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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行
王维予收拾好出门,林子陌也正要走,他通常都比她走的早。到院子没看到每天来接他的小陈,那孩子就一人体钟,每天七点分秒不差。王维予还在盯着表,看来小陈比表更受她的信任,林子陌已经把车开出来,停在她身前并示意她上车。呆了两秒钟,发现林子陌的眉毛有纠起的趋势,迅速打开车门坐进去。几乎同时王维予就后悔了,虽然坐后座让林先生做司机很不妥,可总比离他这么近要好。
“很久没看到曾助理了?”王维予从来不过问林子陌的任何事,而且事实上她也只见过曾助理两次,可在这么小的空间里什么都比沉默好。
“她休假。”林子陌全神盯着路,极不爱搭理她。
王维予很少看到林子陌开车,以前有小陈,后来又有曾小姐,估计技术也很菜。所以虽然这样沉默有些令人窒息,但出于对生命的尊重,王维予决定在沉默中消亡。林子陌许是也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伸手去放音乐。音乐倒是蛮震撼的,维予压根没指望外黄内白的他会知道罗大佑,更别提滚滚红尘。
王维予没有让林子陌送到学校,他那辆号称低调的车招摇的停在附近的路口。以前小陈也是送到这,不小心碰到同事维予就说是表弟上班顺路。倒不是刻意低调,只是看惯了八卦主角的头疼日子,不想自己也卷入办公室八卦中,这份平和的工作几乎是她狼狈的生活中唯一的慰藉。
维予打开车门正准备下车,林子陌悠悠开口,让她今天请个假,跟他回趟加拿大。
“为什么?你可以找别人。”无论正式还是非正式的场合,林先生携的女伴从来都不是她这个所谓的林太太。
“春姨上个礼拜中风了,沈女士受了点刺激,想起天伦之乐了。”春姨是林家的保姆,也是小陈的母亲,一直跟在沈素音也就是林先生他妈的身边。和冯姨不同,春姨总是和和善善的,待维予也亲近。
“什么时候走?”林子陌既然和她说了就不是在和她商量。
“明天早上。”
上午王维予和主任请了一周的假,真不知道是要感谢领导体恤,还是要悲哀自己的可替性太强,请假如此容易,章彤所在的软件园可都是是五加二白加黑,每次见面章小姐都要以极悲摧的表情向她口述精英是怎样炼成的。
下午王维予匆匆跑到医院,要章橙给她开几副安神助眠的药,自然免不了要听这个已婚好男人的一通唠叨,少吃药,多运动,调节情绪,保持睡眠……,砰!维予将章大医师的唐氏唠叨关在了门内。章橙是章彤的哥哥,和王维予的堂哥同龄,同年结婚,同年得子,也同样有婚后唠叨症。就这两哥哥,常让章王二女相对无言叹不停。只是王俊在春城离维予八百里,平时也就电话骚扰,逼着王维予带老公回去,想想林子陌,王维予只能不停叹气。而章橙是每每现身逼着章彤去相亲。哎,哥哥们一边在围城里幸福着一边感叹自己婚姻生活的烦累一边还要操心妹妹的城里城外的事儿,哎,男性更年期症状就是这么产生的。
回到家,林子陌居然在家,站在厨房里吸烟,这人嗜好真独特。维予上楼收拾行李,林子陌的箱子已经整理好了放在一边。简单理几件衣服放到提箱里,又将针线包,药盒,日记本放进去。在网络日志大行其道的今天,王维予还保持着手写日记的习惯。偶尔忧伤感怀一下,小资文艺一下,戏谑偷笑一下;偶尔画上几笔,谈不上天分,只是抒发一下各样情绪。只是当她在书房看到林子陌为十九岁的沈兰贞画的像,就在也没有涂鸦抒发了。
林子陌这么早在让王维予很不习惯。索性打开笔记本,登录各网络群体,从小学到中学到大学,那些人儿,谁嫁了人,娶了妻,谁升了职,加了薪,谁买了房,购了车,谁出了国,读了博,谁家的孩子入了学,谁家的老公出了轨。王维予看得有趣又觉得自己像个偷窥者,章彤却说,人家晒出来就是给你窥的,不窥是很没品的,可像王维予这样永远潜在太平洋底,从来不露顶的就是没品到家的。看看时间还早,王维予又到某happy网上的菜地闲逛。勤劳致富这话果真不假,像王维予这样散漫的人,地里只有种的份没有收的份,魅力值堪比房价飞涨,财富值却比工资还稳定。
撒了一地种,浇了一圈水,看看表,很好,九点半。洗澡,上床,假寐。胃痛,其实她连午饭还没吃。林子陌只在家吃早饭,她就只准备早餐。平时都在学校食堂解决。以前她是顶厌恶食堂的味道,刚毕业那会,再忙晚上也要下厨,如今早没了那份心思。章橙说的对,她这样还不如死了来的痛快。还真不怕有损他的职业素养。
过了一会儿,林子陌也上床躺下。维予被他身上的烟味呛得咳起来。简直怀疑他是不是抽了一整盒。林子陌靠过来,湿热的呼吸吹到脖子里痒得难受,他的手也不安分地伸进睡衣。维予想推开他,却没有动,显然他今天心情不对劲,而她早学会了识时务。眼泪却不自主的流下来。林子陌的手顿了顿,立刻又蛮兽般撕扯她的衣服。很疼,不知过了多久维予就昏睡过去。她总是这样,哭过了就很容易睡着。老人说,这样的人有福气,有什么不开心的,哭过了睡着了就过去了。可维予没那么有福气,噩梦会将她折磨死。梦里林子陌总是携着她走在崖边,她在外侧,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让她万劫不复。
早上醒来,房间里早没了林子陌的影子,维予睡过去前好像听到林子陌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一定又是幻听,他在床上从来不说话,就连第一次也没有半句安抚。撑起酸痛的身子去浴室,眼泪顺着热水流下,就算没哭过。王维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想,如果给现在的自己拍张照片,不知道是寄到八卦杂志,时尚周刊,还是妇联组织更对得起光风霁月,年轻有为的林子陌先生。维予用力地甩甩头,告诉自己林子陌有的是办法维护自己阳光健康的想象。只怕到时,他会拉出自己扯出夫妻感情甚笃,时有激情的鬼话,那么她到哪里去找地缝。
王维予挑了件高龄长袖衫出门,幸亏她体温总是偏低又耐热,否则纵是滨城夏季凉爽也吃不消。直到机场,维予和林子陌都没说话。在机场时,林子陌出去接了一通电话,回来时表情谈谈的。可维予知道他在生气,不知道是不是春姨有事,又不敢在这时候惹他。其实,林子陌很少和她发火,除了很偶尔的在床上禽兽不如,偶尔有些嘲讽的语言和表情,其余时候还是很有风度的。当然在其他女性面前,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绅士。
沉默延续到飞机上,两个人翻了一路杂志。王维予不用看也知道,林子陌读的不外是财富积累相关的文字。她则翻了一路的旅游杂志。大学宿舍里有个女孩很喜欢翻这种杂志,然后讨论哪里能有极品艳遇,就到哪里去度蜜月到时做个落跑新娘。此类的话题,维予总是一笑而过,那时她觉得婚姻离她很遥远,鬼都想不到她会是第一个披嫁衣的。她常和章彤说自己最想干的事就是跟着考古队进山挖坟去,若不是曾被恐吓那专业冷得很可能将来挣不到父母的口粮,她早报了考古系到祖国各地挖宝了,也用不着低眉顺眼累死累活地在两岸统一之前帮台湾佬挣人民币了。即使现在维予还会对着章彤一脸梦幻,有一天一定做回盗墓丽影挖一挖前人的遥远的无声的故事。当时章彤正在奋战吉祥混沌头都没抬就很仗义地表示,若是落网她会去探监的;苟富贵,勿相忘。维予闻此言,一口汤差点喷出来。担心被小店禁足硬是咽了回去呛得半死。被章彤训了一个月。想着想着,维予不禁笑出了声。林子陌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王维予像被老师警告过的小学生,乖乖噤声低头继续她看了八千遍的金字塔之谜。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在滨城她只是个隐形夫人,只要应付林子陌一个人就够了。可到了加拿大就不一样了,那里有她只见过一面的婆婆,从未见过的公公,还有林子陌阴气浓重的舅父和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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