟说：“十三弟不可能，不是还有个和十三弟亲密极了的人嘛……”
　　胤祯愣了一下，脑海里突然闪过那天的画面：
　　“八哥过几日便择日子过来，前段时间他外出觅得一只好猎鹰，说是这次一并送来给皇阿玛。”胤祯笑说，“那鹰毛色光亮，而眼神犀利，着实为好玩物，我本想让八哥割舍，可他却舍不得，非要留给皇阿玛。”
　　胤祥一笑道：“尽为臣为子的孝心，不好吗？”
　　“十三哥，你与八哥性格尚且相合，我这个粗人倒常常惹得他的责骂了。”胤祯真诚的看着胤祥，“这鹰过几日将从京城内敏物市内送过来，到时，八哥也便要来了。”
　　“是吗？我老十三请他喝酒来。”胤祥又一杯，一饮而尽。
　　胤祯突然觉得头晕眼花。
　　胤禩的目光一直没从胤祯苍白的脸上移开。
　　“八哥，我有事，先走了！”胤祯站起来。
　　“走吧，下着雨，你骑着马来的，坐我的马车回去，别淋着了。”胤禩吩咐。
　　胤祯摇晃着推门出去了。
　　胤禩看着胤祯的背影，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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